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出命案了
“我在这儿。”今天是除夕,屋子里点了灯,但绣娘在听到吴蔚的声音后,依旧像是担心吴蔚看不清自己一般,又往吴蔚身边挪了挪。
吴蔚又进入到了沉默中,绣娘几番犹豫终于鼓足勇气问出了口“蔚蔚,你是不是想到什么伤心事儿了”
长长的一段沉默后,吴蔚“嗯”了一声。
绣娘又说道“你不是告诉过我,伤心难过的时候可以哭一哭吗你要是想哭你就哭,要不也可以和我说说,我不会和任何人提起的。”
吴蔚发出一声叹息,眼眸愈发空洞,说道“我从前有个朋友,我们俩从小一起长大,一起上学,她一直是我的同桌,也是我最好的朋友。她特别聪明,学习好,会好几门乐器,还会说两门外语,可是谁也不知道她生病了,病得很重。我爹其实算是仵作吧有一天,我朋友突然和我说,如果她死了,一定是自己了结了自己,但是她父母是不会相信的,说不定还会找仵作来给她验尸,她当时像极了开玩笑,她看着我,问我你能不能帮我作证,保住我死后的体面我当时觉得她一定是在说玩笑话,她是个时常微笑的人,对待身边的每个人都很温柔,怎么会寻死呢我还是劝了她几句,她只是笑着,什么都没说。大概又过了两周吧我听说她死了。”
“啊”绣娘发出一声惊呼,急忙捂住了自己的嘴。
“她父母的反应和她当初预料的几乎一模一样,我朋友留了遗书,但她父母反而更加怀疑了,因为他们觉得遗书里描述的那个人的内心世界,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女儿,我做了所有的努力,把我朋友的遗愿告诉了我能接触到的,几乎所有能在这件案子里说得上话的人,差点被误会成了嫌疑人,可是依旧没有改变她父母的想法,我到底没能保住她所希望的那份体面,她生前是个特别特别爱干净的女孩,课桌永远都是整整齐齐,脱下来的校服上衣每次都要叠好,放在袋子里。而我爹,就是这件案子的仵作之一。”
吴蔚一不小心说了太多现代名词,绣娘整理了片刻才勉强串联起来,这件事情以绣娘的伦理观来看太过于复杂,首先死者为大不便评说,绣娘能听出来吴蔚的怨气有一些在她父亲的身上,可那是吴蔚的父亲,绣娘就更不敢说了只剩下吴蔚孤零零的在这件事里,受苦,难心。
绣娘想了好多安慰的话,最后也只能低声道“你的那位故友一定病的很难受吧”
吴蔚指了指自己的心口,说道“她的病不在身体上,而是在这儿她的心病了,她的精神世界崩塌了,她找不到逃出去的路,寻找不到活下去的意义。”
吴蔚没有哭,毕竟已经是过去很多年的事情了,她只是喃喃道“我觉得仵作这行,真脏。”
大年初一,张家也来了些亲戚,不过大都是到东屋去拜访老两口的,吴蔚和绣娘在西屋里还算清净,除非谁家领来了女眷才会到西屋里来坐一坐,柳二娘子早就嘱咐过不要详细介绍绣娘的身份,再加上常年做农活的柳二娘子和绣娘长得其实并不像,故此那些女眷也不知道绣娘的“底细”,聊起家常来也很自然。
好不容易送走了宾客,吃过晚饭柳二娘子回到西屋问绣娘“三娘,明天就是初二了,外嫁女回娘家的日子,你跟我一起回去吗”
话音落,房间中的气氛就像被冻住了一样,绣娘并不是外嫁女,而是分家出来的女儿,但初二这天姑娘回门是老规矩,绣娘觉得自己是应该回去的,可一想到回家之后可能要面对的事情,绣娘的心里很发憷。
特别是,绣娘觉得不能把吴蔚丢下,回去就要一起去,可是自己受些委屈,哪怕是被大姐偷偷骂几句,打几下都忍得,要是大姐对蔚蔚恶语相向怎么办
绣娘心中的天平开始倾斜,转念一想爹尸骨未寒,家中尚有娘亲,自己分家出来到底是得了些家产的,要是连过年都不回去看看,娘会伤心的吧
就在绣娘摇摆不定之时,吴蔚的声音响起“你要是想回去,我陪你一起回去。”
绣娘看了看吴蔚又看了看柳二娘子,只听柳二娘子说道“你不用担心没东西能拿回去,我公公和你二姐夫备了一份谢礼送给蔚蔚,咱家以前的老屋在回娘家的路上,到时候可以从谢礼里面分出些来拿回娘家,剩下的放到你们家里,也足够你们两个吃上半年的。”
绣娘低声道“我不是心疼东西,我只是怕回去了招人烦。”
柳二娘子叹道“我还能不知道你的难处说分家那是好听,明眼人谁看不出来,他们就是把你撵出家门了,你不回去也没什么,就怕他们到时候又说你是个白眼狼,分走了老宅,过年都不回去看看咱娘。人嘴两张皮,正着说,反着说都是他们。要是再扣上一个不孝的名头,你以后可怎么办啊。”
“那我还是回去吧”绣娘说着,看向了吴蔚。
后者报以宽慰一笑,答道“我和你一起。”
到了年初二,天还未亮柳二娘子就起床了,张水生把借来牛车拉出来,将送给吴蔚的谢礼和给柳二娘子娘家的年礼都装上了板车。
张老夫人顶着一双眼白充血的眼睛,拉着吴蔚的手诉说着不舍和感谢,吴蔚表示以后有机会再来探望,并嘱咐张老夫人这几天不要干重活,静养一段时间眼睛慢慢就会复原。
张家今年给柳家的年礼比往年多出不少,这源自于柳二娘子有了身孕。
给吴蔚的谢礼有一石白米,两石粗粮,一斗白面,一斗玉米面,一斗糜子面,还有两缸的酱菜和几条腊肉,上回柳二娘子见吴蔚好像很喜欢吃豆腐,专门给吴蔚做了两板豆腐,切好了冻成冻豆腐也一并装到了车上。
这一石白米是张水生到来年秋收,专属于他壮劳力这个身份的全部精细口粮,都给了吴蔚就意味着从此刻到来年秋收,张水生只能吃粗粮,没有细粮了。
就连吴蔚都觉得这份谢礼太贵重了,她知道张水生家并不富裕,不过就连一向精打细算的张老夫人也坚持要吴蔚收下,吴蔚只能从命。
四人上了路,三人都要求柳二娘子坐到车上,于是柳二娘子背靠着粮食袋子怀中抱着一篮子鸡蛋才勉强挤下。
出了张家村沿着山路一直走,经过绣娘家的老屋再走一个时辰就能到柳家了,平常这条路来往的人也不少,不知怎地今日却异常的冷清。
昨夜刚下过一场大雪,雪没过足面,好在张水生经常去杀猪宰羊的人家帮忙,家里不缺毛皮,出发前给吴蔚和绣娘一人找了一双羊皮靴子,是那种直接套在鞋子外面的,靴筒到小腿的位置,一来可以保暖,二来是避免布鞋沾到雪以后湿了鞋子。
一路说说笑笑的倒也不觉得有什么,直到迎面走来一队由四人组成的衙役小队。
他们拦住了吴蔚一行人的去路,打量一番后问张水生“哪来的到哪儿去”
张水生答道“从张家村来,要到小槐村的岳父岳母家送年礼,车上坐着的是我妻子,那边的是我妻妹。”
两名衙役对牛车简单检查了一下,没发现可疑的物件,回来之后笑着说道“你这女婿够孝顺的了,给丈人家的年礼这么厚”
张水生解释道“我妻子有身孕了,头一胎,我娘高兴。”
“过去吧。”
“敢问差爷,是出什么事儿了吗”
“不该你问的就别问,快走”衙役毫不客气地说道,张水生连连称“是”拉着牛车走了。
绣娘哪里见过此等场面,光是那四名衙役手中的佩刀就把绣娘吓得腿软,最后还是被吴蔚扶着才能离开。
四人沉默着走出很远,张水生突然说道“咱们快些,三娘你也上去坐着,和你二姐挤一挤。”
吴蔚拿下装冻豆腐的竹筐背到身后,给绣娘腾出了一块位置,张水生拉着牛车加快了速度
来到老屋附近,吴蔚的心中有了答案。
义庄门口站了四名衙役,其中两人再次拦住了吴蔚他们的去路,张水生指了指不远处的老屋,衙役半信半疑地跟着张水生他们一起过来,直到看见绣娘掏出钥匙开了锁,才松了一口气。
其中一位衙役说道“你们这几天最好是能到亲戚家借住,要是非得住在这儿把门窗都关好了,好好在家里待着,没事儿别出来闲逛,更别往义庄那边去。”
张水生答道“差爷放心,我们取点东西,就到岳丈家去借宿,不会给二位添麻烦的。”
“嗯。”衙役走了,柳二娘子的脸都吓白了,下车的时候由张水生半抱着才行。
出命案了
剩下的三人心中也有了答案,但却没有人敢捅破这层窗户纸。
除了吴蔚依旧面色如常,连张水生的表情都不甚自然,绣娘更是和大白天见了鬼似的,一副惊慌模样。腐,切好了冻成冻豆腐也一并装到了车上。
这一石白米是张水生到来年秋收,专属于他壮劳力这个身份的全部精细口粮,都给了吴蔚就意味着从此刻到来年秋收,张水生只能吃粗粮,没有细粮了。
就连吴蔚都觉得这份谢礼太贵重了,她知道张水生家并不富裕,不过就连一向精打细算的张老夫人也坚持要吴蔚收下,吴蔚只能从命。
四人上了路,三人都要求柳二娘子坐到车上,于是柳二娘子背靠着粮食袋子怀中抱着一篮子鸡蛋才勉强挤下。
出了张家村沿着山路一直走,经过绣娘家的老屋再走一个时辰就能到柳家了,平常这条路来往的人也不少,不知怎地今日却异常的冷清。
昨夜刚下过一场大雪,雪没过足面,好在张水生经常去杀猪宰羊的人家帮忙,家里不缺毛皮,出发前给吴蔚和绣娘一人找了一双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