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四章 蒋家牌楼
趁包子铺老板招呼别的客人,高和低声问我:“究竟是谁杀了梁开元?”
我暗暗叹了口气,这大队长的直觉真不是盖的。
我只能是摊摊手,表明‘无辜’。
高和看了一眼手机,说:“是梁开元找人杀栗美芝?”
我沉默。
高和道:“最后被杀的是梁开元,是因为凶手是栗美芝前世的丈夫?”
我仍然沉默。
事实是,梁开元此刻还在我的身体里。
我已经通过他,得知了事发当晚的详细情形。
他是从哪里找到‘酒鬼’的,就不必说了,他的确给了酒鬼一大笔钱,要酒鬼杀栗美芝。
他怀疑栗美芝要害自己,说到底,还是因为反复纠缠自己的两个噩梦。
那天夜里,梁开元假意和‘入室窃贼’搏斗,可不知怎么,他心里突然对自己找来的人,生出一种深入骨髓的恨意。
原本虚假的缠斗变成了真的。
按梁开元自己的说法,他当时是一心要弄死对方。
可就在两人纠缠在一起的时候,栗美芝忽然喊出一个人的名字。
听到那个名字,两个男人一时间全都停了下来。
接下来短暂的几秒钟过后,栗美芝又莫名柔和的叫了另一个名字。
听到后一个名字,梁开元受到了极大的震动。
以至于,他下意识的回过头,看向了栗美芝。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酒鬼所持的凶刃刺进了梁开元的身体。
同时,只听酒鬼重复了一遍栗美芝所喊的后一个名字,并且狞笑着说:
“孩儿他娘,这一回,他还是得死在咱手里。”
这是梁开元所记得的全部。
或许,当天晚上,三个纠葛两世的人聚首,栗美芝最先想起了上辈子乃至上上辈子的事,所以才会脱口喊出两个人以前的名字。
这些无从考证。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如果当时栗美芝不是喊出第二个名字,以梁开元和酒鬼体格的悬殊,梁开元未必一定会死。
正因为这点,所以梁开元才一直认定,是栗美芝和对方合谋害死自己。
最后,他让我替他保守的秘密,也是这个。
无论是不是命运的轮回,他最终对栗美芝的,就还是只有爱。
他不想让爱的人活在自责当中……
高和见我不愿意回应他,很聪明的换了个‘话题’:
“前世今生,是否都是注定的?”
我很认真的想了一下,反问他:“梁的结果受到前世影响是一定的。可是……你说,梁和栗,以及和那酒鬼,三个身份背景截然不一样的人凑到一起,是偶然还是必然?”
高和咧着嘴摇了摇头:“我不是哲学家,也不是数学家。”
我吐了口气:“所以咯,你就是高队长,我就只是个兽医。”
高和抬手点了点我:“你啊,越来越滑头了。”
我苦笑:“虚妄的东西说太多,会影响你。”
高和点点头:“成了,不说这事了。对了,你怎么忽然有兴致留下来?”
他捏起一个小笼包塞进嘴里,“难道是喜欢上了这儿的小笼包?”
想到这趟来禾前镇的最主要目的,我向闲下来的老板问道:“你们这里以前是不是有座牌坊啊?”
老板说:“哦哟,你一个外地人怎么知道这件事啦?”
我笑笑:“听一个做古玩行的朋友提起过。”
老板又说了几句废话,然后才道:“老早蜈蚣山下是有座牌坊,放到现在,绝对是要被当做文物保护起来的。可惜,破四旧那会儿被一伙王八蛋给毁了。”
我一听有眉目,赶紧又给他递了根烟。
老板点着火以后,边抽烟边说:“那牌坊我是没印象,可是听老人们说,那是早年间,皇帝御批给一个姓蒋的将军的遗孀的,当地人都叫那是蒋家牌楼。整座牌坊全是石头的,上面雕的花,漂亮的不得了。”
他说的这些,我已经通过闫冯伟有所了解。
蒋家牌楼,实际是一位姓蒋的将军战死沙场后,皇帝批示建造,给将军夫人的贞节牌坊。
我问老板:“现在还有没有蒋家的后人在?”
老板说:“那我哪里知道啦。我们这个狗皮倒灶的地方,穷嘛穷的要死,真有点出息的,哪个不去大城市啦?不过,说到蒋家牌楼,在这周边还是有点名气的。主要是因为,发生过两件事。
说是有个讨饭的,睡在牌坊下面。半夜里忽然听到有人在说话。一个人说‘我脚底板痒痒’,另外一个人说‘你是不是踩到什么东西了’……总归是讨饭的被这声音给吵醒了。
他眯起眼一看,当时就吓到了。说话的根本不是人,而是牌坊前的两个石狮子!他吓得一夜没敢睡,也不敢动。等到天亮,才想起要跑。可是他又想起了夜里两个石狮子说的那些话。
讨饭的心里就想,右边的狮子说脚底板痒痒,该不会真是有什么东西膈的吧?是的话我帮它拿掉,也算是做好事,积德了。
他跑到右边的石狮子旁边,绕着石狮子转了一圈,发现下面有个老鼠洞一样的洞口。他拿翻垃圾的铁钩子,伸到洞里去钩。结果你们猜怎么样啦?乖乖不得了,居然从洞里掏出一个金元宝!”
小沈三学着他的口音笑道:“不得了,不得了,这下讨饭的要发大财唻!”
老板也笑了:“这就是传说,反正总归是老天爷可怜穷人呀。另外还有一个事,倒是真的。就是那帮败家子要砸掉牌楼的时候,才一动家伙,牌楼上头,中间的牌匾掉下来了。那牌匾也是石头的,一两百斤重,当场就把带头的家伙砸死了。不得了哦,脑袋都砸到身子里面去了!唉,可惜了,最后还是没拦住那帮王八蛋。”
见我们都有点不屑,老板有些较真道:“这个事可是真的!当时我老爸听人说死了人,专门跑去看,他亲眼看到的!你们要是还不相信,可以自己去蒋家牌楼看的呀。牌楼不在了,牌匾还在,那上面有一片黑乎乎的,就是砸死的那个人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