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某在此，何人敢反！”
    晨光明亮的紫宸殿里，近百大臣见曹斌执剑立于殿首，朗声质问，竟鸦雀无声。
    文彦博竟也眼神微缩，一时说不出话来。
    曹斌自从出仕以来，每逢战事无一不利，无论是剿灭巨寇，还是宿将兵变，甚至连西夏北辽也曾在他手上折戟。
    这些敌人单拿出来，都是让朝廷头痛或畏惧的存在，但在曹斌手下却尽不能敌。
    到现在，曹斌在真定城外独战辽国十余员上将的记忆，还清晰地留在很多人的脑海里。
    甚至民间还广泛传扬着他的无敌之名。
    此时此刻，以他的威慑力，还真有资格在大殿里说出这句话。
    见大殿所有大臣都被曹斌威慑，潘太后顿时心中大定，以曹斌的武力，似乎不用太过担心士绅造反。
    既能镇压不服，朝廷多捞点钱怎么了？理所应当！
    好半晌，文彦博才从惊愕中缓过神来，他没想到曹斌会当殿拔剑，于是悄悄挪了挪脚步，放缓了语气道：
    “卫国公休要一味恃武逞强，反不反也不是文某说了算，本官只是提醒你们而已。”
    “若逼迫过甚，天下士绅皆反，卫国公就算有霸王之勇，又能镇住几州几县？”
    “须知，当年西楚霸王也被汉祖围杀于垓下……”
    一边说着，他一边谨慎地盯着曹斌，唯恐对方真的一剑砍过来。
    毕竟曹斌这家伙是出了名的混不吝，完全没有武德，他可不想步贺剑章后尘。
    自己这老胳膊老腿，也经不起折腾。
    何况他这次出言除了攻击新法一派，也未尝不是出于公心，不想看着大宋这棵巨树倒下。
    他是士绅，但士绅又不是他，犯不上为了一句话拼命，将来总有曹斌镇不住的时候，那才是真正发力的时机……
    见他退缩，曹斌这才收起宝剑，退入朝班，哈哈笑道：
    “抱歉啊，文相公，本爵昨晚处理公务太过劳累，听岔了，还以为有人造反了。”
    文彦博暗自翻了个白眼，不想跟他说话。
    听到这话，潘太后在心里轻啐了一口，恍若无事道：
    “好了，有事好生商议，不要动辄口出亡国之论，更不要动刀动剑。”
    “这次就罚卫国公和文枢密两个月俸禄，以儆效尤！”
    文彦博有些无语，这特么，虽然处罚不大，但自己只是动了动口，曹斌可是动了刀剑，就算偏爱也不能这样吧？
    见此，王安石又继续讲解三项新法的具体内容。
    他本来都已经做好了迎接狂风暴雨责难的准备，没想到却被曹斌以这种方式轻易化解。
    如此有力的支持，让他的信心更充足了。
    其实曹斌也并不打算从工匠学科大规模取仕，那样太过激进，没有好处。
    他只是给大宋留下一颗近代化和务实的种子，顺带激发工匠工作、研发热情，为北伐提供助力而已。
    这倒不至于引起大规模的造反，但反对的声音肯定不会少，就如文彦博。
    曹斌要做的就是把反对的声音压下去，让下层官员明白朝廷中的大势，不敢首鼠两端，从而减少执行新法的阻力……
    寇准见此，挪动了一下脚步想要出班发言，但犹豫了下又停下来。
    他虽然头铁，但不傻，也不想做没有意义的事，平白被贬。
    他倒不是完全反对新法，但也不认为新法能成功，现在王安石能够顺利推行新法，一是反对的人还不够多，二是有曹斌全力支持。
    但看王安石今天的想法，他将来得罪的人会越来越多，一旦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恐怕曹斌也会受到波及。
    到那时，说不定还要自己出来收拾局面，力挽狂澜，再干一届首辅……
    曹斌却不知道寇准的想法，他见新条例经过一段时间的试行后，没有遇到不可抗拒的阻力，也就悠闲下来，任由王安石自己发挥。
    如今已经是新皇宣平四年，潘太后重新执政近三年，新法也施行了两年多。
    看着大宋情况越来越好，曹斌以前藏在心底的危机感也减少了很大一部分，更加喜欢享受眼前生活了。
    宣平二年的时候，他的两个正室庞燕燕与杨八姐先后诞下一女一子。
    佘老太君还为此担忧了好长一段时间，唯恐曹斌反悔把八姐生的儿子抢去，还抢先告了宗祠，给孩子取了个“继宗”的名字。
    只是曹斌根本没有在意，直接把儿子扔给天波府，接了厌烦“月子”的八姐和妻妾们乘船去扬州游玩了，美其名约视察新政，反而又气得佘老太君怒骂这两个爹娘不负责。
    直到今年，庞燕燕又诞下一子，让卫国府有了一子两女，佘老太君才彻底放下心来……
    这一日，曹斌闲来无事，又带着家人跑去城外山庄度假。
    山庄里，他见李师师、杜十娘在梅花树下弹琴唱曲，赛西施在湖边教八姐烤肉，庞燕燕看赵福金作画，张贞娘则在自己身边殷勤伺候，曹斌只觉得惬意无比。
    他不由感叹古代地主老财生活的美好，这若是生在穷苦人家，说不定还在为活命忙着造反呢。
    正当他为自己的幸运得意时，门子突然来报道：
    “公爷，太后娘娘私访，已驾临门外。”
    曹斌闻言愣了一下，有些郁闷道：
    “私访，她要做什么？”
    他向来惜命，所以从不喜欢白龙鱼服，尤其是在变法的关键时刻，万一来个刺客，肯定影响变法。
    张贞娘可不知道曹斌的想法，也不知道他与潘太后的关系，此时闻听太后驾到，一边手忙脚乱地替曹斌整理衣服，一边惊慌道：
    “这是太后娘娘，公爷千万不要乱说话。”
    说着，似乎想起了什么，着急道：
    “公爷没带官服，这怎么办啊？如此见太后是不是不敬之罪？”
    这时，庞燕燕走过来抿嘴笑道：
    “张姐姐不必担心，太后既然私访，肯定不会怪罪夫君。”
    她爹也是朝廷重臣，倒不像张贞娘那么畏惧皇室……
    不多时，曹斌就见到了潘太后。
    她此时身穿普通布裙，身后还跟着李公亮和佘太君，穆桂英、
    见曹斌来迎，潘太后顿时眼前一亮，也没等他行礼，摆了摆手道：
    “罢了，李相公进谏说，本宫最好能亲自看看新法对百姓生活的影响。”
    “正好佘太君与浑天侯今日进宫，要将他家孩子录入宗正寺杨家宗谱，就一起来了，曹卿不妨带我们去看看。”
    曹斌这才明白，为什么潘太后会带杨家的人微服出门，她倒也不傻，知道找个穆桂英这样的顶尖高手保护。
    两家虽曾有仇怨，但杨家从不会在公事上泄私愤。
    再加上潘仁美已死，潘豹也曾救援杨家，她又做了太后，君臣名分之下，佘太君也只能当作仇怨已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