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破局挫敌
隔日清晨
高奇跟著新进的学员进入水家主馆道场--榻榻米铺成的地板与将近六十尺空旷的房间,三面墙壁是灰白色强化隔音墙,另一面则是开阔的空间和走廊,两旁各跪坐两排学员。
正面水家六位教练身后,一整面墙上写著一个奇形的“武”字,字体介于古文与现代文之间,龙飞凤舞极为不凡。
书写者不但要挥舞著巨大的毛笔,且难得的是整个字型流畅、一笔呵成,毫无停顿点,边上则落款著--“水旭日”三个工整小字,相映成对比,听说还是用同一枝毛笔写出来的,真叫人钦佩得五体投地。
高奇和一帮新进学员也只能在开阔的走廊上待著,还没有资格能踏进道场,不过听说道场有一种极为特殊的挑战制度,可越级约战,如果成功则可取而代之,这是水家中极为特殊的惯例。
只见水天月和公孙尚凯也盘坐在左边,右边前头则坐著马永铨和几个镶红带学员,一双双眼睛不满的看着公孙尚凯和水天月谈天说笑,其中又属马永铨眼神特别犀利,但是一脸和悦,再不见昨日那傲气冲天的模样。
坐在前头且留著短须的副场主“水离音”见所有人都已到场,开口说道:“各位学员们,今日是道场中武技测验,各位在道场中所学所看,都可尽力在此发挥,这次恰巧道场中招收新生学员,也可以藉此机会让新生们了解,以后在道场中所要达到的目标等级。”
“我水家以武立家、卓然成派,希望各位在踏出水家道场后,能够在联邦中各有自己的一番天地。”
“我不再赘言,现在请柯教练公布今日有资格上场者,另外我也希望各位学员能够多多挑战上一级的学员,只有在更高、更强的障碍前面,武技修为才会不断进步!”
语毕,旁边一位教练点名这次经评量后,可晋级挑战的名单。
“进阶班何士良对高级班李炳强!”
一名镶蓝带学员站起身来,步伐稳固的站在场中,背后的学员不断为他加油打气,另一面镶红带中,则缓缓站起一名粗眉大眼的高大汉子,如果按照教育中心的分级来说,这镶红带的汉子可能是强化系中近五级的强手,瞧他不疾不徐的走到场中和何士良昂然相对,场中气氛极为热烈,高奇也不禁跟著鼓譟的学员为场中比试的两人加油打气。
一名身材不高,四肢却极为匀称的教练,站到两人之间,对他们说了几条比武的规则,两人先分开后转身几步,整理一下服装,转过头来,四目相交。
场中教练一声令下,何士良疾步冲向前去,采取主攻的局面,镶蓝带学员爆出一阵呼声,高奇却隐隐掌握到,何士良是在无法突破李炳强固若金汤的气势下,企图争取主动。
反观李炳强却好整以暇的待在原地,等两方只剩下不到一尺范围时,大喝一声,脚下踏出震动地板的一步,气势猛发,碰一声两人拳头相对、不分胜负,明眼人却知道李炳强从静止到动作的短暂时间内,能运行的强度居然和有加速度的何士良不相上下,确实比对手要高上一线。
何士良毫不泄气,原地不动使出一套威猛至极的“崩”这是联邦中强化系特有的专修武技,但李炳强既然能在道场中拥有镶红带等级,自然也对这套拳法极为熟悉,极具自信的使上相同的拳势,一步不让的对战著,何士良本来功力稍弱于李炳强,但是这套拳势却正好补上他的不足,使两人等于是斗斗看到底哪一方真力会提早衰竭了。
联邦正规教育中的技能武技经近千年的演化改善,将武技综合去芜存菁,可依科系不同分为三个主要系统。
强化系中主修强化烁劲,修习“崩”、“裂”、“破”、“憾”四种结合所有攻击型精要的武技。
控制系主修气息内养,修习“缠”、“奔”、“削”、“溯”四种结合身法内气,攻守兼具的武技。
而元素系主修精神转化物质,修习“转”、“克”、“擒”、“分”四种以防守型为主的专门武技。
这套新武学自四百年前由国家技研所研发公布后,已经成为联邦人必修的科目之一,为提升国人体质,联邦一直致力于推广这正统武技。
三种科系由联邦学龄中学员依体质选修,但是大多数教育中心都会提醒学员,这三套是迥然不同的武技,各有其一贯性,最好只修习单一系统武技,等到达一定程度后再选修其他科系武技。
但是高奇在中心里却因为转系的原因,跨修三种不同系统的体技,所以虽然对所有武技都稍有了解,却是杂而不纯,让中心里的教职员头痛至极。
两个人的拳风在道场中狂飙著,连高奇都感觉的到两人拳头撞击时的爆裂震波,场上两人像两头公牛般互斗著,台下学员看的如痴如醉,大声疾呼,高奇喊的声音都哑了。
终于。
李炳强毕竟内能稍强于何士良,何士良的攻势渐渐转成守势,头上的汗也越流越多,只能勉强维持个不败的局面,此时水离音打个手势给场中的教练,仲裁的教练手上对两人的空隙中压下一股能量,让两人的攻势再无以为继,各退开一步。
水离音开口说道:“两位的功力资质都相当不错,彼此的差距也在伯仲之间,所以何士良!你可晋升入高级班,成为镶红带学员。李炳强你表现得非常好,你的根基练得非常扎实,相当不错,明天开始你可以进修溯玉功后四式。”
两方人马齐声欢呼,两人意气风发的走回自己的位置,接受同侪的恭贺。
柯教练接著叫两个进阶班的学员,却是一男一女,两方都是削瘦型的学员,一上场便各自使出一套快捷的身法,和前一场完全不同的比试,女的轻灵飘逸,男的却是快捷迅速。
高奇可以明白的判别,男的是控制系组,身法上以内能带动身法,女的却是元素系,将空气中的微小分子作巧妙的转换,使身体能够几乎不受空气阻力的影响。
两方满场游走,女的显然功力较高,几个起落便把对手压制下来,男的见败像已呈,只好乖乖认输。
几场比试下来,让高奇眼界开拓不少,许多人在专有领域中都呈现相当专精的娴熟技能,可见水家能够在联邦中成为卓然大家,还是有他的道理所在,但是为何没见到像昨日邓富昌所使的那种奇异的拳势呢?
终于所有的比赛都已结束。
水离音似乎相当满意所见,笑道:“各位学员表现得相当好,现在还有谁觉得自己有把握挑战的,欢迎各位出来,不管是现场任何一位都可以挑战。”
语毕,在一旁的公孙尚凯不甘寂寞的举手言道:“是不是任何现场任何一人都可以挑战。”
水离音说:“是的,公孙世侄技痒了吗?”
公孙尚凯笑说:“既然来到贵道场,怎么可以空手而回呢?何况现场气氛如此热闹,怎么可以少了我。”
红带学员中一位举起手来说道:“师傅,我王伯严愿意来领教一下公孙家的绝艺。”
水离音说道:“好吧!你可小心一点,公孙公子可是被誉为联邦中的武学奇才。”
水离音心想王伯严在镶红带中算是相当高位的好手,虽然不知这个公孙尚凯有何特长,但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公孙尚凯向水天月说了几句话,让水天月轻笑几声,对面的几名学员对这公孙尚凯轻佻的态度感到相当不高兴,都希望王伯严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两方走至场中。
王伯严脱掉外衣,露出一身强健的肌肉,公孙尚凯却只笑而不语。
一声令下,王伯严双拳陡出,带著一阵强劲的罡气袭向对手,气劲含而未发,显然是“崩”的进阶式,这王伯严看来粗豪莽撞,拳势却细腻而森严。
公孙尚凯收起笑容,运指成箭,点向王伯严手肘,胸前露出一个破绽,王伯严不等拳势变老,曲肘揉身转“崩”为“裂”打算冲进公孙尚凯的怀里,公孙尚凯才急忙的回防。
公孙尚凯面对王伯严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的攻势只是采取守势,道场中的学员都露出轻视的眼光,这种角色也敢在水家道场丢人现眼。
但是在场中的王伯严可不这么想,他每一个拳势虽然表面上打的公孙尚凯东躲西藏,但是每一拳击出却都好像碰到什么极为坚韧的东西,能量半点都无法攻进,反而有种反震的力量,让人十分难受。
高奇看在眼里,知道公孙尚凯利用每一次攻击回气的时间,将极细的能量布在身前,对手每一次攻击都被这层能量网抵销掉近五成的攻势,看王伯严气喘吁吁的模样就能知道,这公孙尚凯虽然极力隐藏实力,但是其功力比上王伯严足足胜上不只一筹,却不赶快取得胜利,像猫抓老鼠一样,戏耍著王伯严,不知有何目的。
突然公孙尚凯的右手好像被弹开,露出一点破绽,王伯严大喜,运起能量猛攻,转成攻击力最强的“破”毫无保留的全力捣入,高奇心里大叫不好,公孙尚凯气势退而不乱,且足下凝聚了另一股能量团,显然是故意卖出一个假空隙,王伯严却浑然不知。
高奇可不知道在场中能够单凭眼力,看出能量流向而判断出敌人下一步攻势的,恐怕只有水离音一人,水离音眉头紧蹙,这公孙尚凯大不简单,年纪轻轻的就有此惊人艺业,可怕的是他似乎还游刃有余,功力深不见底,不愧是公孙家近五十年来难得的奇才。
果然公孙尚凯长笑一声,脚下凭空急旋,以强烈的能量团硬生生将王伯严的破式弹开,强韧的能量团吸收掉身旁近一尺内所有空气,再以放射状爆开,公孙尚凯运足脚力,往被狂奔的气流扯得站立不稳的王伯严膝上三吋一踏,发出一阵骨头碎裂的可怕声音。
王伯严怪叫一声,脚下一偏,滚到高奇前面镶绿带学员里面,高奇一阵怒火上升,这公孙尚凯好毒辣的手段,明明功力比王伯严高上许多,偏偏装作不敌的样子,等对手耗尽体力后,再毫不留情的下手。
这王伯严的腿大概得花上几星期疗养,才有可能恢复的了。
旁观的学员不由得对站在场中的公孙尚凯发出一阵怒斥,水离音眉头紧皱,这王伯严是他首肯下场的,却没想到这公孙尚凯下手如此狠辣。
说道:“别吵!是我们技不如人,有什么好吵的,还不叫人把他带下去疗伤。”
一群蓝带学员急忙把冷汗直流的王伯严带下去,这王伯严倒是个好汉,虽然膝盖骨碎裂,但却一声不吭的由人把他抬下去。
公孙尚凯抱歉的说:“副场主对不起,因为这位学员的功力实在是不凡,一时情急,下手过重,真是对不起!”
水离音说道:“公孙尚凯不愧是公孙家中最受瞩目的新星,太初正气已经相当有模有样了,只可惜~阳气好似过度衰减,让这招‘空谷旋风’使的有点不伦不类,威势上差上一点,真是可惜。”
公孙尚凯脸色一变,太初正气是极为阳刚的武技,这招空谷旋风更是单凭狂烈的能量带动身形,临空急旋,当年公孙家大老使用出来,单凭急旋产生的凌厉风刃就可以让对手毫无抵抗的能力。
虽然公孙尚凯已经修练至第一重,但他极为自负,对循规蹈矩的修练法有些不耐烦,更因为他虽年纪不大,女朋友却是一个交过一个,阴盛而阳衰,所以内能有点不济,得再加上拳脚的攻势才能击败敌人。
就因为如此,他老爸才将他转到西区的教育中心里,远离那些投怀送抱的女孩子,一再交代要他收心养性,才能再有进境。没想到让水离音一眼看出,不禁有些羞怒。
公孙尚凯勉强扯出一个笑容说道:“谢谢水教练指点!”转身下场。
水离音见学员渐渐平息后,才开口说:“还有没有什么人要下场的,如果没有的话,今天就要到此结束了。”底下的学员心想,连镶红带的王伯严都输了,那还有谁会上场。
平时和王伯严并不交好的马永铨一群人反而心中暗喜,王伯严是个倔帮子,和马永铨一向不合,俨然成为了竞争对手,现在输的这么丢人,回头可以好好讥笑一下他。
马永铨旁的阿豹等人,向门外的高奇诡异的瞧了几眼,在马永铨的耳畔说了几句。
马永铨自信满满的站起来说道:“师傅,我想请高奇上来讨教一下沙胆前辈的绝艺。”
水离音奇道:“高奇?是沙老爷子带来的孩子吗?”
虽然大哥有交代,说沙胆前辈委托水家送这个高奇北上皇城,但可没有提到他是沙老爷子的徒弟啊!
水天月皱著眉看向一脸愕然的高奇。
高奇见马永铨一脸不怀好意的样子,哪还不晓得是怎么回事,站起身来缓步走向场中。
水离音开口说:“高奇,你并非我们水家道场中的学员,你可以拒绝没关系。”
高奇淡淡的说道:“没关系,我的粗浅技艺能跟贵道场的学员切磋切磋,是我的荣幸。”
都让人指名道姓的挑上了,如果怯战,反而会让马永铨气焰更加嚣张,何况在水天月的面前说什么高奇也不能退缩,乾脆把心一横,抛开一切负担,自然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洒脱气质显现出来。
后面的新进学员立即为高奇鼓起掌来,他们见过高奇教训邓富昌,对他的身手印象深刻,但是其他的学员深知马永铨的厉害,对高奇不报太大希望,甚至有人预测他只能在马永铨的手底走上一招就很了不起了。
旁边的马永铨走上前来,嘴边噙著一抹残酷的笑意,足下落地无声,高奇暗自警惕著。
水离音对高奇说:“马永铨是镶红带学员中资质极优的一位,高奇你可得小心了!”
高奇和马永铨站在道场两端。
高奇深吸一口气,冷冷的能量缓缓流经全身,对高奇而言,这是自进入先天境地以来的头一战,对他来说意义重大。将所有思绪驱出脑外,整个人冷静下来,思绪一下子清晰起来,想到对马永铨而言,他高奇只不过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角色,为何要如此大费周章的挑战他?就威胁力来说,公孙尚凯这个出身名门的公子哥不是更有资格追求水天月?
马永铨摆好门户,自然流露出一种名家风范,而高奇只是随意站在哪里,体型的差异一见即知,连一些新进学员一看,也都对高奇失去信心。
马永铨露出轻蔑的笑意,中间裁判喊声开始,马永铨狂喝一声,疾步踏著有节奏的步伐,右手微向后拉,聚集一阵爆炸性的力量,这是“憾”的起手势,但是在马永铨的手中使来却更见威力。
高奇立在场中,马永铨含著能量的微粒子如排山倒海般压过来,让高奇头发衣服向后扬起,马永铨的每一步都有著极细微的差异,让人无法判定攻击的确切时间。
高奇冷哼一声,脚步先往后一步,受契机牵引,马永铨拳势突发,高奇在这危急之时,右脚向前急踏一步,又回到原来位置,马永铨拳势已到,但是却因为位置错估,只能发挥拳式七成力量,两人硬憾一拳,不分胜负。
“咦!”水离音发出一声疑惑的声音。
高奇这一手类似于元素系中的“克”制敌于机先,先使马永铨拳势未到顶点而发,再踏出这令人意想不到的一步。
虽然类似,但是却又有巧妙的不同,正规的武学是将敌势牵引后“转”卸为守,使敌人有力难使,但是高奇却是直接跳至强化系的“崩”使马永铨虽然力量大于高奇,却只能和高奇战成平手,这让一向趾高气昂的马永铨羞怒难当。
马永铨一声怒喝,脚下一个侧踢,疾如闪电地攻向高奇腰侧,高奇身体微蹲,抱拳守中,这是缠的进阶式,专门用来作为防守之用,但是高奇将它略做修改,曲轴向外,让马永铨一脚踢在高奇坚硬的手肘上。
虽然表面上高奇被他应声踢飞,但事实上,马永铨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脚的小腿部分碰撞到人体中不需锻炼就相当坚硬的手肘,痛的差点让马永铨眼角流出泪来,却只能死要面子的不动声色,苦忍著小腿胫骨传来阵阵撕裂般的痛感。
高奇被踢的双脚离地,连退数步才勉强站定位置,两旁的学员不明就里,以为高奇不敌,爆出一阵鼓譟声。
马永铨心里急怒难当,想不到这高奇如此难缠,恶念一起,双掌一翻使出水家溯玉功,棕色道袍高高鼓起,左手疾张,在身前画出一个半圆,恍若实质的高密度空气凝结著,右手似拳似掌和左手交错在胸前,高奇却见这套拳威力并非极大,但是空间中却有种凝重的气氛在聚集著,右手聚上六成能量严阵以待。
刚才他是故意激怒马永铨,不但帮安婷仪出出这口恶气,而且他也相当好奇水家中的奇功绝艺究竟有何特殊之处,为何让这些联邦的青年们如此狂热,不惜投入花费巨大的金钱与时间,他想亲身体验一下这种技艺。
现在的高奇对自己体内的能量有了更深一层的认识,在运用上更是挥洒自如,对他而言,这场比斗是让他更了解体内能量运用的好机会。
水离音眉头一皱,这水家溯玉功威力极大,在军队中是用来与敌人作生死决斗之用,平时就吩咐学员不可随意使用,何况马永铨是道场中的佼佼者,溯玉功在他手上使来,威力更为不凡。
马永铨在要追求的目标前面,怎能漏气。
将体内能量藉由催发的方式聚集在高奇四周,单臂夹著撕裂空间般的劲力,猛然击出,高奇躲无可躲,右手握指成拳,以六成能量对准气网中心点击下,想破开一点空间,却好似石沈大海般,被密度极高的能量团所吸收,不禁大讶,在刚才的过招之中,他可以明显的知道马永铨的能量含量绝没有如此扎实,现在不但在力量方面大大提升,而且隐隐有牵动空间扭曲的情况。
眼看马永铨右拳聚集的强烈劲力就要击下,危急之中,忽然想起在海中海王在抵抗时,水中穿梭发劲的方法,和现在他所处的情景不是相当类似,只是水压换成了大气压力。
高奇能量聚集在腰间,猛然发劲顺著拳头飙来的狂风“钻”了出去。
两人错身而过,高奇反手就往马永铨的后颈上一敲,马永铨见这招极具自信的“天罗地网”居然让高奇溜了出去,正大骇时,头上就传来一阵震荡,晕了过去。
四周聚集的能量网此时才慢慢散逸,让高奇极为讶异,难道这种力量不是马永铨发出,而是经由空气中聚集的能量集合而成?
几名学员连忙将马永铨扶到一边休息。
水离音本来伸出的手掌又收了回来,本来以为高奇会无法接下这溯玉功中极为霸道的一式,想不到反而是马永铨落败了。
旁边的教练讶道:“这不是水家不传之密中的“乘风逸岚”吗?沙老爷子的徒弟怎么会这一招水家独门绝技?”
水天月眼中异采连连的笑道:“古师傅!高奇不是沙老爷子的徒弟,我可以为他证明,他和我都是教育中心的学员。”
水离音更是惊讶不已说道:“联邦正规教育中居然能够教出这等功力的学员,真是希罕啊!高奇,你刚才那一招身法虽然类似于我水家的独门武艺,但是却更有那种突发的爆发力与速度感,可以请问是谁教授与你的吗?”
高奇尴尬的说道:“没有人教我,只是突然灵机一动,想到鱼在水中游动时,也向我刚才一样受到许多阻力,但是却能够利用一种摆尾的钻动,而在水中来去自如,当时也实在无法可想,所以勉强试一试。”
水离音朗声笑道:“哈!哈!哈!不简单、不简单,当年我水家创始祖先也是从水中游鱼的动作而创出这独门身法,想不到今日却让我看到另一个能不拘泥于一般武学,从自然中体悟变化的奇才。”
说到奇才时还斜眼看了一下公孙尚凯,好像在说他奇才之名号名不符实,公孙尚凯笑意仍在嘴边,但是一双眼睛却极为冷冽的看着高奇。
续道:“想不到联邦之中也有这样杰出的人才,真是不简单!”
水离音说:“可惜高奇并不是蓝海城的人,要不然我还真想让高奇成为水家道场中的学员呢?”
高奇只是搔搔头尴尬的说:“我只是运气比其他人好一点罢了!”
水离音哈哈大笑说:“能够在我水家溯玉功下如此轻描淡写避过的人,可不只能用幸运来形容,好了!今日的比试就到此为此了,高奇你明日就要搭船北上,早点休息吧!”
水离音带著一群教练离去,剩下的学员七嘴八舌的讨论著刚刚的战况,水天月走到高奇身边和其他学员对高奇恭贺,反而对公孙尚凯有些冷落。
公孙尚凯眼神锐利的盯著高奇,虽然嘴角还噙著笑意,眼里却带著淡淡的冷意,特别是水天月和高奇一同离去时,眼里异光大现,又迅速的隐去。
“妈的!我不会放过这小子的。”
马永铨撑著还在晕眩的额角,眼中透出怨毒的精光。
邓富昌说:“但是老大,那小子的功力实在太强,连你都打不过他,我们”
啪!一声马永铨一巴掌打在说话的邓富昌头上。
马永铨脸色阴沈,恶狠狠的说:“***!我养你们这群废物有什么用,那高奇是你***姘头啊!功力高,呸!我倒要看看他功力到底有多高!”
其他几个学员幸灾乐祸的看着挨了一巴掌的邓富昌,也有些胆颤心惊的看着暴怒中的马永铨。
原本形象既帅气又犀利的马永铨,被高奇这一招打落地底,等于将他的自尊心摆在众人面前践踏,原本极力隐藏的暴戾性格表露无遗。
一个神色委琐的瘦小汉子站出来讨好的说:“老大,明天这小子就要搭船北上了,一出道场我们就很难再整治他,你说我们要怎么做,嘿嘿~要不要用上那东西。”
马永铨嘴角露出狠毒的笑意说道:“没错!短命成!东西都到手了吗?”
外号叫短命成的委琐男子笑道:“早就到了,一共是五副,我可是花了好多心血才从南区偷渡过来的正货。”
其他在场的学员脸色有些紧张。
一名神色犹豫的学员担心的说:“老大,这不太好吧!万一让场主知道了,那就糟了,而且那东西又是非法的”
短命成不悦道:“担心什么,只要小心一点不就得了,何况我们又不是要了他的命,手脚俐落一点,到时候把灯一关,黑天暗地的,他哪会知道是谁堵他!”
马永铨邪笑道:“是啊!这件事情只有这里的几个人知道,哪一个不怕死的尽管去告密,短命成!东西呢?”
在场的几个人露出为难的表情,他们平常跟著马永铨吃喝玩乐,因为势力大,几乎在蓝海城中横行无阻,但是倒也不曾真正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顶多在市区中跟警备队玩玩追逐赛,与其他地区的好事份子斗斗拳,表现出坏的一面而已。
可是这个短命成平常就在做一些非法的买卖,从南区偷渡一些违禁品,非法在蓝海一带做起私枭的生意,赚取暴利,马永铨不晓得看中他哪一点,居然还推荐他入水家道场。
近几个月来更和马永铨利用水家商船往来的机会,来来往往南区好几次,神神秘秘的不晓得在干些什么事。
短命成走到床旁,从床底下拿出一包大约巴掌大的包裹。
一脸贪婪的说:“老大这就是了,保证是纯手工精密制造的好货,保证不会让你白花这一笔钱的。”
马永铨贪婪的看着包裹,一把抢下来,急忙的拆开,几个学员好奇的围了过来。
打开包裹,里面是五个由绿、蓝晶结合的一种聚化金属,交错而成的半圆形奇型仪器,大约两个指头宽,翻过来背面,居然是几支亮晃晃的细针,有点类似人家用来装饰用的发饰,但是却比较粗糙,晶石的透明度也不是很高,边缘上还有焊工烧黏的痕迹。
马永铨狠狠的瞪了短命成一眼,恶声道:“妈的,这次的品质怎么那么差,算了!”
马永铨拿到手后先是抱怨一声,然后就迫不及待的将其中一个仪器熟悉的往后脑杓一插,几支亮晃晃的细针就这样没入发间。
短命成挤进马永铨身边,紧张的问:“怎样,老大!”
短命成有点担心,这一次的货是从南区地下掮客买回来的,最近手头上有些紧,所以把马永铨给他的一笔货款先用来抵一抵债务,因为钱不太够,所以先买一些价格较差的货回来,那掮客说虽然外表上差一点,但是效果应该一样吧?
马永铨闭上眼睛,头上的青筋突起,脉搏越跳越快,心脏收缩的次数与力道逐渐上升,可以见到眼皮下眼睛急速转动著,马永铨嘴角露出一种无限满足的笑容。
马永铨张开眼睛,眼内精光大现,握紧拳头,身上每一处的肌肉更加高高贲起,深吸一口气,双手在胸前缓缓划上一圈,房间内所有的物品跳动著,有些较轻的还离空而起,马永铨的身前左右两手运转两股剧烈的气流,交错卷动著,所有人被这股旋风刮的东倒西歪,急忙找掩蔽物,避免被东西敲到头。
马永铨大喝一声,聚集在胸前的气流被马永铨两只手臂扯开,剥一声!发出一阵不小的爆裂声。
短命成看着伫立在房间正中央如神人般的马永铨,地上满是物品被扯碎的残骸。
短命成首先大声吆喝著:“老大,好强的功力啊!这么神乎其技强劲的功力,恐怕是前无先人,后无来者了。就算是水场主恐怕也只是差不多这个程度而已吧!”
马永铨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手臂,感觉到巨大的能量在身体里窜动著。
这种仪器是南区科技研究所研发出来,短时间增强内能的辅助工具,称为“增幅器”能够直接刺激人类脑髓体,使身体内的肾上腺素急速上升,使身体放出潜在能量,但是用久了却会使身体造成负担,掏空身子,这种仪器不用则矣,一用的话就会欲罢不能。
在联邦中是严格管制的违禁品,但是近年来南区不断有一些半成品流出市面,在台面下交易的十分热烈,许多联邦的青少年都愿意花上一大笔钱,买来这种不但可以短时间内强化自己内能,而且感觉非常快活的仪器。
虽然联邦法治单位大力查缉,但是很奇怪的就是无法查到来源出处。
马永铨满足的叹道:“短命成,这次的货怎么这么棒!不但让我的功力上升足足一倍,而且那种感觉***!比操女人更爽!”
短命成抹抹头上的冷汗,陪笑道:“老大吩咐,我当然是鞠躬尽瘁,这可是压箱底的好货呢,要不是我跟哪里的人交情好、信用佳,其他人想买还买不到呢?”
短命成心里嘘了口气,还好误打误撞的买了一笔好货,八成是那掮客夸大事实,说什么东西还不完整,现在用来不是挺好吗?
马永铨问道:“短命成,这一次的可以撑上多久?”
每一个增幅器都只能使用上大约十分钟的能源,然后就必须再补充能量,这种能量相当特殊,在联邦只有用在飞空艇和其他需要大量能源的机器上,所以如果要补充就必须花上一大笔钱,再向卖方购买能源,这些掮客就靠这些赚取暴利。
短命成搓搓手掌道:“这次的东西看来撑上十五分钟不成问题,老大!这东西可是很珍贵的,赶紧拿下来吧!免得能源都被消耗光了。”
短命成有点紧张的看着马永铨头上开始冒出汗水,青筋冒出抖动,马永铨却没有什么感觉,还以为是内能激烈变化,使得身体发热才冒出汗水。
马永铨不甘不愿的取下增幅器,那种体内空虚的感觉,差点让他又想把增幅器放回去,但是这种能源可是相当昂贵的,就算是他也只能一个月才能用上一次。今天为了高奇这家伙,恐怕还得大失血的,用上这本来想拿来好好享受的东西,不禁心里一阵怒火上扬。
狠狠的恨声道:“短命成!晚上准备好人手,我一定要让那不知死活的杂种好看!”
高奇晕陶陶的走在东馆庭院回廊上,刚才水天月特地带他到镶玉园去散步,在淡淡水银灯的照射下,更显得水天月娇嫩完美的脸像扑上一层迷蒙浪漫的轻纱,一颦一笑都是如此可人。
和水天月交谈后才知道,她不但接受联邦教育中心正规的教育,同时也在水家祖***教育下,学习过去古时代的诗文、琴艺、画画,堪称是多才多艺难得的才女。
水家姑祖奶奶是联邦中传奇性的人物,在五十年前水家出现了一个傲视联邦,艳冠大陆的奇女子“水盈盈”风靡了联邦当时所有的青年。
最令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当年这个水盈盈已达人类体能的极限,成就“御气凝空”、“踏雪无痕”的神奇境界,但是却在她芳华正盛的时候失去踪影,经过近二十年后,才隐隐约约地听说她又回到了水家,与世隔绝不理世事。
最神奇的是听水天月说,他姑祖奶奶今年接近九十多岁了,看上去绝对不会比她老上多少,虽然联邦平均的寿命是一百二十岁左右,但是能够在九十岁时还像二十岁的少女一般,就太难以想像了。
水天月好像对高奇的态度更加友善,而且明天水天月也打算搭乘这艘北上的船,虽然只有到大东镇就要下船,前往彩晶城。虽不一定是为了他才搭这艘船,但是高奇不禁有了一些期望和幻想。
高奇步下回廊阶梯,穿过这个庭园拱门就可以到达他住的客馆,庭园里不知为什么灯光都灭了。园中栽植了许多观赏用的树木花草,淡淡的花香还隐约可闻,院里黑漆漆的,在昏黄的月光照射下,只能隐约看到一条白色的石子路。
高奇跨过典雅古朴的圆形拱门。
突然!
高奇心中警讯乍响。
那是一种相当虚无飘渺但却清楚明白的讯息,虽然眼中看到的只是近四十坪栽种著园艺树木的庭园。
除了高奇走进来的拱门外,左右两方都还有通往其他地方的门户,一丛丛树木的黑影随著微风轻轻摆荡著,乍看下一切平静如常,没什么怪异的地方。
但是高奇明白的感觉到园中一共躲避著六人,最接近的是左侧花圃中伏著,气息粗重的敌人。两侧树后各躲著两人,前方十步左右造型古朴可爱的雕刻后,藏著一股强大的力量,蠢蠢欲动著。
但是这些人聚集而来的威胁感,都还没有刚才高奇一踏进庭园时,就突然消失无踪,一种若有似无、深不可测的力量来得可怕。
这种强烈毛骨悚然的感觉,高奇只有在当日,突袭沙家的那名黑衣者身上感觉到过,不过这名潜伏的敌人,高明的让高奇把握不到他的位置。
若不是高奇踏入庭园那一刹那的瞬间,他的情绪波动了一下,要不然高奇绝无法察觉,这股力量最后消失的地方是在右侧围墙和建筑物交会处。
高奇一脚跨在庭内,一脚则还在庭外,停下来大约有近三秒的时间,让里面的马永铨几乎认为高奇发现了他们。
夜空中,月亮缓缓地被较厚的云层掩盖住,庭园中更加显得黑暗,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高奇刚跨进庭园内,他可以感觉到所有人的心跳气息波动更为剧烈,但是那名神秘的潜伏者依旧无声无息。
刚才高奇几乎要转身拔腿就跑,里面五人中任何一个人和高奇单打独斗,高奇都还不是很有把握可以接的下来。里面雕像旁藏的人,功力更是比他强上一筹,何况还有暗地里隐藏的敌人。
阴暗的走道中,只剩下高奇一步步清晰的脚步声,当他踏下第五步时,自告奋勇要埋伏在离高奇最近的花圃的邓富昌和阿豹,两人抓紧手上的短棍,等高奇踏下第六步走到包围圈中间时,便要发难。
当他预估高奇该走下第六步时,邓富昌立即从潜伏的花圃冲出一棍,刺向黑暗中高奇“应该”在地方,阿豹慢上一步也跟著从另一边刺出一棍,其他人也随两人攻击后发难,打算来个瓮中抓鳖。
邓富昌一棍捣向前方,却是一棍落空,大骇之下,头上立即遭受重击趴在地上,身体狠狠的撞击地面,看来是暂时起不起来了。
几乎同一时间阿豹扑到,近距离的他见到邓富昌朝他冲了过来,然后被什么东西狠狠的敲了一记,正感到不妙的他,还来不及看清情况,也跟邓富昌一样后颈一记手刀,眼前就一片漆黑,趴在邓富昌背上了。
原来高奇向前踏下第五步后,第六步却是往后一步,因为院中实在太过昏暗,让邓富昌以为高奇已经在正前方,自己冲出来,让高奇正好手起拳落,不偏不倚的敲到邓富昌的脑门,接下来阿豹就像是送上门来让高奇打一样,伸出颈子,高奇当然老实不客气如法炮制,这对难兄难弟就这样“相拥而眠”
高奇再错步掠往一旁,马永铨等人持著短棍冲上前来,高奇面对左方冲来的两人,蹲低身子,力贯足下。
其中一个学员手持短棍直劈高奇,高奇身体忽然急旋,借了公孙尚凯白天那一招,将棍势卸向一旁,虽然功力经验不足,没办法刮起护身的风劲,但是却也让持短棍的学员下落的角度晃了一下,失去准头,和隔壁绞在一起。
叩!一声沈闷的棍棒交击声。
“唉唷你干什么,叫你打他你干嘛打我!”混乱中哪知道谁知道谁打了谁。
马永铨戴上增幅器后功力大增,由藏身处一个飞身持棍就往高奇直刺,棍式夹带著强大的能量,直逼高奇而来,怕高奇由右侧的出口逃掉,狂飙的能量扑天盖地、气势十足,其他人也有心一同的企图将通往右侧的路封住。
但高奇注意的却是藏身在右侧围墙旁的一点气息,猛然清晰起来,移往右侧拱门出口处,他和马永铨一样,都认为高奇费尽千辛万苦,好不容易将包围网突破一个洞口,只要高奇逃往拱门出去后,给马永铨天大的胆子也绝不敢继续追击。
但是高奇知道只要他一到出口,这股力量将会全面发动。
高奇却见本来完整的包围网,终于出现了一个缺口,提聚全身功力,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利用急旋带动增强的力量,全力猛攻功力最强横的马永铨。
砰一声!高奇和马永铨各自往两侧退开,马永铨魁武的身子阻挡了左侧来的两人,高奇顺著退势,以极高的速度穿过左侧的门,瞬间没入庭园之中。
马永铨和几名扑空的党羽愕然地站在庭院中间,不敢相信的看着高奇毫发无伤的离开,在场参与夜袭的五个人中有两名是镶红带级。
何况他们都带上了增幅器,以这样惊人实力居然还拦不住一名未满二十岁,未受过联邦任何专业军事技击训练的高等教育学生,马永铨气的把短棍狠狠的一丢,两手握拳,牙根咬的嘎嘎作响,全身愤怒的抖颤。
其他人哪敢多说什么,连忙带著倒地不起的邓富昌和阿豹离开。
良久后,黑暗中右边拱门两点闪著诡异光芒的眼睛,像黑暗中两簇幽暗的鬼火,一闪而没。
整个园中,又恢复了它的寂静,月儿刚从厚厚的云层中冒出爱困的眼,探照著依旧黑暗的庭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