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神之赌约
“圣僧……”叶姻紧张到极致反而镇定下来,道:“圣僧我问你……”感觉明澈抚摸着自己的手微微一顿,吸了一口气道:“您说释迦摩尼是哪国人?”
明澈一愣。
“这是个很严肃的学术问题。”叶姻一本正经问道:“他肯定不是齐朝人对不对?”
明澈不答,眯起了眼。
“如来佛祖当年菩提证道,你说他悟到了什么呢?”叶姻感觉明澈的手在自己锁骨边徘徊,浑身毛孔都竖起来,可她深知其性,此时一动也不敢动,只拼命跟明澈讨论“学术问题”来转移注意力。
“你到底想说什么?”明澈的声音迟缓的,嘶哑的,带着几分嘲讽。
“呃……我想说的是,佛祖真了不起,他创立了佛教,千秋万代,一统江湖。”叶姻只求明澈的手能在自己身上停住,不管不顾地信口开河道:“他老家人万寿无疆,寿与天齐,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看!”叶姻伸手指着脚边的浴池,点头道:“这个温泉就是佛祖发明的,他亲自挖了坑,灌了水,还是温的……”
趁明澈发愣的功夫,叶姻转身“噗通”跳入了池中,深吸一口气,往水中潜伏了下去,明澈只觉恍神之间,佳人已入水,低头看去,只见碧波荡漾,人踪不见,他冷笑一声,一甩外袍跳入水中,一个猛子扎了下去,见叶姻正向对面靠门的岸边拼命游去,飞窜而上,就在叶姻要上岸的时候,伸手握住那脚一拽,叶姻“哇”地一声,又掉进了水里,被明澈牢牢从背后抱住。
叶姻知道此时命在顷刻,并且已经心意已暴露,反手一肘抵住明澈的胸口,一口咬住明澈抱住她的胳膊,在其躲闪的功夫里,转过身一把推开,向左首游去,可明澈何等武功,也不见他做什么,伸手攥住叶姻的手,轻轻一拉,叶姻被“呼啦啦”扯了回来,身子紧紧靠着石壁,望着明澈,脸色已经沉了下来。双手推住他靠过来的身子,恶狠狠道:“圣僧,你疯了吗?这都什么时候了?”
明澈一言不发,掰开她的双手紧紧缩在了身后,一下俯了上去,堵住她的嘴唇,叶姻左右摆头,不想让他亲到,却被他腾出一只手,牢牢摁住发髻,撬开樱唇伸了进去。
叶姻想到自己千辛万苦才得到太子妃之位,仿佛刚登上峰头被人一脚踹下,对于明澈这种举止,风花雪月的心情没有,仇恨倒是满满,用牙恶狠狠咬住那俯上来嘴唇,却见其一点也不顾,紧紧纠缠着她的游蛇……
疯子!疯子!
叶姻心里大骂,却偏生打不过他,只好拼命扭动着身子,她此时外袍在跳入水中的时候,已经脱落,此时只穿着湿淋淋的肚兜与小衣,少女的曲线的水中显得越发惊心动魄,明澈只觉得心中升起腾腾,铺天盖地淹没了自己,他已经不想也不愿想这样下去会怎样,只想……
他深吸一口,松开叶姻的双手,却一下把她抵在石壁上,向下伸出了手……
“混蛋!”叶姻觉得下面有硬硬的东西,脑袋“嗡”地一声,只觉命在顷刻,也不及多想,伸手就是一耳光,道“疯子。”两腿拼命向乱踢,却哪里是明澈的对手,被明澈摁住了双腿……
明澈此时早已看不见也听不到,叶姻越是挣扎,他的底线崩得越快,这么撕扯较量里,反而让他再无顾忌,他不能失去她!不能!哪怕……正这么想着,忽觉肩头一痛,低头一看,见一把匕首插在了肩头,少女的脸色已经显出杀气。
“你若是毁了我,我就与你同归于尽!”叶姻一字一句道,再也不是往日嬉皮笑脸的摸样,反而激发出了心性里的烈性,此时此刻,没有动情,只有铮烈——其实她之于他,即使羁绊亦是前世,这一世本不相干,她叶姻从来不会屈服任何强权与暴力,无论是三叔、燕王、皇上、太后,甚至你圣僧!
明澈望着肩头蜿蜒出的血迹,忽然笑了,那绝色的面容,本来已经变得凛冽霸道,此时却凄然而憔悴,“叶姻,你报复得够了吧。”这是生平第二次,他直呼她的名字。
“不是报复,”叶姻望着那肩头的伤口,手拿的匕首再也捅不下去,也不知哪里心痛,只颓然地垂了下了手,咬住嘴唇,哆嗦道:“明澈,放下吧,放下我,也放了你自己,前世是误会,权当一场噩梦,忘记吧,你看我忘记了,活得多好。”
明澈只用一位冷笑,也不顾肩头的伤口,依然俯身过去,细细地吻着她的脖子……
叶姻望着那肩头汩汩流的血,终于放弃了挣扎,渐渐闭上了眼……
好吧……她输了……
天塌下来了……
她抵不住了……
“她”要归来了……
她争不过,投降……
他要拖着她下地狱……
那就下吧……
她感觉自己宛如一朵含苞欲放的花苞,渐渐在这个男人触吻下绽放开来……却是……自己不喜欢的方式,她木然靠在石壁上,把头枕着岸边,闭上眼。
叶姻……这一世的叶姻,要走了吗?
她睁开眼,望向湛蓝的天空,万里无云里,那个拥有清澈眼眸的小叶子,正映着阳光,向她绽开一个爽朗俏皮的笑容……
悲情玛丽苏与可爱的小叶子吗?
叶姻忽然捂住眼,哭了起来,一直哭,一直哭,却觉明澈已经停下了动作,把她的手拿开,那张绝色的脸,静静地望着她,仿佛审视,仿佛质疑,又仿佛不甘……
“别哭……”他终于叹了口气,用手擦着她脸上的泪水,道:“乖……”
叶姻嘟着嘴,恶狠狠地望着他。
对视……
长久的对视……
明澈忽然道:“也许……该等等。”语气恢复了往日的淡然说着,轻抚着叶姻的发髻,挑眉道:“我想跟你赌一赌那一日……会不会到来?”
“你疯了?我都是太子妃了。”叶姻听了这话,也不知什么滋味,只是生气,非常非常生气,疯子,疯子!
明澈忽然笑了,天地失色,潋滟成一片,嘴角流露出几分傲然来道:“你以为……”忽然住口,又沉默了下来。
两人就这样在水中相对,蒸汽腾腾里,谁也看不清谁的脸,明澈忽然打横把叶姻抱了起来,走上岸,用巾子把她细细擦干,拿起叠着的新衣从里到外给她穿好,叶姻见他如此蛇精无常,闹不清他到底要哪样,也不敢乱说乱动,任由他把打扮自己,连最外层的礼服都穿戴妥当了,这才嘶哑着嗓子道:“你……”
指着他肩头还在流血的伤口,讷讷道:“一会儿子还要……”
明澈不答,只是抚了抚她的脸,道:“别哭了……”说着,转过身去,几个飞跃,已不见踪迹。
叶姻穿着礼服,呆呆望着他消弭的背影,许久许久……
忽然扇了自己一耳光,你妹的,这是不是中午泡温泉时候,睡着了,所以做了一个狗血又香艳的噩梦?
圣僧怎么能疯成这样呢?一切都这么得不科学……
叶姻猛地甩了甩头发,她开始分辨不清现实与梦境的区别了,据说精神分裂者早期症状就是如此……
我勒个去……
她满腹怀疑地把门打开,难道真的精神分裂了?
为了确定不是做梦,回手又扇了自己一耳光,却被推门而入的陈嬷嬷看了个正着,陈嬷嬷与宫女等了很长时间,不见叶姻出来,刚刚推门,见新任太子妃自扇耳光,唬了一跳,退了两步道:“叶主子……”
叶姻尴尬地捂住脸道:“嬷嬷,刚才拍蚊子。呵呵呵。”
陈嬷嬷十分善解人意地不再追问,只是打量着叶姻道:“主子衣服穿得倒是好的,只是这头发……”
叶姻此时一头墨黑的长发垂了下来,湿漉漉还不是很干,陈嬷嬷沉吟了下,道:“左右离授封仪式还有时辰,主子随我来,待头发干了,老奴找个人给你梳头。”
叶姻知道太子妃正式场合的发式有很多规矩讲究,也不多问,只点了点头,随着陈嬷嬷七拐八拐,走到了一个偏殿前,陈嬷嬷道:“主子若是不嫌弃,先在这里歇息……”说着,回身对那宫女道:“绿叶,去把李司仪找来,给太子妃梳头。”
那绿叶答应一声,转身去找人。
陈嬷嬷扶着叶姻进了那偏殿,笑道:“因为每次佛浴之后,都有空余时辰,妃子们没地儿去,老祖宗开恩,把这偏殿让了出来,专门供歇息更衣。”
叶姻点了点头,笑道:“多谢嬷嬷了。”
陈嬷嬷窥了窥叶姻的脸色,见其仿佛打仗归来般疲累不堪,以为叶姻这是泡水过长的缘故,指着那炕几道:“主子若是觉得乏,不放先在这里歇一会儿。”
“好。”叶姻被方才那么一闹,真的乏了,听陈嬷嬷此话,也不多说,把外袍礼服脱了,爬上床就闭上了眼。
黑暗掩袭而来,相比于方才的惊吓,这样的黑暗反而显得温柔可亲,叶姻那沸腾的心也在这黑暗里安静了下来。
“也许……该等……等那一日……我跟你赌……”那声音盈盈在耳。
叶姻闭着眼,咬住了嘴唇……
“叶主子……”不一会儿功夫,叶姻被陈嬷嬷叫起,见面前站着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旁边还有两位宫女,皆穿着宫中司仪的礼服,对着叶姻盈盈下拜道:“李司仪参见太子妃。”
叶姻怔了怔,笑道:“好,麻烦司仪嬷嬷了。”
李嬷嬷笑道:“能为太子妃梳头,是奴才三世修来的福分哩。”对两个宫女使了个眼色,三人走上前,打开也叶姻的头发,细细地梳了起来,此时叶姻的头发已干的差不多,李嬷嬷一边指挥两个宫女编辫子,一边寻找簪子,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把叶姻的头发梳好了。
李嬷嬷拿着镜子,放在叶姻面前道:“太子妃觉得可好?”
叶姻望着镜子里的自己,飞天发髻,粉黛丽色,笑了笑,点头道:“好。”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放在李嬷嬷手里道:“随喜。”
李嬷嬷掂着那荷包,笑得眉开眼笑道:“谢太子妃,太子妃万福金安。”
叶姻听着“万福金安”两个字,想起前不久自己还对着宫里头的娘娘们这样说,如今转眼就轮到自己头上了,这算不算一个励志故事呢?
也许所有的励志故事背后,都会有一个悲哀的伤逝吧……
叶姻咬住嘴唇,扶着陈嬷嬷的手,一步步向殿外走去,走过抄手游廊,几处宫殿,一个莲花池,来到了珈蓝正殿前,陈嬷嬷上前与太监说了几句,回来笑道:“主子来的早儿,贵人们还没来呢。”
“没关系的,嬷嬷,我就在这里等着便是。”叶姻低首敛眉,在旁站立,这里哪个贵人都比自己身份高,叶姻等着他们也算理所当然。
陈嬷嬷见叶姻坐上了太子妃之位,依然不骄不躁,谦虚内敛,心中暗中点头,她在宫里头见多了宠辱起伏,一般这样的主子,是在数次血雨腥风里活得最长的……
这个叶主子……
堪为未来的中宫之主!
陈嬷嬷正心中嘉许,见礼炮三声,皇上与太后从偏殿走了过来,后面还跟着几位主宫娘娘,只是不再上了高台,而是站在高台之下首,叶姻见人来齐了,忙跪倒向众人见礼。
“起来吧。”太后抿嘴笑着开口道:“授封了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呢。”说着,抬头望着左首的偏殿,不一会儿功夫,听钟鼓齐鸣,二十几个僧人手里端着不同的法器,鱼贯而入。
待僧众走完之后,明澈从后殿走了进来,叶姻本来只低着头,听教那脚步声,终于忍不住抬头望去,见其已经换了一声僧袍,伤口的左肩披着袈裟,面容平静,一步步登上高台,看不出丝毫端倪……
她皱了皱眉,心中忽然生出一丝疑惑来……
难道……
自己真的只是做了一场梦?
应该是吧……
她渐渐低下了头,嘴角浮出苦涩的笑意,不管是不是,就权当是做梦好了。
“圣僧……”太后双手合十道:“是不是开始了?”
明澈面上平静淡然,点了点头道:“是。”他这么一开口,悦众僧开始吟唱起来,一时之间,佛经颂唱在偌大的珈蓝正殿飘荡,映着下午的阳光,伴随着院子里传来的真真莲香,流光飞舞,如梦如幻又如电。
明远在台上走上前,口中念道:“须菩提!于意云何?若有人满三千大千世界七宝以用布施,是人以是因缘,得福多不?如是,世尊!此人以是因缘,得福甚多。菩提!若福德有实,如来不说得福德多;以福德无故,如来说得福德多……”(1)
众人紧接着又颂唱起来,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颂唱之声渐渐熄声,明远双手合十,对明澈道:“师兄……”
明澈一直低着头,木然不动。
叶姻亦低着头,一动不动,忽觉陈嬷嬷拽了拽她,低声道:“主子,是时候了,请上台。”
叶姻这才醒悟,双手合十,穿过悦众僧,以及众位宫中贵人,一步步走上台去,心里正空荡荡的,却见旁边一个身影也走了上来,抬头望去,正是太子。
太子见叶姻望她,对她微微一笑,翩翩公子,琳琅如玉,可惜……
叶姻低下了头。
太子见自己开恩一笑,这位正妃却丝毫不领情,微微皱眉,却也十分体贴地站在叶姻跟前,与其并肩徐徐走了上来。
明澈见他们双宿双飞的身影,渐渐靠近了自己,偏偏那个人低着头,长长的睫毛掩盖住一切心绪,看不清面容,便也低下了头。
一时明远端着一个蒙着幔布的托盘走了上来,递给了他,“施主,请接。”明澈平静的声音响起。
太子走上前去,伸手指了指幔布上的左侧,明澈抽出来,是一个灯明,明澈端着那灯明,递给了太子,道:“以灯续明,终无尽故,故号长明,过去有佛,明月燃灯,义亦如是。(2)”
太子称号曰:“阿弥陀佛”徐徐退下。
明澈又端着那托盘,走到叶姻跟前,叶姻不敢抬头,只用手随意一指,明澈把她指的东西抽出,见是一串念珠。
明澈把那托盘递给了明远,牵起叶姻的手,把那念珠慢慢套在了她的手腕上,口中淡淡道:“若欲灭烦恼障,报障者,当灌木穗子一百八,以常自随……(3)”
叶姻感受着那只手传来的凉意,闭上眼,道“阿弥陀佛……”
明澈却没有把她手放开,而是狠狠捏着,狠狠的……
叶姻也不挣扎,只是神色木然不动,再抬起头,已经一片冷然,两人仿佛在劫难之后的废墟里遥遥相望,彼此都知道彼此,彼此却又不知道彼此,经历了那一场不着边际的梦,她是穿过去的一往无前,他则是转了身的诡异回眸。
“师兄……”明远在旁静静道。
明澈这才缓缓地放开手,淡淡道:“希望施主常念此珠,断了万丈红尘里的烦恼障……”
叶姻听了这话,抬头睃了明澈一眼,圣僧,你这是在说自己吧。
“好了。”太后见仪式结束,心中喜悦无限,转身对皇上道:“皇上,这亲事……”
皇上对自己孙子与叶家结亲,心中也十分愿意,笑着对太后道:“太子自幼跟随太后长大,亲事安排自然由太后来定夺。”说着,对贵妃道:“你要帮衬着些。”
贵妃恭恭敬敬答道:“臣妾自当竭尽所能。”
皇上点了点头,对着叶姻招了招手道:“叶姻,你过来。”
叶姻此时已经与太子并肩而下,她还是第一次正面面对皇上,心里紧张得“砰砰乱跳”,走了上前施礼道:“拜见皇上。”
皇上打量了半晌,点头笑道:“没想到叶源那小子居然生了这么好的一个闺女。”
太后听皇上语气里对叶源十分欣赏,抿嘴道:“叶家虽然不是世代望族,却好歹也是书香门第,这样门里出来的闺女,自然是极好的。”
皇上笑道:“太后说的是,太子年纪已不小,这亲事还是赶紧办了的好。”
太后正要说话,忽听太子在旁道:“皇上,不知其他备选女子如何处理?”
皇上一向没操心这事,听了这话,愣了愣,道:“她们……”
太后自然知道太子想的是什么,冷笑道:“自然是先打发回去的。”
太子听了这话,终于忍不住道:“太后从前不是说,选正妃亦是选良娣的……”
皇上一听这话,皱了皱眉,望了贵妃一眼,贵妃欲言又止,低下了头。
太后皱眉道:“太子的意思,正妃未进,先纳良娣?”
“当然不是。”太子本来以为叶姻与李嫣会一起进宫,昨夜也许诺李嫣的,今日见太后与皇上闭口不提其他人,只说如何迎娶太子妃的事情,心中着急,便问了出来,没想到惹到太后不悦,忙解释道:“臣一切听太后、皇上安排。”
太后本来一团喜悦,被太子这么一问,全冲成泡沫,怒道:“你这还没正妃呢,就想着宠妾灭妻不成?”
太子“噗通”跪了下去,结结巴巴道:“臣不敢,请太后息怒。”
太后不答,阴沉着脸。
皇上欲待说情,却不知所以,抬头看了一眼贵妃,贵妃忙赔笑道:“太后,这孩子也不过随口之失,今日大喜的日子,又是在佛祖的殿里,太后就饶了他如何?”
太后听了“佛祖的殿里”,脸色这才缓了缓,道:“也罢了。”忽然想起自己虽然生气,但是未必有多么难过,这个时候,最难过的恐怕是那位刚刚选定的正妃了,忙抬头望向叶姻,见其面色毫无怒色,亦没有说任何伤心难过的神气,平静得仿佛与己无关。
“叶丫头……”太后正要说什么,却听叶姻笑道:“太后娘娘,在一起选的姐妹里,确实有几个比臣女好的,臣女做这太子妃不过是运气使然,太子殿下上心也是寻常,按臣女的意思,不妨就按照太子殿下所说的,正妃与良娣们一起入宫,岂非更好?”
此言一出,众人变色,连同高台上的明澈,也抬起了头,深深地望着那潋滟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