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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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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砰!”又倒下一个,剩下的九名雪衣少女策动鬼魅般的身影,齐齐退入隐藏在石壁内的暗门,身后是满地的尸体与触目惊心的血泊。
    她们以十一名同伴的代价,在这条仅只三丈长的秘道内,整整狙击了石品天等人一炷香的工夫,并让对方付出了伤亡二十余人的代价。
    参与此次破袭行动的,都是天石宫真正的精锐,包括石品天亲自带来的三名青衣黄带护卫。
    但石品天已顾不得找这些雪衣少女算帐,他必须以最快的速度亲眼看到林熠无恙─如果这个小子有个闪失,石品天很难说服自己相信,先前凌幽如冷冰冰的警告,仅仅只是一个玩笑。
    “他***,居然在老子的天石宫底下,建了这么一座地下基地,你们都是吃干饭的么?”他一边扭头骂骂咧咧训斥着石道廷等人,一边一马当先闯出秘道。
    石道廷依旧面色如常,石头明里唯唯诺诺、暗里扮个鬼脸,只小心翼翼地护翼在石品天的左右,也不吱声,留意着周围的动静。
    石品天正骂在兴头上,忽然石头轻轻一扯他的袖口,低声道:“宫主,宫主!”
    石品天甩开石头怒道:“扯老子袖口干什么,有屁快放!”
    石头满脸苦色,一声不响伸手指指前方。
    石品天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瞧去,猛地像是活见鬼了一般张口结舌,半晌才道:“这玩意儿怎么会在这里?”
    石道廷早已停住四轮车,凝重叹息道:“由此可见,今次若非得林教主鼎力襄助,天石宫迟早会全宫覆没!”
    石品天怎么听都觉得这话不顺耳,嘴巴动了动,终究没骂出声,一双豹眼精光闪烁紧紧盯着前方,那里静静伫立着两排石人。
    每一尊石人都身高过丈,怀抱一柄晶莹夺目的淡紫色玉刀,宛如精兵甲士威武雄壮之极。它们分作两排并肩站立,总共二十八尊暗合星宿之相。
    “石宫主,这是些什么东西?”凌幽如上下打量着石人问道。
    “二十八星石,当年由魔圣聂天从西域带回,后来作为盟约信物赠与天石宫。”
    石品天没心情再骂了,舔舔有点发干的嘴唇继续道:“一直以来它们都是敝宫的镇宫至宝,守护祖先祠堂从未被移动过。
    这些石人─我曾亲身试过,最多一次对付三个,你说厉害不厉害?“
    凌幽如冷哼道:“魔圣聂天也真舍得,把这么厉害的宝贝送你,你却背叛逆天宫,好不光彩。”
    石品天脸上的肌肉似一抽搐,但很快若无其事地嘿嘿一笑,就像听人讲了个笑话一般。
    石道廷沉静摇扇说道:“看来,祖先祠堂外的二十八星石,早已被人掉包了。”
    石品天哼道:“妈的,邪门,老子不信!”
    他凝神垂眉,双手捏动诀印默念真言,想驱动二十八星石让开道路,老半天如同石沉大海,不见丝毫反应。
    石品天短短瞬间面色又是数变,猛一抬手掣出他的魔刀“锋镝”,冷然喝道:“都跟着老子闯过去!”盘罡魔气运遍周身,沉气静心阔步迫上前去。
    “叮─”
    二十八尊星石眉心同时亮起一层淡淡的金光,霎时如浪涌般覆盖身躯,怀中的玉刀立时光芒逼目,铮铮响鸣。
    石头手横黄油布伞,急急叫道:“宫主小心,它们要发动了!”
    石品天恶狠狠道:“怕个鸟,攻它们的眉心,打别的地方都不管用!”再上一步,举刀扬声,鼓啸如同滚雷奔腾,挟着恢弘雷霆之光,兜头朝一尊星石头顶劈去。
    “当!”
    石人挥刀招架,竟硬生生架住石品天势大力沉的锋镝魔刀!
    两侧的石人各自迈前半步抬刀斩落,形成对石品天的左右夹攻。
    石品天低声咒骂了一句,掣刀抽身,两抹森寒紫色电芒从身前疾掠而过。
    石头抢身出手,乘着攻击石品天的石人回刀不及,伞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戳向它的面门。可惜最后关头被石人一扭头,伞尖只击中它的左前额。
    “劈啪”金光乱绽,石人的脸上陷下去一个浅浅的小坑,旋即浑若无事,双手握刀横切石头的腰际。一招一式有板有眼,却又与天石宫的“袭砂十三斩”有异曲同工之妙,每一刀,讲究的都是气势强横。
    二十八尊星石随之全线发动,阵型散开,不紧不慢竟然一步步地逼将上来。
    凌幽如空负满身施蛊绝技,对上这些石头哪里还有半分用处,只能身形飘飞以掌法游移周旋,伺机点击石人的眉心。
    那边石品天首当其冲,独自力斗三尊石人,他喝退石头不许帮忙,惊怒交集之下,更有些哭笑不得。
    这些二十八星石,本是用来镇守祖先祠堂、看护《云篆天策》的,结果不但丢了《云篆天策》,石人更莫名其妙地出现在此处,反戈一击,阻住天石宫众人的去路。
    他一面左劈右砍,一面暗自发狠道:“别让老子查出来是谁干的好事,否则定要活剥了这混帐王八蛋的人皮!”忽地心头一动,惊觉此事微妙之处,心道:“不对,那王八蛋凭什么能控制住二十八星石,连老子的秘咒都不管用了?奇怪─”
    正思忖间,听到有人凄惨呼叫又戛然而止,只怕已是凶多吉少。
    石品天知道己方已出现伤亡,再这么打下去,被二十八星石砍死的天石宫部属,还不晓得会有多少!
    他怒火攻心叱喝道:“石道廷,叫那些不自量力的白痴都给老子滚远点,别在这里碍手碍脚地,惹老子心烦!”
    猛地,身后劈出一束刀光,气贯长虹斩中石品天左侧的一尊星石。金光流窜,那尊石人的身上印下一道尺许长的刀痕,立足不稳竟仰天倒下。
    石品天大声喝采道:“好刀法,有几分老子当年的丰采!”猛又错愕低咦,转首看见石左寒面色冷峻沉着,抬腕又是一刀斩向另一尊石人。
    凌幽如见状,咯咯娇笑道:“儿子可比老子强多了。大公子,你来得好快啊!”
    石左寒与那尊石人连拼三刀寸步不挪,兀自能有余暇淡淡回答道:“朋友和老头子都在为石某洗冤拼命,我怎能心安理得做起缩头乌龟?”
    石品天心情大是舒爽,哈哈笑道:“好,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我石品天的儿子就该是这样的!不过,喂,你小子的伤势怎样?可别发力太猛。”
    只听有人笑呵呵道:“没事,有咱们兄弟在,这小子毫毛都不会少一根。”却是邙山双圣与石左寒连袂而至。
    凌幽如听着白老九的声音,笑道:“老七、老九,见了姑奶奶还不过来请安?”
    邙山双圣闻言勃然大怒,但又不约而同像泄了气的皮球般垂头丧气,心不甘情不愿地小声咕哝道:“凌姑奶奶好!”一回身,把满腔郁闷尽数发泄到二十八星石身上。
    天石宫一方平添三大高手,顿时士气大振,全力围攻二十八星石。
    然而这些石人百毒不侵,刀枪不进,身上笼罩的那层金光犹如护体宝甲,令人徒唤奈何。倒是久战之下,天石宫又付出了不小的伤亡。
    混战中,忽然不晓得是谁沉声指点道:“把石人震飞上天,只要双足离地,它们便不能汲取地气精华!”
    石品天大觉有理,骂道:“好主意,老子怎么那么笨?”挥刀佯攻,一记南十字星掌轰出,将石人震飞起来,果然发觉它表面的金光瞬息黯淡。
    石左寒纵身腾空手起刀落,断空魔刃铿然劈中石人肩头。“喀喇喇”脆响里光散石崩,那尊石人被从肩到腰斜斩成两半,再无作战可能。
    石品天大喜道:“他***,真的就这么简单!快,都跟老子学着干!”
    一时间“砰砰”掌风激响不断,二十多个石人此起彼伏被震飞离地,场面异常壮观。
    凌幽如的手段别具一格,袖口里射出的两束“寸寸青丝”,往石人的身上一缠一绕抛上半空,旁边等得眼巴巴的邙山双圣,争先恐后挥舞白金月牙轮捡个现成,兴高采烈猛劈一通。
    没多大一会儿工夫,原本众人千辛万苦也难以摆平的二十八星石,毁损殆尽,成了一地乱七八糟的碎石头。
    石品天这时候才想起心疼来,突然他搓着下巴提高嗓门问道:“刚才这主意是谁出的?站出来,老子重重有赏!”
    话音落下,却不见有人接上,石品天一呆,随即哈哈笑道:“好,好!做好事不留名,有功不自夸,这样的人才,老子喜欢!”
    邙山双圣骨碌小眼左顾右看,好奇道:“是谁啊,别躲啦!能想出这法子解决这堆石头,也只比咱们兄弟稍笨一点,不过已经很了不得。若再经咱们邙山双圣几个月的指点熏陶─”
    众人难得理会他们两个胡说八道,石左寒调匀气息一提刀道:“走,找林熠去!”
    如今这位长子落在石品天的眼中,朝上看,鼻子像足自己,往下看,一双大脚就是自己的翻版,总之是左瞅顺眼,右瞅喜欢,颔首道:“不错,找着林熠,老子要把这鬼地方灌上石浆,填实在啰1
    “轰─”
    肆虐的气浪,将林熠与石中寒分向前后弹开。
    石中寒的短刀,到底还是刺中了林熠。可惜巨大的反弹之力来得太快,令他的刀锋只来得及划开林熠的衣襟,在胸膛上拉出一条殷红的血痕。
    恐怖的洪流,顺着林熠的双臂倒涌入他的体内,好像有千军万马在冲锋陷阵,要将他的肉躯挫骨扬灰。
    所有的经脉都似绷紧的琴弦剧烈颤动,随时将会承受不住冲击而断裂。丹田在鼓胀如球的状况下,又似被人结结实实地打了一拳,如今简直要炸裂开来。
    胸腔内的热血经过咽喉不可抑制地洒溅,五脏六腑翻江倒海地燃烧着,林熠几乎被这巨大的痛楚吞没。
    他完全控制不住散乱奔流的真气,全身的骨胳隐约在“咯咯”作响,似被人投入了地狱磨盘。
    石中寒的滋味同样很不好受。他七荤八素被卷荡的罡风高高抛起,衣衫尽裂,每一口呼吸都如同是把冷刀子插入肠胃。
    正惊惶间,猛地腰际一紧,似让什么东西缠住,横移数丈消去余劲,被稳稳送回地面,正站到了一位中年妇人身旁。
    石中寒惊魂未定,欣喜叫道:“干娘!”
    但等石中寒回头再看林熠,却不由得益加地咬牙切齿。对面那英挺的身形依旧巍然屹立,就如狂潮退落后的中流砥柱傲视着自己。
    白嬷嬷一收束在石中寒腰上的长袖,左掌贴住他的背心输入一股真气,似责备、似怜惜低声道:“傻孩子,值得你这样去拼命么?”
    青丘姥姥光影晃动,舍下墨先生掠空飘落到林熠身侧,眸中有一抹惶急,却在与他视线交错的瞬间隐藏了起来。
    她面罩寒霜,探手握住林熠左腕,一言不发地取出三颗朱红色丹丸,一古脑塞入林熠口中,森寒锐利的目光射落到石中寒的脸上,徐徐道:“你的命,我要定了!”
    “铮─”林熠挣开青丘姥姥的纤手,摄过心宁仙剑,轻吁一口气摇摇头道:“他是我的!”头顶冒出腾腾黑气,晦暗的眼睛越来越亮,重又爆发出绝强的气势,直如没有受过伤一样。
    石中寒由恨转惊,下意识地朝白嬷嬷身后缩了缩。眼前的林熠,难不成修成了佛门的金刚不坏神功,如此的重创亦不能令他倒下?
    却又忽感到白嬷嬷神色有些古怪,眼光紧盯着林熠**的胸前,又不停地在他脸上来回扫视打量,按在自己背心上的手隐约有些颤抖。
    石中寒大感蹊跷,低声问道:“您老人家怎么了?”
    白嬷嬷目不转睛,机械地回答道:“没什么,或许我是真的老了,看花眼了。”
    墨先生嘿然道:“林教主,你已是强弩之末,不过在强运真元压制伤势,硬充英雄的滋味不错吧?”
    林熠抑制住万蚁噬心般的剧痛,努力保持心神清醒望向白嬷嬷,眼中有同样的迷惑与探索,问道:“小楼厅内有幅繁花似锦图,据说出自夫人的手笔?”
    白嬷嬷一怔,点点头道:“不错。”
    石中寒一皱眉,不耐烦道:“干娘,夜长梦多,您老人家别再浪费时间听这小子胡说八道了。”
    林熠眼中精光迸射罩定石中寒,惊得他不由自主地闭上嘴巴。
    明明晓得如此情况底下,对方已不可能拿自己如何,可莫名地还是涌起一股深深惧意,却也越发坚定击杀林熠、扫除强敌之念。
    林熠收回目光,缓缓问道:“请问夫人,画中的奇梦花为何偏偏只有十七朵,既不会是十八,更不曾是十六?”
    白嬷嬷讶异地凝视林熠胸前悬着的执念玉,不知不觉中放下握住的石中寒的手,道:“奇梦十七花,你、你是从哪里知道的?”
    石道隼的脑海里,顿时浮现出一个惊人的念头,却终究不敢开口说出。
    墨先生隐隐察觉不妙,寒声喝道:“林熠,你还妄想节外生枝苟延残喘?”振腕一抖,五条黑色缎带直射林熠。
    白嬷嬷身形闪动,玉指轻弹,“啪啪”数声将黑带激飞,人已掠至林熠身前。
    墨先生骤然变色,低喝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白嬷嬷恍若未闻,右手缓缓伸向林熠胸前悬着的执念玉。林熠不躲不闪,动也不动,垂首注视着她的手指,也似着了魔般。
    终于,白嬷嬷的手指轻轻捏住了执念玉,轻轻转动中,一个惊心动魄的“林”字赫然映入眼帘。
    一刹那,她近乎昏厥,没顶的喜悦充盈全身几乎窒息。
    干涸多年的泪水夺眶而出,极力保持最后的一丝镇定,白嬷嬷颤声问道:“这枚玉玦,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从我生下起,它便一直戴在胸前。”林熠抬手,替白嬷嬷轻轻抹去脸上滑下的泪珠。
    泪光莹然中,白嬷嬷含笑瞥过林熠的左肩,轻声道:“你肩头的牙痕,已然消退得无影无踪了,娘几乎没认出你,早知如此,二十二年前就不该狠心咬你。孩子,你知道我是谁么?”
    温柔的目光凝望在林熠的脸上,满是欣慰与慈和。
    多少年了,无数次午夜难眠辗转反侧,渴望母亲的抚慰、母亲的怜爱,如今,只在一声呼唤中,竟梦境成真。
    林熠的脑海里轰然剧震,一片混乱,只听到一个声音不断在心里叫喊道:“娘,我找到你了!你没有死,没有死!”
    视线瞬间模糊,未语先咽,心泣无声。为了这一声呼唤,母子俩竟然足足用了二十二年!
    “麟儿!”呼唤着亲生儿子的乳名,白嬷嬷将林熠紧紧拥入怀中,就如同二十二年前第一次抱起那个呱呱坠地的初生婴儿,只是这次,休想再有人让她放手,休想!
    石中寒等人目瞪口呆地望着林熠与白嬷嬷,做梦也想不到双方蓄势已久的这场血战,竟然从势不两立、你死我活,转瞬间演变成一场母子相认的悲喜剧,如此戏剧性收场,却不是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希望看到的。
    石道隼脑袋发胀,心里喃喃念叨道:“他姓林,她是他的娘。老天,难不成当年我发了一趟善心,从逆天宫里救回的不是什么嬷嬷,而是─”
    他不敢再想下去,也不晓得这事最终该如何结尾,却生出一种想扇自己耳光的强烈冲动。
    白嬷嬷─林夫人捧起林熠的脸庞,玉容满是泪痕微笑着哽咽道:“你都长这么高了,还成了冥教的教主。没能认出你来,怪娘不好。要知道,你才生下不到一个时辰,那个活该千刀万剐的林显,便硬将你从娘的怀里夺走,让我们母子生生离别了整整二十二年!”
    林熠眼光一冷,问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不知道,他的事也从不和我说。”林夫人低靠在儿子的肩头,悲喜交加道:“苍天见怜,终让我见到了自己的儿子!你可知道娘亲有多想你,有多挂念你……”
    回想起那个终生难以磨灭记忆的恐怖夜晚,丈夫抛下刚生产的自己,带着儿子不知去向,外面四处是见人就杀的叛逆,逆天宫变成一座地狱。
    失去儿子的她万念俱灰,唯求一死,却被石道隼歪打正着地救下,又阴差阳错地成了石中寒的奶娘。
    那时的她产后不久,故此容色委顿,憔悴不堪,与素日里光艳照人的林夫人直有云泥之别,竟由此得以隐瞒真实身分。
    她索性小心翼翼地、一点一滴逐渐以易容术改变容貌,一个微不足道的奶娘本就无人留意,汇桐园又因着种种特殊状况罕有人来,总算安然度过最险的关口。
    其后花费二十多年的光阴,她与墨先生联手创建了如今的秘密组织─雪衣楼,利用早年逆天宫掌握的大量五行魔宫情报资料,暗中撺掇策反邓夫人等人,形成一股强大的地下势力,卧薪尝胆、不择手段,只为报复当日逆天宫被毁之恨。
    这些心酸凄苦经年累月深埋心底,不足以为外人所道。谁能料想母子竟有重逢一日,回首前尘不禁有怨无悔。
    她满身心被幸福占据,娓娓说道:“娘找不到你,便将中寒当作自己的孩子,当作我的亲生儿子。可他到底不是娘亲生的啊,别人的孩子再好,又怎能替代你呢?”
    石中寒越听越不是滋味,嘴角也撇下来了,心里窜起一股酸意。
    他冷眼望着白嬷嬷满怀喜悦地紧拥林熠,脸庞焕发从未见过的光彩,目光中爱怜横溢却不是对着自己。无名的嫉火升腾,禁不住悄悄紧了紧手里的刀。
    墨先生走上前去,无限唏嘘道:“母子终得团圆,恭喜呀恭喜!幸好没有真的拼得两败俱伤,这可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认识自家人了么?”
    林熠扶住母亲的肩,深吸一口气,平复激动的情绪,抬起头盯着墨先生道:“按照辈分,我是否该称你一声乌伯伯?”
    墨先生一怔,旋即和颜悦色呵呵笑道:“弟妹的孩子就是与众不同,这么快就认出了老夫真正的身分。不错,我就是令尊的师兄,魔圣首徒乌归道!”
    昔日魔圣聂天座下三大弟子威震八荒**,各负绝世修为。除去林熠之父林显,容若蝶之父宁道虚,还有一个便是乌归道。
    二十二年前他监守自盗,与公揽月联手盗出《幽游血书》与破日大光明弓。这些年处心积虑就是想重掌魔圣三宝,睥睨正魔两道乃成天下至尊。
    故此,他与一心一意报家园尽毁之仇、雪亲子被夺之恨的林夫人一拍即合,组建雪衣楼,并收下石中寒为衣钵弟子,更训练出了数十名孤女作为中坚力量。
    两年前,玄映地宫一战,他弄巧成拙被公揽月算计,非但没有夺回半卷《幽游血书》和破日大光明弓,反而肉身尽毁,不得已元神出窍,历尽千辛万苦方自冥海逃脱,却白白便宜了随后赶至的林熠。
    幸亏他修成了魔圣绝学“借体还神”,借石右寒的护卫甄剡重塑肉身,侥幸没有落得魂飞魄散的下场,对林熠自是满腹的嫉恨。此次设计将其诱至天石宫,孰料反倒成全了这母子两人相认,心里头真有说不出的别扭。
    更要命的是,眼见着费尽心机谋夺多年的魔圣三宝,终归还是要落得个竹篮子打水一场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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