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嗯,最好如此,”鬼医从腰间取了一块令牌递予阿牛:“将来若想找我,只需到任何一处圣医门下的药堂,取出来交予掌柜看,我便知道了!”
说罢,鬼医头也不回,转身便去。望着鬼医远去的身影,他的一席话,让阿牛的内心燃烧起无限斗志。第二日,万剑谷中。一大早阿牛梳洗过后便急忙跑入谷中,乖乖的跪拜在打坐中的万剑宗之前。
可万剑宗闭目养神,似乎完全没把阿牛当成一回事,阿牛便如此这番的跪了一整个早上,此时,尚未进食的阿牛,一双腿早已麻木的毫无感觉、脑袋瓜子被烈阳晒的头昏眼花,浑身发软无力。
如果是毫无内力支撑的寻常人家孩子,如此动也不敢动的跪拜,早就撑不下去。阿牛的牛脾气在这时起了绝大的作用,想到鬼医临走时的一番话与那八年之约,他咬紧牙关,仍旧死硬撑着。
就这样直直跪到黄昏,又饥又渴的阿牛终于宣告体力不支,双眼翻白,正要晕倒昏倒前,他似乎看到一直没动过的万剑宗的身影晃动了一番。隔天早上,当阿牛醒来,却发觉自己已在树林小屋里的木板床上。
爬起身来,却被道道烤肉香气吸引。来到厨房,只发现灶炉里放了一碟烤鹅肉和简单的酱菜米饭。眼前美食,也不管是否能吃,阿牛如饿中死鬼般的将盘中食物狼吞虎咽的全数扫入肚中,饱饭之后,这时他才起了纳闷。
心想:莫非是前辈将我送回屋,还给我准备食物不可能啊,前辈明明双脚均被束缚在那条大铁链上,怎能把我送回来?
莫非这万剑谷中还另有他人?想了半响,仍旧想不出个所以然,最终阿牛只得把一切归功于天上神仙,连忙朝天揖拜,感谢老天爷的赏赐。来到了万剑谷。
正当阿牛想仆身再度跪拜的时候,一直不说话的万剑宗,突然发话:“不必跪了,老夫不是神仙,也没这兴致再次照料你这小娃儿。”闻言,阿牛红了小脸,捎头傻笑道。
但内心暗暗纳闷,万剑宗是如何解开那块精铜纯铁打造的脚链。看出阿牛内心疑问,万剑宗冷哼一声道:“天下之间,只要老夫想去的,没人能阻止!”说完,他双掌一伸,把铐在双腿下的铁链提起,随意取其中一段,当着阿牛的面,如孩童把玩烂泥似的将铁链扳开,随后又将之扳回。手劲之强,只能以惊世骇俗四个字来形容。
阿牛不知的是,这铐在万剑宗脚裸上的铁链可大有来头,它乃是以专门用来炼制绝世神兵的浩天玄铁打造而成,普通烈火烧之不融、寒冰冻之不破,坚硬非凡,当世之间,能以手劲扳动摆弄浩天玄铁,寥寥无几。
无视阿牛崇拜的目光,万剑宗用着他惯有的冷淡语气说道:“昨日,老夫考验的是你的毅力心性恭喜你,通过老夫的考验。”阿牛一听大喜,正要拜谢的时候,只听到万剑宗连接着说。“不过”“坚定勤勉是好事。
然而你过于固执、不知变通,硬是撑到撑不下去也不喊苦,这便是蠢!对于习剑者而言,十年苦练往往比不上一朝悟道,小娃儿,这道理你懂是不懂?”
“前辈晚晚辈愚蠢”阿牛思考了片刻,仍旧不懂,低头惭愧道。“呵呵,不必妄自菲薄,你年纪尚小,同你提这”道“字,言之过早。”
万剑宗露出阿牛见过的第一个笑容,慈祥非常。阿牛忽然觉得这位整天扳着脸的老前辈,似乎没有想象中那么难相处。
一整天下来,万剑宗便同阿牛讲解着许多有关“道”、“佛”等禅理,不要求阿牛领悟,亦不要求他死背硬记,只得他听得懂多少算多少,不厌其烦的解释着。接下来的陆续几天,万剑宗持续着禅理课。
同时亦开始在沙堆上指导着阿牛认字写字,阿牛在未入天山派之前曾上过两年学堂,天山派内,亦有教导四书五经的先生,然而,这些习武学子们全副心思早都放在如何提升武功剑法,谁会耐下心来苦读。阿牛提出自己的想法。
但万剑宗却是摇头笑道:“习武之人需心体并继,若只限于剑法的提升、武功的强弱,那不过是空有武力的莽夫,难免落于下乘。”
停顿了会,万剑宗续道:“古人有言:书中自有颜如玉、黄金屋,老夫读遍万卷书找是不着也不过,由里倒是悟出不少武功!”
语毕,万剑宗划指成剑,虚空挥洒,数十尺外一片光滑的石壁,凭空被一道又一道的真气刻出痕迹,深刻入神,和阿牛在万剑谷外的树林入口所见的石碑一般。
石壁上瞬间被刻上五个隶书大字:“大。文。字。真。言!”“可曾听说过老夫的”大文字真言功“?”阿牛摇头,完全被这套功夫震摄的说不出话来。
看着阿牛目瞪口呆的表情,万剑宗笑了一笑:“这套”大文字真言功“乃是我以”风月皇诀“的风字诀作为根基,以文字手法悟出的一套武功。
当初我悟出这套武功的时候早已无敌于天下,极少使用,看来没什么名气啊,哈哈”“萧放把你这小娃儿托付于我,指导成材,老夫既然答应了,自然会全力以赴,文武双全不敢说,但至少不能让你落入下乘。
这套大文字真言功,你想学老夫随时可以教给你不过”万剑宗扶须笑道,言意明显。阿牛不笨,岂能不知他正等着自己拜师。阿牛内心反复煎熬,心想:眼前这套大文字真言功的威力是亲眼见过,令人垂莚三尺,说不想学是骗人的。
可是最终,阿牛跪拜在万剑宗身下,说出那时朝鬼医说的同一理由,予以婉拒。万剑宗既不怒、也不勉强阿牛拜师,拂袖一划,凌空一股柔劲把阿牛抬起,继续着他的文学授课。时光飞逝。
万剑宗饱读诗书、闭关悟道数十年,脑中学理可说是不下于他在武道上的修养数个月下来,他发觉阿牛非但不笨,其实记性上佳、悟性颇高。阿牛在他的指导下,学识突飞猛进,已有极少的字不认得,比起刚来的时候可说是判若两人。
于是,一日,万剑宗表示要开始指导阿牛练剑。听到要开始习剑,阿牛高兴的手足舞蹈,连忙取出铁剑,正要耍弄一番,然而没等他拔剑,万剑宗已出手喊停。
“你那套剑法,再练个十年你也练不会”万剑宗冷冷的指出事实,顿时让阿牛的心情陷入谷底。
“接下来,老夫将使一套剑法,你睁眼瞧瞧!”万剑宗取了阿牛的配剑,单单坐在石上,信手挥洒,忽快忽慢,剑风四溢,其剑招源源不绝,招招凌厉、剑剑迫人,正是一套诡变多化的精妙剑法。
“破月剑法?!”直到万剑宗使出其中一招“破月追风”阿牛这才瞪大着眼喊道。如果此时天山派杨掌门人正在此处的话,他的讶异肯定不下于阿牛,因为万剑宗所使出的其中几招剑式,不但是杨广叶苦练二十多年亦不得要领的杀着。
最后收尾的一连段剑招,更是早已辗转失传的“破月剑法”中的最后三式。“没错,正是破月剑法。”“前前辈,您也也是天山派的?”阿牛不可置信的问道。“不,老夫不是天山派的。”
万剑宗摇着头,接着笑道:“天下剑法千千万万,但总脱离不过最基本的手法变化,老夫曾与天山派的门人比试过,想学起来亦非难事方才你可看清楚了吗?”
“前辈您使使得太快,刚刚刚阿牛又有点出神,所以”阿牛不好意思的捎着脑袋,说道。
“老夫用慢一点的剑速再使一次,看仔细了!”说完,万剑宗又将破月剑法整整一百三十二招毫无差错的使出。这次阿牛全神贯注,把整套剑法看得仔仔细细。
“前前辈,我我看完了,您是是不是要我把这这套剑法学起来?”阿牛想到自己碍于天山门规而不知好歹的拒绝拜万剑宗为师。可难得对方心肠极好、毫不计较,特地择选天山派剑法传授,让阿牛感动不已,但,正当阿牛沉溺于感恩之中,万剑宗却摇了头。
“错!老夫不要你学破月剑法,老夫要你破了它!”各门各派,尤其是越有名的门派,其独门剑法哪一套不是经历了千锤百炼、无数次的去芜存菁?
只要是招,必有破解之法,然而越精深困难的剑法,其连贯性与平时不轻易施展的隐密性,更是令人难以捉谟,岂是说破便破。万剑宗语出惊人,顿时将阿牛愣住。“呃?”“怎么,没信心吗?”万剑宗扳起老脸,问道。
“这不是啦!可可可是”“别可是可是的,看好啦,第一式老夫如此一出,你该如何破解?”万剑宗说到做到,没等阿牛反应过来,便已出招询问。阿牛内心五味掺杂。
但望向万剑宗鼓励的眼神,他定下心,仔细勘磨方才万剑宗所出的一招一式。许久,他试探下的使出一招反击,随即想起破月剑法下几式的连贯,想想不妥,果真,万剑宗摇摇头,阿牛只得细心再苦想。
最终,阿牛半弯腰身,劈腿比了一招怪招,却令万剑宗笑着点头,表示可以。接下来,便就是万剑宗使一招破月剑法,阿牛破一招的僵持局面。刚开始,阿牛每破一招,至少得思考个半多时辰,而后他抓紧了破月剑法的破绽,越破越快。
一天下来,居然把天山派威震江湖多年的“破月剑法”以前所未有的怪招给破个七七八八。隔一天,万剑宗使出一套阿牛从未见过的剑法,此剑法灵气十足、变化何止万千,剑势竟又刁钻迫人,抢尽先机,精湛之处犹胜“破月剑法”半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