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伤敌
“天下无狗”交手二十余招,忽然鲁有脚大发神威,猛然大喝一声,千百条棒影绿芒大盛,呼啸的劲风更将霍都周身四面八方全都笼罩其内,却是打狗棒中威力最大的一招天下无狗。一时间棒影如骤雨罩天,啸响如万猿齐泣,劈头盖脸将霍都笼罩其中,威势惊人之极。
见棒影如骤雨般往自己打下,霍都不免也自凛然生寒,惊其威势,暗一横心身形急速往前迎上,左扇上挥右掌前劈,却是顶着棒影倾周身之力来了个直面硬碰。
“哼”“哈”只听得接连两声闷哼闷哈,刹那间两道人影已都绞做一田,随之又是几声棒扇接架、触身轻啪的声音,两个人却是一触即分,同都跄踉后退。
“咳咳咳”跄踉后退几步站定后,霍都用那缺了小指的右手抚住胸口,连连咳嗽了几声,再强压咳声哑声笑道:“鲁鲁大帮主,一别咳咳一别十余载,鲁帮主的武功好好象也没什么长进呀?打狗棒法,嘿嘿,好大的威名,可惜在你鲁帮主手中使来也也没占到小王的便宜吧?”
垂头不语,听得霍都这断续不停的话语后,那也是跄踉后退的鲁有脚却是驻棒低头漠然不语,一点反应也没有。
此时他们两人已各自退后分站,旁观众人的目光自也早都投在了他们的身上,只是方才交手太急,眼前情势也都不明,故此那武家兄妹与两名丐帮弟子就没有上前。只在一旁全神贯注的观察情形。
就见此时的霍都头上金冠歪斜。脸侧鬓发散乱,左边眼角鼻上还有一条高肿黑红的棒痕,身上那银灰色的轻裘更是皮毛翻飞。有数处已被竹棒抽裂开来,已是不成样子,加上他再不时发出两声轻咳,狼狈之极。
鲁有脚看上比霍都要好上一些,因他本就做花子打扮,头上身上也一直都是发乱如草衣衫破旧,故此现在他垂首静立,看上去与战前倒也差别不大。
“噗咳咳”直过了好一会,忽而鲁有脚猛然抬头,一口鲜血噗然喷出。枯黑的面容尽显铁青,手抚胸口也自大咳不停,原来他也早是身受重伤,只是性子老而弥辣,受了伤后就不想当场示弱,故此才一直垂头不语,强自运功疗伤,想要压下上反的气血。直到此时胸间翻涌的气血压制不住方才抬头。
“帮主”见鲁有脚吐血大咳,那两个旁观的六袋弟子便同声惊呼,齐齐抢上前去,伸手去搀扶鲁有脚。自然武家兄妹也自随之上前,出语问候。
“鲁老前辈,你的伤不要紧吧?”武逸翰走至鲁有脚的身侧,肃声问道。武知雅也站在哥哥身侧,满面的关切地看着鲁有脚。
摆了摆手,鲁有脚示意身边的弟子退开,再抬手抹去唇边血迹。豪放地笑道:“多谢武少爷武小姐关心,老花子不打咳咳紧,这点小伤还要不了老花子的老命,只是老花子的武功不到家,咳咳咳除不了这个贱贼,心中心中颇觉不甘。咳咳”鲁有脚这么一摆手说话,就见在他左胸上的衣衫忽而片片纷飞,露出了一个手掌形的掌印,印在他的胸前。却是适才交手时他中了霍都一掌,把胸口的衣服都震裂碎开。
会出现如今的这局面,细想起来也不算意外,要知道鲁有脚的武功本就不是特别出色,他之所以能做到丐帮帮主的位置,一是因为他数十年来对丐帮忠心耿耿,辈分也高,二是因为他处事公道,深得污净两派弟子的敬重,故而才被黄蓉选中接任丐帮帮主,却不是因为他的武功和别的。
若是细论武功,鲁有脚不过是介乎一二流高手之间,能与霍都拼出这个局面已自不易,全靠打狗棒法的神妙,否则霍都早在十余年前便已挤身于一流高手之中,鲁有脚又怎能是霍都的对手?当然这要分和谁打,若是换了黄蓉杨过来使这招“天下无狗”恐怕霍都一招就得落败甚至身亡,哪里还会有两败的局面,尽管如此霍都也都挨了数棒,受了轻伤。
点了点头,听得鲁有脚道自己无事,武逸翰便又言道:“鲁老前辈无事就好,至于这个霍都王子老前辈倒请放心,他”
“鲁老花子”没等武逸翰把话说完,那边的霍都已又开口招呼了一声,却是他挨的那数棒本就不在要紧的位置,只有一棒挨在脸上,险些被打到眼睛,除此之外再无别事,趁着众人查看鲁有脚的伤势时,他已经调允了体内真气,伤逝已无大碍,故而便又开口出言。
见众人的目光全都投在了自己的脸上,霍都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拂了拂头发,而后笑道:“鲁老花子,今日算你命大,有这两个小小家伙替你挡灾,不然我本是要取你的性命。如今既然没杀得了你,小王也就没兴致再与你纠缠,改日再来寻你的晦气,若是老花子你再没什么事,小王可就告辞了。”说着话霍都折扇一摆,转身就想离开。
“你走得了吗?”清亮又平淡的一句问话,自武逸翰的口中淡淡问出,清晰的传入霍都耳中。
停步转身,霍都徐徐转过身来,微笑望着武逸翰,慢慢问道:“小娃娃口气倒是蛮大,我还忘了问你,你们两个小家伙是什么来历?杨过小龙女是你们什么人?”
淡淡一笑,武逸翰在这点上倒是颇得父亲的真传,言行举止都与武敦儒极尽相似。尤其是身上透出的那股子从容淡然味道。更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似地。就见他淡淡笑道:“杨过是我们没见过面的叔叔,小龙女是我们没见过的婶婶,就是这么个关系。我姓武,双字逸翰,这是我的二妹,武知雅。”
“姓武?你们姓武?”霍都笑容一凝,栗声问道。
“不错。”从容点了点头,武逸翰沉静回到。
两手一合,霍都不自觉的摸着自己断了小指的右手,栗声道:“武敦儒,是你们什么人?”
又是一笑,武逸翰清声道:“那是家父。”
“哈哈哈哈哈”猛然狂笑几声。霍都又一板脸,颇见切齿地恨声道:“踏破铁鞋无觅处,这可是老天有眼了,武敦儒,我找你不是一天两天了,不想正主没找到,老天倒把他的儿女送到我的面前。哼哼,你叫武逸翰是吧?你爹有没有告诉过你?十几年前他曾伤了一个人。断了一个人的小指,临走的时候那人说过,山水有相逢,早晚定会有所回报。”
还是一笑,武逸翰淡淡道:“那个人就是你吧?家父一向很忙,一般无足轻重的小事家父都不会与我们说起,想必在家父的眼里你也是如此。不过你今日既然提起了此事,那就由我代家父处理好了,你是想报仇吧?来吧,我就在这等着你。看看你有没有资格向家父寻仇。”说着话武逸翰抬步上前,行到霍都身前三丈外战定,一柄森寒晶亮的短剑已随意垂在手边。
双眼不曾稍眨,霍都狠狠的望了武逸翰片刻,再又是几声冷笑,恨恨道:“好好好,果然是武敦儒的儿子,你的狂劲倒是半点不差于你父亲。今日就怪不得小王以大欺小了,我来领教领教你的高招。看看你究竟得了你爹几分真传,小心了。”说着话霍都就要摆扇上前,与武逸翰动手。
“等一等。”两声清亮大喝,由霍都身后的左右齐齐传来,把个抬步欲前的霍都惊的猛然一颤,急忙转头看去。
就见自霍都身后的庙宇之顶,不知何时却又分左右站了两个人,男的约有二十、七年纪,面容英挺俊秀,身着一袭黑衣,手中持定长剑,站在庙顶稳如山岳,一看就非易于之辈。
女的约有二十四、五年纪,相貌秀美妩媚,着了一身湖绿绸衫,也是手持长剑,体态风流站在庙顶,飘飘欲飞如临波仙子,看上也是气定神闲。
忽见身后庙顶又多了两个人,霍都更是暗自心惊,但这种惊惧脸上当然不会显露,只是唇边又再上挑,冷笑道:“原来你们还有埋伏,何必费这么大的心力,干脆一起上来,让小王来个以一敌众,岂不是好?”
没等武逸翰回话,那庙顶的男子已自冷冷望了霍都一眼,清声道:“霍都你不用耍这等心计口舌,对付你还用不得我们齐上,你就放心便是。”
说着话他又转过头去,看着武逸翰道:“师弟,你是千金之体,何必于他这等小人争强斗狠,徒耗费气力。这一场干脆让师兄接下来,况且古有名言,有事弟子服其劳!师弟觉得如何?”
“是呀师弟,就听你师兄的,让他去教训这个小人,你就不要亲自动手了,万一有个你让师兄师嫂如何向师傅师娘交代?”那个绿衫女子也接口说道。
微微一笑,武逸翰仰脸向周雷韩青笑道:“师兄师嫂就不要再与逸翰争了,这个人说是要向爹爹寻仇,我身为人子怎能不替父接下?师兄师嫂放心,以他的功力还伤不到我,况且我也想试试我的独孤九剑到底有几分火候了。来吧,你还不出手要等什么?”最后一句话却是对霍都说的。
“可是”周雷韩青还想再说,却被武逸翰抬手止住,站在那里静待霍都上前,那边武知雅也向师兄师嫂摇了摇头,示意他们不要再拦着大哥,她自己却是扣住三枚冰魄银针,上前两步给大哥掠阵。
再看霍都,听着他们师兄弟们说话,霍都心中也是一直暗自悬心,就怕武逸翰真被周雷韩青说动。对付一个十几岁的孩子他还是有点信心,可要是对上那一对男女的中任何一人,霍都可就再没什么信心了。毕竟他刚与鲁有脚大战了一场,虽然伤的不重但心力却是耗费不小,故而刚才一直不敢再多言刺激对手,只是凝神暗待。
此时听得武逸翰坚持如此,霍都心中又是暗自心喜,道声你小心了,折扇一摆脚下一滑,转眼间已自抢到了对手身前,一招“扇影摩娑”就挂着扇风直往对手面上划去,去势疾快绝伦。
而见得霍都折扇迎面划来,武逸翰也是丝毫不乱,脚下微退一步,手腕略加翻转一点星芒已如流光乍现,超越时光突兀出现在身前,直点向霍都的手腕。
急速后推,霍都本以为自己的折扇去势已经极快,没想到对手的短剑却是更快,扇影距敌人还有尺五,那抹森冷星芒已触近到自己的腕间,森森剑寒把小臂逼得都已起了点点战栗,急抬臂躲闪后退,退回到方才的位置站定,直直望着自己的对手。
再度一笑,武逸翰淡淡道:“如何?我的剑法比我父亲差的很远,连我都能一剑把你逼退,你竟然还要向我父亲去寻仇?说句不好听的,你真是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
俊脸通红,被武逸翰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如此地冷语讥讽,霍都脸上直如充血一般,满面通红,再大喝一声小畜生狂妄,折扇一挥已传来几声嗤嗤轻响,身形更是疾快如电,带着满面恨色直向武逸翰冲来。
亮晶晶,灿煌煌的剑光由下而起,在武逸翰的身前一闪而过,只听得几声“叮叮”轻响,随之便是一白一灰两道身影彼此接触交缠,也没看清楚是怎么回事,就见一抹流光如长虹在纠缠的人影中猛然划出,耀眼夺目之极,再有一声大叫两道人影就已然分开。
再看时武逸翰仍是立场中,一滴浑圆的血珠正在他森寒晶莹的剑身上徐徐划过,由剑尖滴落尘埃。霍都却是手抚左肩,手中折扇已自脱手落地,殷殷鲜血正从他那缺了小指的指缝间流出,却是胜败已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