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石素清秀眸转红,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泣道:“你当人家愿意离开骏哥吗?每次都是教中有要事不得已才不告而别的,但现在好了,你在我明教教众面前大展神威,也算挣足了颜面,他们对你……对骏哥甚为钦佩,就算今后清儿将骏哥带在身边,也没有人敢嘲笑人家了。”想到适才当众抱着情郎,不禁羞得脸红耳赤。
龙骏愕然道:“你是明教圣姑,我瞧阳左使他们对你敬爱有加,而教众鞠躬尽瘁唯恐会得罪了你,谁敢嘲笑你呢?”
石素清小嘴一撇道:“表面没有,难保背后不疯言疯语的说……说人家什么情窦初开啦……对你特别的钟情,哼,我爱对你好就对你好,谁也管不着!”
龙骏哈哈大笑道:“既然清儿为了情郎天不怕地也不怕,怎么又怕别人背后嘲笑哩,何况只是你多心而已,旁人未必想那么多。”
石素清哼道:“是是是,是人家多想还不成么?咦,你刚才怎么称呼来着,你是谁的情郎,呸呸,好没正经的。”嘴上虽是硬朗,心中却着实甜蜜,巴不得被情郎调笑几句,逗得她格格笑个不停。
龙骏伸臂揽住她柔软的纤腰,佳人飘逸的长发被夜风吹动拂在他的脸上,闻着清儿身上散出幽幽的女儿家体香,心中一片神荡,忍不住伸嘴在她娇艳欲滴的樱唇上深深一吻,像含住蜜糖一般豪住不放松。
石素清又羞又喜,娇躯酥软,一阵意乱情迷,深吻过后,既想对方对她身子放肆下去,又怕闹到如胶似漆不可开交的地步,唯有胀红着双颊,埋头在龙骏的怀内,只觉天地之大,没有比他胸怀更令人着迷的。
两人并肩坐在溪水旁,望着山涧月光如水泻在一条盘蜒的溪流上,轻烟薄雾笼罩在斜坡树木,渐渐远处的景物朦胧便看不分明。
却说金轮法王在市镇酒楼,本要擒拿黄蓉母女,挟为人质南下,却遇到杨过、小龙女的玉女素心剑法和龙骏头号强敌,损兵折将,自己险些受了内伤,深觉颜面无存,实难咽下这口气,徘徊小镇周边也不离去,等待再次出手的时机。
他派人到镇中酒楼打探的情况,得知龙骏南下,段枫五人北上,杨过与小龙女分散不知去向,心想强敌已去更有何惧,当即率领徒众和番僧向黄蓉郭芙驰走的方向追去。
杨过一阵狂奔,数十里内访不到小龙女的半点踪迹,但觉胸间热血昏昏沉沉,竟险些晕倒在马背上,心中悲苦:“姑姑何以又舍得我而去?我怎么又得罪她啦?她离去之时流了多少眼泪,那自非脑我,而是恋恋不舍之意了。”
忽然间想起:“啊,是啊,定是我说在古墓之中日久会厌,她只道我不愿与她长厢厮守。”想到此处,眼前登时光明:“她回到古墓去啦,我跟去陪着她便是。”不由得破涕为笑,在马背连翻几个跟头,兴奋异常。
他适才纵马疾驰,不辨东南西北的乱追一通,于是定下神来,认明古墓的方向,勒转马头向终南山而去,一路上越想越觉所料不错,心道:“若是见面,我一定抱住她,死也不让她再离开我了。”此刻倒将伤怀之情去了九分,放开喉咙,唱起山歌来。
行到申牌时分,只见前面黑压压一片大树林,林中隐隐传来呼叱之声,他心中微惊,侧耳听去,却听见金轮法王与郭芙的声音,原来是金轮法王去而复返,带领徒众和剩下几名受伤较轻的番僧,追截黄蓉等四人。
黄蓉身怀六甲,身子虚弱,自知一时无力抵抗,便途中堆起许多乱石布成阵法,在一堆乱石之后一闪一缩,金轮法王在乱石阵中转来转去,竟然攻不到她身前,每次阵法方位变换,加上暮色苍苍,弥漫着几分诡异。
杨过心知不妙,跃下马背,把马绳在头上一搁,挪移过去隐身树后,悄步寻声过去探索,走了十余丈,望见树林深处的乱石堆中,黄蓉母女、武氏兄弟四人正与金轮法王一行拒敌,但见武氏兄弟脸上衣上都是血迹,黄蓉郭芙头发散乱,神情甚是狼狈,看来若非金轮法王要拿活口,只怕四人都早已丧生金轮之下。
杨过瞧了片刻,心想:“姑姑不在此处,不能与我双剑合壁,龙骏大哥也已离去,我单枪匹马上去相助,无论如何也非敌手,只能枉自送了性命,这便如何是好?”一时犹豫不绝,想着意气用事,也不过白白送命,到时见不到姑姑,岂不得不偿失终生遗憾,惟有静观其变。
金轮法王精通奇门妙术,心想这乱石虽怪,总也不离无行生克的道理,皱起眉头沉思,若要尽数毙掉原也不难,但要生擒四人却不容易,良久不动苦思解法,突然间双眼精光大盛,身形晃动,闯进乱石阵中,一掌震开碎石,右脚踢开乾位变化,双手齐出转住郭芙的手臂,纵身飘出而出,这一下变生不测,黄蓉等三人大惊失色,登时手足无措,若是出阵去救,非遭他毒手非可。
杨过本是犹豫不绝,但此时见郭芙受制,侠义心肠顿起,不顾自身安危,猛地跃出一掌劈向法王手臂,法王反手一拍,一手抓着郭芙肩膀,内力透入她的经脉,整个身子动弹不得,杨过施出古墓派的缠丝手,蓦地缠绕住法王的手臂,右手伸出抓住她后心,便要凌空救下郭芙。
金轮法王哦的一声,没想到他年纪尚轻,却也功力不俗,手臂一震弹开杨过缠绕,跟着当胸一拍,掌力威猛刚俦,尚未波及,杨过只觉胸口闷恶难当,人在半空,难以闪避,用力将郭芙朝黄蓉推去,同时使出“千斤坠”,身子直落躲开此掌。
殊知掌风刚一落空,法王袖口飘动,嗤的一响,一道火焰刀气汹涌劈出,杨过身法再快终有不及,一刀落在他的左肩处,波的一震,杨过飞身跌入石阵中,内劲侵体,不由喷了一口鲜血,顿时染红了大片衣衫。
黄蓉抱住爱女悲喜交集,见杨过挺身舍命相救心下感激,当下取出一颗“九花玉露丸”给他服下,暂时压住内伤,又将从诸葛亮的八阵图变化而来的乱石阵解说给他,只是杨过有伤在身,脑子昏昏沉沉的,记下来的不过几种变化而已。
四周暮色苍茫,乱石嶙峋,金轮法王只觉石阵中森森鬼气,饶是他艺高胆大,深入其中也不由得暗暗心惊,凝掌在胸前,穿梭石阵便要擒拿几人,杨过挺身前扑挥掌拍击,金轮法王一掌劈出,震得杨过胸口气血翻腾,又喷出一口淤血,身子便如团稻草般飞了出去。
法王也不逼得太近,隔着丈许远发出威力极强的“火焰刀”,每一刀劲劈到石堆上,碎石裂土,若非他不想伤人,几刀便能要了四人的性命,刀气击到石堆,阵法破绽百出,眼看就要尽数生擒。
就在这时,半空中一块大石被西边树林一人内力相送,猛地击出,法王全力发刀,没想到背后有巨石袭来,待闻声转身时候,本欲用掌推开,但催送巨石之人,内力奇高,劲风相加劲道威猛,法王双手一封,刚按住巨石,但岩石去势力道太大,硬接一下竟抵挡不住,正好压到他的胸口,这一撞沉猛之极,他内功再强,挡得住普通石块,但在高人内力相加之下,却也经受不起,虽然运功将大石立时弹开,但身子幌了几下,立时吐血倒地。
法王摇摇幌幌地站起身来,金轮一晃,呛啷啷动人心魄,脸色惨白,仰天大笑,笑声中却充满着凄怆惨历之意,黄蓉五人相顾骇然失色,震慑当场,自知有高手在附近援手,却不知是何方神圣?
金轮法王暗中流转真气,压住内伤,稳住身子环顾四周,嘶哑喊道:“明人不做暗事,背后伤人算什么英雄好汉,老衲请尊驾现身一见!”喊了半晌,仍无人回答,他身受内伤不能以内力传音,口中话声虽大,却传不多远。
黄蓉啐道:“呸,跟你番僧讲什么江湖道义,堂堂西藏国师竟用卑鄙手段对付妇孺晚生,还有脸面自称英雄好汉,嘿嘿,你想知道树中何人?龙骏……龙少侠,不要放过这恶僧!”
她本是虚张声势,知道天地下与他不相伯仲的高手尚有几人,如爹爹、靖哥哥和老顽童,但巧胜过他两次的却只有龙骏,想搬出他的名头恫吓一番,让他知难而退。
谁知歪打正着,树林西边出手以内力推石相助的正是龙骏,原来这日清晨醒来后,龙骏与石素清柔情蜜意,相言甚欢,明教教众素知圣姑怕羞,生性腼腆,谁也不敢擅自接近。
两人在谷涧戏水烧蛙,玩得不亦乐乎,转眼夕阳渐落,石素清担心他身子虚弱染上风寒,便欲走出林谷寻到附近农舍或荒庙借住一宿,正好听到这边呼叱格斗之声。
龙骏遁声瞧去,见到黄蓉叫声“哎呦”,捧腹跌倒在地,不及顾想自己内伤,双掌一封,使出降龙十八掌一招“见龙在田”,推动内力,拍出一块巨石砸向正施展火焰刀的法王背心,他这一运劲牵动了内伤复发,嗓间微甜,跟着也吐出一口鲜血来。
石素清赶忙扶住他,秀眸转红,幽怨地横了他一眼,怪他不顾伤势,拿着洁白的手帕为他擦去嘴角的血迹,埋怨道:“你呀,一点也不为自己想想,胡乱逞能!”
龙骏见她满脸担心关切的模样,甚是愧疚,但适才若不出手,黄蓉、杨过势必被金轮法王所伤,左右衡量,自己多受一点伤亦是值得,仗义援手,本就是习武之人分内应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