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失了方向
萧刹的秋风还没来得及刮过这古老的小镇,蜂已经是身心俱惫地瘫在寒冷的冰天雪地里了。责人先责己,这事始作俑者是蜂,只怪蜂的咎由自取,怨不了别人。
蜂的父亲和美的父亲交情颇深,可谓世交。蜂的父亲去世后,蜂和美的父亲在同一单位上班。做领导的美的父亲一直都很维护,照顾蜂。蜂自小没有父爱,对美的父亲自然心存感激,一直以父视之,情谊自不待言。
在好心的同事介绍下,蜂和美在中秋节前两天的晚上见面了。美留着一头飘逸的长发,一对甜甜的小酒窝,一副不施粉黛的俏模样。蜂的喜悦洋溢于表,美的父亲也高兴地提及旧日和蜂父亲的往事。锣鼓听声,说话听音。蜂知道美的父亲是首肯了自己和美的交往,一块悬着的巨石落了地。这些年来,蜂一直是天马行空,独断专行,做起事来毛毛草草,太需要一个能管辖他的人了,蜂有些心花怒放。当晚,大家留在美家里吃饭,都很尽兴。媒人把话说得很清楚了,希望蜂和美能结为夫妇。蜂喜不自胜,美表现得很羞涩,但也爽朗地喝了两瓶啤酒。俗话说,隔着肚皮,看不着人。饭后,媒人提议,让蜂和美出去走走,正中大家的下怀。
秋天的凉意早被蜂的满面春风给冲散了,他们静静地侧坐在草地上。蜂望着美瀑布般的秀发,纯真如露珠的眼睛,用心地听着美甜甜的声音,犹如一匹久行沙漠的骆驼,看见了青青的绿洲,听见了涓涓的流水声。快乐的时光总是过得飞快,晚上十点,蜂看着美隽秀的身材闪进了家门。蜂走在宽阔的马路上,满天的星星也向他俏皮地眨着眼睛,仿佛在祝福着他。能娶到如此女孩,夫复何求?
整个晚上,蜂在床上转辗反辙,美是一个值得爱,值得疼的女孩。蜂第一眼见到就觉得她是自己寻了很久,交往很长的人“众里寻她千百度,那人就在灯火阑栅处”蜂觉得自己拥有的一切,自己的喜怒哀乐都想和她一起分享;自己的每一滴血都可为她沸腾,都可为她停止流动。蜂很兴奋,他歇斯底里希望能和美长相厮守。但他还有些许的担心,因为他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没有跟美说,这就是他明天要面对的。
这段糗事是蜂最不愿提及的,虽说年轻没有不犯错的,但这事也错得太大了。居然为了故土的几万元的补偿款和一个自己并不是很熟悉的女子英进行了结婚登记。虽说签订了君子协议,大家保持普通朋友关系,将那笔钱一分为二后就分手。如今机场不建了,应该按照协议离婚了吧,但英却由于没有实现目的,再三不肯,只好进行谈判了。明天会怎样呢?如今有了美,蜂不想在这事上有过多的纠缠。
9月22日,蜂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英认为蜂有固定的工作,又买了房子,张口要二万。当初蜂是为了钱才打这个没有理由的结婚证,事到如今,偷鸡不成反蚀了一把米。为了美,应该结束这荒蓎的游戏,适当补偿可以,但这也相差太大了,蜂实在没法答应。最后双方在并不和谐的气氛中结束了这次谈判。
第二日,蜂和美通了电话,由于事情没有结果,蜂没有面目向美提及,所以两人相谈甚欢。
第三日,风起云涌,纸终究是包不住火了。英居然为了这笔钱找到了蜂单位的领导。一石击起千层浪,蜂的糗事像掀开盖板的厕所,单位的人都知道了。现在是黄泥浇在两腿上——不是屎也是屎了。蜂像被扒光了衣服,赤裸裸地呈现在众人的眼前。俗话说,做得千次好,不能一次坏。多年苦心经营的年少英才的形象顿时土崩瓦解了。
别人怎么看,依蜂桀骜不逊,我行我素的个性,他根本就不在乎,他在乎的是美对这事的看法,这关系到蜂日后的命运。美知道后一定会生气,一定会骂他,美能原谅他的冒失吗?蜂一万个不愿意,难道和美刚刚开始,就这么成为伤心的历史了。
中午,蜂在不可预知美的情况下,忐忑不安地给美发了一条短信:美,对不起。我做了一件错事,现在不敢求得你的原谅,等事情解决后,我一定当面向你道歉。然后呆呆地坐在床上,他知道刚才发过去的是一颗原子弹。在这次爆炸中,自己一定会炸得面目全非,血淌满地,只冀望美能手下留情,保命不死。蜂发誓,日后一定绝不让美生气,一定给她幸福。果然,美回信了:什么事?事情没解决,能说吗?蜂不能回。很快,手机上显示出美的号码,蜂无奈地摁了关闭键。现在他最要紧的事就是解决和英的事。
一整天,蜂精神恍恍惚惚,坐立不安。英的事必须赶快解决,再怎么给美解释,她能原谅吗?下午,蜂找到一个在当地有地位的人调解终于和英达成协议,同意26日下午去办手续。
事情既然发生了,现在又解决了,蜂不想让美无谓地担心。五点半左右,蜂给美打去了电话,告诉她,事情已经解决了,答应一定当面向她解释。美尽管不知道什么事,但也没有再追究。双方愉快地挂断了电话。
然而,事情并是象25号约定的那般简单。26号英说,没有把东西带齐,要求将时间延长至29日。蜂虽说很不情愿,但也没有办法。29日,英没有带户口薄和身份证。30日英的临时身份证过期。对于英一再的耍弄,蜂的愤怒由开始的星星之火瞬间升级成燎原之势。蜂毕竟是蜂,他是有着很深涵养的人,特别现在有了美的期待,绝不会轻易任着性子胡来。蜂强按着怒火,把时间推迟到十月八号。
30号晚上,蜂约美在广场坐了会儿。蜂饶有兴趣地听美讲她家里的事,周围的事,身边的事。蜂知道美有一个温暖的家庭,但这些年一路走来也是坎坎坷坷,跌跌撞撞的。她是一个需要能理解她,支持她,需要有一个人能给她挡风遮雨,一个能全心全意爱她的人。蜂暗暗下了决心,关心美,呵护美自己责无旁贷。当美非常大度地问及25号那件事:“既然是我们交往前的事,说出来也没有关系,我不会记较。”蜂第一次支支吾吾起来,事情没有解决,怎么跟美说啊?美开玩笑说,如果你再不说,以后她也有事不跟蜂说了。蜂心里很想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跟美说,求美得原谅。但终究觉得面子难为情,而没有说。十点整,蜂把美送回了家。
第二天,也就是10月1号。蜂早早起来了,他约了美去象山森林公园。但那天并没有成行,因为车站人多得像蚂蚁,车实在太难坐了。蜂想了打车去,但心中毕竟有事,玩兴不是很浓,大约口气也不是很坚决吧,美坚持要回家去,大概也是给蜂省口袋吧。这样,一整天都在美的家里待着。4号,美的姐姐新装修的房子需要去打扫,蜂让美到时打电话给他,其实蜂就是想尽快的融入这个家庭。
接下来几天,美要上班,蜂一直忙着和哥哥一块儿做事。4号,美没有给蜂打电话,只是自己顶着感冒,坚持给她姐忙活了一天。5号,蜂才知道美感冒得挺严重,又愿不去治疗,就赶紧买了盒感冒药给美送去。蜂在楼下和美打了一个照面,美接过了药,但明确表示并不会服用,蜂有点担心美感冒进一步的加重。同时,蜂隐隐约约感到一丝的不安,美情绪好像有点烦躁。以后几天,蜂给美电话,电话总是没人接,蜂尝试着发短信过去,往往是泥牛入海。
蜂知道事情应该起了变化,而且还是质的变化。美一定是心中有了不寻常的事,而且还是大事,这样才足以对一个刚交往的男朋友这般冷淡。是那段糗事在美的心中发生了化学反应?还是美心有所属?沉重的心事像磐石一样压在心头,一只无形的巨手在掐着蜂的咽喉,郁闷,无奈,悲伤,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元素。7号晚上,在蜂强烈的要求下,美答应一起吃火锅。美从头至尾一直板着脸,话更是简洁明了,不肯多说半个。蜂本想老实交待了那段糗事,但每次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了。
8号下午,蜂在并不平静的情况下终于在婚姻登记处领到了离婚证。就为这一时的冲动,不理智,蜂不单单丢了钱,丢了面子,而且爱情在这时候也摇摇欲坠,蜂甚是懊恼。
如今,摆在蜂面前的只有一件事,就是如何赢回美的芳心。美曾经告诉过蜂自己上班的规律,蜂就盘算着在不影响美工作和休息的情况下给美打电话和发短信。蜂想让美知道自己的立场,自己这颗对她始终不移的心。美偶尔也会接一个电话,回一条短信,蜂把这个记录一直留着,每天只要看到这个,他一整天都会很兴奋,心情愉快。就靠着美断断续续的联系记录一直支持着蜂不断地给美电话和短信。
这种情况持续了一周,蜂是食不知味,寝不能寐。美的态度还是冷若冰霜,令人不敢接近。蜂实在没有办法忍受自己爱的人如此冷漠地对待自己,他必须找美谈谈。15日下午,他上完课就匆匆地往美家里赶,一路上,蜂打电话,发短信告诉美自己的想法,可是美一直没有回音。蜂一旦作了决定是不会放弃的,晚上蜂敲开了美的家门。
开门的是美的弟弟,美的母亲招呼蜂去房间看美。美戴着一副眼镜,端坐在床上,脸上浮着淡淡的微笑。见蜂进来,忙用手挡住脸颊,像蜂能从她脸上看出什么破绽似的。蜂坐在美旁边的小凳上,静静地看着了都市情缘。美默不作声,在这种情况下,蜂就算有满肚子的话也说不出口。坚持看完晚间800蜂只好告辞回家,无功而退。路灯依然明亮,路上行人还是车水马龙,蜂觉得颈间凉飕飕的。床板像一块火红的烙铁,烫得他整个晚上都没有睡着。
第二天一早,蜂在路上等着美去上班。他必须得知道怎么回事?他期待有一个很确切的答案。蜂跟着美上了车,但蜂还是无功而返。唯一值得蜂欣慰的是,美答应晚上给蜂打电话。等蜂坐上回来的车,猛然想到由于自己无理纠缠,耽误了美吃早饭,不禁又后悔没有给美买早点。
这一天,蜂就盼着时间能走得快点,天色早点暗下来。美在八点差二十三分打来了电话,话依旧没有说上几句,疙瘩还是没有解开。不过,美的态度好像不是像以前那样不近人情。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的,蜂决定星期六再去美家,找一个机会给美谈谈。如果真是为了自己的那段糗事,自己也就无话可说了。做错了事,是应该承担的,一味的逃避不是男子汉的做法。
星期六,蜂去的时候,美正在上网。蜂陪美的父亲和客人在大厅聊了一会儿,然后邀请美出去走走。美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没有答应。蜂只好尴尬地笑着去另一房间看电视了。午饭是在美家里吃的,美的父母亲都很是客气,只有美让蜂坐立不安。中午,大家要休息了,蜂知道同美说话无望,就匆匆出了门。
蜂很希望能尽快地改善这种窘境,但他却无从下手。美到底要他做什么呢?蜂甚是迷茫。溺水三千,蜂独取一瓢饮,对美无限大的爱把蜂团团包围住了,让他看不清形势,弄不清方向。仰天长叹:脚下的路在何方?试问路在何方?
美,请你为他指条路,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