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龙骏脸上微红,有口难辩,尴尬道:“我又不是存心来偷看,怎么算得?凌姑娘,你还是取来解药给我,不然咱俩都脱不了干系?”
凌思月倦依在他怀内,浑然不觉自身已赤身裸背,反而心生甜美之意,侃侃而谈,笑道:“你当我傻瓜么?若给了你解药,你去救那些杂七杂八的,我不是白忙活抓来至此么?再说你一股脑儿都救了去,我却如何向王兄交差呢,横竖我都脱不了干系了。”
龙骏碰上这个刁蛮狠辣的公主也没办法,软硬兼施,她自有圆说之理,如何也辩她不过,便道:“既然你怕无法交差,那也只好委屈公主一段时日,我领你在身边,待你王兄用上千群雄的性命,来换你的千金之体,这样以来你我都好向人交差,岂不谁也不吃亏吗?”
凌思月扑哧一笑,柔媚无限,脸颊在他衣襟上蹭蹭了水珠,哼道:“呸呸,亏你这小鬼想得出来,天下哪有这般便宜事,本公主辛辛苦苦抓来千号人物,尚未回去邀功,反被你挟为人质,怎么算也是我吃亏啊!”
龙骏一看她怎么也不肯答应,叹道:“如此说来,你是不肯放人啦?别忘了此刻你还在我手中,难道你就不害怕么?”心下盘算,如何才能迫她乖乖合作,若不动蛮力救人脱险,才当为上上之策。
凌思月嘻笑道:“不是你手中,而是你怀中,我才不怕呢,倘若你敢伤我分毫,只怕中原武林那些豪杰没一个能活命,瞧你堂堂男子汉,怎地这般不知羞,搂着我们女儿家,也不懂怜香惜玉,却要挟作人质,交换那些南蛮子,你只会欺负弱女子,算什么英雄侠士来着!”
龙骏嘿嘿笑道:“我可做不来甚么英雄侠士,整日背负虚名自视清高,不能随心所欲去做自己喜欢的事;何况这些丐帮和中原武林群雄与我非亲非故,又是不同环境的人士,我干嘛那么在乎他们,只是次事受人所托,不愿失信于人,嘿嘿,凌姑娘,不信咱们试试看来着,你不放他们,我就整日抱着你,让你哪也去不了!”
凌思月心头一凛:“不知他所言是真是假,倒像极闲云野鹤的浪子,不似那些自居名门正派、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唉,小冤家,为何自己对他如此动心呢?”似觉整日被他如此抱着,倒是一件幸福的事,这群雄更是不能放的。
她遂试探道:“在江湖不做英雄便是狗熊,你也做得来么?呵呵,龙少侠,你还是别跟我绕弯子、施心计的好,若是你当真不在乎中原与西域番邦门户之见,也可以投靠我大蒙古国,将来封你个大将军,做我王兄的助手,干一番伟业如何?”
龙骏抱着佳人于怀,幽香袭人,不禁神荡,但转念又想,莫中了她的美人计才好,不由得脸上微红,松开手臂放下了她的身子,横在自己腿上,说道:“你无须相劝,在下虽不甘为南宋朝廷所用,却也不会为蒙古效力,在我看来蒙汉藏回均是中华的民族,谁得了天下做皇帝我也不去关心,千百年后一切尽归尘土,湮没在历史的车轮下,所能留下的除了一堆白骨便是名胜古迹,因此替古人担心实无必要!”
他说的倒是亲身感受,在历史上朝代更换,不过数百年覆亡,没有一个朝代能延续至今不灭,汉蒙藏回,以及许多民族相互争斗,最后都要统一在一个共和国之下,和平相处,没有分歧,而曾经的战争灰飞湮灭,留下黄城古道,烽火边城,到头来不是被黄沙淹没,就是皆成了古迹。
凌思月听得目瞪口呆,从未听过这般新颖理论,堂堂男儿忠效朝廷,洒血沙场,自古皆然,原先担心灭掉南宋,他必会怀有亡国之恨,难与自己和谐共处,此刻听来他好象完全不在意,心下塌实许多,喜道:“龙公子,倘若……倘若有一天,我辅助王兄灭掉你们中原南宋朝廷,你会否记恨于我,从此不跟我做朋友呢?”
龙骏摇了摇头,叹道:“那也怨你不得,即使没有你和你王兄,同样会有其他大将军领兵攻宋,战争自古以来不是某一个人的错,说到底还是邦国利益和野心作崇,即便大宋强盛,也会灭掉蒙古以及周遍邦国的,不过……不过百姓是无辜的,你们攻城掠地,我大可不管,但你们蒙古兵凶残暴戾,乱杀无辜,我瞧不过眼,非出手制止不可。”
凌思月横躺在他腿上,海棠春睡的姿态,与男子谈得甚是投机,竟忘了自己衣衫不整,全身上下只一条被内力震成零碎的白巾围着私处,俯身瞧去,尖叫一声,不禁羞得满脸潮红,忙转开了头去,不敢迎上他的目光,妩媚道:“龙公子,请你到外室稍等片刻,待我换上衣褂,再与你商谈有关群雄之事。”
龙骏也觉得手足无措,搔了搔头,说道:“好好,公主你换你换……若能不动干戈化解恩怨,那是最好!”说罢脸红充血,不敢多看一眼,转身退出小屋,来到外厅,仗着自身艺高胆大,也不惧对方使甚么诡计。
半晌过后,凌思月换上了一身女儿装,轻妆淡抹,掀帘盈盈走了出来。
龙骏凝神瞧去,只见她美玉生晕,明艳圣洁,眼眸流动,光彩逼人,若非知她心狠手辣,诡计百出,还只道是仙子下凡一般,
凌思月嫣然一笑,道:“累公子久等了,我还在猜想,你会不会自个儿偷翻解药,不告而别呢?”
龙骏耸了耸肩,无置可否,心想:“你早料到有人会来偷解药,肯定不会放在让人轻易翻到的地方,即使轻易找到了,多半也是假药,我才没那么苯!”当下潇洒笑道:“我可不是画蛇添足之人。”
凌思月见他目光盯着自己上下打量,心下极是欢喜,也不枉为了他精心打扮一番,脸颊晕红,问道:“龙公子,你说是我美呢,还是当日陆家庄众所皆见的白衣少女美?你要老实讲,可不许为了讨好人家,便不加思索!”
龙骏想到陆家庄的情景,她说的白衣少女自是指小龙女无疑,心道:“女孩家竟问些不关痛痒的话,小龙女天真无邪也是极美,与清儿和这位公主相比,就容貌而言,当真难分高低,但性格迥异,风姿仙韵自然也就不同了。”
他顿了一顿,叹道:“凌姑娘这可为难我了,若不违心而论,只能说春兰秋菊各有千秋,喜爱的人感触也不尽相同,硬要强要分别的话,那位龙姑娘心地善良,非是公主能比的。”
凌思月小嘴一嘟,啐道:“心地善良?哼,那不过是你与她立场相近,同是中原人当然认定我坏透了,但对于蒙古百姓来说,本公主忠君报国,运筹帷幄,让所有的蒙古人不再受南蛮和胡人外族的欺凌,谁不记得我的功劳呢?白衣少女只是对她身边的人心地善良,又怎及我爱我全族人的心胸呢?”
龙骏记得史书上常载:成大事不拘小节,有些人杀人是为了救人,被救的人当然把他视作恩人心存感激,而被杀的亲人理所当然怀恨在心,可见好与坏、善与恶原也难辩。
他想了想,说道:“或许你说的也有些道理,我不想辩论哲学,请问凌姑娘何时送上解药,放了郭大侠以及中原豪杰?”
凌思月娇笑道:“奇怪,我有答应过你,会放掉那些南朝蛮子么?”
龙骏仔细一想,适才她的确没有答应过自己,不禁恼道:“凌姑娘,敢情你在消遣人来着,在下可是守信没动你分毫,你是女中豪杰,堂堂蒙古国公主,怎地出尔反尔?”
凌思月瞧他生气模样,笑靥如花道:“甭给人家戴高帽,女中豪杰的美誉本公主才不稀罕呢,说真的,有时候我常在想,倘若我不是生在帝王之家,只是位江湖女子该有多好,整日闯荡江湖,大碗酒大碗肉好不逍遥,行侠仗义,截富济贫,或许你能把我当作知己说也不定。”能困住英雄的不是枷锁,而是亲口答应女子的诺言。
千古风流人物,又有多少豪杰逃得出赌约的束缚?
龙骏听她不着边际的话,心忖:“放在蒙古公主的地位不做,想成为江湖女子,江湖有什么好,武功高深固然威风八面,但功力低微者只有任人宰割,在自己那个时代的江湖被称为黑社会,而帮派的门徒则叫古惑仔,脑袋放在刀口上,不知哪天不幸,时运不济便丢掉了性命。”
他念到此处,又叹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公主也无须介怀,江湖无风三尺浪,从未平静过,有多少人陷入仇恨不能自拔,恩恩怨怨原也道不清楚,许多武林中人欲退不及,你倒偏偏还要介入,凌姑娘,你还是将他们放了的好!”
凌思月狡诘笑道:“树欲停而风不止,如此说来,江湖如此之险恶,为了群雄好,我更不能放他们归去啦,不如我请求王兄,给每人都封个官职,以后为蒙古国效力如何,好男儿征战沙场,那才叫痛快啊!”
龙骏哼了一声,心道:“这些丐帮弟子和武林门派徒弟文化有限,谁是当官的料子,何况蒙古要灭大宋,宋人反抗亦是常理,焉有兵倒反戈之理?”
他劝道:“公主还是别枉费心思,这些铮铮汉子骨节硬朗得紧,依我瞧来,就是杀了他们,也不会出卖国家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