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乖，这个是你爷爷。”张凤霞轻声哄着。
    苏长江虽然已经是四个孩子的爹和一个孩子的爷爷，可这样摸孩子，他还是第一次。
    比第一次抱孙子还让他激动。
    他僵着手，紧张得不行。
    手下的鼓动让他的心跳如擂鼓。
    乖乖！
    他家的！
    最后，他甚至都不知道他自己是怎么回到一号院的，全身的感觉都在他的那只手上了。
    见苏长江一直盯着他的手看，张凤霞没忍住笑了出来。
    “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儿1
    一起同床共枕了几十年，她能瞧不出他的心思。
    还有他买的那几本故事书……
    书页都摸毛边了，真当她眼瞎啊！
    自个儿当爹都没瞧他这么上心？！
    但仔细想想，她怀孩子的那会，一家子早出晚归，脚不沾地，谁有心思去管肚里的那块肉啊！
    特别是生大小子，白天还在地里薅草，晚上就生了。
    生小闺女就更利索了，上午还在队里摘花生，中午回家吃个饭就生了。
    简直比母猪生小猪崽还快。
    但愿二儿媳妇和大闺女生孩子也能像她那么快。
    张凤霞忽地想到一个问题。
    她拿胳膊肘碰了碰身边的苏长江，“孩他爹，你说丽秀肚子里的娃能听到人说话吗？”
    “知欢不是说了嘛，娃在肚里满五个月就能听到肚皮外面的声音了。”苏长江翻了个身。
    面对面。
    苏长江又缓缓开口，“听说过一句老话吗?”
    “什么老话？”张凤霞被勾起了好奇心。
    “龙生龙，凤生凤，耗子生的会打洞。”苏长江一字一顿。
    “你啥意思？”
    “就是你心里想的那个意思。”苏长江背过身去。
    “我可没说，丽秀肚子里的娃没我们家乖乖聪明。”张凤霞神色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
    “你没有那么想吗？”苏长江一针见血。
    “说得好像你没有那么想一样。”张凤霞轻哼一声。
    她就那么一问。
    这老东西就说出，龙生龙，凤生凤，耗子生的会打洞了。
    还好意思笑话她。
    “张凤霞，你得记住，知欢肚子里那个才是我们老苏家的种，乖乖才是你我的亲孙子亲孙女。”苏长江闭着眼睛提醒。
    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这个他虽然不敢苟同。
    但外孙和亲孙……
    孰轻孰重，他还是拎得清的。 　　 　　“我又不傻1张凤霞瞪了苏长江的后脑勺一眼。
    她让大闺女在家住，只是怕刘文彬一个大男人照顾不好她。
    但她要敢作妖，去招惹二儿媳妇，她是绝对不会纵着她的。
    “我只是提醒你，那小丫头是个什么性子，我不说，想来你也清楚，你要真伤了她的心，再想让她回头，可就难了。”苏长江声如叹息。
    那小丫头脾气是好，可也轴啊！
    她一旦下定了决心，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哎呀！你就放心好了！我会盯着你那大闺女的，绝不让她去欺负知欢。”张凤霞就差指天誓日了。
    张凤霞还真是说到做到，只要沈知欢在家，她就呆在院里寸步不离。
    买菜，也都是挑沈知欢去学校的时候。
    压根不给苏丽秀去沈知欢面前晃的机会。
    一次苏丽秀趁着张凤霞上厕所，想去二号院掰两枝腊梅回屋插瓶，被及时追过去的张凤霞攥住手就是一顿骂。
    刘文彬冷脸站在一旁看着，心里是又烦又燥。
    来之前，千叮咛万嘱咐，让她同沈知欢好好处。
    都怀着孩子，总能找着共同的话题。
    只要把沈知欢给哄好了，还怕在京城找不到好工作吗？!
    结果她倒好，来京城这么些天，没哄住沈知欢不说，还把苏家的其他人得罪了一个遍。
    “苏丽秀，你要还想在这个家里住，你就给我安生一些，别逼我赶你。”张凤霞是真气。
    小启平一个五、六岁的小娃娃都知道院里的花花草草是拿来看的，不能祸祸，她一个马上都要当娘的人了，咋就那么拎不清呢！
    “娘，我到底还是不是你的亲闺女啊！自打我来了京城，你们就对我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对那个沈知欢，倒比我这个亲闺女好多了。”苏丽秀委屈。
    “饭菜要做她喜欢的，就连茶几上的水果、糕点、糖果都要按照她的口味来，到底谁才是你们的亲闺女啊？”
    “苏丽秀，你的书是不是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谁家的小姑子像你这么直呼嫂子的名字？要不是看你怀着孩子，我早把你撵了，还由得你在这儿大呼小叫，朝人甩脸子。”张凤霞冷下脸。
    也不知道她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这辈子要养出这么一个冤孽来讨债！
    “我一个寄人篱下的，敢朝谁甩脸子？敢朝谁大呼小叫？”苏丽秀眼眶都红了，委屈得不行。
    自从沈知欢进了她家的门，爹娘的心就偏得没边了。
    还有那个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的周秀巧，一天天就知道舔着那个病秧子。
    还有苏丽丽……
    “娘，她肚里怀着你的孙子，我肚里怀着的难道就不是你的外孙吗？”苏丽秀越想越委屈，泪水一下子就滚了下来。
    看着大闺女如箩筐一样的肚子，张凤霞叹了口气，“丽秀，你也是快要当娘的人了，你就不能懂点事吗？”
    他两口子住进这个家，她哪天不是好吃好喝的待她？
    她为什么非要去和她二嫂争一个长短？！
    “娘，你和爹就是偏心1苏丽秀抬手抹了一把眼泪。
    “她喜欢吃什么，你们就买什么，做什么，你们什么时候问过我一句喜欢吃什么？”
    “我们买了，做了，你不也没少吃吗？”张凤霞气极。
    饭桌上的饭菜，茶几上的零嘴、水果……
    哪样她少吃了？！
    桌上的鸡、鸭、鱼、肉，更是大半都进了她的肚子。
    这才来了几天，那脸都圆了一圈。
    还好意思说没问她喜欢吃什么？！
    苏丽秀面容一僵，“嘤嘤”的哭声都哑了火，“娘这是嫌我吃得多了？那你把我们赶出去好了……”
    “丽秀，你少说两句。”见苏丽秀越说越不像话，刘文彬赶忙出声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