网上疯魔了。
    有赞扬的, 有抗拒的, 还有人希望回到从前, 还他们一个正常男人的生活。
    最后一个, 不出所料被喷了。
    “什么叫还你们一个正常男人的生活？说得好像逼你们去吃药一样。不吃就不吃呗，只不过万一因为不愿意为老婆生孩子而没了老婆, 可不要来怪姜医生。”
    “现在这样不是很好, 免得你们男的总是说我们女的矫情。不就是怀个孕嘛, 有那么娇气吗，你们亲娘当初怀孕不也一样忙里忙外伺候你们爹？”
    “来来来, 号召男人回归家庭了！哦哦，还有, 怀孕后为了孩子就不要奔波了，生下来就辞职吧, 小孩子需要母……父爱。”
    喷得酣畅淋漓, 将之前一些直男癌在网上“劝说”女性的话全都还了回去。
    女孩子们从来没有这么精神过, 就像打了胜仗的将军，在网络上喜气洋洋。
    姜星秀也在喜气洋洋跟系统商量到底要用什么载体——虽然现在还用不到。“生物是不行的，他们不能长长久久的存在。机器人倒是可以，但是容易被毁坏。”
    系统提出建议：［不然, 一条河？就像西游记的子母河。我们分割成两段，需要怀孕的, 就去喝上游。需要打胎的，就喝下游。需要治疗阳痿，金枪不倒的, 就喝中游。］
    姜星秀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必须是大河，不能是小河，也不能是井，不然轻易就会被人填平了。”姜星秀思考，“你觉得，长江和黄河，哪个比较合适？”
    ［长江，长江的流经区域比较多。］
    “好，那就长江啦！”姜星秀拍板定案，就像他当初定下要让种花家灵气消失一样，我行我素。
    有脚步声靠近，姜星秀闭上和系统交流的嘴巴，等待对方到来。
    高层b敲了门，得到允许后，进入办公室：“boss，芒果台的人来问你，愿不愿意上一个访谈节目。”
    “访谈节目？”
    “是的，他们希望能向您询问一下有关于猫头鹰医院的事。听说是全程直播。而且，如果您愿意，他们还会请来那个在网上造谣您的记者。听说是那个记者自己联系上节目组的。”
    姜星秀沉思片刻，答应了下来。
    “蜂巢”是那个节目的名字，他们通常只采访各行各业的人，从弹棉花的手艺人到大学教授，寓意大家都是勤劳的蜜蜂，认真工作，构建美好的社会主义蜂巢。
    这样子独树一帜的节目，也吸引了不少观众。
    一到开播时间，就有不少人涌进直播间。
    “第一——咦！我看到了什么！”
    依次进来的观众也发出惊讶的弹幕。
    在主持人对面，有一个大显示屏，将直播间里的弹幕投放出来。
    主持人语音带笑：“大家都认识您呢，姜医生，看来不需要我多做介绍了。”
    姜星秀眨眨眼睛：“那真是我的荣幸，我真没想到，刚移民华夏不久，我就人尽皆知了。”
    主持人面带惊喜：“您的华夏语说得真不错，是学习了很久吗？”
    “事实上我从小就喜欢华夏文化，一直有在学习华夏的语言。除了你们的普通话，我还特意学了几处方言，就等着移民后派上用场。”
    “要不是欧美人与亚洲人的五官差异，我还真听不出来您是从其他国家移民的。”
    两人聊了几句，将气氛稍微带热，便进入了正题。
    主持人：“听说您发明了一种新药，可以让男人怀孕？”
    “这确实是新药的作用之一。”
    “之一？哦，您说过，新药还可以让女士们独立孕育自己的孩子。”
    姜星秀矜持地点头。
    “那您为什么会想要研制出这样的新药，是为了促进男女平权吗？”
    出乎主持人与观众们的意料，姜星秀摇了摇头。
    这位意大利裔出乎意料的实诚：“我一开始做出这样的药，并不是为了男女平权，我那时候，并没有那么高尚的想法。我只是，单纯的想要报复一个想要我命的黑手党。你们知道，我的家乡，西西里岛，比较乱。”
    虽然已经中年了，可是当他墨蓝色的眼睛怀着歉意望过来时，好像一溺深潭——没有人舍得怪罪美色。
    系统为对头献上一秒的同情。
    惨，真是太惨了。被坑到破产还不够，现在还要成为广大男同胞发泄的对象。他们没法在网上抨击姜星秀，不然马上就会有一大票女性，以及站那些女性的男性围攻。但是，抨击一个黑手党总没问题了吧？
    要不是他！这个医生怎么可能研究出那么可怕的药！
    幸好对头的翻墙技术一般般，没事不会关注华夏的访谈节目，不然他还得再吐一次血。
    主持人笑道：“那我们可真要感谢那位黑手党了。”
    姜星秀想到，如果不是对头，他不一定那么快发现“豪门老男人”的用法，赞同地点头：“是该谢谢他。”
    又道：“不过，在意大利要谢谢那位黑手党。在华夏，就要谢谢之前在网络上帮我宣传猫头鹰医院的好心大v了。”
    主持人忍俊不禁。那个大v分明是要搞他的，现在却弄得像帮他免费宣传一样。
    他顺势将话题引到今天另外的嘉宾上：“那姜医生想要见见这位大v吗？”
    姜星秀佯装惊讶：“他也来到现场了吗？”
    主持人：“是的，他和他的家人们，都来了。”
    姜星秀：呦，还拖家带口？
    灯光打过去，摄像头转过去，几个人从入口处走出来。
    他们脸上有明显的疲惫，眼底带着乌青。
    见到姜星秀，除了其中一个年轻人，其他人都围了过来，张口就是求姜星秀放过他们家。
    姜星秀不解：“我没对你们做什么啊。”
    一个约莫四十多的中年女人说：“我孩子是祖松，因为说了你的事，我们家现在已经被人肉了，都说他报虚假新闻……”
    人肉？
    姜星秀诧异扬眉，很快反应过来。这大概是出于一种心理“不是你揭秘的，这个药怎么可能那么快暴露出来，哪怕有人知道，也是小范围内流传”，愤怒的网络暴民，就把怒火发泄到那个大v头上了。
    姜星秀并不支持人肉，但是听这个人的语气，明显是要把网络暴力的罪名安在他头上，那他可不能容忍了。
    于是，姜星秀反问：“难道不是虚假新闻吗？”
    女人争辩：“那是常识，我孩子没想到常识也能是错的。他是本着一片好心……”
    姜星秀继续反问：“对于古人来说，天圆地方也是常识。可是，我们现在能说天圆地方是对的吗？”
    “他身为记者，本来就该去查证，而不是想着‘我觉得’‘我以为’。”
    女人一时被堵住，说不出话来。
    她的伴侣走出来，给姜星秀鞠躬，一躬到底，“我替我儿子给你赔不是。他是因为听到有人说你可以让男人生子才发的那么一个微博，他也是一片好心，怕别人上当受骗。求姜院长大人不计小人过，放过我儿子吧。”
    姜星秀往旁边跨一步，避开这个大礼，“你别，我受不起。”疑惑地皱起眉头，“你们真奇怪，又不是我发起的人肉，你们不去谴责那些人肉的人，反而来找我？我能做什么？他们又不是我的员工，靠我给工资，听我命令。”
    弹幕上飘出来一句话：“因为你只是一个人，网上的人却有千千万万，柿子挑软的捏，他们怕被围攻啊。而且你要是不搭理他们，改明你就能被扣上恶意引导网络暴力的帽子。”
    观众们都看得很明白。或者说，这年头能上网的，谁不知道几个套路啊，这些在小说、知乎、贴吧都被玩烂了。
    姜星秀差点笑出来。记者的父亲顿时尴尬地站在那里，不知该怎么办。
    听姜星秀说：“而且，你只说你儿子听人说我的药可以让男人生子，那你有没有听他说，他是问了我的病人才知道这事的。他跟我的病人说要用去写报道，却没告诉她，那报道是针对我的。我的病人看到后，非常内疚，他就没想过，万一我的病人有抑郁症，自责让她病情加重，要怎么办吗？”记者父母忽然一把把抹泪，不言不语。
    同情老弱病残是大部分人的天性，在看到两位年迈的老人被说到流泪时，就有人发弹幕了：“谁家没有老人，何必苦苦相逼？”
    姜星秀盯着那个弹幕几秒，眼角倏一下红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弹幕霎时寂静无声。
    等姜星秀把脸转向那对夫妻时，他们注意到姜星秀也哭了，自己反而有些哭不下去，场面有些滑稽。
    主持人连忙给姜星秀递纸巾，“您没事吧？”
    姜星秀无声垂泪，用纸巾掖着眼角，好半晌，挤出一句：“我没事。”
    那对夫妻停顿一会后，继续哭泣，姜星秀突然抽了一下鼻子，夫妻俩又有些哭不下去了。
    主持人再递上纸巾，动了动嘴唇：“您……您真的没事吗？”
    姜星秀含着泪光扯扯嘴角，迎着镜头露出三分柔弱三分坚强三分无助一分孤单的扇形图笑：“我没事。”
    主持人：“……”我看您这动静，不像没事的样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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