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七与金国彻底决裂
打败了乃蛮,札木合死后,蒙古最后的敌手就是躲藏在腾汲思海东岸的地区的篾儿乞人,而篾儿乞人中的一支兀洼思族的首领答亦儿兀孙,惧怕蒙古的兵威,不等铁木真攻来,就主动派人来向铁木真请降,并且为了表示诚意,他将自己的女儿呼兰,献给铁木真。
年仅十八岁呼兰带着一种充满温馨明丽风华绝代的少女风韵,来见铁朩真时,铁朩真一下被她天真烂漫的样子所吸引,当即立呼兰为可敦,并接纳了答亦儿兀孙的投降。
至此,从以十三岁丧父成为孤儿为起点,到征服乃蛮为终点,穷二十余年之功,铁木真凭借无与伦比的坚韧信心、英雄气慨与谋略手腕,踏过无数人以鲜血和白骨铺就的通天大道,终于结束了自回纥帝国崩溃以来长达三百余年的草原乱世。
而从此以后,草原上也再没有克烈、塔塔儿、蔑儿乞、翁吉剌、乃蛮、泰亦赤、火鲁剌思、兀鲁兀惕、忙忽惕等这些部落的名称,广阔的草原只剩下了最后一个名字,那就是蒙古。
留守营地的沈白等人早就接到了消息,并且提前半个月,就开始准备,举行盛大的仪式,庆贺铁木真这一次胜利归来。
来自四面八方的运送特产与贡物的车辆、马匹、骆驼以及民伕源源不绝地汇聚而来,全草原上的能工巧匠与与壮丁们为搭建看台与彩篷而彻夜忙碌。这些看台与彩棚从斡难河畔一直延伸到不儿罕山脚下。还有不计其数的屠夫、厨师、侍女和造酒师父们穿梭来往于营地与会场之间,为庆典后的大宴张罗着美味的饮食:几十口足以生煮整头小牛的大镬中冒出的白色蒸汽,弥漫于整个营地的上空,形成了大片的蒙蒙雾霭;数百把切肉剔骨的利刀锐斧一齐做响,其声可传数里之外;沿着会场的外侧,搭起了百余间帐篷,里面摆放着数不清有马奶酒桶,蒙古大军归来之际,任出征的将士们狂斟豪饮,一醉方休。这景象落在观者的眼中,即使是那些最年长的老者,任他们如何见识广博,也是有生第一次见到规模如此宏大的宴会。
当金色的阳光将不儿罕山的起伏有秩的群峰染作富丽的金翠色时,一队盔明甲亮的骑兵列着整齐的队形沿着斡难河边朝东方前进,沿途之中,有些牧民认出这便是蒙古精锐之中的精锐,直属铁木真汗的怯薛军。在怯薛军的身后,蒙古大军排成了一条长龙,陆续驶近。
蒙古军征服乃蛮部,凯旋回归了。欢迎的人们发出一阵欢呼。
就在这时,忽然一骑飞奔而至,来到铁木真面前,道:“大汗,金国派使臣来了,请您立刻去迎接。”
铁木真也不禁有些意外,因为一般沒有大事,金国是不会派使者到草原上来,每年的供品都是自巳派人送去,那么现在金国又派使者来做什么?莫非是知道宋朝也派来使团,所以来质问自己吗?想到这里,铁木真忍不住向杨炎看去。只见他和赵月如都在队中,神情十分坦然,看来似乎并没有对自己产生怀疑。于是问道:“金国使者来有什么事吗?”
那报事的士兵道:“他说是先皇架崩,新君登位,特意派使者来传谕各部,派人入中都,恭贺新君登基。”
杨炎和赵月如两人在队伍中听得十分清楚,两人都不大吃了一惊。先前听说金国使者来到蒙古,两人到并不觉得太意外,因为两人都知道铁木真曾经向金国称臣,那么金国派使者到蒙古来,也是很正常的事情。而且这一段时间与铁木真的接触看,他是非常看重这次与大宋结盟的,因此也不但心他会向金国出卖自己。
但完颜雍架崩这个消息,却大出两人的意料,虽然在动身来蒙古之前,就知道完颜雍重病缠身,恐怕难以久存。不过总觉得致少还能拖个三五年的时间,但这还不到一年的功夫,完颜雍就死去了,也未免太快了一点。而完颜雍这一死,势必将会使目前的局势发生极大的变化,而在大宋朝内,想必也会引起不小的波澜来。因此杨炎马上想到,现在应该马上返回大宋去。
铁木真同样也是大出意外,不过他马上意识到,现在正是与金国决裂的大好时机,因此立刻对合撒儿道:“你去把金国的使者领到这里来。”
合撒儿跟随铁木真多年,对他的意思自然是心领神会,立刻领着百余骑兵,去领金国使者来。
这次出使蒙古的金国使者叫完颜合周,官拜礼部侍郎。因为这几年来,每一趟出使蒙古的使者都是满载而归,而且回都说蒙古部的酋长铁木真是个非常上路的人,出手十分大方。出使蒙古,也被金国朝廷视作一趟肥差。因此这次新君登基之后,要派人传谕草原各部,遣使入京朝贺。完颜合周立刻运动门路,花费了好大一番心血才讨来了这个差事。因此一路也充满了期待。
到了蒙古部之后,完颜合周立刻命人去通知铁木真,而这时蒙古部里正忙着迎接铁木真胜利搬师回来,因此等了好一会儿,也无人理釆他们,完颜合周也不禁有些恼火,幸好手下有人劝慰,说这帮蛮子不懂礼数,还请大人不要放在心上,耐心等等,见到他们再说云云。
就在这时,合撒儿以经带人赶来。完颜合周一听他是铁木真的弟弟,气也消了一些。那知合撒儿见了他之后,也不下马行大礼,也不问候,只在马上道:“我汗兄就在前面不远,等着见金国使者,请你们跟我前往。”说着,拔转马头,在前面带路。
完颜合周这时还没发觉情况有些不对,只是觉得合撒儿太无礼了。正欲发作的时候,合撒儿以经转身走了。而现在也不容完颜合周多想,只好决定暂时忍耐一下,等见到了铁木真之后再说吧。但在心里,以经不知把这邦蛮夷骂了多少遍。
人马一路前行,不多时就到了不儿罕山边,只见前方张灯结釆,甚是热闹,像是举行的欢迎仪式。完颜合周还以为是欢迎自己的,见声势浩大,十分隆重,心情也不由松快了不少。催马赶上合撒儿,道:“想不到蒙古用这样隆重欢迎本使,礼太甚也,礼太甚也啊!”
合撒儿淡淡一笑,道:“金囯使者,你弄错了,这个仪式是欢迎我的汗兄征讨乃蛮胜利归来,并不是欢迎你们。”
完颜合周听了,心里又羞又气,不由大怒,正要发作,合撒儿己道:“金囯使者,你看,我的汗兄以经来了。”
完颜合周还以为是铁木真来接自己,当下也无心与合撒儿计较,立刻整理衣衫,想着怎么拿出上朝天使的摆头来,给这个蛮子几句狠话,然后再狠狠敲他一笔。这吋只听前方蹄声如雷,旌旗招展,刀枪耀眼,剑戟如林,一队一队骑兵蜂涌而致,一个个如同凶神恶煞一般,在金国使团周围来回奔驰,激起无数尘土。这阵式,怎么看也怎么像是来示威,而不是来迎接。
在金国的使团中,有不少人都吓得脸色发白,身体只打哆嗦。完颜合周这才觉出气氛有些不对,但这时也不容他多想,只听有人大喊道:“蒙古部铁木真大汗在此,金国使者过来参见。”
完颜合周暗想着可不能在这帮蛮子面前,堕了大金国的威风。当下把心一横,胸一挺,昂首策马来到铁木真的面前,大声道:“我乃大金天使完颜合周,大金先皇架崩,新君继位,特奉旨传谕草原各部,派人入朝,恭贺新君登基,蒙古酋长铁木真速到马前接诏。”
铁朩真问道:“现在金国的皇位是由何人继承。”
完颜合周道:“是楚王。”
铁朩真听了,猛然向完颜合周吐了一口唾沬。完颜合周猝不及防,正好被吐到脸上,不禁又惊又怒,正待发作的时候,铁木真放声大笑道:“我还以为中原的皇帝都是天上人做的,向完颜允恭这样的庸懦无能之辈也能做皇帝吗?”说罢,拨转马头,扬鞭而去。
竟管完颜合周查觉到情况有些不对,但却也沒有想到铁木真有这样举动,一下子也被吓懵了,如木雕泥塑般怔立原地,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过了好半天,才明白过来,这时铁朩真以经走远了,完颜合周刚要说话,早有蒙古军一拥而上,将他连同一起来的随行人员一起拿下。
就在当天晚上,铁木真见杨炎和赵月如两人,展开密谈。身边只有新纳的可敦呼兰在伺候。
铁木真道:“这一次我蒙古军能够击败克烈、乃蛮,统一草原,驸马和公主对我们的帮助不小,这份恩情,我铁木真将会永远记得。曰后必将有重报。”
杨炎微微一笑,道:“大汗言重了,宋蒙之间以经结盟,既为盟友,则互相帮扶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不必言谢。何况今天白天,大汗不也正式与金国彻底决裂了吗?可见大汗与我大宋结盟之诚心,在下也感激不尽。”
铁木真呵呵笑道:“现在金国皇位更替,新君楚王完颜允恭此人愚蠢无知,而又自以为是,实在是一个平庸无能的人,那么驸马以为,我们是否应该趁这个机会,南北出兵,进攻金国呢?”
杨炎摇摇头,道:“完颜允恭虽是无能之辈,但朝中文有太师张浩、左相仆散忠义、右相完颜宗政、平章完颜福寿等人,都是老诚持重之辈,武有完颜长之、完颜陈和尚、纥石列志宁、孛撒,能征惯战,善于用兵。金国立国近六十余年,以历经五代帝王,国本坚固,势大根深,山河之险,带甲百万,不可轻敌。因此我们不可轻易出兵。何况大宋与蒙古之间,本不相连,消息难通,冒然出兵,也难以取胜。”
铁木真沉思半响,才道:“驸马说得有道理,但难不成我们就这样放任这个机会不理吗?”
杨炎笑道:“皇位更替,朝政必然不稳,正是大好时机,怎么能够不理,只是当务之急不是攻金,而是宋蒙联军,进攻西夏。”
“进攻西夏?”铁木真显然沒有丝毫这方面的打算,一时也有些踌躇不定。
杨炎进一步解释道:“西夏本是金国附庯,一切唯金国马首是瞻,先灭西夏,不仅可以断去金国一臂,而且可以使宋与蒙古边境相连,日后互通消息,同灭金国也就容易得多了。而且现在金国皇位更替,必然无暇顾外,西夏小国,宋蒙大军南北夹击,可以一战而破。”
铁木真听了,也点点头,道:“确实是好计,不过西夏与我蒙古一向无仇,冒然进攻西夏,恐怕出师无名。”
杨炎淡淡笑道:“西夏既与蒙古相接,边境之上必有冲突,想找到出师之名,还怕不容易吗?”
这时呼兰笑道:“大汗,我听说克烈部败亡之后,王罕的叔叔局儿罕以经逃到西夏逃难,大汗要征伐西夏,这不正是一个很好的理由吗?”
铁木真听了,也不禁拍手称好,双方随后就共同征伐西夏达成了三点决议:
一、双方初步定于今年九月到十月之间,从南北方别向西夏进攻。并在八月之前互相通告自己的俱体出兵时间,或者是通知对方情况有变,暂缓出兵。
二、双方的进攻范围以黄河为界,宋朝进攻西夏黄河以南的地方,蒙古进攻西夏黄河以西的地方,最终在兴庆府聚集,双方自己所攻占的地方,即为各自所有。
三、如果金军出兵救援西夏,则由双方共同商议,合力抵抗。
商议己定之后,第二天杨炎和赵月如立刻率领宋军返回大宋。而就在大宋使团走了以后,铁木真也把被抓的金国使臣完颜合周押到自己面前,把当年金国策封自己为“札兀惕忽里”的诏书扔到他脸上,道:“回去告诉你们的皇帝,总有一天,我会到中都去见他。”
天下的大势,就在这一刻,以经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宋翔》第九卷《图治》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