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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终是不死心,她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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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影君傲浑身湿漉漉的站在原地,看着那抹慌乱奔走的身影,半响,又回头看了一眼依旧立在画舫甲板上的夜逐曦,目光收回,他蹲下身,将地上女人被撕掉的那只袖子和彩幔拾起,转身,往自己厢房的方向走。
    他也是在湖里女人面皮一侧松掉的时候,才发现女人脸上的红斑,然后又看到女人手背上、颈脖上到处都是。
    他虽不是神医,却也因为要经营天下药铺,学了两年的歧黄之术,他懂,那是什么症状。
    显然,是对什么东西过敏。
    可,那个女人明显不想让人知道,穿那么高的竖领,那么长的水袖,也未表现出分毫的异样。
    过敏会是什么症状,全身红斑会是什么反应,他清楚得很。
    让人生不如死的奇痒,让人几乎不能呼吸的心悸。
    这些她一定有。
    他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让她过敏成那个样子;
    他也不知道,她是怎样忍受那一份煎熬;
    他更不知道,她为何宁愿自己咬牙忍着受着也不愿讲出来、或者去药房拿药?
    他只知道,她肯定不想让人知道,或者说,她不想让某个人知道。
    这是怎样傻的女人啊!
    所以,他才窝火。
    窝火得厉害。
    抬手,再次揩了一下从鼻孔里面流出来的热流,又是一手的红。
    “该死的男人,下手还真重!”
    他低咒着,蓦地想起某个男人率先收回掌风、被击得踉跄后退的情景,眉心微微一拢。
    蔚景安静地靠在男人怀里,从未有过的乖顺。
    因为想动也动不了。
    且不说男人的手臂如铁钳一般禁锢着她,她本身也是一丝力气都无。
    头顶白云蓝天、广袤高远,耳畔丝丝带着花香的清风拂过,人间四月天的景致。
    她却无心流连。
    转眸看着男人,看着那个抱着她急急奔走的男人。
    是急急吧?
    身边景物后退得极快,说明他奔走的速度极快吧。
    怎么?
    担心她这个盟友死了?
    或者,担心她死在山庄,引起锦弦的怀疑?
    男人面色冷峻、薄唇紧抿,凤眸一瞬不瞬、定定望着前方的路,绝美薄削的唇边,一抹殷红妍艳。
    又吐血了?
    也是,身上的旧伤本就未好,还这样跟影君傲大打出手,不吐血才怪。
    只是,他凭什么跟人家打?
    他以怎样的立场和心态跟人家打?
    她被人逼着要表演的时候,他在哪里?
    她落水差点被溺死的时候,他又在哪里?
    她需要他的时候,他的人在哪里?
    是人家救了她!
    他做什么这么生气?
    是想她死吗?还是说,怕影君傲这样冲动救她,锦弦会瞧出端倪,从而怀疑影君傲跟她认识,以致怀疑到她的身份?
    是了,就是后者。
    他不会想她死的。
    若想她死,那日悬崖之上不会救她;若想她死,那日龙吟宫中媚香,不会勉为其难为她解毒;若想她死,现在不会急急奔走成这个样子。
    只能是后者。
    沉稳如他,心思缜密如他,走一步都有计划有目的如他,一定是后者。
    也不知道是不是不熟悉山庄的路的缘故,蔚景觉得似乎走了好久,竟然还没有到药房。
    而且自己一边的袖子被影君傲撕掉了,是光着膀子,如今正挤在男人怀里的那一侧,随着走动、摩擦,更是痒得受不住。
    “你对紫草过敏?”
    男人黯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这是抱着她走了那么久,男人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蔚景想了想,微微一笑:“你不是对我了如指掌吗?”
    她清晰地看到男人眸光一敛,确切地说,是眼睫一颤,她又补了一句:“我怕水,你不是也知道吗,我手臂上有胎痣,你同样也知道,我对紫草过敏不过敏,你不是应该也很清楚吗?”
    男人微微抿了唇,没有吭声,继续脚步不停。
    蔚景便又笑了。
    也是,知道又怎样,了如指掌又怎样?
    他知道她怕水,还不是留下她一人面对锦弦的纠缠。
    所以,就算知道她对紫草过敏,也不会顾忌什么吧。
    心悸越来越严重,药房还没到。
    蔚景闭了闭眼,强自忍着。
    她以为既然男人已经主动提到了紫草,那就等于承认了他端给她的药不是平时她治疗内伤的那药,也就等于承认了他给她喂了含有紫草的其他的药,而且她的回答,也明显告诉他,她已然清楚知道。
    所以,她想,他应该针对这碗药说点什么吧。
    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男人继续沉默不响,一直到药房,一直到在药房里拿了药。
    因为都是中草药,煎熬需要很长的时间,所以,他就直接将草药放在药盅里用捣药棒捣碎,用温水一冲,就给她服下了。
    末了,又将她抱回了她的厢房,放在软椅上,就打开壁橱找干净的衣服。
    她就坐在那里看着他,静静地看着他忙碌的背影。
    看着他找完衣服,又折回到她身边,微躬了身子,大手开始解着她身上湿透的衫裙。
    她伸手握住他的腕。
    “我自己来!”
    本就不是夫妻,没有必要熟稔得这样亲密无间。
    男人怔了怔,黑眸绞着她的瞳,她以为他又会专横霸道地拉开她的手,然后继续。
    出乎意料的,这次,没有。
    他微垂了眉眼,将大手自她的领口拿开,缓缓直起腰身。
    她看着他。
    他不走,她便也不动。
    难不成她换衣服,他还站在那里不成?
    “快换吧!”
    终于,他眉心一拢,转过身,朝门口走。
    这是他说的第二句话。
    望着男人墨袍轻曳的背影,蔚景忽然想起什么,“对了,能重新做一张面皮吗?”
    男人脚步一顿,回头,凤眸眸光轻凝,略带疑惑地看着她。
    她抬手抚了抚脸颊的一侧:“这张刚才在水里面一泡,都脱落了,估计上面的胶也不行了,影君傲蹭了半天才勉强贴上,现在好像又有点松了。”
    男人眼波一动,不知是不是心里作用,她觉得他好像紧绷的脸色有些微微一松的感觉。
    怎么?听她说重新做一张面皮,以为她要罢演鹜颜是吗?
    然后,得知不是要罢演,只是换一张,所以又放下心了是吗?
    弯了弯唇,她听到男人说:“好!”
    门“吱呀”一声被男人自外面带上,她吃力地站起身,缓缓地、艰难地将身上湿透的衣衫一件一件换下来。
    过敏这东西不像病,也不像伤,只要脱敏了,好得就很快。
    不一会儿,身上的红斑就尽数褪去,痒痛没有了,心悸也没有了,只是力气还未恢复过来。
    不想动,很累,就像是经历了一场浩劫。
    她爬上了床。
    或许是因为昨夜被折腾坏了,刚刚又这样一搞,身子透支到了极致,不一会儿,她竟就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间,房门被轻轻推开,有人走了进来。
    她微微睁了眼睛,就看到男人返身关门的背影。
    是凌澜。
    她又轻轻阖上眼。
    沉稳的脚步声来到床前。
    半响又没有了动静,她知道,男人应该是在看她。
    继续闭眼不睁。
    一丝微末的清风拂面,似乎是男人掀开被褥的一角,下一瞬,腕上一热,男人将她的一只手臂从被褥里拿出来,先是撩起袖管看了看,然后再轻轻探上她的脉。
    末了,又将手臂放回,替她掖好被褥。
    床板一重,是男人坐了下来。
    紧接着,脸上就有温热的触感传来。
    是男人修长的手指摩挲着她脸颊的边缘。
    那感觉很奇怪,竟是比先前她紫草引起的过敏更是痒上几分,让人难耐。
    因为紫草的痒在身体上,现在的这份酥痒在心里。
    她不知道男人要做什么,直到脸上的那张面皮被男人轻轻撕下来。
    原来是来给她换这个。
    她依旧没有抬眼。
    其实,她想,男人肯定知道她在假寐。
    这样的撕扯,就算是再不醒动的人,也应该会醒的。
    只是,既然他不揭穿,她就继续装着。
    揭下面皮以后,又有柔软的触感落下,她知道,那是锦帕在轻轻擦拭。
    擦完了,她又感觉到,他将新的面皮轻轻地贴在她的脸上。
    她不知道,他哪里来的材料做的新面皮。
    又或许他本来就带着,又或许在山庄里搞的材料,反正只要是他想要的,他就各种有本事弄到,不是吗?
    贴好面皮,就忽然没有了动静。
    许久,没有动静。
    当然,她知道,男人还在。
    因为床板还未起来。
    只是,她不知道男人在做什么?
    在看她?
    她还不至于如此花痴自恋。
    良久的静谧。
    又是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依旧不闻一丝声响,她终是按捺不住地睁开了眼,就看到男人果然坐在床边,只是背对着她而坐,背脊挺得笔直,不知在想什么,一动不动。
    看不到他的脸,看不到他的表情,她也懒得去猜去想。
    再次阖上眸眼。
    良久,床板终于一轻,男人起身走了出去。
    沉稳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吱呀”一声门开的声音,又“吱呀”一声门被带上。
    她缓缓睁开眼。
    厢房
    叶炫第三次抬头看向负手立在窗边的那抹明黄身影。
    因为他站在后面,看不到男人脸上的表情,他不知道这个帝王是在生气,还是在思考,反正自画舫上下来,被迎到这套奢华的厢房内之后,就一直站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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