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蔡说着，把手中的采购清单递给杨军。
    杨军看了看清单，觉得老魏不是那种两面三刀的人，于是又仔细看了看清单上的内容。
    白面五万斤，棒子面二万斤，合起来一共七万斤粮食，另外还需要五万斤猪肉。
    当杨军看到清单上多了五万斤猪肉的时候，脑袋都大了，这什么情况？
    不是说好了，采购七万斤粮食就行了，咋还多了五万斤猪肉？
    粮食好弄，找粮食局老战友就能搞定，可五万斤猪肉他去哪里搞？
    这年头，养猪都是有指标的。
    比如说，每个公社每年都有上交五十头生猪的任务，如果你完不成，自然有相应的惩罚，如果你养了六十头生猪，只要上交五十头，剩下的十头，你可以私下处置。
    但是你想想，这年头，人都吃不饱，哪有多余的粮食养猪？
    就这五十头生猪名额，都是硬性分配到每个生产队，然后集体分摊费用，一头猪下来，不亏钱就不错了，别想着赚钱了。
    即使有多余的生猪，早就被供销社那帮采购员提前半年预定了，你这临时增加五万斤猪肉，不是要他杨军的老命吗？
    “此事你如何看？”杨军把采购清单丢给老魏，随口问道。
    “那就看科长您接不接这个单子了。”老魏笑眯眯的说道。
    “坐，老魏跟我说说。”
    杨军见老魏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拍了拍沙发，招呼道。
    年终职工福利任务是杨军在会上当着李副厂长的面立下的军令状，听老魏的意思，这采购清单还有猫腻？
    “科长，我来跟你说说这里面的道道，然后你再决定要不要接这个采购清单。”
    老魏回头把办公室的门关上，然后坐在杨军身边，用几乎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道，
    “厂里每年的职工福利采购，都是由合作的供销社代购的，按理说，早就采够了，而采购清单上的这些，都是李副厂长借着厂子的名义个人采购的。”
    “个人采购的？他要这么多粮食干什么？”杨军不解地问道。
    “还能干什么？给各个厂子送礼呗，不过他送的不是粮食，而是人情，您想想，这年头哪那么容易弄到粮食，哪家工厂年终不等着给职工发福利，李副厂长把这些粮食以平价或加价卖给他们，既能落下人情，还能为轧钢厂谋福利，一举多得的事，何乐而不为？”
    听老魏这么一解释，杨军明白了，合着自己忙活半天，好处全归他李副厂长了。
    “往年，采购科都是如何处理此事的？”
    老魏双手一摊：“还能咋处理，单子照样接，随便交点粮食应付差事罢了，反正他李副厂长明知你完不成任务，也就不会真的怪罪下来。”
    这下，杨军彻底明白了，能完成李副厂长交待的任务最好，完不成也没关系，你想想，供销社都做不成的事，他还指望你一个采购科科长能完成？
    当然，完不成归完不成，你也不能啥都不做，怎么着也得弄个几千斤糊弄他一下。
    不过，杨军并不打算像老魏说的那样，随便找点粮食糊弄他，他决定还是按照会上说的那样，足额的完成任务。
    不为别的，为了自己这个采购科科长的位置，他也要弄来七万斤粮食。
    老魏不明白的是，以前完不成任务，李副厂还能放过他，那是因为他不是采购科的一把手，只是以工代工暂管着采购科。
    如今他杨军当上这个科长，你以为他李副厂长还会像以前那样放过采购科？
    他李怀德要的是，能干的属下，绝不是跟他吃吃喝喝、口头称兄道弟的所谓自己人，他把后勤这一块控制的死死地，自然有他独特的领导魅力，否则现在也不会跟杨厂长分庭抗礼了。
    要说《四合院》中最有能力的人非他李怀德莫属，一个从基层干起，一直爬到轧钢厂厂长的位置，绝非偶然，也不是运气够好，而是他深谙职场规则，懂得取舍之道，利用公共资源为自己铺路，在不违法违规的情况下，名利双收。
    在起风后，你以为只要旗子一换，口号一喊，就能把杨厂长赶下台？
    要不是他李怀德能干，身边怎么可能有这么多人拥护他。
    再后来，人家下海经商，也是混得风生水起，许大茂和刘海中都跟在他后面拍马屁。
    总而言之，李怀德不是泯然于众人的那种人。
    杨军决定，不管如何都要完成李副厂长交代的任务。
    五万斤猪肉，他也不愁，昨天往复制空间中放了半扇猪肉，少说也有130斤的样子，只要九天，不……十天，他就能复制近八万斤的猪肉，赶在过年前肯定能交差。
    “老魏，马上把科里的人手全都撒出去，不管是办事员还是采购员，让她们都去找粮食和猪肉，能找来多少算多少。”
    虽然杨军不指望他们能找来多少粮食，但表面的工作得做吧？
    老魏见杨军采纳了他的意见，顿时老脸笑开了花。
    “科长，你放心，我马上把他们全都撒出去。”
    老魏拍着胸脯保证着，屁颠颠的回去了。
    ……
    对于转业军人，每人离队前，上面都会发一个战友通讯录，上面记载着同一部队的战友转业到地方上后的工作单位和联系电话。
    杨军翻了翻通讯录，拿起桌上的电话。
    “喂！老李……”
    ……
    粮站门口。
    “同志，您好，我来找你们站长。”
    杨军骑车来到粮站，抽根烟递了过去，对着门卫说道。
    “哦，您姓杨吧？我们站长交代过了，您来了就直接进去就行。”
    门卫给杨军指了指他们站长的办公室。
    杨军道了声谢，一头钻了进去。
    推开站长办公室的门。
    “哈哈！李杠头。”
    杨军一进门，就对坐在办公桌后的和他年纪差不多的中年男子叫道。
    “哈哈！羊角风！”
    中年男子闻言，顿时激动起来，连忙站起来和杨军紧紧拥抱在一起。
    他叫李铁柱，原先和杨军在一个连队呆过一段时间，当时他是连长，李铁柱是指导员，俩人曾经很长一段时间搭配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