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斌接着说道：
    “老太君可亲自指派心腹随钦使前往山西，监督查案。”
    “此次本侯要大开杀戒，也让那些庸吏知道，耽于内斗，延误军情是什么后果！”
    王延龄闻言，眼神不由变了变，脸上满是惊愕之色。
    他本以为曹斌杀几个山西官员，给杨家一个交代也就罢了，毕竟呼延守用已倒，山西路也没有曹斌的利益。
    他就算下重手也不会获得什么好处，若控制不好，波及朝廷中枢，反而会惹上一身骚。
    没想到曹斌真要玩这么大，如此一来，其中变数可就多了。
    要知道，山西官员以潘仁美的旧部居多，就算他为了获得曹斌的支持，卖了一部分人给曹斌，但也不可能卖得这么彻底。
    一旦曹斌做得太过，很可能会引起潘仁美的反弹。
    想到这些，他既觉得曹斌终究是年轻了些，不够老练，又惊疑地发现，曹斌竟还有些赤诚。
    他的初衷，不论是对杨家上心也罢，还是为了惩戒内斗，警示天下也罢，都可见其中的诚意……
    王延龄却不知道，曹斌根本没有在意潘仁美的反应。
    他没有将这把火烧到潘仁美与王延龄本人身上，已经是有所收敛了。
    好处不是白拿的，他花费这么大力气设计呼延守用，给潘仁美提供助力，若还不能快意恩仇，给自己人出口恶气，岂不是白费心力？
    若只小打小闹，根本不需要潘仁美支持，他自己就能做到。
    王延龄怎么想暂且不论，杨家女将们却已经感动不已。
    正如王延龄的顾忌，她们过去受了委屈，朝廷多是做些表面文章，只要能够交代过去，从来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从不会如曹斌这般，似能感同身受，设身处地得为她们争取所有应得的权利。
    此时，她们才觉得心中有底，在朝廷里有了真正的靠山。
    “若早能认清朝廷的真面目，或许宗保也不会殉国。”
    见曹斌态度坚定，穆桂英有些怔怔得想到，一时有些悲伤。
    佘太君也点了点头，眼里闪着寒光道：
    “既然如此，那就由老三和老五家的跟随钦使前往山西吧！”
    她先前没有要求追究山西官员的过失，并不代表她心里没有疙瘩，现在曹斌已经表态，她自然不会再客气。
    王延龄见杨家已经商量妥当，有些迫不及待对曹斌道：
    “忠靖侯，既然公事已了，咱们回宫复命吧。”
    从进天波府开始，他就尴尬不已，早就不想在这里呆了。
    见杨八姐正眼巴巴地看着自己，曹斌随口敷衍道：
    “王相先回吧，曹某还有些事情要与老太君商量……”
    从西夏回来，他还没有找时间与八姐单独相聚，另外婚事也要尽快确定，给佘太君和杨家一个定心丸，免得她们不放心。
    虽然朝廷上的事有点多，出使西夏需要收尾，淮南盐场也快到了要出手的时候。
    但对曹斌来说，自然是以私事为先……
    随后几天，杨家在为杨宗保举行了葬礼后，就派三娘和五娘随钦差前往山西调查。
    不久之后，随曹斌前往西夏的使团也回到了汴京。
    时间一晃，已是半月过去。
    进入五月下旬，天气越发闷热起来。
    昭阳公主宅邸。
    太阳自早上升起之后，就明艳炽烈，激得院中的蝉鸣一浪接一浪，不知停歇。
    “吸溜，吸溜。”
    屋中宽敞的凉席上，睡梦中的曹斌被一阵温暖舒适惊醒，低头看了一眼，不由笑了起来：
    “公主今日怎么这般勤快？”
    昭阳公主抬起俏脸，嫣然一笑道：
    “曹郎喜欢吗？”
    曹斌嘿嘿一笑，闭目享受道：
    “喜欢自然是喜欢，不过你指定是有事求我。”
    “嘶……别停，先让本侯把好处捞到手再说其他。”
    昭阳公主翻了个白眼，只得垂下墨发，继续埋头努力……
    直到二人起床，昭阳公主才一边帮他束带，一边愤愤说道：
    “曹郎，你可要为我做主。”
    “那姓潘的女人太过分了，我想进宫看望母后，她都不许，世间哪有这样的道理？”
    “还有赵吉，他再怎么说也是皇帝的亲叔叔，朝廷还没有审明定罪，就被她投入了天牢……”
    曹斌闻言愣了一下，他没想到潘太后这么小心狠辣，竟直接把太皇太后给软禁了起来，可真是有一手。
    不过他也没有在意，摆手道：
    “赵吉的事就别说了，我可帮不上忙。”
    “至于太皇太后，我先进宫询问一下，想必太后不会再把你阻拦在外。”
    太皇太后毕竟不算是犯人，经过端王一事，也产生不了什么威胁了。
    潘太后防得这么严苛实在是没有必要，最少不能剥夺了她正常探亲的权利，若传到朝上，反而对名声不好，朝中众臣也不会答应。
    当然这也是昭阳公主求到了自己头上，否则曹斌才懒得管她。
    在公主府吃过早饭后，曹斌才从后门悄悄离开。
    昭阳公主回到客厅，见赵福金正坐在榻上恹恹叹息，不由摇头道：
    “你刚刚也听到了吧，姑姑也没有办法救你父亲。”
    赵福金脸红了红，马上又缓过来，愁容满面道：
    “朝廷一定要杀了我父王吗？其实他没有什么野心的，怎么会带兵谋反呢？”
    说着，她仰起头，眼里带着些希冀道：
    “姑姑，要不福金去求求其他朝中大臣吧？”
    “福金不求其他，只要朝廷能网开一面，让父亲当个普通百姓就好。”
    昭阳公主提着流苏长裙找了把椅子坐下，给自己倒了杯凉茶，摇头叹道：
    “没用的，你父亲被抓了个正着，还把太皇太后劫到西夏，谁会替他说话？”
    “况且这也不是朝廷要杀你父亲，而是那姓潘的女人。”
    “她现在是掌管朝堂，一手遮天，没有人愿意为了你父亲得罪她。”
    昭阳公主倒不是对赵吉这个兄长情深义厚，非要救他，只是单纯看潘太后不顺眼。
    如今小皇帝年幼，宫中内外都是潘太后做主，她们这些皇亲国戚也不太灵了，这也是她进宫探母都要找曹斌帮忙的原因。
    在这种情况下，她心里自然对潘太后十分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