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仁很少听见明悦说这样的话，他内心多少有些惊喜，但面上看不出什么波澜，顺势问：“是么，还记得什么，说来听听。”
    “好多呢。”明悦没发现周仁的心思，掰着手指数起了他的一些小习惯：“不喝饮料，不吃肥肉，还不吃胡萝卜，葡萄干和糖也不吃——”
    “突然发现你好挑食啊。”一下子总结这么多，明悦才发现周仁不吃的东西真的很多。
    “希望孩子不要遗传到你的挑食。”这是明悦第一时间产生的想法。
    但周仁似乎完全没觉得自己是挑食，他说：“除了不吃的，其余的我都吃，不算挑食。”
    明悦被他的诡辩弄得翻了个大白眼，“这还不算挑食？”
    周仁：“你说是就是。”
    明悦：“你敷衍我！”
    周仁：“你说是就是。”
    明悦哽住了，她发现自己跟周仁斗嘴皮子的时候很难占上风，索性就不和他继续闹了，她下了沙发，回到床上钻进了被子里。
    周仁没跟过来，坐在对面的小沙发上看起了共享书架里的书。
    ——
    经过周家和明家两家的商议，周仁和明悦领证的日子很快被定下来了，九月九号，那天是农历初六，宜嫁娶。
    周仁和明悦对领证的日期都没有什么意见，长辈安排好之后，周仁便在民政系统线上预约了时间，那天是个工作日，他约的是早上最早的那个时间段的号。
    按北城传统的规矩，领证也是要摆酒的，虽然不像婚礼那么隆重，但亲朋好友还是要宴请一波，当然，这些事情也不需要周仁和明悦亲力亲为，双方的长辈已经操办妥当了，周仁是周家孙子辈里头第一个结婚的，周老爷子可开心坏了，每个环节都是他亲自张罗的。
    周老爷子还特意通知过明悦和周仁，让他俩把朋友们也一并叫过来，明悦见周老爷子这么热情，也不好意思让他失望，因此，提前一天便通知了姜若和南絮。
    其实明悦社交圈挺广的，但她对于自己社交关系的亲疏远近分得非常清楚，能进入中心圈子里的，就只有姜若和南絮了。
    ……
    九月九号早晨，明悦和周仁像往常一样吃过了早饭，然后一起出了门。
    是周仁开的车。
    检查出来怀孕之后，明悦身体虽然没有不舒服，但周仁很少让她再开车了，基本上每天都会去公司接送她，明悦一开始觉得太矫情了，但周仁说她现在承担不起意外，要对孩子负责，明悦被被他的责任论洗脑了一番之后，也觉得开车是有些危险，就坐他的车了。
    反正周仁乐意当司机，她也没什么损失。
    去民政局的路上，周仁问明悦：“现在什么心情？”
    明悦看了看手里的两本户口本，瘪嘴，不知道该怎么答。
    她的心情和平时坐周仁的车去公司上班的时候没什么区别，她想，别人去领证的时候肯定不是这样的，这估计也不是周仁想听见的答案，但她真的很平静，激动不起来。
    “看起来不怎么期待。”周仁从明悦的表情里读出了她的答案。
    被他看穿，明悦也不好否认，只能说：“早就确定好的事儿了，也没什么好期待的吧。”
    周仁呵呵笑了一声，没接话。
    明悦侧目看了一眼他的表情，没明白他那声笑是什么意思，但她隐约觉得周仁有些不高兴，思量过后决定不问了。
    最近他们两个人这个相处模式就挺好的，明悦是真的不喜欢跟人起冲突，有些问题睁只眼闭只眼过去就是了。
    所幸周仁这小情绪并没有持续多久，红灯过去之后，便问她：“晚上的宴席，你朋友那边通知过了吧？”
    “嗯，我昨天把地址和包厢号都给她们了。”明悦点点头。
    周仁：“还是姜若和南絮？”
    明悦：“是啊。”
    周仁：“其他人不叫么？”
    “不要了吧。”明悦说，“反正后面办婚礼的时候还会请他们的，这次就算了。”
    周仁笑笑，“你亲疏远近算得很清楚。”
    明悦在圈子里风评很好，谁都说她没架子，性格开朗，平易近人，但实际上她在关系的远近上一向很有原则，她所有人都礼貌客气，也不起冲突，不是因为她不敢，只是因为她不想浪费感情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
    她看起来很好亲近，但想要和她建立真正亲密的关系，是很难的。
    这点，周仁深有体会。
    明悦被周仁这样评价之后也不否认，“你不也是只叫了几个朋友么。”
    论社交圈子，周仁比她广得多，但他私下会聚的也就程最、徐屹敛和钟秉宁这三个人了，他们三个人跟许灵惢这个前女友都特别熟。
    冷不丁想起来许灵惢，明悦才发现，是真的很久没见她了，周仁这次言出必行，把人安顿得很好，她很满意。
    两个人在路上随意聊着天，不知不觉就到了民政局门口。
    周仁停好车，明悦跟他一起下去，接着面前就走过来几个扛着单反的摄影师停止在他们面前打招呼，“周先生，周太太。”
    明悦怔了一下，转头去看旁边的周仁。
    周仁和几个摄影师颔首致意，随后说：“今天就辛苦各位了。”
    为首的一个摄影师调试了一下设备，对着周仁和明悦试拍了几张，周仁为了配合她的镜头，牵起了明悦的手。
    明悦听见快门的声音之后才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儿，她压低声音问周仁：“你还找了领证跟拍的摄影师？”
    周仁：“程最介绍的，听说现在人人都找。”
    明悦勾起嘴角，对此还挺满意的——虽然她没有那么多非要不可的仪式感，但周仁愿意花心思去安排，她也乐意接受，至少这是一种对她的尊重。
    虽说他们两人不是因为什么刻骨铭心的爱情结婚的，但也算是深度合作的共生关系了，从某种意义上说，比爱情稳定得多。
    两人在民政局门口试拍了十多分钟，之后差不多到预约的时间了，便进去大厅准备办证了。
    九点钟民政局刚上班，周仁和明悦是最早来的那一批，前面还没人排队。
    于是两人很顺利地来到了结婚窗口，拿了申请书坐下来开始填写。
    跟拍的摄影师也将镜头对准了两个人，将这一幕完整地记录下来。
    结婚申请没几分钟就填完了，周仁将明悦的一并收起来，拉住她回到了办证窗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