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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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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神浑沌地过了几日,直到此刻,梁善福方觉自己清醒了些。
    发生一连串的事情让她措手不及,虽尚未习惯冰月公主这个新身份,但她明白情势已往她不能回头的方向走去。
    抬眼一望,宏伟的神殿耸立于黄沙之上,背后衬着广大无云的沙漠晴空,这便是圣月宫?
    开启的官门前已有数名圣月教教徒恭候两旁,忽地,一抹白色身影徐步踏出官门,朝她走来,随身护卫寒江紧跟在后。
    没想到他会亲自在门前迎接,梁善福有些诧异,双眸紧盯着他,愈看愈觉得这张脸好熟悉。是啊他对她而言并不算是陌生人,他曾是她的师父呢咦?怎么连他身后的男子也仿佛似曾相识
    “这位是我的随身护卫寒江。”温柔的嗓音道出她心中疑问,带笑的眸直望进她眼里。“冰月公主,里边请!”
    梁善福微愣了一瞬!他、他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收回视线,暗自稳下变得急促的心跳,她微低下头赶紧走进圣月宫。
    绕着弯弯曲曲的宫内走道,梁善福一双浓眉不觉愈往眉心靠拢,这地方她好像很热悉她的脚仿佛有自己的意识般,不试曝制地朝西边而去。
    直至来到一处寝房前,她才仿似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
    眼前摆设明白显示这里是属于男子的寝房她她为什么会走到这里来?惊愕地抬眸,却冷不防对上荆无极那双深幽的蓝眸。
    “月牙儿,这里是我的寝房呢!”荆无极饶富兴味地看着她道。“你从前居住的地方在南殿。”
    脸蛋微微一红,赶紧转过身朝他所指的南殿走去。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因为连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走到这里来。
    走进属于她的寝房,里头每样物品皆一尘不染、摆置妥当,显见已有人精心整理过,就连胭脂水粉发钗之类的,也一应俱全,着实看不出这里已空置多年!
    “这地方从来没有改变过。”荆无极仿佛看穿她的心思。“除了你,没有第二人住进来过。你长大了,总要一些姑娘家的玩意儿打扮打扮,我不知道该摆些什么,若缺少什么尽管吩咐下面的人。”顺着她的眼光,他也看到了那些属于姑娘家的东西。
    他话里的温柔让她有些不知所措。他是她的师父可师父会这么跟徒儿说话吗?总感觉有些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我很少用这些东西的荆国师不必为我费心准备”
    房里只剩他们两人,他的存在感更加明显,让她感到有些不自在,从前在威远镖局与一干男子相处都不曾有过这样的感觉。
    荆无极凝视着她的脸,玉般的肌肤透着自然的粉嫩,菱唇不点而朱,澄澈如水的乌眸她的美已无须人工粉饰,确实是用不着那些玩意儿当年那一刀所幸没给她留下什么后遗症。
    见他目光灼灼盯视着自己,梁善福不觉又红起脸来。说也奇怪,自从遇到他,她脸红的次数胜过在威远镖局的八年不知多少,她从不知道自己如此脸薄。
    跋忙说些话转移自己的心神
    “荆国师”
    “我们之间不必这么生疏吧,月牙儿”他却截断她的话,柔声道:“从前你都喊我小师父当然我也不介意你直呼我的名无极。”
    他的话让她惊讶地瞠大眼!直呼他的名讳这岂不太过亲呢?他们是师徒呀!
    仿佛知她心里所想,他靠近她,唇畔勾笑:“你我虽是师徒,但你可知一旦身为圣女,你便是我的妻,妻唤夫名乃天经地义之事。”
    啊?梁善福蓦然一愣!王兄并未跟她提及此事,但就算真是如此,她以为他属意的该是银霜,她并非看不出来他与银霜母女之间的亲密感他是站在她们那一方的,不是吗?
    “你这张小脸写着许多疑问。”他忽地抬起她的下颗道,嗓音更加低柔了些:“别急着伤脑筋,以后你会慢慢明白的。”
    “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荆无极一走出梁善福寝宫,寒江微带冷意的质问立即在耳旁响起。
    “我不懂你的意思。”轻易地四两拨千斤,继续往前走。
    “你对她太好了无事献殷勤非好即盗,实在令人不得不怀疑你别有居心!”他的个性硬直,说话也从来不拐弯。
    荆无极停下脚步,抬眼笑睨着他道:“寒江,你这是对主子说话的态度吗?”
    “恕属下僭越!”寒江板着脸回道,双眸仍是直盯住荆无极,执意要一个回答。
    “唉!只要扯上了月牙儿的事,你眼里还会有我这主子吗?”半谑半讽的笑意悬在唇边,他转过身继续前进。
    寒江仍是紧跟在旁。
    “怎么我对她好,你也不高兴?”荆无极边走边笑道,轻松惬意的语气显示出他愉悦的心情。
    寒江怪异地瞧了他一眼。这些年来不是没见过他的笑脸,但他的笑总像隔着一层,并不怎么真心,可现在他是真真实实地笑着,跟随他那么多年,这样的笑在他脸上并不多见!
    尽管如此,他仍说出自己心中的忧虑:
    “你愈对她好,我愈是害怕,怕你心里又打什么主意!”
    荆无极闻言侧过身,朝他露出一脸好不委屈无辜的表情。“你不相信我是真心对她好?唉,我难道真的那么无情吗?”
    寒江不语,沉默是他的回答。
    他知道他并非完全无情只是他的心着实让人摸不清!
    见他不语,荆无极忍俊不住地抱怨:“寒江,我有没有说过你的诚实真令人讨厌!”
    “到现在为止,没有!”寒江一本正经地回答。
    “真伤脑筋呀”荆无极一副拿他莫可奈何的模样。“看来,若不给你一个满意的回答,你是不打算让我耳根清静了!说吧,你想知道什么?”
    “你对她好是因为愧疚吗?”他直截了当地问。
    剑眉微微一挑:“愧疚?我的脑子里没有这两个字。”
    寒江忍不住蹙眉:“那么我想知道你会不会再一次牺牲她。”
    片刻的沉寂后,荆无极唇角缓缓勾起一抹淡笑,眼里流露短暂的怜惜,随即掩去,目光望向远方悠然道:
    “不会了因为没有这个必要”
    不懂!她真的不懂!事实上,她完全给弄糊涂了!
    梁善福困惑不解地望着坐在她前方,身着一袭白衣的男子。
    她住进圣月宫已数日,而他荆无极,祭兰国国师、也是她的师父,什么事情也没要她做!
    那些他所说的,关于身为圣女资格的试炼与鉴定呢?
    此刻,他们身处之地是圣月宫内一处以绿洲辟成的花园,园里植有沙漠中难得一见的奇花异卉,周围清泉环绕,泉声淙淙、花香四溢,散漫着一股清凉,完全涤去沙漠白日里惯有的袄热。
    石桌上摆着珍果与香茗,但她却无心品尝,只是拿眼瞧着他,一边想着王兄说过所有有关于他的事情。
    他体内流有一半波斯民族的血液,那双墨蓝眼瞳便是由此而来;父亲虽是中土人士,却被破例攉拔为察兰圣月教主事,而他更是不遑多让以少年之龄继掌其父之位。
    年纪虽轻的他,行事果决手段凌厉,个性深沉内敛,可以为了目的而不择手段王兄要她提防他,虽名为师徒,但任何人在他眼里皆不过是他棋盘上的一只棋子罢了!
    她并不迟钝,心里可以明显感觉到主兄很不喜欢荆无极,隐藏在表面的和谐下,是无可错认的敌意与角力,然而王兄却仍是将她摆在他身边,她也是王兄的一只棋子吧?
    王兄与荆无极,两人与她都有着亲密的关系,一是血缘、一是师徒,然则他们都各自有自己的打算,她的存在是他们暗里斗争的一步棋,那么她呢?她该靠向哪一边?
    八年前的一场大火那又是怎么一回事?
    那该只是个障眼法吧?毕竟当年她可是差点死于一把匕首之下,而非是一场祝融!到底是谁要杀她呢?又是谁及时救出她?
    哎呀!愈想头愈痛,怎么会这么复杂呢?就算是镖局里的事也不曾让她这般伤脑筋!
    怔怔地发着呆的她,没发觉自己的眉头已在不知不觉间蹙拢,直到一道温雅的男声在她耳畔响起
    “你在想什么?想得那么入神,眉头都纠成了一座小山。”
    荆无极隐含淡淡笑意的目光,温柔地落在她身上。
    梁善福眨了眨眼,赶紧拉回远扬的思绪:“没、没什么我们还要在这里坐多久?”
    这样与他面对面坐着,什么也不做,光看着他那一张俊,美得令人迷眩的容颜,她实在愈来愈坐不住!
    走镍数年,游历过不少地方、也见识过不少人,他却是她;看过长得最好看的男人。有这样的师父,当年她对他该是非;常仰慕崇拜吧!
    想也没想地,她很自然地脱口问道:“十岁前的我是什么样子?算是个好徒弟吗?”以前的事对她而言虽是一片空白,但并不表示她不好奇,能不能寻回以前的记忆她也不是很在乎但就是想知道他和她以前是怎么相处的。
    荆无极定眼望她,蓝眸显得有些朦胧,而后笑道:
    “你是个很有资质、也很认真的学生,我教过的事你总是一学就会,是我最得意的徒儿。”
    听到他的赞美,她心头莫名一阵欢快,可随后不知想到了什么,唇边的笑意不觉敛下些许。“那那么银霜姐姐呢?”
    话说出口后,她才猛然惊觉自己问了什么,脸蛋忽地一红。
    “银霜?”他抬高一边眉毛望着她,神情似笑非笑。“怎么问起她来?”
    “没、没什么只是随口问问”她讷讷地回道。自己也不明白为何会突然问起银霜,只是她对自己的敌意好像很深,那敌意并非全然与圣女之争有关。
    “你与银霜虽是姐妹,但却不亲。”荆无极淡淡地道。“一直以来,你们是彼此最大的竞争对手。在竞赛场上,为了取得胜利,姐妹之情振不上用场!”
    梁善福愣了一瞬。他这是在暗示她不必念及手足之情吗?
    “那你呢?你站在哪一边?”她直觉问道。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答案对她很重要。“我和银霜都是你的徒儿你希望谁是最后的胜利者?”
    像是已料到她会这么问,他笑着道:“这还需要问吗?若不是你,我这国师的位子还能坐得下去吗?”
    “是吗?”梁善福轻声喃喃。他的表情让人看不出是真是假,事实上,她不认为他是一个能让人威胁的人。
    “那么以前呢?”她接着问道。“那一次竞赛你也希望是我赢吗?”
    她并没有想很多,只是直觉地说出口,却不知道这个问题带给他多大的冲击。
    修长的身子瞬间僵了一下,蓝眸倏然一黯,但这都只不过是刹那之间的事,在梁,菩福还来不及察觉到什么时,隐逸无踪。
    “那一次你赢了,只不过一场大火让你失去了圣女之位”仍是一脸温雅的笑。“王上没告诉你那一夜发生什么事码?”
    梁善福摇头。“他也只提到那场大火,但我知道与那无关,我的义父当年救了我的人,发现我胸口上插着一把匕首”
    脑子里突地闪过一个念头!他知道她胸口刀疤的事,那一夜他的话虽是没头没尾,但已清楚显示他知道那一刀是怎么回事难道
    她惊愕地抬头望住他。不不会的不会是他胸口猛地窜上一阵刺痛,她直觉否定心中所想,赶紧又低下头去,怕对上他的眼。
    仿佛察觉出她的不对劲,俊脸上的笑意淡淡敛下。“你有话要问我吗?想说什么不妨直说!”她的心思他早已猜到了几分。
    梁善福愣了一愣,而后缓缓抬眼望住他,明眸里的犹豫显示出她的挣扎,半响后,方才启口:
    “那一夜关于那把匕首的事你你为什么那么清楚”
    荆无极定眼与她对视良久,平静的面庞没有任何表情,像是那一夜的事不曾发生似的,语气淡然地道:
    “有些事情你得自己想起来,等你想起一切,心里若还有疑问的话,我会为你解答。”
    她低下头思索他的话,一股矛盾隐隐而生,不知道为什么,她并不那么想记起那一夜的事。
    “让开!你敢拦着我!”静默中,一声娇嚷从园外传来。
    荆无极剑眉微凝。“让她进来吧,寒江。”
    语落,一抹娇俏的绛红身影已卷进园里。
    银霜走到圆桌旁,自动自发地坐下,瞪视了梁善福一眼后,便把目光移向荆无极。
    “无极师父,你好偏心,来这儿赏花品茗也不找我!”埋怨的语气多于撒娇的意味。
    “你这不是来了吗?”荆无极淡笑道。
    他的回答让银霜一时哑口,心里非常不痛快,怒气转向梁善福发泄。
    “冰月,你真是悠闲哪!圣女可不是这么容易当的哟!”饱含奚落的言语伴随着冷冷的目光一并射向梁善福。
    “我只是遵循国师的安排罢了!”不想与她做无谓的言语争斗,却也无法让自己装聋作哑。
    “哼!”银霜冷哼了声,森冷的目光依然紧紧盯住她,显然不肯就这么轻易放过她。“别以为和师父喝个茶、赏个花,便能拉拢人心,这园子我和师父这些年来不知来过多少回,那时候你人在哪里都不知道呢!”
    大刺刺的育语刻意挑明自己与荆无极之间多年的感情,而她只不过是个串场的。
    “银霜,你的话怎么愈来愈酸?”荆无极温声调佩道,带笑的脸庞看不出一丝怒意与责备。
    “我说得没错呀!”银霜撒娇地贴近他,两手跟着缠上他的左臂。“这些年来我一直陪在师父身边,与师父朝夕相处,还有谁能像我这般亲近师父呢?我和师父的感情可不是旁人一朝一夕便可替代的。”
    明知她的话是故意挑衅,梁善福仍是不由自主地感到受伤,银霜与荆无极比她多了八年的相处时间,他们感情自然亲密而她毕竟错过了这么多年。这个事实不知怎地,让她心口隐隐闷痛,眸光不觉黯然。
    见她无语,银霜乘胜追击又道:”若不是师父教务繁忙,我们两人早巳成亲结为夫妇了,你怎么可能还有机会和我争夺圣女之位!”说着,她露出一抹自信的媚笑,偏首靠着荆无极的手臂,示威地睐向她:“不过,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圣女之位是我的,师父也是我的,谁也别想从我手中抢走!”
    啊?原来如此梁善福终于明白她为什么对自己有这么深的敌意,因为她喜欢荆无极!
    继任圣女与圣月教国师结为夫妻是察兰创始以来的律令,若不是她,银霜成为荆无极之妻必然无疑,如今顿生波折,也难怪她会这么敌视她。
    然而,她也感到莫可奈何呀!
    操纵这盘棋的人是王兄与荆无极,她只是一只棋子,在。尚未弄清楚他们目的前,她这只棋子也只能先让人推着走!
    “我没想跟你争小师父。”成亲?她真的没想过,而且对象还是自己的师父他们是师徒啊银霜轻嗤了声。“鬼才相信你的话!从小你就什么都要跟我争,争师父的宠爱、争圣女之位,你一心想当上圣女好成为师父的妻子,皇宫内谁人不知?我不会让你如愿的!八年前我输了一次,这一次我绝不会再输!你等着”
    “银霜,你的话太多了!”
    淡淡的一句话,便教银霜陡地住口不语。荆无极的声音虽仍温和,却隐有不可抗拒之感,尤其那双蓝眸中隐闪的冰冷,更救人惊心。
    一旁的梁善福却只是愣愣地睁眼发呆,就在方才的一瞬间,她脑海中忽然响起一道娇软的童音
    小师父,我已经成为蚤女了,等我长大之后,是不是就可以当你的新娘?
    那是谁的声音呢?心里隐隐浮现出答案,只是她仍不敢相信
    月儿这么喜欢当圣女呀?
    另一道温柔的女声闪过她脑际,那声音让人感觉好熟悉、好温暖。
    因为只有当上圣女,月儿长大以后才能成为小师父的新娘呀!
    娇软的童音似是非常开心。
    那是她吗?难道银霜说得一点也没错?
    心里震惊异常,她强稳住心神,努力回想,试着在脑子里搜寻、挖掘出更多记忆的片段,可还没再想起什么,脑际却突地银光一闪,跟着胸口窜过一阵尖锐的刺痛,下一刻无边无际的黑暗倏地向她涌来
    “她为什么会突然晕过去?是受伤了?还是身有旧疾?”
    朦胧中,男子平直的声音微带急促地穿越迷雾而来。
    “我把过她的脉,脉象很正常,没有受伤的迹象,也无隐疾。”
    另一道温柔的声音渗进她模糊的知觉里。是谁呢?她好像听过这样的声音在好久好久以前轻轻柔柔的,当她生病发烧的时候,总是不断地安抚她、哄她吃葯
    “我瞧一点也不正常!她一直在冒冷汗,眉头还纠得那么紧,好像非常难受!”寒江很少有表情的脸难得地显露出忧心。
    荆无极无语,墨蓝的眼瞳更加黝黯了些,清俊的脸看似与往常的从容无异,却隐隐透着一丝僵硬与紧绷。
    “月牙儿”他轻柔地低唤了声。长指抚上她紧拢的眉间,柔柔抚顺着,一手持着毛巾替她拭去额际的汗滴,动作极轻极柔,怕又增加她的不适。
    那熟悉的叫唤与抚触,让半昏迷中的梁善福心头一暖,唇角不觉微微上弯,轻喃了声:“小师父”
    “我在这儿”他温柔地回应道,喜见她眉间的绉褶梳开了好些。记忆中她从不蹙眉,总是开开心心的,就算练武受了伤也没皱过一下眉头。
    “小师父”她的手忽地扯住他的,牢牢握在掌心里,仿佛这样才能安心,呓语道:“你别走”
    荆无极不禁轻笑了声,安抚道;“我哪里也不去,就在这儿陪你。”她虽是失去记忆,但一部分的她,却仍有着从前的小孩子心性。
    “你有没有想过,她为什么会完全忘了以前的事?”在一旁看着的寒江忽然开口问道。“那一刀不至于产生这样的后遗症,这一点我怎么也想不通!”
    荆无极唇边的笑意微微一凝,双眸闪过一丝复杂神色,他并没有马上回答这个问题,片刻后,才淡淡地道:
    “这一点我也不明白也许是后来又遭遇了什么外伤吧。”
    轻描淡写地带过,然而他心里早已隐隐有了答案。
    “不过她忘了也好。”寒江若有所思地道。“如果她想起来是她最信任最喜爱的人捅了她一刀,心里肯定难过得要死”
    长指温柔的抚触蓦然停住,荆无极眼色一黯!寒江无心的话正是他心里猜测的原因,除此之外,找不出其它合理的解释。
    “你到现在还在气我那么做,是吧?”轻挑眉,他恢复一贯悠淡的神情。
    惊觉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寒江脸一凛,低声道:“对不起!”
    “无须跟我道歉,我并不后悔那么做;就算事情再重来一次,我的选择依然不变。”语气温温淡淡的,听不出任何情绪。
    寒江忍不住皱眉:“其实,你并没有你外相表现得那么无情,否则那一刀你大可”
    床上的人儿忽然有了动静,他赶紧吞回到口的话,关心地瞧着。
    梁善福慢慢张开双眼,有些恍惚地看着坐在她身边的人。
    一身儒雅的白衫,细长的蓝眸是荆无极怎么他的眼神有点奇怪,好像在担心什么?
    “你醒了,要不要喝点水?”荆无极微笑道,温柔似水的蓝瞳凝望着她。
    梁善福怔了一怔,这一幕情景仿佛曾经发生过,他温柔的笑颜就像此刻般轻易地便攫住她全部心神,让她的视线无法移开。
    意识到自己直盯着他瞧,她赶紧收回视线,正想开口回话,却教手心里异样的暖意给分散了注意力,不解地垂眼望去,惊见自己的手正牢牢握住他的
    脸一红,她急忙松开手,不自在地问:“我、我怎么了?怎么会躺在床上?”
    “你方才在园子里晕了过去,是我抱你回房的。”他柔声为她解答。
    “晕倒?”她的身子向来挺好,并非弱不禁风的女子,怎会晕倒?
    下一刻,园子里发生的事全涌回脑海中,她想起了那莫名闪现脑际的话语,想起胸口猛然窜起的刺痛还有那一道银光
    困惑的眼缓缓移向荆无极。她该告诉他吗?他会为她解惑吗?
    心还在犹豫,可她的嘴已自作主张地开启:
    “那个银霜说的打小时候我就想成为你的新娘子是真的吗?”
    没料到她会突然问起这个,荆无极难得愣了一下,而后笑道:
    “确实是有这么回事,不过那已经是许久以前的事了,现在的你跟以前不一样大有可能将我拱手让给银霜。”
    本是自嘲说笑的话,却不意引起她剧烈的反应
    “不!我没变!我”
    下意识地辩驳,旋即被自己的话给震愣住了。
    她到底在想什么?怎么连她自己也搞不清楚了?梁善福困惑又无力地咬着唇,脑子里一团迷雾,不知该如何是好!
    一旁的寒江见状,颇感讶异地望向荆无极。
    “你想起了什么吗?”荆无极微微敛容问道。
    “没、没什么只是—些断断续续的语句,我自个儿也不明白”她皱了皱眉,挥开眼前迷茫白雾,只感觉得到心头有一股迫切,在还不明白这陌生的情绪从何而来,她抬眼急切地瞅住他,冲口道;“我知道你和王兄不和不管、不管你和王兄心里做何盘算,这次圣女之争我一定会全力以赴,我不想把把圣女之位让给银霜!”
    她原是要说不想把他让给银霜,但又觉得太过直接才转而改口。
    闻言,寒江不禁愣住了,既惊讶于她敏锐的感觉,更见识到她的执着!她不是失去了记忆吗?怎么还能紧紧抓住心中的意念,不曾改变?是因为对主子的迷恋太深了吗?
    不由自主地,他微怔的眼徐徐望向荆无极,却见他缓缓霹出一抹让人匪夷所思的款款柔情,低喃笑语;
    “很高兴我在你心里仍然占有这么重要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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