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初见
冯宁进宫已经有一个多月,在姑姑身边的日子仿佛又回到了冯府一般,每日里跟着姑姑读文看书或是描红刺绣,任何事都有人伺候着。恍惚中好像往日的种种只是一场梦,她依然是那个家人宠爱的贵族小姐。
姑姑对她很是保护,每回皇上来宫里时都会叫雨姨把她带往宫殿的最角落。所以对于这个帝国的最高主宰,她只是远远地看过一眼,没有想象中那么威严庄重,好像就是一个普通的鲜卑汉子,模样倒是跟薛猛之有些相似,难怪姑姑不喜欢。
冯宁也曾抗议过姑姑的小心翼翼,毕竟不是所有的人都有机会直面帝王的。冯婉只是淡淡地告诉她每年宫里有多少宫女死去,有些年纪跟她差不多大。
“是因为皇上吗?”冯宁问的有些心惊,怎会有如此变态的人,和她一样大那可是未成年啊!
“在宫里还有其他人吗?”冯婉讽刺地笑了,她以为宁儿应该学会面对黑暗了。
“怪不得爹爹说鲜卑人都是些蛮子。”冯朗一向讨厌鲜卑人。
“不,也有例外吧。”冯婉似乎想起了什么,悠悠地叹了口气。
“例外?”
“是啊,天气这么好,你先去院子里走走,不要一天到晚在屋里,皇上这时间是不会来的。”冯婉打发冯宁出去。
“姑姑就会调人胃口。”人与人之间讲究缘分,冯宁和冯婉就是分外地投缘。两人早已相处得亲如母女,冯宁也常常向姑姑撒娇。
“去吧,姑姑晚上再告诉你。”冯婉疼爱地看了冯宁一眼。
那个人真不像是鲜卑人,那么温文尔雅,是曾经在这后宫中唯一对自己伸出援手的人啊!冯婉看着冯宁的背影,有些尘封的记忆慢慢开启了。
“姑姑真是的,难道不知道想着一些事很难受的。”冯宁一边在院子里踢着小石子,一边喃喃自语。清扬宫的其他婢女太监都不敢打扰她,冯宁虽说是侍女,可在这宫里谁人不知她是昭仪娘娘的心肝宝贝,生怕一不小心得罪了就倒了大霉。
“你是新来的侍女吗?本王怎么没见过你。”一道清爽的男生响起,声音介乎成年男子和少年之间。
冯宁吓了一跳,连忙行礼道:“奴婢拜见王爷。”心里却咒骂不已,随便在院子走走也能撞见一个王爷。
“本王最讨厌这个了,你抬起头来。”
最讨厌了还那么理所当然地命令,心里这么想,冯宁也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抬起头。
只见一个少年站在面前,双眼清澄明亮,颇有神采,整个人显得意气风发。
那个少年也吃了一惊,没想到小小的侍女有这等美貌。她真是自己见过最好看的人儿。
一时间两人只是对望着,少年的眼中是赞叹,冯宁的眼里是无奈,要是自己没有这些事,也一定这般神采飞扬吧。
“娘娘在吗?”一个好听的女声打断这无形的胶凝。
冯宁才注意少年的旁边立着一个中年女子,长相普通,但看起来很舒服。穿着看来不像是妃子,但气度看来也不像是奴隶。那究竟是什么人呢?旁边声称王爷的少年好像也对她颇为敬重。
“在。”冯宁一边想着,一边把这二人引进宫去。
“拜见昭仪娘娘。”两人一见冯婉就行礼。不同是少年仅是微微欠身,而那个女子却是郑重地行奴婢礼。
冯婉连忙免礼,那少年自行找了个座位就坐下了。看来是常客了,冯宁奇怪的是姑姑竟然亲自拉了那女子坐在身边,很是熟络。
“宁儿快来拜见常姑姑。”冯婉招呼冯宁过来。
冯宁听了姑姑的话,就过来向那女子行了一个大礼:“宁儿拜见常姑姑。”
常氏连忙拉起她,端详了半刻,说道:“到底是皇子的女儿!如此秀气、水灵的人儿,我这么多年来都没见过。”常氏早预备好见面礼,她从袖中拿出一根金镶玉的发簪,戴到冯宁头上。
冯宁越加好奇常氏究竟是什么人,出手如此大方,而且似乎与姑姑交情不浅。
更让冯宁困扰的是,那个少年自从进屋来就一直盯着她看,感到有些不自在。好像记忆里有人也曾经这样地看着自己。
“快去拜见高阳王!”冯婉吩咐道。
“拜见高阳王。”冯宁有些赌气地省去了“奴婢”两字,不过那个王爷也没有注意。
“免礼。”高阳王笑嘻嘻地说道“原来你是娘娘的侄女,怪不得那样好看。”
一番赞美让冯宁心情好了些。
“娘娘叫你宁儿,那本王以后也这么叫你。”高阳王自顾自说完,又连声叫了好几声“宁儿”
冯宁被她叫的心火起,不由得叫道:“谁让你叫我名字的。我最讨厌外人这么叫我了。”说完后冯宁就后悔了,自己怎么失去理智忘了自己现在的身份。
她偷偷抬眼看了高阳王一眼,他似乎在思考什么,脸上并没有恼怒之色,也放下一心来。他和姑姑好像很熟络,应该不会计较的吧。
“那本王就做你哥哥吧。那就不是外人。”这时高阳王仿佛恍然大悟。
原来他在想这个,很可爱啊!冯宁忍不住笑了。
高阳王却看呆了,嚷嚷道:“宁儿你笑得真好看,本王不管了,本王就要叫你‘宁儿’。”
“叫就叫吧,谁叫你是王爷。”冯宁有些自暴自弃,自己不过是个奴隶罢了。
“宁儿你也别叫本王王爷了,本王叫拓拔浚。你就叫我浚哥吧。”拓拔浚也不知自己怎地,想要眼前的女孩叫他的名字。
冯宁感动了,虽然口气里有着皇族特有的骄傲,但是他是自己沦为奴隶来除了姑姑外第一个对她平等的贵族。
“你快叫啊!”语气有着雀跃。
“浚哥。”似乎也没有那么难啊。这就是姑姑说的例外吗?
而冯婉和常氏仿佛有着说不完的话,丝毫没有注意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