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呼啸。
    由一辆辆牛车组成的庞大车队聚集在此，车上装满了各种琳琅满目的东西，皆是草原特产之物。
    榛子，山杏，文冠果，红豆等都是良好的油料植物和制酒野果。
    家家户户都有囤积，在王女要出嫁时，牧民们都拿了出来。
    还有如克什部落这样的大部落还拿出赤芍、麻黄、桔梗、知母等珍稀药材，这可都是值钱之物。
    当然陪嫁远不止如此，还有貂皮，鹿茸，鹿尾等稀罕东西。
    除此外，牛羊战马这些更是必不可少，在本就面临战事的情况下，兀良保依旧筹集到五千匹精良乌驹。
    跟大宁的关系好不好是一回事，嫁姑娘带不带嫁妆又是一回事。
    队伍如此庞大，嫁妆如此丰厚，朵颜知道父汗完全是为了自己才准备这么多。
    因为这都是给大宁朝的。
    是给曾经敌人的。
    “父汗，我兀良部正面临战事，如此厚重的陪礼岂不是增加负担？”
    她很担心拿这么多赔礼，会引起各部族的不满。
    “很多东西都是各部落自己拿出的，父汗可没有额外要求。”
    兀良保开口道：“这是族人们的心意。”
    “那乌驹马呢？现在最需要的就是骑兵了。”
    “我兀良保嫁女岂能寒酸，这不是让中原人笑话？”
    兀良保开口道：“让他们看看我们兀良部的豪气！”
    朵颜很是无奈。
    她知道劝说不了，只是想着等嫁到了大宁，尽可能的为兀良部争取到一些好处。
    “走吧。”
    兀良保看着朵颜。
    “在大宁朝受气了，想办法给父汗送信，父汗带着军队去找大宁皇帝。”
    “您也保重。”
    朵颜开口道：“再见了，父汗！”
    反正是要离开的。
    还不如痛痛快快，免得徒增悲伤。
    朵颜上了车驾。
    队伍开始行进，负责护送的是朵颜三卫。
    送至乃蛮城，会有百骑留下长久护卫，其余返回……
    “朵颜王女！”
    “朵颜王女！”
    不少贵族大臣，部落牧民们挥手高呼着。
    朵颜在兀良部的声名可是实实在在的。
    “再见了，父汗。”
    “再见了，大家！”
    “再见了，草原！”
    朵颜呢喃着，一滴清泪滑落，在风的吹拂下掉落至草原上。
    她转过头，不再恋想。
    等待她的将是全新的环境和新的生活……
    车队越离越远，直至都难以看到形迹。
    兀良保还在呆立着，没有要返回的意思。
    “父汗，您为什么要答应这样的条件，您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在兀良保身边，一个有着棕色头发，且有些微卷的青年男子开口道：“这是和亲！”
    “我兀良部要跟大宁朝和亲！”
    说话的是兀良保的三儿子，兀良木。
    “我们还带过去那么多陪礼，这不会让中原人高看我们，只会轻看我们！”
    他咬牙说着。
    对于此事，他很是不满。
    兀良保有好几个儿子，只不过他独宠朵颜，这几个儿子都没什么存在感。
    至今他也未表露过对谁有特别器重。
    “你不懂。”
    兀良保平静道：“把朵颜远嫁到大宁，不止是因为这是黑袍王提出的条件，还是为我兀良部留一条后路。”
    “什么后路？”
    兀良保没有说话。
    他此刻脑海中闪出了乃蛮城一战的场景。
    那种威力巨大且完全不知名的武器太强力了，而且对骑兵能造成很大的杀伤力。
    甚至会造成骑兵时代结束！
    一个掌握这样武器的人，对草原意味着什么，他很清楚。
    以前他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可在乃蛮城一战后醒悟了。
    留一条后路，也是好的……
    “回去吧。”
    兀良保调转马头，带领着大队人马回去。
    战争还要继续。
    还要持续多久，谁也不知道……
    队伍行进。
    并不需要绕路拉长，只需要一路向南就能到达乃蛮城。
    路途也能保证绝对的安全，所走路径都是在兀良部统辖范围……
    与此同时，关宁也在加紧向乃蛮城赶路。
    他走的是另外的路径。
    也从阿速特部向南回到南蛮之地，再到位于东部地区的乃蛮城。
    他是率先出发，且都是骑兵，最先到达。
    半路途中，关宁还去了一趟乌托邦。
    在这里安居的都是从北夷过来的蛮族人，他们受战争的影响颠沛流离，生活艰难。
    在这里安居后，就不想回去了。
    这里没有战乱，大家相亲相爱，亲如一家。
    是他们梦想中想要的生活。
    这也是乌托邦的含义，这个名字还是关宁定下的。
    乌托邦是关宁制夷策略中很重要的一环。
    把更多的蛮族人吸纳进来，通过在克烈部落的同化，减少对大宁的成见和敌意，然后转至大宁生活。
    相当于一个中转地带。
    目前在这里已有不少人口，并在有意引导下，对大宁开始改观。
    这些是能够说通的。
    还有一部分是油盐不进，思想固化难以改变，关宁也没有心软。
    而是把他们当成奴隶，直接带回大宁，他们将要充当劳工苦力，为大宁建设添砖加瓦。
    至于性格暴虐，难以驯服等问题，这些都不存在。
    鞭子抽下去，谁不怕？
    一鞭子不行就两鞭子，要不就更多，总能抽到他们听话。
    关宁不是圣母。
    在制夷策略之上，不能一味的折中，该硬实也要硬实。
    看过了乌托邦后，关宁又去了看了新建的马场。
    从北夷掠夺的大批战马，大部分都要在这里饲养。
    “这里有精良战马三万匹！”
    克烈部落副首领塔克开口道：“这些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优良品种。”
    他也回来了。
    目前克烈部落除了关重山率领的五万军队，其余兵力都已经从北夷撤回。
    对他们而言，战争已经结束了。
    这次的收获也足够大。
    克烈部落的实力得到了很大提升。
    塔克开心的介绍着。
    “那边还有一个马场，是饲养次一等的战马，数量有五万余！”
    “塔克副首领，你的笑容能否收敛收敛？”
    关宁打趣。
    这段时间的接触，他跟这位副首领的关系很好。
    “哈哈，是太明显了吗？”
    塔克笑着道：“您放心，这些战马是我们共同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