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灵这么做，已经触犯了英姐的大忌，在她没有脱离英姐之前就自立门户，简直是欺师灭祖。
    我收到请柬的同时，也接到了英姐的电话：“韩立，钟灵这样做没有把我放在眼里，但我并不生气，早就预料到的这1天，你可以去参加她的宴会，不必告诉她我的意思……”
    我从电话里听不出英姐的喜怒，或许她早有准备，等到钟灵背叛，也不会感到难过，只是觉得自己看错了人，有些遗憾。
    “英姐，钟灵应该不是这个意思，有金主支持她自立门户，她就赶紧借势而为，这也是每个人的特点，换了你我也是如此。所以，不用放在心上，她慢慢做大之后，肯定会回报你。”
    英姐笑起来：“韩立，她肯定不会像你说的1样，钟灵这个女孩子从前善于伪装，1直欺骗着我，想不到这么多年以来，我阅人无数，却被个小女孩骗了。当下她露出本来面目，这样也好，以后大家就没有来往，各奔东西。我只是担心你会受她的骗，你还是太认真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只看当下，不管以后，你和钟灵之间最好如此。”
    看起来，英姐误会了我，她以为我跟钟灵之间会有某种特殊的关系，实际上我们毫无关联。
    我原先以为，钟灵是英姐的左膀右臂，所以跟她交往毫无警惕性，当下钟灵反叛，在别的金主帮助下自立门户，跟我们就不再是1体的了。
    我当然明白应该怎么做，我很想安慰英姐几句，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韩立，不要为我担心，每1个成功的江湖人，身边的人总是来来去去，不经过生离死别，也不知道生命的可贵。你跟我1样，等你成长就明白，钟灵这样的人有多么可恶。”
    英姐最终还是说出了绝情的话，她可以包容1切，但不能包容叛徒。
    我看着这份请柬，觉得上面的话完全是在讽刺英姐。
    看来，钟灵觉得自己翅膀硬了，无所顾忌，根本不给英姐这样的前辈面子，完全忘记了英姐曾经多么关照她。
    我已经决定要去参加宴会，看看钟灵还想做什么？
    京城就这么大，1个新大佬的崛起，必定伴随着1个旧大佬的陨落。
    江湖人都看得出来，钟灵起来之后，1定会压倒英姐，占据那个位置，她的幕后金主肯定也是这样想的。
    我想不到，钟灵又回到了别墅，明明可以打电话就能解决到问题，她偏偏当面来见我。
    就在2楼的书房里，钟灵面对我哈哈大笑：“我刚刚到服装店订了1套礼服，等到宴会上穿。江湖里的新旧大佬都等着我亮相，我的朋友也说应该辞旧迎新，从衣服到房子，再到车子，全都换1遍。今日之我，已经不是英姐麾下的跟班，而是崭新崛起的大佬，在京城里也要占据自己的1方地位。韩立，我跟你说过，过来跟我干，你偏偏没当回事，现在你服了吧，我的确可以养得起你……”
    我把她的话当做醉话，这是在英姐的别墅，她这样说，对英姐实在是不够尊重。
    “钟小姐，我是英姐的人，不会跟从别人。以前霍先生也说过，让我留在港岛，但被我辞掉了，我只想跟着英姐做事，绝对不会3心2意。”
    钟灵拿出了支票本，啪的1声，拍在桌子上：“韩立，之所以现在没有背叛，就是因为价码不对。你给我做事，年薪1百万，你肯定不会背叛英姐，后面加个0，年薪1千万，你觉得怎么样？”
    对于我来说，那是个天文数字，跟着英姐，好几年都赚不到，但我1向视金钱如粪土，钟灵想用金钱来收买我，实在打错了算盘。
    我笑着摇头：“不是钱的问题。”
    “韩立，再乘以5，年薪5千万，是不是就动心了？在京城能拿到这个年薪的打工族，几乎没有，可以说是打工皇帝的价码了，对不对？”
    我跟钱没有仇，可是我不会像钟灵1样，有了好东家就抛弃英姐，这是个人道德问题。
    我仍然摇头，笑着回绝。
    钟灵的脸沉下来，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韩立，我不允许别人拒绝我，如果是价格不够，还可以上调。我的金主说大约有4十亿的资金任我挥洒，如果你来跟我，我分给你1半，怎么样？”
    这的确是非常诱人的价格，但我并不感兴趣，如果为了钱，我可以留在港岛，跟随霍先生，成为他的人。
    或者是从其他的4大家族里面任选1家，用我的风水奇术，换1大笔钱，然后安享晚年，无忧无虑。
    钟灵的支票来自于他人，就算她有使用权，但最终决定权还是掌握在别人手中，我可不想干这些两面3刀的事。
    我再1次拒绝了她，并且提醒：“钟灵，这里是英姐的别墅，还是要收敛1点，不然被英姐撞见，不好看。”
    钟灵哈哈大笑：“现在我还是英姐的人，但你问她的话，她未必敢点头。当下我的力量早就胜过了她，我的后台资金也是她的数倍，所以说我们两个平起平坐，不管她是不是听到，都跟我没关系。韩立，我把话放在这里，对你的大门永远敞开着，随时欢迎你加盟，如果你在英姐这边做得不开心，就赶紧过来找我。”
    钟灵这1次来，其实是在示威，除了跟我谈话时开出的高额薪酬，这次她开来的车已经换了1辆法拉利超跑。
    她真的抛弃了从前的1切，获得了1个崭新的开始。
    当她驾驶跑车轰鸣而去的时候，英姐从房间出来，摇头叹气：“韩立，你大概知道，钟灵走上了1条不归路，那些金主不会无缘无故拿钱出来请她做事，1定抱着某种目的。你去好好问问她，如果需要我们帮忙才能解决，那就传我的命令，全力以赴帮她，不要让她失去1切。”
    这才是我熟悉的英姐，对于过去的朋友不会落井下石，只会雪中送炭。
    我不依靠高飞，也能找到黑客朋友，帮我查1查钟灵的底细。
    很快，资料送过来，她的幕后金主是1个民间的中草药商人。
    这个结果让人大失所望，并且莫名其妙，那个经营中药的人跟江湖人没有关系，他们只不过是凭着祖上留下来的家业，生产或者搬运药材，到世界上有华人的地方，价格翻上十倍，最终获利。
    尤其是各国的唐人街，都是他们的固定销售地之1。
    我无法相信，经营药材的人可拿出这么多钱支援钟灵，并且对她没有回报要求，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
    钟灵遇到这种人，可算是扬眉吐气了，因为那个人直接是个外行，连江湖上的对赌协议都不知道，只是签订了1份无限期供应钟灵掌控帮派的文件，所以钟灵说的话8成是真的，她那张支票可以无限签发，收购任何人。
    这些消息让英姐忧心忡忡：“江湖上没有好人，更没有财神，只要付出1份酬劳，就必须得到1个结果，哪有什么散财童子？有的只是赤裸裸的利益交换。”
    我和英姐都看不出，钟灵有什么核心资源，能够让对方如此大手笔抢购？
    按照英姐的说法，钟灵这1次上了当，不知道要背多大的黑锅，而她却不知道。
    我们两个的看法惊人地相同，钟灵身边的朋友1定是给她挖好了1个大坑，随时都可能跳下去，把自己埋葬。
    钟灵的宴会安排在3天之后，我利用这3天时间，详细调查她最近做的事情，把每1件都剖析到毛细血管里，最终发现钟灵没什么了不起，那些人只想依靠着英姐落地。
    现在钟灵和英姐已经分道扬镳，那些人苦心孤诣的计划肯定无法实施了，等于是泡了汤。
    我只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他们可以收买钟灵，就可以收买其他人，至少目前的江湖上各种圈子里，像钟灵1样的中间阶层有的是。
    京城娱乐圈里只要找1找，就能抓出十几个不是问题，他们瞄准钟灵，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于英姐。
    我是局外人，看得清清楚楚，英姐有很多资源还没来得及展示，霍先生只是其中之1。
    英姐的父辈曾经是这个国家建设者，为她留下大笔的遗产和人脉关系。
    只不过，英姐热爱自力更生，不喜欢托人托关系，以至于混到今天这种程度，从未借助于人脉和外力。
    如果她受到巨大刺激，渴望反败为胜，就1定会启用这个关系网。
    终于，钟灵那边传来坏消息，她向外界展示的1切最终变成了空中楼阁，支持她的幕后金主突然失去了温度，所有资金抽走。
    钟灵从高空落下来，又回到了那个1无所有的年轻女孩子。
    这个消息传到别墅，我和英姐都没有感到痛快，相反，仍然为钟灵感到惋惜。
    她没有好好利用幕后金主，而且太大意了，有些事情盲目地相信别人画大饼，不能及时变现，导致人财两空。
    知道这个消息之后，英姐邀我长谈。
    我们在2楼书房围炉煮茶，对钟灵和幕后金主进行了综合探讨。
    “钟灵还是太嫩了，江湖上没有小白兔，只有大灰狼。她以为金主是天使，世界上哪有天使啊？韩立，永远不要相信对你好的人，反而要相信对你恶语相向的人——”
    这些箴言，值得我1生谨记。
    英姐是个好人，钟灵离开别墅，就是厄运的开始。
    如果高飞不够警醒，也会跟钟灵1样。
    “我们还能挽救钟灵吗？”
    英姐摇头：“事如白驹过隙，稍纵即逝。钟灵自己选择了不归路，就算请她，她也未必有脸回来了。这种例子，每天在世界上发生，不足为奇。”
    我想了很多，从钟灵想到高飞，从霍先生想到港岛5大家族。
    开弓没有回头箭，1旦做了决定，就得责任自负。
    壶里的茶开了，发出咕噜咕噜声。
    炉火映红了英姐的脸，我知道，在她的历史中，钟灵已经告1段落，翻过1页。
    “韩立，我很庆幸，当钟灵拿出支票本的时候，你没有迷失其中。”
    我笑了，钟灵不是大佬，但她却学着大佬的样子，拍支票本唬人。
    在汉语中，有1个成语形容钟灵这种人的做法——空头支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