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此时,楚楚袖中蝴蝶突然冲出袖口,在湖边打旋,她抬眼:“你们也喜欢这里么?”
歌飞抓住她的手,凝眉:“楚楚,不对,它们不是喜欢这里,它们是你曾用追魂香养过的那几只!”
有急促的马蹄声从路头传来,不消一刻,安阳王府中人已翻身下马,单膝跪在安阳王身前道:“王爷,今日府中有六个孩子丢失了。”
话音未落,蝴蝶已循着路径飞走。楚楚僵住脸,呐呐的说:“蛊母可能不止一只…怎么办…”
安阳王皱眉问道:“怎么回事,早上不是还好好的么?今天他们都可以回家了的。”
“因为认领孩子的人太多,所以照顾那些孩子的几个嬷嬷把孩子们全抱到院中,一个个领的,谁知道最后,竟有六个孩子不见了。”
楚楚看着蝴蝶飞去的方向道:“现在看来,他们当初是给这六个孩子下了两次蛊,这六个孩子的蛊母只解了一个,现在他们已经唤醒了另一只蛊母,这六个孩子恐怕是他们去而复返,劫走了。”
楚楚身体有些颤抖,若是当时自己多查看一番…歌飞搂住她对着安阳王道:“莫璃,我们必须马上跟上去。”
歌飞抱起楚楚翻身上马,追着蝴蝶而去。
楚楚呼吸开始有些不畅,歌飞勒马安慰道:“楚楚别怕,会没事的,这不是你的错,我们谁也没想到他们会用两只蛊母。那几个孩子我们会救回来的。”
安阳王吩咐来人道:“赶紧回去调派人手过来。”等来人上了马又道:“把游姑娘的银针和汤药带上。”
来人领命去了,他又对歌飞道:“你先带游姑娘休息会儿,我跟着蝴蝶过去,会沿路留下记号,等人手到了,你们只管跟着我留下的记号过来。”
“好。”
不知为何,楚楚一想到这些孩子可能会死,心里特别难受,像有双手将整颗心都捏住了,腹部也开始觉得疼。
歌飞抱着她,看她脸色时红时白,握着她的手给她输了些内力,阵阵暖流进来,楚楚渐渐顺过气来。他抱着她,用着自己全部的力气。
到王府的人马过来,歌飞带着楚楚共乘一骑,沿着安阳王留下的记号追了过去。
跟着安阳王留下记号追去,这一追就追了几天几夜,竟一路追到簟楚一带,才追上他。
簟楚山脉,二十八峰,主峰被群山环绕。每座山都无路可走,何况杀机重重。
歌飞带人和安阳王在簟楚山脉的北边一座小村庄会合,安阳王正和一群黑衣蒙面人对峙,黑衣人站成一排,共十三人。长剑出鞘,本打算除掉安阳王,听见马蹄阵阵,其中一人朝着安阳王扔下一颗弹丸,顿时浓烟四起,无法视物。歌飞他们赶到时,仍有大半的烟雾未曾散去。
等能看清时,早已不见那群黑衣人的踪影,追踪的蝴蝶也已不见。那群人从始至终没说过一句话,看身形却难辨男女,女子则太高,男子又过于纤细。
不过看方向,应该是往簟楚山去了,他们带着人立刻赶了过去,果然在簟楚山下劫住他们。
十三人背山而立,几个孩子被装在一个大箩筐里,扔在一旁,他们身后仍然是一个巨大的贝壳,里面应该就是另一条蛊母。
安阳王凌空剑花一挽,直逼挡在蛊王前的几人,被几人横剑一格,挡了回来。安阳王再次出击,他的剑法却是极其好看的,像清风流云,带着天边红霞。他的剑法是跟着当年定国将军方轩奕留下的剑谱学的,透着股潇潇天涯的万丈豪情。
歌飞也抽出剑,凝气横扫而过,几个黑衣人便被剑气所伤,倒地不起。剑在空中回旋,再次迅速撂倒几人。
楚楚从未见过歌飞和人对阵,以前只觉得看他舞剑就像看蝴蝶追逐落花,今天才知道原来他这么厉害。
这边应对安阳王的几人也已败在他剑下,其中一人迅速回身一剑刺中蛊母,贝壳应声而裂,蛊母在贝壳中一弹,嘴角喷出不少绿液,接着又是一剑直逼蛊母,绿液喷涌,蛊母彻底不再动弹。
王府侍卫将十三个黑衣人团团围住,除了身后的簟楚山,无路可走。
那些人见蛊母已死,旋即迅速抽身奔进了簟楚山。
两人停手,未加阻拦。
他们若不是拼死进簟楚山一搏,就是根本不惧簟楚山的禁地之名。不管是哪种原因,追进去对他们都不利。
只是,若是第二个原因,那么他们也许和碧落教有些牵扯。
甚至可能就是当年碧落教的漏网之鱼。若真是如此,他们想救的人,又会是谁?
现下却也容不能他们多考虑,蛊母既死,得赶紧救这几个孩子。
幸好随行而来的人带来了楚楚的药和银针。
若非他们及时追来,这几个孩子恐怕即将命丧黄泉。
一番施救下来,天边只余了一抹微光。
歌飞驾马拥着楚楚,让她靠在自己胸前休息,安阳王将孩子着人照看。一行人才趁着还能视路沿官道找最近的镇子去投宿。
然而簟楚附近并没有什么像样的镇子,只有零零落落的小村庄,他们一行人众多,却没有一个客栈。寻至深夜,只得在一个还能挡风避雨的破庙落脚。
楚楚早已累到无力,躺在歌飞怀里就睡着了。
歌飞抱着她,用外衫将她裹住,往火堆旁靠了靠。火光映在他脸上,含情脉脉。
安阳王在他对面坐下,笑着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和游姑娘成婚?”
歌飞望着跳动的火苗,缓缓道:“原本是想着云末已经能接手流云门了,这次的事情完了就把婚事办了,可现下她身体不大好,大概得缓一阵子。”
安阳王笑了笑,说:“那么大的流云门你就这样拱手让给外人了?”
歌飞笑道:“云末人很好,又是我义弟,将来还有可能是我妹夫,怎么算也不是外人,何况我并不喜欢做生意,只想一生能陪在楚楚身边,白头偕老。”
有些潮湿的柴火被烘干,火苗势大,透过火光,安阳王的表情看不分明,只是声音沉了些,他说:“这也很好,成亲的时候记得通知我。”
歌飞道:“会的。”
到天亮时,歌飞两人和安阳王辞别,直接取道回西陵。
至此,养心蛊一事才算解决,但这帮人费这么大的功夫要救的人,恐怕不会是一般人物,若不能尽早铲除,他们必定还会再生起事端。
可终究一时间没有任何线索,没有万全的把握,簟楚山也不能冒进。
两人刚回山庄,就看见云末坐在正厅,和游穆之两人说着话,楚楚问候过爹娘,转头问云末:“你怎么来了,轻舞呢?”
云末斜眼看见歌飞凉凉的看着他,自觉屁股后挪道:“她没来,就我来了。”
“咦,轻舞还答应要来看我的,为什么你都来了她却没来?”
云末嘴角抖了抖,带着点委屈,“嫂子这是嫌弃我啊!”
楚楚猛然听他叫声嫂子,反应过来是叫自己时,还有些赧然,又觉得迟早自己也会是他嫂子,也不客气的应着道:“不是,只是很久没见她了,问问你么,你们两的事怎么样了?”
梦颜将楚楚叫到身边让她休息会儿,听云末说。
云末起身对着歌飞,正了正色才道:“大哥,我也是刚刚才到,义父出了点!”
歌飞眉毛一拧,“怎么回事?”
“前阵子我们得知你们去簟楚追另一只蛊母,想到之前的事可能没那么简单,义父本想和我一起去簟楚帮你们,不料途中中了暗箭,如今一直昏睡不起!”
“凭父亲的功力,区区暗箭岂会伤到他?”
云末尴尬的抓了抓头道:“义父是为了救我才中箭的,况且身体也是刚好不久,那暗箭也只蹭破了皮,可不知为何,义父却一直昏睡。那箭我们倒也仔细看了,并没有看出有毒,所有来诊脉的大夫也都说义父并无大碍。”云末接着道:“所以…恐怕这次还得嫂子帮忙。”
不待歌飞开口,楚楚已抢先道:“既然是宋伯伯出事,我当然要去。”
想来此去也不会太久,等回来,歌飞去年酿的桃花酿也该好了。
刚见到女儿还没来得及说上几句体己话的游夫人只得叹息,楚楚拉着她的手道:“娘,我会很快回来的,你不要担心,你和爹爹要保重身体。”
游夫人点头嘱咐她一定要注意身体,好好照顾自己。楚楚呵呵笑着,“和歌飞在一起,想不好好照顾自己都不行。”歌飞莞尔。游穆之两人也笑着目送他们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