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误会了。”
    孟弘躬身道：“陛下吩咐了，您的自由不会受到限制，您想去哪就去哪。”
    谦逊有礼。
    姬川对这位年纪并不大的孟大人充满好感。
    他知道这算是元武帝对他这位大舅哥的优待，可还是稍有些不舒服……
    他就这样放任自己跟朱桢结盟，不采取任何分化之道，他就这么自信吗？
    可以理解成这是一种侮辱吗？
    姬川直接问了出来。
    “其实元武帝也可以跟魏国联盟，共同瓜分梁国……”
    这才是他来大宁真正的目的，只是落空了。
    孟弘顿了顿，他看出了魏君的疑惑，这也应该是所有人的疑惑……
    “其实是因为跟魏国联盟也没什么用。”
    “这是不是有些太侮辱……”
    姬川微微一怔，不过说的好像也有几分道理。
    魏国现在有什么？
    经济崩溃，国力衰减，军队难支。
    跟魏国联盟，确实给大宁带来不了什么，这是真的扎心了。
    “还有一个原因。”
    孟弘开口道：“魏梁联军进攻大宁，将士们多有战死，军队伤亡巨大，若跟魏国联盟，置这些战死的将士于何地？”
    “陛下做不出这样的事情。”
    姬川沉默不言。
    为了赢得胜利，将士们拼死血战，在赢得胜利后，又跟曾经的敌人联盟。
    虽说没有永远的敌人，但这样做确实不合适。
    姬川没有说话，带着宋维进了驿馆，当然也没有遇到阻拦……
    “魏君来了。”
    在楼上，朱桢和几个朝臣看的真切。
    朱桢低沉道：“去请魏君上来。”
    “请？”
    “对。”
    马锡虽有疑惑，但还是领命而去，不一会姬川就被请了上来……
    “吱呀。”
    门被推开，姬川走进。
    这间屋子布置很简单，朱桢也没有皇帝的气势，就是随意的坐着。
    他并未起身，见得姬川走进，随意的问道：“为何要来朕这里，是跟你的好妹夫谈崩了吗？”
    “谈崩了。”
    姬川也没拿自己当外人，走到朱桢面前的空位上坐了下来。
    “元武帝提出了一个朕都无法答应的条件……”
    朱桢冷笑道：“给你机会也不中用啊，元武帝不是你的好妹夫吗？”
    “不搭理你吗？”
    姬川面无表情道：“你可以尽情的嘲讽朕，随便说什么……”
    他来这里时，就已经做好了被嘲讽的准备，报应来的就是这么快……
    “说吧，找朕来是想做什么？”
    姬川认真道：“联盟吧！”
    “你的好妹夫不跟你联盟吗？你不是想跟大宁一起瓜分梁国吗？”
    姬川握紧了拳头。
    好妹夫这三个字听的太刺耳了。
    忍了！
    姬川苦笑道：“好妹夫看不上，跟大宁联盟什么都帮不了……”
    “那我们联盟又有什么用？”
    朱桢质问道：“魏国还能出动军队，还是能出粮草，还是能提供什么援助？”
    “换句话说，我梁国又能给你魏国提供什么援助？”
    姬川沉默了。
    魏梁二国太废了，要钱没钱，要粮没粮，要兵没兵，好像除了抱团取暖之外，再没有任何用处。
    不像之前，梁国出兵，魏国出粮，共同作战。
    现在能做什么？
    似乎什么都做不了，所谓联盟也只是空谈而已……连自己都顾不及，还顾别人？
    朱桢低沉道：“若我梁国能再次兴盛，朕愿同魏国联盟，现在还是各自安好吧。”
    这话说的可真是心酸。
    “那你之前写信给朕，还要联盟……”
    “那是不想让你被元武帝拉拢过去，却没想到元武帝根本看不上你。”
    “哈哈！”
    朱桢大笑了起来。
    “好妹夫！”
    “哈哈！”
    “你……有这么好笑吗？”
    姬川觉得自己上来是自取其辱。
    “好笑！”
    朱桢开口道：“能见到你这般出糗，朕也算不需此行。”
    “你……”
    姬川冷笑道：“你又比朕好到哪里，穿布衣徒步行，脚都走的磨破了皮，又有什么用？”
    “连跟元武帝见面的机会都没有，眼下还要被驱赶，更可笑的是吃住还要花钱，钱够不够，要不要朕先借给你？”
    “嗯？”
    朱桢没有说话，他从袖口里取出一张折起来的纸，又将之展开。
    “这是什么？”
    姬川的面色冷了下来。
    这是他给姬川的回信，而今被朱桢拿出，属实扎心。
    “你怎么还随身带着？是不是有病？”
    朱桢冷笑道：“朕要看你的笑话啊！”
    “你……”
    两人言语如刀，互相扎心。
    听的宋维，韩崇几人都面面相觑……
    这样互相伤害真的好吗？
    过了一会，也许是累了，两人才停了下来。
    朱桢问道：“你什么时候走？”
    “明天。”
    “同行否？”
    姬川开口道：“朕是乘船离开，你是乘车而行，并不同路。”
    “走了。”
    姬川直接走向门外。
    他又停下来。
    “希望梁国能够撑得住，若是梁国真覆灭了，那我魏国承受的压力可就大了……”
    “同样的话送给你。”
    “不必。”
    姬川开口道：“元武帝肯定会先拿梁国开刀。”
    言罢，他带着宋维直接离开。
    他释然了。
    魏梁二国就算联盟也什么都做不了，朱桢说的没错，各自安好才是最重要的。
    白跑了。
    算上来回路途耗费近一年的时间，最终结果是无功而返……
    也不白跑。
    至少心里踏实了，逆境才能让人成长……
    第二天清早，停在上京城外的龙舟起乘。
    姬川站在甲板上，看着上京城在视线中越来越远……
    希望再有机会能来，那时将以胜利之姿。
    七妹并未来送行，想来是难忍离别之情。
    姬川长叹了口气，随即眼神也变得越来越坚定。
    魏国将会在逆境中重生，朕不会就这样轻易认输的。
    他在心里立誓。
    “娘亲，舅舅走了。”
    城墙上，小冉拉着姬蕊的手小声说着。
    “嗯，走了。”
    “以后还能见到舅舅吗？”
    “能。”
    姬蕊应着，眼眶已经泛红。
    与此同时。
    朱桢的车驾也驶离上京城，他终于换下了那身布衣，穿上了皇帝的冕袍。
    “朕还会来的！”
    “那时，会是以胜利之姿！”
    他在心里立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