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红尘石上
大威与狼卒间的杀戮,已经过去三天,但所有大威土匪,永远也无法忘记,沿着斗笠边缘流下的粘稠血液,和那个头戴斗笠的血红身影。
七名大威头领,包括聂霸都在心中怀疑着敖厉的过去。一个少年凭什么可以,经历如此杀戮而面不改色?他们永远也无法了解,近百人的殒命和理顺人体所有肌肉、清点每一段骨骼相比,实在太过平淡,对敖厉来说,甚至称不上血腥或者残忍。
西部荒原位于益、太、幽三州交接,三条自荒原中汇聚于九方集的驰道,被人们成为黄金驰道,他承载着三州九成的贸易。
远远偏离黄金驰道,紧接荒原边缘的一处流沙之地。任谁也无法想象,在这满目茫茫的黄沙间,竟然别有桃园。光与影的叠加,尽现自然神奇,庞大的海市幻境令这片流沙很深、很深。
清澈的湖水、满目的绿,一只只在潭水边饮水的野牛,这里还是荒原?不光敖厉在问着自己,即便长年在荒原打滚的大威众人,都在怀疑这是个梦。
“我们有家了哈哈哈”熊五那嚣张的笑声,瞬间摧毁了绿洲的宁静,湖边受惊的动物四散逃窜,溅起了大片大片的水花。随着熊五的大笑,数百大威土匪的欢呼,充斥于天地之间。
“你们带人将帐篷支好,今晚所有人都要醉着睡。”
“是,魁首。”七名头领带着一群土匪,向绿洲冲去,流沙边缘仅剩下聂霸与敖厉两人。
聂霸看着一个个冲向绿洲的汉子,眼神中闪过一丝悲哀“九百条汉子,现今仅剩五百。也许,最后一百三十四人根本不用死”
站于聂霸身后的敖厉,心下一叹,如果没有这百余条命,根本不可能引出吴寒,将狼卒斩草除根。也不可能,将这片绿洲变成仅有大威知道的隐秘。
“义父,代价很重,但值得。”
聂霸点了点头,徒然将双手扬起,放声大笑“从此,我大威将真正能在这数千里荒原中,进退自如。”
流沙边缘,聂霸满头由白发结成的一条条小辫,随着笑声的起伏而彼此颤动。夕阳似乎更倾向于白发,为它摸上了一层金色。
晴朗的荒原之夜很美,无限广阔的天幕,将星辰的美丽彻底展露。
在一个个帐篷前,杂乱无章倒着很多土匪,鼾声更是此起彼伏,他们果然遵从了聂霸的吩咐,醉着睡。相对安全的环境,让这些平日里极为谨慎的土匪,无忌的放肆起来,整个营地没有一个哨位。好在营地中,还有着四个清醒的人。
泛着微微波纹的湖水边,聂霸、熊五、阴老二和敖厉四人,手中端着的竟然是酒杯。熊五很不适应这小小的玩意,他的目光不时掠过,倒在远处帐前的土匪,羡慕的几乎抓狂,心绪再次波动,熊五手中的酒杯第五次次化为粉末。
“最后一个,再弄坏,你就不用喝了。”聂霸再次扔了个酒杯给熊五。
熊五虚抓着小小的酒杯,满脸苦涩的向聂霸道“魁首,您是不是给我换个碗?我手大,拿碗比较合适。”
聂霸将杯中鲜红的“烈血”一饮而尽,起身向熊五道“走,去白汤哪里看看。”
敖厉缓缓将杯中的酒水送入口中,心中却是一动,白汤?那种提升他们修为的神秘葯物?
聂霸一行四人,骑着大威仅存的四匹瘦马,沿着隐秘的路线,来到了流沙外的荒原。
小半夜的奔驰,在一片碎石、残土的自然遗憾前,熊五率先跳下马背,向随后下马的敖厉挤眉弄眼的吹嘘“少爷,我熊五发现的宝物可非同一般。话说,那次我们打劫彪马帮后在此躲避,我晚上一泡尿的空荡,就发现了如此宝物”
“熊五,别啰嗦,魁首等着呢。”阴老二死看不上熊五言语中的粗鲁,他认为做土匪也要有土匪的品味。
熊五狠狠瞪了阴老二一眼,在前带着敖厉三人,深入于碎石、残土深处,在一块两米来高的巨石边,熊五停下脚步,看向聂霸。
“打开。”
熊五上前,死死抱住巨石,强悍的真力徒然充斥于他的周身,地面的沙砾也被同时扬起。看着熊五一寸寸将巨石从地面拔起,眯着眼睛的敖厉,心下暗惊,从外表根本看不出,有这么一大截巨石,深深埋于地下。
“轰”的一声,熊五将埋入地面,有一米来深的巨石拔起,掀翻在一边。
“这是”敖厉盯着深坑中,完全由岩石自然形成的“井”和“井”中如同牛奶般的液体,一时呆在当场。
聂霸看向“井水”的神色有些复杂,他向身边的敖厉道“认识它吗?”一直对神秘“井水”充满戒心的聂霸,希望敖厉这个来自于医葯世家的少爷,能够为他解开答案。
“这就是他们提升修为的秘密?”敖厉心下一动,并没有急着回答聂霸的话,而是跳入深坑,近距离观察着如同奶液的“井水。”
敖厉俯身轻嗅了片刻,确定“井水”它没有任何气味。
晴朗的夜空,月色很亮,敖厉的影子清晰的隐射在“井水”中,突然敖厉心中一动,探出一根手指,缓缓在“井水”中搅动,一圈圈涟漪在“井水”中扩散,但敖厉没有感到丝毫粘稠,视觉与感觉的矛盾令敖厉心中一震,他想起了八荒九秘,那是大毒宗“八荒葯引”中的九大隐秘。
见敖厉手指僵停在“井水”中,聂霸眼中闪过一丝兴奋“敖厉,你知道这是何物?”
敖厉脚掌一弓,脚下石块徒然凹陷,身影自深坑中窜出,他对肌肉的控制越发自如,力量也更为凝结。
“义父,这是红尘石乳,它的葯性极重。”
“红尘石乳?”聂霸确定自己没听过这个名字。
敖厉没有马上去解释什么是红尘石乳,而是向聂霸问道“义父,你们喝过这些石乳?”
熊五在一旁暗叫“废话,没喝过哪来的功力?”聂霸只是点了点头,他似乎感到这石乳并不完全是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