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颜不说，石磊还真没意识到。
    他看了看那个袋子，脸都绿了。
    里面一个个橡胶做的精致套套，这时代难得精美的工业产品，竟然还把袋子装得满满的，真是太浪费了。
    而且，夏颜还变本加厉，把这些套套倒出来数了数。
    石磊的脸色愈发沉重。
    “还有多少个？”
    他不得不硬着头皮发问。
    “82个。”
    夏颜数到最后，给了一个确切的数字。
    “啊？还有这么多？”
    石磊摸了下鼻尖。
    是他的错。
    100个，竟然只用了18个。
    真是大错特错。
    如果不是此行回京，他还不会发现，自己错过了许多良宵。
    那些错过良宵的日子，他都在干什么？
    任务？赌气？避讳？
    “看我干什么？又不是我的错。”
    夏颜瞪着石磊，气鼓鼓地道。
    “对，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石磊服贴地道，“现在回京了，一切都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夏颜不解。
    她差点问出来，你不是拒绝我，还想和我离婚？
    但一想石磊肯定会矢口否认，还是不问了。
    “以后再告诉你。”
    果然，石磊不想就这个话题再继续深聊下去。
    夏颜便把话题转移了，问道：
    “石蝉和柳沉舟，是怎么回事？小凌怎么那么恨他？一提起他来，咬牙切齿的。”
    “说来话长，你要听，我东西收拾完了再告诉你。”
    石磊一看夏颜眼中燃烧的熊熊的八卦之火，知道妻子这个热度是吹不灭了，只能先暂时安抚她。
    他还得好好想想，怎么说。
    石磊慢吞吞地收拾行李，原本以为很多，很杂，需要很多时间，谁知道有夏颜的帮忙，三下五除二就收拾好了。
    石磊干咳了一声，正想说什么，没想到司琴敲了敲外院的门，叫他们要去吃饭。
    夏颜只能继续按捺。
    没有一餐晚饭，比这一餐更让夏颜坐立不安了。
    连司琴都看出她的焦灼，问道：
    “颜宝，晚上有什么事吗？是不是今晚的打卤面不好吃？”
    “好吃，我喜欢吃，就是今天去机场来回，有些累了。”
    “累了就赶紧去休息。因为今天飞长途，所以吃清淡点，等明天肠胃恢复了，再做好吃的。”
    司琴很高兴，这次儿子能回来长住。
    这是他们一家分开几年后，儿子能和他们住在一起最长的时间，她都幸福得受宠若惊，好害怕一睁开眼，结果是一场梦。
    所以，她对儿子、儿媳简直是宠不完，宠没边，宠上天。
    夏颜为什么会这样，看她心急火燎的样子，石磊无奈地摇摇头，只好也假装很累，和她回屋休息。
    到这时候，夏颜反而装起了矜持，回屋后，东摸西拿，就是装着高冷，不问事。
    石磊看她这样，一时也糊涂了，不知道夏颜是真心想知道，还是其它。
    最后，夏颜只好问：“喂，你快说啊，小蝉和柳沉舟到底是怎么回事？”
    “要从哪里说起？”石磊一时也不知道要如何是好。
    “从他们认识时开始。”
    夏颜提示。
    石磊只好抓了抓头发。
    然后他理了个思路，才缓缓道来。
    石磊也不知道夏颜想听什么，就听她的，从二人如何认识说起。
    石磊可能是把《微微一笑很倾城》的故事糟蹋了，反正他说的语言十分朴实，他言语的努力，就是努力脱水那些浪漫和甜蜜。
    原来，石蝉是中学时遇上了柳沉舟。
    柳沉舟是中学才从苏联回来的。
    和战斗民族长期生活在一起，他身上自带一种洋气，整天吃牛排吃大列巴，并没有让他个头壮硕，他是那种站在人群中，就会想努力隐藏起自己的人。
    如果要说形象，石磊觉得，他更适合做kgb。阴郁，冷峻，冷血、无情。
    甚至石磊都怀疑，柳沉舟肯定在kgb受训过，听说他们也训练童子军。
    柳沉舟是柳家的小儿子，因为伤病，在那里养伤，一家在那里住了十来年，后来，病没好，人没了，柳沉舟就和母亲回国了。
    可能因为家里长期有病人的缘故，柳沉舟不经意间显现的都是阴郁。
    但就是这样的柳沉舟，引来了石蝉的关注。
    也不知道谁先喜欢谁的，反正两个人看对眼了。
    石蝉是班长，外语彼时都是俄语，她的俄语却老是学不太好，但和柳沉舟在一起后，她的俄语水平却是突飞猛进。
    这点也没让家长注意。
    石蝉一向是个乖孩子，会弹钢琴，学习成绩好，是大家眼里白月光的那种闪闪发光的女孩。
    而柳沉舟，在柳家一向不被重视。
    他的父亲，柳家的幼子，也是如古时的庶子一般，被扔到遥远的西伯利亚。
    他回国，也同样不受人待见。
    在柳家，他一直被同龄人欺负，长辈给他的，只有一些淡漠、不知所谓的同情。
    柳沉舟的心里，种下了一颗要长成参天大树的种子。
    石磊不知道的是，石蝉遇到他，是他最狼狈的时候。
    那天，他饿着肚子上学，结果因为低血糖，晕倒在了男厕所外面。
    而石蝉，正好在那时候遇到了他。
    上课铃已经快敲了，石蝉来了大姨妈，她狼狈地去女厕所安排好自己，一出门，就看到“扑通”一声倒在地上的柳沉舟。
    因为正好倒在石蝉面前，吓得石蝉以为是不是自己惹的祸。
    这时，上课铃敲响了。
    石蝉有两个选择。
    一个是装着没看到，去上课，啥事没有。
    另一个就是帮助他。
    石蝉做了第二种选择。
    当在命运的泥沼里回首往事时，石蝉才发现，命运的齿轮，从她做出第二个选择的时候就开始转动了。
    如果没有救助柳沉舟，就不会有后面那么多事了。
    石蝉正好身上带了两块红糖，这是她知道自己要来姨妈，小腹酸痛，带在身上预备的。
    此时，她把红糖塞了一块到柳沉舟嘴里。
    柳沉舟也不是完全失去意识，当嘴里有甜味的东西塞进来时，他下意识地咀嚼着，咽进肚子里。
    有了糖，他就有了力气，眼睛睁开了。
    “你？为什么帮我？”
    柳沉舟并没有感谢，而是很不客气地问，脸上的表情，十分冷峻。
    “好心没好报，谁想管你？”
    石蝉生气地道，此时已经上课了，她身为一个班长，还迟到，肯定会被班主任说。
    她也没想要柳沉舟感谢，却没想到，柳沉舟又硬又臭，她甩手就走人了。
    这时候的石蝉，还是个傲娇的小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