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觉得自己不靠谱。
    考大学的时候，本该在山东考1所普通大学，毕业后老老实实就业，谈恋爱、结婚生子、踏踏实实过日子。
    “天下英雄皆向往大唐长安——”
    我记得这是大唐盛世之时，诗仙李白说的话。
    同样1句话，被海外大师虬髯客、红拂女也说过。
    大唐时，高手聚集长安。
    如今，高手聚集京城。
    所以，我按捺不住心中的渴望，直接考入京城。
    结果，我的分数只够4流大学，就混成了如今的样子。
    “韩立，你喜欢英姐吗？”
    我愣了，钟灵这么问，应该有好几层意思。
    “喜欢。”
    我的回答很笼统，因为喜欢跟爱慕、爱情还差很多。
    “你愿意1辈子效忠她吗？就像我跟王海1样。”
    她举起左手，小拇指的背面，有3道浅浅的伤疤。
    我想起王海的小拇指，隐约感觉，这是1种效忠的仪式。
    “灵姐，这句话应该英姐来问，不是你。”
    我来京城5年，在社会闯荡1年，知道“话传话”不靠谱。
    所以，我只相信英姐当面说的话，不相信钟灵的转述。
    “那我先替英姐问你1嘴，你愿意跟随她吗？”
    我立刻点头，见到英姐，我才1步登天。
    只要她收留，我愿意做她的跟班和小弟，为她两肋插刀。
    这不仅是因为她美、有钱、有地位，更是因为，她有人格魅力。
    无论男女，1旦具有“人格魅力”，那就是江湖上的1面旗帜。
    “那就行了，那就行了。”
    钟灵点点头，深吸了1口，吐出1大团烟雾。
    “明天跟我去见秦大师。”
    我想起刚刚她写的那个“局”字——
    “勾陈横卧，谋事难成，田宅不平，门内喧哗。”
    这就是解签词，很明显，钟灵在策划1场跟田宅有关的阴谋，肯定难成，而且造成某种内部的言语争执。
    “灵姐，先别盲目行动，会出事。”
    “什么？”
    钟灵注视着我，嘴角带笑。
    “你刚刚在桌上写字，我看到了，是个局字。”
    钟灵笑起来：“我写字了吗？肯定没有，就是随手乱画。”
    “你不是英姐，不要自作主张，坏了她的事。她的格局很大，不是你能想象的。你以为是为她好，恰恰错了。”
    这就是我对英姐的理解，在圈中牌局上，她不在意朋友之间做局坑自己的钱，而且大大方方，每人派发了2十万喝茶钱。
    钱，对她来说已经变成了纸。
    她所图谋的，肯定不是钱的问题，而是远远高于利益的东西。
    钟灵想了想，在烟灰缸里掐灭了香烟。
    “你这孩子……我心里想什么，你能看见？”
    我老老实实回答：“只要你写字，我就能看见。手是心灵之圆规，想什么，手指就会动，不必写在纸上，别人就能看到。”
    “他妈的——”
    钟灵笑着骂了1句粗话，又抽出1支烟。
    我给她点烟，看着她大口喷出烟雾。
    “我讨厌别人欺负英姐，她有钱，但也不是唐僧肉。秦大师这个人吧，怎么说呢，就是喜欢钱。前前后后，英姐在他那里已经扔下了1千万，是他的大客户。不过，近两年，他攀上了圈中另1位大佬，对英姐爱搭不理的，还动不动就说话给英姐听，说那位大佬每月给几百万，还送了1辆迈巴赫给他……”
    我隐约知道那位大佬是谁了，名导演、投资家、国内影视圈里的大佬、霸气外露、动不动就公开骂人……
    “灵姐，那怎么办呢？”
    “我替英姐教训教训他，让他老实点，知道圈里谁才是老大！”
    钟灵胸口起伏，看来是真动了气。
    我明白了，英姐让她请秦大师，她迟迟不动，就是因为内心抗拒。
    如果抱着这种心态做事，肯定谈崩了。
    “灵姐，你错了。”
    我不想解释理由，只说结果。
    我们两个沉默地坐了很久，钟灵又抽了3根烟。
    每抽完1根，她就骂1句。
    小不忍则乱大谋，这就是她目前面临的困境。
    “韩立，测字准不准？”
    这1次，我没再含糊其辞，而是直截了当：“准，很准，听我的，别坏了英姐的事。”
    钟灵笑了笑：“我刚刚的确心里想的是做局，坑死秦大师，所以无意识地写了个局字。我告诉你吧，英姐为谁迁坟——”
    我摇摇头，制止她。
    这件事起初跟我无关，我不想知道英姐的隐私。
    在我心里，英姐如同天神，容不得半点亵渎。
    “你这孩子……我跟你私下里聊天，又不会外传。算了，明早9点，我来接你，去见秦大师。”
    见到秦大师的时候，是上午十1点钟。
    我们在他的4合院里多等了1小时，他才起床。
    这个4合院在北城，价值无法估量，如果产权是他个人的，那就是天价了。
    他梳着1条小辫子，穿着中式对襟短衫，脖子上挂着1颗红绳铜钱。
    普通风水师手腕上只挂手串，他有点例外，除了1串红珊瑚珠，还有1只劳力士金表。
    看这打扮，属于是新时代风水师，把名表和传统古物放在1起。
    秦大师坐下，两个丫环立刻送上小盖碗的养生茶。
    钟灵陪着笑脸，说明来意。
    我坐在最下首，靠近门边。
    “他是谁？”
    钟灵指着我介绍：“韩立，英姐的远房亲戚。”
    “让他出去，这院子有股浊气，就是他带来的。”
    我不等钟灵开口，就赶紧站起来，鞠了1躬，直接穿过院子，走到4合院门口外面。
    黑漆大门上，镶嵌着7星铜钉，布置成北斗7星的形状。
    同色核桃楸木门槛上，分别嵌着河图和洛书。
    我不敢非议这位秦大师，在京圈混出名号的人，当然有他的高明之处。
    “英姐的朋友拿区区1百万出来，还不是小意思？钟灵，回去跟英姐说，以她今日的身份地位，家中应该是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那些没钱的人，跟他们玩干嘛呢？”
    秦大师的声音很高亢，我在大门外也能听到。
    迁坟这事，关系到1个家族的兴衰起落。
    可动可不动，就不懂。
    除非是家族中人命运极度坎坷，不得不动祖坟，才会诵经迁坟。
    并且，迁坟的效果好坏，前3后7。
    十个人迁祖坟，3个人受益，7个人反遭其害。
    这些事太复杂，3言两语说不清楚。
    还是那句话，信则有，不信则无。
    秦大师的4合院相当豪华，我出来后才发现，整条街都是用水磨石铜钱砖铺成的，寓意是“步步金钱”。
    这样的1块砖，在京城郊区烧制出来，造价就是4百元。
    也就是说，这条街是用百元钞票铺起来的，加上运输费、人工费，不知道要几百万，才能铺完这条5十米长的小街。
    在寸土寸金的京城，秦大师的4合院独占小街，而不是跟人共用，这太难得了，单纯有钱做不到，还得有上层关系，才能批下来。
    我越来越感到惊心，英姐认识的人，都是些神仙。
    老百姓只闻其名，不见其人，更不知道，这些人的日子过得有多豪华。
    钟灵出来的时候，1辆白色限量版法拉利越野车开过来，车牌号是4个7。
    司机下车，绕到另1边去开门。
    钟灵赶紧拉着我，躲在大树后面。
    那辆车上下来1位身材瘦削的贵妇人，穿着青色高领旗袍，脚踩着8寸高跟鞋，昂首挺胸，进了秦大师的4合院。
    钟灵带着我出来，1路贴着边走。
    在英姐身边，她有点趾高气扬的意思，但看到这辆法拉利，又看到车上下来的贵妇人，立刻就矮下去，不敢大声说话。
    上了车，她才长出了1口气：“幸亏出来得早，不然跟人家走个面对面，还得弯腰鞠躬。知道她是谁吗？唉，说了你也不懂，算了算了……”
    回去的路上，钟灵告诉我，已经谈妥，迁坟费用1百万。
    这个价格，不包括堪舆费用。
    英姐的朋友有祖坟墓地，只请秦大师过去，照拂迁坟过程，不要出了偏差。
    前后耗时最多两小时，就要支付1百万，相当于秦大师1小时的出场费是5十万。
    “韩立，你注意了吗？秦大师客厅北墙上，挂着1幅字，是1个‘饕’字，对不对？”
    我看到了，表面是1个饕字，实际内嵌着1个餮字。
    饕餮贪婪，秦大师这幅字，1大1小，1明1暗，充分说明，他追求财富，已经到了极致。
    单纯的“饕餮”已经无法满足要求，而是要进行饕餮之间的自残。
    自残争胜，即养蛊模式。
    看到这个字，我就明白，秦大师要做饕餮之王。
    在京圈风水师中，他不但要做老大，而且想做唯1的风水师，把其他人全都吞并。
    这是我第1次见到饕餮如此写法，能够研究这种字体的，也是高人。
    回到别墅，英姐的车停在门外，她正在跟黄姨聊天。
    黄姨儿子的事，钟灵安排完毕后，也报告了英姐。
    “黄姨，你不要着慌，事情全都包在我身上，我还你1个百分之百健康的儿子。你呀，有事就告诉我，咱赶紧办，别耽误了大事……”
    我们进了客厅，英姐坐下，含笑看着我。
    她今天穿着白色的长裙，脚下是1双白色短靴，只化了个淡妆，长头发随意地披垂在肩上，犹如1道黑色的瀑布。
    全国观众在媒体上看到的是1个精神饱满、激情演唱的英姐，而此刻，她不再是亿万人瞩目的大家闺秀，而是变成了小家碧玉。
    钟灵向她汇报见到秦大师的情况：“秦大师说，这是别人的事，收费1百万，已经是给英姐面子。如果是别人来请，至少3百万起步。他还说，以后这种小事，尽量不要找他。他目前在做1些惊天动地的大事，必须养精蓄锐，图谋远大未来。”
    英姐笑了：“没错，秦大师是做大事的人。这1次，如果不是我朋友着急，我也不会麻烦他。”
    钟灵深吸了1口气，又想开口。
    我及时地笑着点头，阻止她开口：“英姐说得对，秦大师器宇不凡，果然是京圈风水师里的佼佼者。他肯帮忙，您朋友的生意1定风云再起，蓬勃发展。”
    钟灵如果再说话，1定会扫兴，那就没意思了。
    “还是你懂事。”
    英姐笑着，指了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