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纪式澄哭笑不得地咬着牙扶住爸管,面容惨白,她低呜了一声,剧烈的痛楚不断由腰际扩散至全身。
“看吧,前一阵子才扭伤腰的人,居然做这种激烈的举动,不再度闪到才奇怪。”温仲谦落井下石的说,但瞧她的唇全发白,赶紧收回欲脱口的斥责,一心一意只注意她腰部的伤势。
“我真快抓狂了”她咬唇含着眼泪,怎么也没料到在最重要的关头,居然出了这种笑掉人大牙的差错,这下诱惑不成变成出糗了。
“我才想抓狂。”温仲谦的手铐在一旁的栏杆上,发出金属碰撞的声响“你先爬过来帮我解开手铐,我看看你的腰伤严不严重。”
纪式澄柠眉,隔着一层泪雾蹬着他,发觉他的眼神又变成正人君子那么清明了,噢,真的好讨厌耶!她好不容易才让他对自己露出有点色迷迷的眼神
“把我的手铐解开。”光瞅着他有什么用?
“我偏不解开,免得我更丢脸。”她嘟囔着气恼话,才移动一下身子,又痛叫一声“一天到晚得做爬虫类动物,我招谁惹谁啊。”
“那也是你自己不自爱,学别人跳什么钢管舞。”温仲谦无奈地朝天翻个白眼“不把我的手铐解开,难不成你想等明天有人上车厢,发觉你和我待在这儿一整晚?”
纪式澄气闷地抿嘴,心想他还真是龟毛男耶!如果他能主动兽欲大发,她又何苦一天到晚挨小老师的叼念,练这个有违人体力学的鬼钢管?她抵住爸管哀叹一声“我一定没药救了,连诱惑个男人都不成,没有人比我更失败。”
“你不需要跳钢骨舞就已经很迷人,何必这么糟蹋自己的身体?”瞧她半丝移动的意思都没有,温仲谦大叹一口气。“先想办法爬过来帮我解开手铐吧,不然你真的想在钢首旁边痛上一晚?我看完你的伤势再帮你按摩。”
“唔好吧。”看在他会帮她按摩减轻痛楚的份上,她心不甘情不愿地颔首,咬紧牙忍住痛楚朝他的方向挪动,然而怎么动都会动到腰,愈接近他,她眼里忍痛蓄积的泪光也愈阴显。
但是相对于她,他可没那么专心等她过来。她轻微的挪动不自觉地将裙摆撩至臀际,裙下的风光展露无遗,伴随着她高高挺起的浑圆,和眼眶含泪的楚楚神韵,惹得他血脉偾张,他一再强迫自己控制住满脑飞闪而过的遐想,才能勉强抑下即将冲喉而出的低吟。
她根本不明了,她这样移向他的方式,比起方才撩人的舞蹈更魅惑人,对一个男人的自制更有影响力。
“你不能移快一点吗?”这简直是一种折磨!温仲谦顿觉喉间干涩,发出的声调低低哑哑的,一方面希望她能尽早移到他身边好解除这种痛苦,另一方面却矛盾地希冀她移得愈慢愈好。
“你没看到我尽量快了啊?我的腰很痛耶。”纪式澄没好气地停下来回他一句“我又不是蜘蛛,哪有办法爬得那么快。”
她当然不像只蜘蛛,但他却有种错觉,感觉自己陷进她所织出的网。温仲谦暗暗呻吟了声,如置身炼狱与天堂的交界处。“能多快就多快,好吗?”
“你干脆叫我用滚的怎么样?”可恶,腰痛死了。她忿忿的觑了他一跟,却发觉他的眼光呃,好像不对,那种天地正气的神韵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火苗,有点邪气
顺着他的视线往自己的身上瞧,蓦然发觉他的目光居然停在她张得很开的腿间,纪式澄赧红了脸,连忙并住自己的膝,难堪地破口大骂“你变态、低级、下流!
我想尽办法爬过去,你却——”
“又不是我愿意看的。”温仲谦言不由衷地反驳,改瞅着她恼得羞红的双颊,因怒气而盈亮的眼神熠熠动人,胸前的浑圆也因急促的呼息起伏着,愈看他愈无法控制生理上的变化。
“你一头转过去啦!”她既羞又恼,偏偏两个膝盖并在一起又爬不过去,他再这么盯着她瞧,她都羞得无地自容了。
“我记得在这之前,好像有个人直说要诱惑我。”他突然挑高眉头,对她羞赧的面容感到有趣。果然她一离开钢管,又变回他所熟悉的小迷糊。
纪式澄水瞳瞪得老大,这才发觉自己居然白白放弃掉这么好的机会,她努了努嘴,压下赧意,缓缓打开膝盖,继续朝他爬过去。“是啊,谢谢你提醒我,你想参观就让你参观到底吧。”
“式澄,别”温仲谦暗自再度呻吟一声,原想逗弄她,没想到会得到反效果。胸臆间炽热的欲火仍未熄灭,他怎么去抗拒这种挑逗?
他别过头去,阻止自己再陷入旖跪的想望中。
“看啊,你不是要看吗?”还差一点点她就爬到他的面前,她将他铐在椅子上,她得抬头望着他别过去的脸,些微的羞恼仍停在她的脸庞上。“我到了啦,你不把脸转过来,我就不帮你解手铐。”
“你直接拿锁匙帮我解开就行了。”
“不行,看着我。”纪式澄的语气像是威胁,花了那么多心思和金钱设计今晚的节目,还做了那么多自我心理建设准备献身,哪能因为扭伤腰出糗败阵下来?不扳回一城,她不甘心。
温仲谦在心底再三挣扎,他明了她的个性硬到极点,若不转过头看她,她肯定继续跟他耗下去,于是他缓缓回过头,将目光锁在她脸上,而不是由上而下俯看美妙的养光。“可以了吗?”
“还不行。”她抿了抿嘴,压根忘了自己此刻的神情可不像个勾引人的狐狸精,反而像准备找人吵架的母夜叉。
“还不行什么?”
“你自己拿钥匙。”
“锁匙在哪?”
“这里。”纪式澄指了指自己的胸衣。
“你自己不是有手拿吗?”温仲谦尴尬地说,一想到她要他把手放到她的胸衣内,那抹无法抑下的热源就更放肆地在周身奔流。
“我不想拿,所以你想解开手铐的话就自个儿动手。”
瞧着他脸上的表情,纪式澄贼贼地咧出一抹笑,顺势将胸口挺到他手边。“喏,拿啊。”
“你这是玩火。”他咬牙切齿的说,掌心奇痒无比。其实就算锁匙不放在她胸前,他也想探知她的浑圆有多柔软
“反正我豁出去了,谁教你是个龟毛男。”
温仲谦瞅着她半晌不语,相信她是打定主意一定要诱惑他,否则也不会将锁钥匙藏在她的胸前。矛盾许久,他终于叹了口气“在哪一边?”
“自己找啊。”她总算从他腼腆的神韵里找回一丝得意,虽然她的腰还痛得很!但她还是刻意俯低自己的身躯,漾着魔女般的笑意。“先说好,刚刚我跳舞的时候有感觉它滑到底下去了,你想应该在哪里?”
他发出一声挫败的闷叹“我真是败给你了,这么挑逗人很好玩吗?”
“对象是你就很好玩。”纪式澄挑了下唇“怕什么?
我衣服里头又没塞老鼠夹,还会伤了你的手不成?”
温仲谦瞪着她的笑容,也豁出去了,她都不介意了,他又何需苦苦自持?最终还沦为她口中的“龟毛一族”
他猛然伸长手,飞快地钻入她的胸衣,她明显地倒抽了口气,而他则正确无误地在她的柔软中找到了钥匙。
“你”纪式澄霎时觉得喉头没了声音,他突来的举动让她的心跳骤然加逮。虽然他找着了锁匙,可他的手却停着没动。
“我怎么样?”他的眼眸转为危险的黯沉,他掌中的,果真如他梦中所渴望,柔若凝脂,他几乎无法放手。
“你的手”红云放肆地染穗她的脸颊,她可以听得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拿到销匙了吧?”
“拿到了,但是不表示我马上就想开锁。”情势逆转,温仲谦深沉的眼眸燃放着火苗“这不是你想要的吗?费心勾引我。”
“可是”做好心理准备也好,真的跳了钢管舞也罢,想像不若现实;在真实情况来临时,她还是没办法控制住全身乱窜的羞赧啊!纪式澄的脑子乱成一团。“可是”
“头一次瞧你说不出话。”他不禁失笑,万般不舍地抽回手,将仍残有余温的锁匙拎在她跟前“接下来换你了,请把我的手镑解开。”
她满面潮红地夺过锁匙,快速帮他解开手铐,等到他的双手恢复自由,他立即蹲坐在她面前,脸上虽带点怒意,嗓音却十分温柔。“你趴下。”
纪式澄乖乖趴下,对于他说过要帮她检查腰伤的说法不疑有他,可是才一趴在他的面前,他的手却重重地落在她的臀上,引起她一声痛叫。
“居然想出这种乱七八糟的方法,你的脑子里头究竟装了什么啊?”话一说完,温仲谦忍不住又打了她一下,想到她这么耍着他玩,一点也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弄出这些笑柄来,他不禁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你不是要帮我按啊!”慌张中她想爬起身,立即碰着腰部的痛处,只好含着两泡眼泪乖乖趴回原地,无法想像事情完全不照她的脚本走。
从勾引成功到她被他按着打**怎么会差那么多嘛!太丢脸了,她又不是三岁的小孩子。
“还动,乖乖趴好。”温仲谦按住她的背,嘴里虽不饶人,却隐约显露出宠溺。“你是该打,枉费我担心那么多天,就怕你的伤不会好,你却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谁教你龟毛又温吞。”纪式澄委屈地回嘴。
“那又是谁教你喜欢上一个男人,就得对他献身?”
“你这是说,我只是一厢情愿,不是两情相悦喽?”她不服地反驳“我明白我是你的‘意外’偏偏你又讨厌‘意外’,发生,不这么做,难不成要我用铁捶敲醒你这个呆头鹅?”噢,干脆一棒把他敲死算了。
“两情相悦也犯不着用这么激烈的方式。”方才对他而言简直是煎熬!他很庆幸自己此刻还留有理智。温仲谦轻缓地抚触着她的腰背,确定她没有上次伤得那么严重,心上的一颗大石才落了地j及为轻柔地帮她按摩着。
“在床上休息几天就好了,你应该高兴这次没造成更大的伤害。”
“是啊,还真扫兴。”纪式澄闷闷地回答,看来精心计划的布局又完蛋了,这下子难上加难,要勾引到他,她变成超级狐狸精都嫌不足。
“下次别再玩这种把戏了,我可受不住。”她皱了皱眉,感受指下的肌肉已不如刚才那祥紧绷,才将她翻转过身,瞅着她炫惑迷人的双瞳,她是他最放不下心,也放不了手的女人
刹那间,强烈的事实以惊人的速度闯入他的心灵,将他这些日子以来所坚持的理念全部击碎。
什么自卑、按着自己预定好准备进行的人生,娶一个和他没有任何感情的妻子,平稳的过一生,一切都显得荒唐可笑!
以往他不认为自己真能遇上一个令他心动的女人,于是他将自己的未来全盘设定好,像一部机器般遵照着指示运行,完全不容许任何意外发生。
然而,她却真的是他的“意外”!如果没有碰上她,他根本不会明了原来自己也可以这样地牵挂一个人,因她天真率直的个性万般无祭,在想摇掉她满脑子怪异思想的同时也想狠狠吻住她
因为他爱上她了!
太可笑了,他居然还想着要娶嘉雯,爱上了式澄,早就注定会伤了嘉雯,他没猜想过和嘉雯会有什么样的未来;然而却不断在脑中揣想他和式澄将面对无限多的事情
“你呆住了?”楞楞地跟他大眼蹬小眼足足三分钟,纪式澄伸出食指在他眼前晃两下“需不需要我帮你召魂?”
温仲谦眨了下眼敛回心抻,嘴角不自觉地泛起一抹浅笑。“我们该回家了,回家后,我再帮你做冷敷。”他不禁在心中暗斥自己真是个无药可教的大笨蛋,连坦率这一点都不及她的一成。
也许是他该作个抉择的对候,生涯规划是他定下的,哪会无法接受突发的意外?总有改变的方法。她总说他温吞、龟毛,现在连他自己都不得不这么承认。
“现在要怎么回去?我可不认为我们能像上次那祥一路从捷运站跳回家里。恍纪式澄努了努嘴。反正今晚她失败到极点,敲醒呆头鹅的计划只好等以后再说。
“我背你回去,只要角度抓得好,你的腰不会有事的。”温仲谦极温和地笑了笑,眸中徽发出一抹一闪而逝的情意。
她愣愣地眨了眨眼,他那种眼神温暖而动人,瞧得她都快忘了该怎么呼吸。
怎么回事?他中邪了吗?纪式澄愈瞧愈怀疑地挑高眉。
中邪了,他一定是中邪了,否则就是她自己撞了邪。
休养三天,纪式澄发觉温仲谦很不对劲,尤其今天晚上他不晓得在高兴些什么,总在她身边像条小狈般绕来绕去。
“你究竟在高兴什么?”被他盯得受不了,她忍不住问了声。
“有很多事情值得高兴。”温仲谦十分自然地接过她刚洗好的盘子,拿条干净的抹布帮她擦盘子,神情自若得好似他已经帮她擦上十几年的盘子了。
“很多?”她瞄他一眼,搞不清楚他的“很多”指得是什么。
“我今天去找了嘉雯的父亲,向他要求解除我和嘉雯的婚约。”
哐啷一声,纪式澄手中的瓷盘掉进水糟裂成两半,她难以置信地瞪着他“解解除婚约?!”
“没错,解除婚约。”温仲谦的语调十分轻松。
他主动去找应美人解除婚约?怎么会一下子进度三级跳?那她的任务不就已经在今天达成了?她愣愣地瞅着他,没想到他居然说出这么惊人的话语。“你脑子撞到了吗?为什么解除婚约?”
“我找到了我想要的人,为什么还要坚持娶她?”他对她的问题感到有些好笑。“就像你所说的,倘若我娶一个我不爱的女人,看着她的脸长达五十年,每天跟她睡在同一张床上,那样也太无趣了。”
“可是你怎么会突然想解除婚约?这不合理啊!”她还以为自己得多花上一段时间,都已经做好长期抗战的准备了,他竟突然开窍,省略了好几个步骤,直接就把她给炸得头昏眼花?
“你不希望我解除婚约吗?”温仲谦诡异地瞄她一眼,觉得她的神情太过古怪,难不成她宁可和有未婚妻的人交往?
“当然希望,只是你突然这么说,太吓人了。”纪式澄勉强压下惊愕。“我一直说你温吞,没想过你的动作会那么快。”
“我改变心意了,不好吗?”他微微眯眼,看得出她浑身僵硬,他不明白,这对她而言应该是好事,他却看不到她开心的面容。“有什么问题吗?我总觉得你并不喜欢听到这个消息。”
“我说过太惊人了嘛。”他丝毫不知自己的眉头皱成一团,茫然的捡着瓷盘的碎片“我还以为无论我做了些什么,都不会改变你打算娶应嘉雯的决心。”
“打算可以因为‘意外’而改变,面我决定接受你这个‘意外’。”温仲谦有些不解,揣想她是否因为他的过于温吞生闷气。“我承认我过去的想法太过死板,让你费了那么多心思,可是现在情况不同了不是。”
“你说得倒简单,只要我顶替应嘉雯的位置,你不过未婚妻换人,是不是?”任务提早达成她应该高兴,可是她偏偏高兴不起来,过去她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勾引他,也真的和他谈起恋爱,那她的生活,岂不是真的困在这个任务里?
她不要啊,她并没有把荒废了两、三个月的小瘪三征信社给忘掉。她要怎么跟他说,她和他谈恋爱不是为了照颧他的生活起居,每天与青菜、萝卜为伍,她还是想当个找找小狈的瘪三小侦探呢?
糟糕,她居然忘了这么重要的事惰。
“式澄,你怎么了?这不就是你努力试图改变的事吗?让我发觉我可以为了你,去改变一成不变的生活。”
温仲谦猛然皱起眉头,察觉她的眉宇间,隐含了一份不明所以的惊慌。“你在担心些什么?又有什么事你没告诉我?”
“我没想过后果啊。”纪式澄撒了撇嘴瞅着他“你和我谈恋爱,是以结婚为前提对吧?”
他不可置否地颔首。“那有什么问题?”
“所以说,男人和女人之同的观点就有差别,你是为了结婚的目标和我谈恋爱,偏偏我却觉得结婚,是两个人恋爱后才会有的最后结果,这两者是不同的。”纪式澄拧起眉。
“我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同,同样的恋爱、同样的结婚,如果你没有患到婚姻,又怎么会利用跳钢管舞这种方式诱惑我?”
“这不一样,女人会为她所爱的人献身,不管对方是不是要跟自己结婚,但是为结婚而谈的恋爱,算什么恋爱?”
“倘若你不想太早踏入婚姻,我当然可以不逼你,等你想嫁我的时候再嫁,但是最起码的条件,也应该是我解除了婚约,再专心和你谈恋爱,不是吗?”温仲谦觉得她今晚真的很奇怪,面对她困惑的表惰,他感觉自己好似迎头被浇下一头冷水。“现在你又在担心什么?”
唉,她该怎么说?她的脑子已经像一堆浆糊了,她不想谈了恋爱后就注定真当个管家婆,可她又不能让他知道她有个征信社的工作,不然接近他的事惰就会全部露馅,现在不能说啊!
“式澄,你烦恼些什么都可以说出来,我们并不是不能沟通。”温仲谦也不忍见她突然深蹙眉头,轻声地劝哄“有事情可以两个人讨论后解决。”
纪式澄抬眼瞅着他,又发觉他的眼神变得好柔和,现在他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他喜欢她,而她也喜欢他;可是有个这样的问题梗在他们中间,她连应变的方法都还来不及想,怎么跟他讨论?
“让我想一想,好吗?”她的声调有些无力,隐约地感觉到头痛。
“嗯。”温仲谦也不逼她,但是,他总觉得她似乎隐瞒了很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