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卷第14章 那年明月正当空
3卷第14章那年明月正当空
一个隐蔽的山洞里头,白飞用功完毕,这才缓缓走向一旁昏迷的罗芸跟前。
本来,白飞是想带着罗芸尽快赶回真澜城,但好死不死,敌军竟然变得更多起来,将他们回去的路挡了个水泄不通,虽然没有刻意为之,但一旦被他们发现可疑迹象,必定引发他们群起而攻之。另一方面,在水里泡了那么久,罗芸小腿的伤口已经发炎,现在回去的路又不通,如果不尽快为她处理伤口,都有可能因为风寒而让她废去一条腿。
断箭还留在罗芸的小腿肚里,现在首要之事就是将断箭给弄出来。此时,罗芸已经脱去那一身沉重的甲胄,换上了一身宽松的衣服,她虽然处在昏迷中,但脸色已经好了不少。
白飞拿布轻轻擦拭着她伤口周围的浓血,或许是因为疼痛的原因,罗芸醒了过来。
“白公子,我们这是在哪里?”她睁开双眼,虚弱地问道。
“我们暂时还回不去,这里是一个山洞,暂时还算安全。”白飞回答。
罗芸没有再问,复又将眼眸合上。
“那个……你的伤口要尽快处理一下。”白飞开口道。
“有劳白公子了。”罗芸没有睁开眼睛,轻声回答。
“得先把断箭取出来,有点疼,你忍忍。”白飞沉声道。
“嗯。”罗芸应了一声,伸出手从身上掏出一块纱巾,揉成一团塞进嘴里,用牙齿紧紧咬住。
白飞一见,没再犹豫,运转起“法力空洞”来,将一股气息覆盖在伤口上,一边开口说:“罗姑娘,你说这场战什么时候会结束?”另一边,两根手指紧紧夹住断箭,奋力往外一拔。
罗芸刚听到白飞的问话,就觉一阵剧痛传来,下意识地咬紧牙关,额头冷汗直冒出来。她知道,就在那一刻,白飞已经拔出了断箭。
接着,白飞运转法力,弄出点火焰来,将一段枯枝烧成了灰,最后将灰洒在罗芸的伤口上,而后将一缕火焰覆盖在伤口周围,后者又经历了一番彻骨的疼痛,最后疼晕过去。
白飞望了她一眼,心里头很是佩服,自始至终,这个女子都没有哼出声来。他将伤口清理干净后,又用“法力空洞”修复伤口,最后用一块干净的布条将伤口缠好。
夜渐深,白飞退到一旁用功。罗芸醒来后,发现自己的小腿已经被白布裹住,也不再像之前那般疼痛,心里头涌起一股莫名的感动,转头瞧了白飞一眼,见他兀自在那用功,于是定下心来,也开始用功起来。
夜已经很深了,明月高挂,一道月光偷偷地溜进山洞,给里头的白飞和罗芸带去一些光明。此时刻,敌军的警戒应该非常松懈了,如果此时回去,应该是最好的时机,但罗芸伤势初愈,更需要一些时间静养。白飞想了想,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周围异常幽静,谁能想到外头却是敌军漫布。月色如此美好,谁能想到战争一触即发。
白飞和罗芸都没有睡意,身处险境,虽然这个山洞还算安全,但他们也不敢有任何松懈和掉
以轻心。
“罗姑娘,你为何只是坚守不出,而不是和敌军来场厮杀?”白飞终于没有忍住,将自己也是此行所有星罗门弟子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嗯,我本该提前给你们解释的。”罗芸没有感到任何不快,反而有些歉疚:“一方面,真澜城易于防守,另一方面,只要将敌军拖在此地,其他战场的压力就会大大降低。我们人手不足,只能靠真澜城坚固的城墙将敌军拒之城外,如果我们主动出击,就正中敌军下怀,真澜城一被攻破,他们就能千里奔袭,身后数个城池,再难抵敌于一时,那时候,大真国就危险了。”
白飞从来没有接触过行军打战,有关大局的战略战术更是一窍不通,听了罗芸的解释后,依旧有些云里雾里,不过,他却很容易接受别人的看法,于是就说道:“这次对不起了,三位师兄不知姑娘你的方略,以致于酿下这样的后果。”
“这是我的错。白公子,谢谢你!”
白飞微微一笑,不再开口。
“君不见,月色流淌战场血红染,君不见,多情的人儿离别永不见……都说权贵自在安乐窝,殊不知,逍遥也有伤痛时……自来征战无人回,苦了百姓寒了亲兄……”
沉默许久之后,罗芸竟轻轻哼起了曲子。她的声音婉转动听,可这个曲子里头却蕴含了无尽的苍凉。白飞听得有些沉醉,也不知道是沉醉于她动听的声音,还是沉浸在曲中那悲凉的意境中?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罗芸唱罢,白飞轻叹一声。
“白公子,你说的真好。国家兴盛,百姓也终将要为生计奔波,更何况还有重重压迫存在;国家灭亡,战乱纷涌,百姓更要流离失所,连最基本的安全都无法得到保证。”罗芸有感而发道。
白飞望了她一眼,心里头很是奇怪,他实在想不到,像她这样尊贵的人,竟然也会心怀百姓,体谅百姓于国家兴亡夹缝中求生存的无奈。
“如果有可能,我倒宁愿不生在帝王之家,能够像你一样,做个自由自在的修者,加入一个宗门,将一生的精力放在修炼上。”罗芸神色有些落寞。
“罗姑娘,我看你也是修者,为何还会说这样的话?”白飞不解。
“我么……说来不怕你笑话,皇室给我的资源的确非常之多,否则我也不能取得今天这样的成就,但是,我资质有限,即便再多的资源,也是进展缓慢,不像你,你或许还比我小上几岁,但实力我却是望尘莫及的。”罗芸有些自卑道。
“说来不怕姑娘笑话,我的天赋根本不怎么样。”白飞苦笑一声,接着说:“我十三岁的时候就去了星罗门,在那里一待就是三年,三年的时间,我竟然连最基本的法力露珠都无法凝练出来,最后只得离开星罗门。好在后来不知道为何,竟然被我凝练出法力露珠来,这才真正成为星罗门的弟子。”
“法力露珠?呵,我倒是非常顺利就凝练出来了,但那又如何呢?白公子,你要对自己有信心,你经历了这一道坎,未来必定一帆风顺。”罗芸似一个大姐姐一般安慰白飞。
“人之一生,有多少个三年呢?”白飞叹了一口气,显然,他还无法从当年的阴影中走出来,“在那三年中,如果不是得到师姐的照顾,或许,我早就坚持不住了。”
“罗枚?”罗芸目光闪动,望向他说:“看得出来,她很关心你。”
“嗯,我后来能加入星罗门,也全是因她之故。”白飞点了点头。
“我真羡慕你们。”罗芸似乎有些意兴索然,说完就不再开口了。
“罗姑娘,大真国皇室应该和星罗门有些渊源吧?”一会,白飞开口询问。
“嗯。”罗芸应了一声,她的确知道一些隐秘,如果不是因为这一层关系,星罗门也应该会和其他宗门一样,不会关心世俗的事情,她想了想,似乎在组织语言,说道:“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但据说,星罗门曾经有一位太上长老是我们皇室的人。”
说完,罗芸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开心的事情,望着白飞微笑说道:“或许,有一天我也会加入星罗门,到时候,你会欢迎我吗?”
“啊?”白飞愣了一下,赶紧接口:“当然欢迎。”
罗芸微微一笑,又默不作声了。
“罗姑娘,你身上有伤,还是好好歇息一下吧!”白飞见气氛有些尴尬,开口劝道。然后,他径直走向洞口,背对着她盘膝坐于地上,闭目养神起来。
望着他那端正的背影,罗芸轻轻咬了一下嘴唇,突然,水下的那一幕自脑海中涌现,一时间心头慌乱无比,想着想着,另有一股甜蜜的感觉在心田蔓延开来。她暗自唾骂了自己一声,赶紧将这些杂念撇开,双手微微抬起,体内的法力渐渐蔓延开来,窜动在她的皮肤和血肉中。
山洞内,也变得出奇的宁静起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月色隐没,一缕晨曦照进山洞,照在两个端坐的身影上。
天亮了。
白飞吩咐一声,独自一人出去打探形势。
没过多久,他就回来了。
“外面如何了?”
经过白飞几次的帮忙,罗芸已经能够站起身子,小腿除了有稍微的麻木外,正常的走路却已经能办到了。她见白飞飞来,赶紧迎上来问道。
“有些奇怪。”白飞想了想,说:“敌军还在,但是,他们好像要退兵了。”
“什么?”罗芸大吃一惊,难道真澜城被攻破了?
“我们再等等吧!外头敌军已经在开始移动,如果真的是退兵而去,我们就没有什么危险了。”白飞劝说道。
罗芸虽然心急如焚,但还是接受了他的建议。
一个时辰后,白飞再次出去。待他回来的时候,也带来了一个好消息,那些敌军已经全部退走了,他们终于脱险了。
但罗芸听到这个消息,没有任何欣喜,心中反而更加担心。此时敌军已退,就没有再留在这里的必要了,须赶紧回去探清情况才是。
白飞没有拦她,两人相继走出山洞。
刚一出山洞,隐约听见远方喊声阵阵,细听之下,竟然是在叫唤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