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海山为了求活，把他知道所有涉及神露药业生产违禁药品的事情，统统说了出来。
    但此时此刻许正心里仿佛刮起十二级飓风，让他一时间兴奋的脸都涨红起来。
    握着茶杯的手无意识的颤抖起来，估计力气再大一分，瓷茶杯就会被他捏爆。
    闻人沐月察觉到他的异样，心里惊奇，一向沉稳干练的许正，怎么会这么激动，难道是因为刚才邓海山提到福哥的原因？
    许正呼出一口气，走到邓海山身边，用力拍了一下他肩膀，激动的喊过来老李，“老李，你来，好好审问他关于那个福哥的事情。
    事无巨细，只要他知道的所有关于福哥的事情，都要问出来。
    对了，还有福哥的长相和体貌特征以及走路和说话语气、是否有方言等。
    你都要问到。”
    许正安排完，拉起闻人沐月，在邓海山别墅找到一间无人的房间，关上门，他深吸一口气，兴奋的砸了一下手背，“沐月，福哥这个人你听说过吗？”
    “莫名其妙哦！”闻人沐月很不理解许正刚才夸张的行为，“到底怎么回事，难道是因为邓海山说那个福哥有本事获得诺贝尔化学奖的事情？
    这很明显是在胡扯么！”
    许正摇头叹息，“有些人在某些领域确实是天才一般的存在。
    比如这个福哥，他的原名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应该叫张福荣！
    闽省人。”
    “张福荣，我怎么有点印象，他也是a级通缉犯？”闻人沐月脑海中有个模糊的印象，但硬是想不起来。
    许正拿出手机，打开内网，找到追逃局自己排的未抓捕归案的十大悍匪名单。
    “看看排名第三的这个人，想起来了吧。”
    “我艹！我艹！”一向自诩大家闺秀出身的闻人沐月，这次终于破防了，“张福荣，你没搞错吧？”
    许正见她惊讶的声音都变得尖锐起来，哈哈笑道：“自从上次抓捕袁青钢，我现在可是对十大悍匪非常感兴趣。
    25年前，张福荣法警辞职，开始自学化学研制纯度可达95%的违禁药品。
    18年前，张富荣被通缉，他的团伙交代，福爷正是他代号之一。
    你看，代号对了，又善于制造违禁药品，而且神露药业的真正老板还是他，又有这么多的通缉犯...
    这些加一块，不是他还能是谁？
    难道是他的替身吗？”
    闻人沐月心神激荡不已，她拿着手机查看张富荣的资料，“你先冷静冷静，我知道这个人对咱们很重要。
    但兹事体大，你是想现在便汇报给上面领导是吗？”
    许正点了点头，现在无法使用证据来证明福哥的真正身份，但只要有一成把握，便值得重视起来。
    追逃局未抓捕归案的十大悍匪，除了刚被抓的袁青钢，还有九位，其中张福荣排第三。
    也是记录中唯一没有杀过一个人的通缉犯，但他对社会和老百姓造成的危害可比第一和第二更严重。
    因为他制作违禁药品并且一直在销售。
    真要是论对社会造成的危害，当属张福荣。
    闻人沐月也明白这一点，她刚才都没敢往张福荣身上想，实在是这个人已经失踪了许多年，“咱们还是谨慎一点吧。
    要不然贸贸然上报，搞得兴师动众，结果只是一冒牌，那可就影响你在领导们心中的印象了。”
    “报错不怕，哪怕受到领导的批评，这不是我贪功冒进，而是张福荣这个人确实不好抓。”许正眼神坚定下来。
    “沐月，我希望你能全力支持我，也许接下来，各方面势力都会涌动过来，到时候我可不希望因为抢功而功亏于溃。”
    没有人会嫌弃自己功劳少。
    特别是未抓捕归案的十大悍匪，排名第一和第二的应该早就不在人世了，如今活着的张福荣完全可以算是国内悍匪第一人。
    再说抓到他便是拔起国内生产违禁药品的大厂商，后续涉及到的违法人员和缴获赃款必然不少。
    搞不好是近几年最大一起案子，谁不眼热呢？
    亲手抓捕他的功劳，什么一级英模和个人一等功都得撇在一边，能被大族长亲自授奖才是最高的荣誉。
    百分百能写进警史...
    那么问题来了，这么大的功劳，上面肯定要开会讨论谁来负责抓捕张福荣。
    许正他自己是有抓捕十大悍匪之一的经验，有能力，又身在第一案发现场，还深得胡主任和柳司长的重视。
    但他的缺点也不少，年轻、办案经验少、根底薄弱、家世远不如部委那些世家子弟。
    上一次他抓捕袁青钢算是捡了便宜，部委很多同事愤愤不平，嫉妒和羡慕的人太多了。
    毕竟那个时候在钱塘火车站，袁青钢头骨对比数值并不高。
    胡成林和柳江河他们一商议，并没有请示上级领导便做主让许正来负责。
    但这次，许正只要把发现张福荣的线索汇报上去，来抢功的人估计不下于十个，而他自己，从各方面来说，都算不上最佳人选。
    有时候你能力再强也比不上各种关系。
    所以说，能发现张福荣固然惊喜，但抓捕他的差事不归自己，许正当然另有想法。
    是人都会有私心，大公无畏的人也有，但许正现在还不是。
    闻人沐月家世不俗，从来不担心有人抢功抢到她头上，现在一听许正话里的意思，她愣住了。
    半天才反应过来，原来许正还担心他自己会被上面某些领导排斥在抓捕张福荣的专案小组之外。
    “你的担心不无道理，确实应该先下手，把任务抓到手里才是王道。”闻人沐月深深的看了许正一眼。
    以前自己只是以为他只专注办案，并不理会人情世事，职场那些勾当不屑参与，但现在看，他职场手段并不稚嫩。
    知道怎么对他最有利。
    “不会让你太为难，你只要在适当的时候帮我一下就行。”许正见闻人沐月明白他的意思，坦然一笑，“如果你长辈介入的话。
    不用为难。”
    国合追逃办九处的定位是一把利刃，帮助警方处理国内外那些棘手的凶犯，张福荣这个人按理来说，也可以归他们管。
    毕竟这个人可是绝命毒师，身后又跟随不少通缉犯。
    再加上五把3d手枪，以及武器弹药到底有多少无人可知。
    九处插手这个案子理由充分，但他们这个单位也有一个致命点，就是执行力足够猛，可没有侦探能力。
    以往他们都是由当地警方协助定位凶犯，抓捕工作也有特警协助。
    真要让他们独立去追捕张福荣，九处的人估计够呛。
    许正刚才的意思便是他来充当九处的侦探，如果要额外组建抓捕张福荣的小组，他要当组长，或者参与进去。
    要不然他真不甘心。
    现在两人统一了看法，许正率先走出去，正好这边老李审讯出来口供。
    许正一边看着邓海山交代出来的完整口供，一边拿出稿纸，给那位叫福哥的人做模拟画像。
    画像结果和他之前预估的一样，福哥现在不是张福荣以前的长相，而是成了一个陌生的男人。
    年龄大概五十五岁左右，面相很普通，脸上没有特别显眼的地方。
    胖瘦也与以前的张福荣不同，但有一点相同，那就是身高，大概都是一米七左右。
    除此之外，还有口音，他说话是带着闽南语口音的普通话。
    从邓海山模仿福哥说话的腔调和用词，以及神态动作，包括福哥做实验一些细节问题。
    比如拿细长的玻璃瓶，一般人都是拇指和食指互夹，但福哥和张福荣一样，都是用手掌攥住。
    这是因为张福荣早年前当兵的时候，大拇指被截了。
    医生当时给他做了手术，用他右脚大拇指代替右手大拇指。
    只是手术之后，他的右手不太灵敏，很多习惯便慢慢养成了。
    “沐月，没问题，七成把握了！”许正放下口供，拿出手机对着福哥的模拟画像拍了一张照片。
    然后他发给闻人沐月，接着两人又各自出去打电话。
    许正第一通电话当然是打给胡成林，不过在打这通电话前，他先看了看老姚发过来的消息。
    有一个好消息，神露药业七个a级通缉犯都被抓捕归案了。
    包括之前许正担心的退役军人。
    还有一个坏消息，神露药业的明面老板，法人代表，竟然赶在被抓之前，跳楼自杀了。
    现在专案组正在紧锣密鼓的收集证据，研究审讯方案，他们准备不睡觉，一边进行调查，一边进行审讯。
    许正他们这边抓捕的邓海山和那位女通缉犯，也要移交给专案组。
    夏日的凌晨五点，上了年纪的人通常都会早醒，许正本以为胡成林还没睡醒，谁知道电话打过去，才知道他正在赶往部委的路上。
    “你小子这通电话是不是打晚了？你们那边的工作我已经知道了…”
    电话刚接通，胡成林便批评许正，说他汇报的太晚，说他不知道为局里拦功劳。
    毕竟不管咋说，在国内发现的通缉犯，一下子是七个a级通缉犯，那么就绕不开追逃局。
    许正连忙解释，“主任，我这通电话只是晚半小而已，再说现在是凌晨，这不是怕打扰您休息么。”
    “放屁！”电话那头，胡成林声音直线提高五分贝，“现在你就不怕打扰我休息了？”
    许正不敢再与领导绕弯子，便把他刚才审讯邓海山，问出福哥，接着顺着这条线定位到张福荣身上的猜想。
    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胡主任。
    电话那头，胡成林呼吸明显加重了，失声问道：“你确实真是张福荣？”
    许正听到胡主任声音都变了，心里便明白，领导也想分一杯羹，而且还要带大骨头的。
    “主任，我有六成把握认为这个福哥确实是张福荣，而不是有人假冒的。
    我把邓海山的口供和我刚才做出来的模拟画像发给您，请您召集人手，讨论一下，邓海山嘴里的福哥到底是不是张福荣。”
    “小许，你…”此时刚赶到部委停车场的胡成林，并没有下车，许正话里话外的意思他当然明白。
    召集人手就是广而告之，让追逃局那些人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看看谁有能力加入抓捕张福荣的专案组。
    胡成林明白，许正其实可以请他暂时不把事情告诉别人。
    这样许正他自己的竞争便会少许多。
    但他并没有。
    胡成林觉得他这样说是太信任自己的缘故，“你老实告诉我，如果让你负责抓捕张福荣，你有把握一定能完成吗？”
    这次轮到许正认真思考了，良久，他回复：“我没把握，张福荣和袁青钢不同，前者逃了这么多年，不仅没隐居深山。
    反而搞出来神露药业这么大公司。
    您看之前咱们抓他这么多年没一点进展，您这上来就问我有把握吗？
    我…”
    胡成林冷笑道：“别给我墨迹，你就说你敢不敢接手吧？”
    这次许正没犹豫，干净利索喊出来一个字：“敢！”
    胡成林哈哈大笑，“说来说去，你还不是想要当这个负责人，还扭扭捏捏说半天。
    不过这次这个差事不好说，我没办法给你一个准信。
    你这次不是去给九处帮忙的么，我一会让他们还人情，拉上他们，估计胜算更大。
    至于其他的，做人事听天命吧。”
    许正忙把他和闻人沐月达成共识的事情告诉了胡主任，又接着说出自己看法，“其实谁当负责人都行。
    只要能抓住张福荣。”
    “哈哈，好好好，你有这个觉悟便比单位某些人强多了。”胡成林感叹一句，“先不说了，我先去找领导汇报一下。
    你先别着急，抓捕a级通缉犯本来就是咱们追逃局的工作，再加上九处，问题应该不大。”
    等到胡成林挂断电话，许正拿着手机愣神好一会，其实他刚才心里是很慌张的，主要是因为他并没有一点儿把握抓到张福荣。
    因为这个人目前的线索太少了。
    专案组抓捕的七个通缉犯，包括邓海山那个所谓的假女友，估计都不会知道张福荣的存在。
    看来得先找到白淑芸这个所有线索汇聚一块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