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白衣胜雪
小卓子的话让苏葭儿想到祁夙慕的话,祁夙慕说祁凤曦过的未必比他好,小卓子说祁凤曦心里不好过。
“公公为何如此说?”苏葭儿问。
小卓子看四下无人,才说道,“宫里头对莲皇贵妃的闲言碎语挺多,特别是各个王子之间,虽然都不敢在皇上面前造次,可下私下里没少明里暗里讽刺十九王爷。”
小卓子的话说的很含蓄,苏葭儿明白祁凤曦听到的恐怕不只是闲言碎语,他和他娘亲得到了皇帝所有的宠爱,后宫之中,会有多少人眼红。只要一个人将当年的事绘声绘色的传开,其他人看祁凤曦的眼光自然不同。即便是有人不当回事,但有心之人如果时常在祁凤曦面前提点,他娘亲跟别的男人苟合,诸如此类的,这对祁凤曦亦是一种心灵上的创伤。
她现在总算明白祁夙慕说的祁凤曦未必比他好过,祁夙慕受的是皮肉上的伤,但祁凤曦承受的是精神上的伤害。从小,他就要面对各种眼光,各种伤人的话。所以才会养成那样与世无争的气质,淡泊名利的心性吗?
苏葭儿心中微微动容,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自然就有闲言碎语。
“皇上知道吗?”
“苏小公子,皇上最多能杀一儆百,这宫中悠悠众口,如何能堵得住?”小卓子叹气摇头,“更何况,皇子们之间素来就不交好,皇上也不能过多指责,这反而会落人口实。”
这倒也是,莲皇贵妃的死一日没有真相大白,皇帝就不能大肆惩罚,祁凤曦也不能强硬面对污言秽语。
有那么一句话,在后宫中,最厉害的凶器往往是谣言。
“各宫皇子都对十九爷有意见吗?”她又问。
“这倒不是。”小卓子摇摇头,“虽然各位王爷私下里跟十九王爷没有交集,但七王爷跟十九王爷关系不算好,但也不算差。太子对十九王爷表现倒是十分的友爱,十三王爷抱病在身,极少出来活动。唯独三王爷和十王爷对十九王爷十分不友善,三王爷是皇后所出,他不像皇后对十九王爷那般好,反倒是多次在各种场合诋毁十九王爷,皇后都被他气倒几次。十王爷是江贵妃所出,皇上如今最宠爱江贵妃,十王爷多次不将十九王爷放在眼中。皇上碍于江贵妃的面,也不好说什么。私下里,十王爷更是多次辱骂十九王爷,拿十九王爷开乐子。”他之所以敢说这些,是因为皇上交代过,这位苏小公子想知道的,只要不是一些不能说的,他都可以从实坦白。否则,他就算是有十个胆子,也不敢在背后这般放肆嚼舌根。只是那件事,皇上交代了不能说,他还是不说为好。
“嫉恨十九爷的人还是挺多的。”苏葭儿淡淡说道,然后打量了小卓子一眼,这个公公敢跟她说这些,只怕是经过了皇帝同意。她觉得甚是奇怪,为何皇帝如此信任她?只不过是大殿一见,竟然会告诉她这些事,这不符合常理。
不过,既然告诉她了,也省的她在折腾一番。至少她清楚了一点,皇后并非表面上和莲皇贵妃那么好,若真那么好,自然是该从小教育好自己的孩子,怎么会让自己的孩子有机会去诋毁祁凤曦。
想到昭妃那般对祁夙慕,她会如何对祁凤曦?
“昭妃对十九爷如何?”
“昭妃娘娘。”小卓子说着,叹了一口气,“自然不会好。”
苏葭儿沉默,不仅是莲皇贵妃,只怕祁凤曦亦成为这宫中的众矢之的。因为事关皇位,祁凤曦的存在,他们认为以皇帝对祁凤曦的宠爱,即使是太子,也会有一天被拉下来。昭妃说过,皇帝查清莲皇贵妃的死因,会把皇位给祁凤曦,这恐怕也是各宫所不想看见的。
所以,她明白为何到现在为止,这个案子为何一直没办法解开,因为实在是阻碍重重。
可是他们错了,他们都想错了。皇帝之所以想要真相大白,是因为对莲皇贵妃的爱,是想要还给心爱的女人一个清白,是想要祁凤曦从此不受闲言碎语,从此这后宫之中再没人能对祁凤曦诋毁一句。
皇帝封祁凤曦为逍遥王,意为一生逍遥,一生无忧,就是希望祁凤曦不用再卷入宫廷斗争,不再参与是非纷争,因为皇帝懂得高处不胜寒。祁凤曦是他最爱的孩子,他不想祁凤曦跟他一样经历各种阴谋,甚至是连心爱的女人都护不周。
皇位,自古以来就不少人垂涎。在各宫的理解里,是皇帝害怕谣言,所以不敢让祁凤曦当太子,再所以她们必须让这个谣言一直存在,一直不能消失,还不能让真相大白,不然祁凤曦就会理所应当成为太子。
在有心之人眼中,别人说什么都是有目的的,做什么都是有利可图的。
可是,这其中还是少了一些东西,一些能将整个案子连贯起来的东西,如果只是单纯的名节问题,不会有人阻止了皇帝就顺从。
感到耳边越发的清静,苏葭儿收起思绪打量了一眼四周,这里幽雅冷清,莲花清香阵阵。
“苏小公子,咱们这就到仙莲宫了。”小卓子说道。
苏葭儿举目望向前,前头一座白蓝相间的宫殿赫然而立,宫墙不同宫里其他的红墙绿瓦,而是纯白色大理石。
大理石上雕琢莲花浮雕,莲花叶子用绿色萤石点缀,远看仿佛是朵朵出污泥不染的白莲。
宫墙外每隔五丈,就有一名女内卫站岗,紧闭的宫门外左右两边各两名女内卫。
宫门上的金色牌匾上镶着白玉凿刻而成的宫名:仙莲宫。
光凭这座宫殿,足以看出皇帝对莲皇贵妃多么的宠爱,宠爱到为她打造了属于她独一无二的宫殿。
苏葭儿眉头微蹙一下,那人也为她打造了宫殿。
“十九王爷。”
小卓子的声音拉回了苏葭儿的思绪,她抬眸望去,一人缓缓朝她走来,白衣胜雪,嘴角笑意如微凉春风,驱散了她所有的烦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