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靖侯？”
    贺剑章脸色凝重，略向曹斌拱了拱手道：
    “忠靖侯此言，老夫实不敢当。”
    “刚刚出府之前，太后已经下旨，命老夫参知政事。”
    “如今有人当街行凶，不管他是何身份，老夫都理应将之捉拿问罪！”
    “况且我儿被凶徒重伤欲死，很可能性命难保，还请忠靖侯给老夫一个薄面，不要插手此事，贺某日后自有厚报。”
    曹斌闻言，不由眉头一挑。
    参知政事是副相。
    虽然与次相意思相近，都是宰执，但代表的意义却大不相同，简单来说，副相的权位是比不上次相的。
    原先有王延龄等人极力反对贺剑章担任次相，曹斌以为不会很快讨论出结果。
    没想到潘太后眨眼之间就退了一步，快速达成了目的，将贺剑章任命为副相，留在了中枢。
    这么着急，是担心自己改变态度，附合王延龄？或者对自己还有其他心思？
    一时间，曹斌对潘太后的心思有了些猜测。
    怪不得贺剑章有些底气，觉得自己会给他面子。
    正这时，林冲一边与贺府交手，一边喊道：
    “侯爷，此人如何处置？”
    听到贺剑章的话，林冲心里也有点犹豫。
    宰执之位非同小可，远不是一个地方安抚能比，自己差点打杀他的儿子，多少会有些麻烦，他担心给曹斌惹下麻烦，有心退让一步。
    不过他心里也敝屈无比。
    说到底也是贺兆雄调戏自己妻子在先，随后又出言污辱，到头来自己还要低头认罚，没有道理可讲。
    但想到朝廷争斗本就如此，这是为了大局着想，他也没有什么怨气。
    他也相信曹斌不会让他太过吃亏。
    听到林冲这话，曹斌有些无奈，他并没有理会贺剑章，随意挥了挥手道：
    “杀了吧，不用给本侯留面子！”
    他话音刚落，只听“噗嗤”一声，杨志的对手已然人头滚落，随后，杨志犹不解恨，满脸杀气地跃到林冲身边。
    伴随着凄厉的惨叫，另一名贺府高手也登时了账。
    贺见章已经惊呆了，看着现场惨烈的情景，他眼皮狂跳，满目惊骇，好半晌没有反应过来。
    他没想到，自己花重金招揽的江湖高手，竟如此不堪一击，对方又如此肆无忌惮。
    更没想到，曹斌是真敢下令，两个军汉也真敢执行。
    这特么是什么路数，他当了一辈子官，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野的为官之道。这是真没有把自己这个宰执当回事啊！
    难道他不知道自己背后有潘太后与潘太师？已经朝权盈朝野？
    远处的百姓见状，已经有不少人吓得四散奔逃，剩下的也都噤若寒蝉，躲得远远得才敢观看。
    其中一人缩着脖子惊恐道：
    “娘嘞！曹侯爷是真敢杀人啊，比包大人还邪性！”
    “那贺老头还在那犯傻呢，就不怕被曹侯爷下令砍了？”
    大宋在历朝历代之中，律法都是比较人性化的，若出人命的话，就算死者是贱籍，也是人命关天的事。
    何况京城首善之地，如此明明晃晃的杀勠，还是不多见的。
    最让人惊骇的还是死者身份，这可当朝宰执的手下……这是不想后果了？
    刚刚缓过点劲的贺兆雄已经吓得快哭了，忙抓住贺剑章的手，费力说道：
    “爹，孩儿不报仇了，快带我回家。”
    “这是杀才魔星，惹不得啊！”
    贺剑章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指着曹斌好半天没说出话来：
    “你，你竟敢如此肆意妄为？我要到太后面前告你……”
    说着，也不管林冲和杨志了，招呼着手下就要离开。
    曹斌负手道：
    “慢着！”
    杨志和林冲此时满脸痛快的神情，心里满是火热，听道曹斌吩咐，丝毫没有犹豫，立刻执刀挡在贺剑章身前。
    贺剑章吓得一哆嗦，他手段再狠辣，也是暗下绊子，杀人的事都是手下暗中去做，哪里见过如此野蛮直接的行事方法：
    “忠靖侯，你可不要乱来……”
    见杨林二人满身是血地盯着自己，贺剑章有些慌乱道：
    “祥符县差役何在？这是你县辖区，还不快来劝阻忠靖侯？”
    县衙班头：“……”
    现在想起我们了，你特么怎么不去死？
    刚才你不尿我们，现在我们也不尿你，如此想着，他与一众手下缩得更远。
    傻子才去找死！
    曹斌这才开口道：
    “贺相难道忘了，这一切都是令公子调戏女子引起？”
    “本侯已着人通知开封府，还望贺相严守律法，命令公子佩合调查！”
    贺剑章命府中供奉擒拿杨志林冲，本就是越权的行为，杨林二人杀他们虽然有些过激，但也算有理有据。
    只要抓住这点，曹斌就不怕拿大宋律法说事。
    反倒是贺兆雄，只要他进了开封府，就别想脱身。
    就算曹斌不下暗手，王延龄等人也不会放弃这个好机会。
    完全可以拔出萝卜带出泥，借助贺兆雄将贺剑章查个底朝天。
    他个宰执才刚刚上位，没有根基声望，一旦查出污名，连先帝复活都留不住他，何况潘太后？
    他以为自己上位了，就能稳如泰山？其实不过是领了个宰执“体验卡”而已。
    贺剑章为官数十载，听到曹斌的话，怎么会反应不过来？因此脸色猛变道：
    “不行，我儿身受重伤，急需治疗。”
    曹斌笑道：
    “贺相不用担心，开封府的公孙先生极擅医术，手段不输宫里的太医。”
    “这一点本侯十分有经验，放心就是！”
    听到这话 ，众人脸色古怪，你可太特么有经验了，这还真不好反驳。
    正说着，包拯已亲自带队前来，见大相国寺门前一片狼籍，还在两具鲜血淋漓的尸体，脸色十分凝重，待问明情况后说道：
    “还请几位随本府回衙，此案非同小可，又关系两位重臣。本府需要请旨之后，才好定夺……”
    听到这话，贺剑章微微松了口气，若潘太后能从中说和，或及时让包拯放手，说不定还有转机。
    曹斌见他如此模样，大概能猜到他的想法。
    不过他让杨志和林冲二人放手杀戮，本就不是随意而为。
    面对这种人命大案，包拯连先帝的无理要求都敢撅回去，更不要说潘太后。
    是时侯让她挑战一下先帝的难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