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 浮世归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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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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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忍心怪你……犯了错&lt;/p&gt;
    是我给你自由——过了火……”&lt;/p&gt;
    电话铃声第七次响起的时候，沈浮又抬头看向拿着麦正深情演绎《漂洋过海来看你》的男人。&lt;/p&gt;
    铃声声音很大，响了差不多有一分钟手机屏幕才暗下去。&lt;/p&gt;
    包厢里的人刚要松口气，那放在桌上的手机又开始亮了，接着便又拼命响了起来，颇有种不死不休的架势。&lt;/p&gt;
    有人打趣道：“华子你快回吧，不然晚上可进不了家门了，哈哈哈……”&lt;/p&gt;
    也有女同学提议：“要不咱们先散了吧，下次再聚，很晚了。”&lt;/p&gt;
    “我艹她娘的！她妈的这女的就不能惯，没完没了的我日！”&lt;/p&gt;
    那叫华子的男人满脸不快、骂骂咧咧地走过来捞起电话就不耐道：“我说了晚点儿就回去，我日你妈的……你催啥催？艹！”&lt;/p&gt;
    说完就挂了电话，顺手将手机关了机扔到沙发上。&lt;/p&gt;
    包厢里众人都愣了一瞬，略觉尴尬，随后就有人转开了话题，气氛很快又热烈起来，仿佛刚刚的“插曲”并不存在。&lt;/p&gt;
    “来来来，接着嗨！接着嗨！各位瞧好了，我要爆发了啊……”华子说着走到点歌台切换了一首劲爆的音乐，又将灯光调了调。&lt;/p&gt;
    包厢里瞬间暗了下来，灯光变幻闪烁着，晃得沈浮眼花头晕，音乐节奏响起，狂热非常。&lt;/p&gt;
    只见华子脱了外套甩在沙发扶手上，随后举着胳膊、翻着手腕、颠着腿、摆着胯，扭着腰，整个人都跟着音乐的节奏狂热地舞动了起来。&lt;/p&gt;
    众人看得目瞪口呆，没想到那啤酒肚、水桶腰竟也让他给舞出了九分的妖娆来！&lt;/p&gt;
    坐在沈浮旁边的一个女同学大跌眼镜，叹道：“啧啧——这男人骚起来，还真是没女人什么事了！”&lt;/p&gt;
    沈浮看着只觉得悲哀，她自己也说不清这悲哀是为华子、为华子的老婆，还是为她自己。&lt;/p&gt;
    华子本名叫张华，是沈浮高中同学，个子不算高，但长相算得上中等，身材也还可以，至少不像现在发了福的模样。&lt;/p&gt;
    他人很热心体贴，不然当年也不会俘获隔壁班班花的心，后来还将其娶回了家。&lt;/p&gt;
    张华的追妻之路算得上坎坷，不过好在后来有情人终成眷属，夫妻恩爱。&lt;/p&gt;
    他们的事在同学和亲戚眼里也是一桩美谈。&lt;/p&gt;
    故而，沈浮实在无法将此刻的华子与当年的张华联系到一起。&lt;/p&gt;
    心里闷得难受，沈浮跟旁边的同学说了一声要去洗手间就拿起外套出去了。&lt;/p&gt;
    沈浮去外面走廊尽头的窗口站了会儿才觉得好些。&lt;/p&gt;
    她拿出手机来又看了一眼，只有爸妈在家里群里发的消息让她晚上早点回家，回去注意安全。&lt;/p&gt;
    除此之外没有未接来电，发出去的消息也还是没回复。&lt;/p&gt;
    她上午给方霖打过两个电话都没打通，下午打过去还是没有人接，她又发了微信说自己高中文科同班同学聚会，问方霖要不要一起去，没有回复。&lt;/p&gt;
    现在已经是晚上十点半了……&lt;/p&gt;
    沈浮突然脱力般转过身靠在墙上，闭上眼睛狠狠吸了口气。&lt;/p&gt;
    她不想再回包厢了，于是在同学群里说了声就离开了ktv。&lt;/p&gt;
    出了门就被冷风吹得恨不得把脸装进毛衣领子里去。&lt;/p&gt;
    沈浮穿的是高领毛衣，所以就没戴围巾，只能将毛衣领子往上扯了扯盖住下巴，然后叫了辆车回家。&lt;/p&gt;
    ktv在闹市，时间虽然已经很晚了，但此时依然有三五成群的人在街上游荡。&lt;/p&gt;
    刚过完年，街边铺子在彩灯的装饰下还带着春节的气息，路边树根处堆的未化完的雪在夜晚路灯下白得耀眼，车里也很应景地播放着恭喜发财。&lt;/p&gt;
    好在司机很贴心，沈浮上车之后就将音乐声调小了些。&lt;/p&gt;
    沈浮坐在车里无意识地望着窗外，只觉得身边的一切都离自己很遥远，透着不真实。&lt;/p&gt;
    她脑子里不断回放张华接电话时的冷漠和挂电话时的决绝。&lt;/p&gt;
    张华妻子接到丈夫那样的电话会是什么心情？他们这样多久了？&lt;/p&gt;
    沈浮不知道……她只知道如果自己被这样对待，那自己一定会受不了。&lt;/p&gt;
    呵……沈浮自嘲，自己又比她好多少呢？她跟方霖，十二年，也快了吧……不是已经经常不接自己电话了吗？&lt;/p&gt;
    况且，自己也做不到像张华妻子对张华那样，能够在方霖不给自己回应的时候一直打电话。&lt;/p&gt;
    她还想给自己留下点尊严……&lt;/p&gt;
    到家的时候已经半夜十一点多了，家里很安静，客厅里留了几盏射灯，其他的都关掉了。&lt;/p&gt;
    射灯光线昏黄，泛着暖意，沈浮觉得心里暖和了很多，心里也没那么荒凉了。&lt;/p&gt;
    轻手轻脚回卧室换了睡衣，匆匆去洗漱又泡了脚，关了灯钻进被窝里。&lt;/p&gt;
    被子是白天刚晒的，又厚又暖，睡着很舒服，可沈浮却睡不着。&lt;/p&gt;
    她想着自己跟方霖怎么就到今天了，未来会怎样？或者，还会有未来吗……&lt;/p&gt;
    沈浮已经二十七岁了，读研二，她是在初一刚入学的那天知道一眼万年这种感觉的。&lt;/p&gt;
    那时的她还很稚嫩，也还并不知道“一眼万年”这个词。&lt;/p&gt;
    沈浮想，如果换到现在的自己，也许不会沉溺其中。&lt;/p&gt;
    但在当时那个年龄，那种场景下的那一幕实实在在将她的心给震了一下，即便是现在回想起来，那种感觉也还是很清晰。&lt;/p&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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