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
    冉煜看向恢复了记忆的亡灵。
    他轻轻叹了口气：“节哀……人死不能复生。”
    高齐岳愣住，他怎么感觉这话有些不对劲。
    可是却是又没毛病！
    不过你确定这话是对当事人说的？
    作为当事人，他居然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难不成回答个“对对对，你说得对？”
    顿了顿，他才点点头回答：“多谢恩人助我清醒自我，不然我就彻底失去理智，堕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了。”
    作为大学生，虽然信仰的是红色卫兵马先生还有科学。
    但是他是知道变成怨灵的后果的。
    电影里面都是那样演的，成为恶灵就只能魂飞魄散。
    冉煜轻描淡写的挥了挥手，就像是从身上拂去了一片落叶一样。
    “不用谢我，这是你的运气而已。”
    若不是高齐岳碰巧和自己在一个群里，又碰巧自己需要来这个村子，然后碰巧遇到张有山过来调查。
    他可能此时已经无救。
    运气一说，玄得很！
    是高齐岳他命中该有贵人相助，这才不至于化为怨灵。
    转过身，冉煜看向张有山，道：“我搞清楚了，那个在村中做出祸事的就是……”
    刚准备说出名字，可是他看到张有山的目光跳动，隐晦的看了看旁边的老爷子，眼神之中带着一丝忧愁。
    冉煜心念一动，这人挺聪明的居然也猜出来了。
    而且他人还挺不错，知道照顾一下老年人的情绪。
    将最后的名字隐去，冉煜只是点了点头便不再说话。
    一旁，老爷子一头的雾水。
    他两眼茫然，头上似乎盯着大大的懵逼两字。
    身为普通人的他，并不能看见高齐岳的魂灵，所以他之前就看到张有山和冉煜两人对着一团空气在说话，他还以为这俩人魔怔了。
    “那个……两位，你们这是？”
    老爷子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只不过因为脸色憔悴，这笑容看着有些变形。
    这两人怕不是有毛病？
    他心想。
    张有山一拍脑袋，他忘记了老爷子看不见高齐岳魂魄。
    刚准备给他开眼，可是张有山又犹豫了。
    让一个老人看见自己已经死去的儿子，这对他难道不是一种折磨吗？
    本来伤心的劲还没过，你又给人家整这一出，让人家更加难过。
    这也太狠了。
    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做。
    可是冉煜没有这种顾虑。
    转头看了一眼高齐岳，高齐岳一双眸子放在自己的老父亲身上，眼神复杂。
    他与两个哥哥年纪相差甚远，是自己父亲老来得子。
    所以他受到的疼爱要远远多于两个哥哥。
    而如今疼爱自己的父亲就在眼前，但是却听不见也看不见自己，生死两隔了。
    高齐岳知道旁边的冉煜本事非凡，既然能够把他从怨灵化的状态中恢复，那就也能让自己和父亲说最后一句话。
    乞求的目光盯住冉煜，冉煜瞥了一眼，点点头同意了。
    作为父亲，他一定也有很多话没能给儿子说出口，至少给他们两人一个机会吧。
    浩荡的灵力在身体中流动，温和而又磅礴的气息将高齐岳魂体包裹。
    在老爷子惊奇的目光中，高齐岳从虚空之中慢慢浮现。
    眼眶再次湿润，声音有些颤抖。
    气息不稳，语气都是有些不敢相信。
    老爷子试探着开口：“儿子？”
    结尾的颤音让高齐岳眼中一酸，当场就憋红了眼睛，只是流不出眼泪。
    “爸～儿子不孝！”
    他哭喊着跪倒在地上……
    ………
    “我用什么才能留住你？”
    “我给你瘦落的街道、绝望的落日、荒郊的月亮。”
    “我给你一个久久地望着孤月的人的悲哀……”
    门外，张有山低声念叨。
    他把头靠在墙壁上，冷峻的脸上浮现了丝丝苦楚。
    人生就是这么短暂，你永远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到来，很多遗憾可能一辈子都不能实现。
    冉煜在旁边听到了他的低声嘟囔，笑道：“还会念诗呢？你还挺有才啊！”
    “博尔赫斯的诗。”张有山苦笑：“有感而发而已。”
    “道兄就别笑话我了。”
    他已经看明白了。
    冉煜的实力比自己要强上不知道多少倍，所以即便按身份来说，他要比冉煜这个编外高个半级，他也不拿捏什么前辈派头了。
    看对方那实力，谁是前辈还说不定呢！
    “怎么了，看到这种场面不适应？”看着张有山一副伤感的模样，冉煜不由得来兴趣了。
    “也是，你们平时在山中也接触不到这些……待在山中不好吗？为什么还要来凡世呢？”
    张有山也没办法解释，想了想，他说道：“下山是因为山下人需要我们，我们也不能久居山中，大概这就是红尘历练吧！”
    红尘历练，就是要经历红尘琐事，从中理解人世间的诸多情绪，明了本心，证得道路。
    可是道不是那么容易证的。
    上代天师性格直爽，一人单挑瀛岛是证道，只是从此以后他便不再下山入凡世。
    真以为是有人拦着他不让他下山吗？
    以他的实力，若是他不愿，谁又能拦得住呢？
    当代天师游历天下而归也是证道，当他接任天师一位时，还顺便肩负起了护佑天下之道，于是画地为牢，自锁龙虎山。
    可他们当真出了红尘吗？
    只怕是未必……
    有人的地方，便是红尘！
    瞥了一眼张有山，冉煜道：“你猜出来杀死高齐岳的是谁了？”
    张有山点头：“僵尸会被自己的血脉亲族所吸引……是高明阳杀了高齐岳吧。”
    资料记载过，高容海与高明阳去探过古墓，而墓中又有一只僵尸，结果回来后高明阳就直接染病了。
    大概是中了尸毒吧。
    恰巧尸毒将其感染成一具吸食血肉的僵尸会需要一些时间，而将高明阳埋下去不久，村子里就开始有牲畜死亡。
    是他在棺中起尸了，但是由于刚刚成为僵尸对人气有所抵触，所以本能的避开人类去吸食牲畜血液。
    而后终于吸食的精血达到一定程度之后，它终于按耐不住，跟随着血脉的吸引前来高家附近。
    当时肯定是高齐岳恰巧碰见了，于是便被毫无理智的僵尸所杀害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