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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章 入V三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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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就那么静静隐在风雪中,持伞稳稳站着,不说话也不动作,像一尊姿态隽永的大理石雕塑。
    谢逾关上窗户,心道“奇怪。”
    大雪天的,雪子和风比刀还烈,这么站半小时,人都要冻麻了。
    他心中嘀咕,觉着这人可能有病,便不再关注,将行李分门别类放好后,粗略洗了个澡。
    小旅店的花洒出水慢,温度也不高,浇在身上怪冷的,谢逾匆匆擦干净头发,往玻璃窗下一打量,那人已经不见了。
    大雪抹去了他的痕迹,像没来过一样。
    系统不觉着冷,它飘着半空中,愉快地翻剧情,荧光蓝色的屏幕闪动,像在欢呼雀跃。
    谢逾“你很高兴吗”
    系统“宿主我们只剩最后两步了,最后两步”
    回国后谢逾剧情不多,七天后,谢远海会为谢远山办追悼晚宴,他需要出席,假哭几声,然后在宴会被沈辞强行绑走,折断手指,锁入精神病院,剧情结束。
    这期间甚至没有谢逾什么操作,他只需要神游天外,像木偶一样配合,演完这出戏就可以了。
    系统查看谢逾分数,谢逾虽然演技不过关,细节演绎乱七八糟,但好在该有的剧情点都有,台词也磕磕绊绊说完了,目前得分65。
    综合评价“您的演技实在稀碎,但胜在勤勤恳恳,非常敬业,综合评价为平均分以上。”
    要是之前,系统会哀悼怎么得这么低的分,但如果是谢逾,他恨不能求爷爷告奶奶,高呼多谢诸天菩萨保佑。
    这可是谢逾啊前面骚操作那么多的谢逾就这还能拿65
    最后两场随便演演,这把稳了
    系统在屏幕上打出礼花,提前恭贺任务顺利。
    谢逾制止“别,千万别,临门一脚了,千万别乱立fg。”
    他按住兴奋的系统,在旅馆中央的小床上躺下来,小床不堪重负,吱嘎乱叫,铁屑互相摩擦,发出了类似指甲刮黑板的声音。
    这宾馆破是真的破,床破,窗户也破,四面透风,大风穿过缝隙,发出不可名状的尖啸,入鬼哭狼嚎一般。
    系统忍了忍,没忍住“宿主,我们真的要住在这个破地方”
    谢逾闭目养神“就七天,忍忍吧,不要多生事端。”
    七天时间内,谢远海广发请帖,将整个江城名流全部邀请一遍,搞得热热闹闹,知道的知道他要开追悼会,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开了酒吧请人蹦迪。
    在谢远山陈尸客厅的第七天,宴会开始前,谢远海终于记起来他还有个侄子,给谢逾送了请帖,叫了司机,顺带还递了一套衣服。
    衣服是正统西装,双排扣马甲枪驳领,谢逾摸了摸料子,垂感顺滑,是好料子。
    他在宾馆唯一一面落地镜前换上衣服,镜中人宽肩窄腰,英挺峻拔,看着还挺像那么回事。
    谢逾和系统确认“最后这
    场戏,我什么也不用做◥◥,对吧”
    系统翻小说“不用,你就是是个背景板,只要配合着被沈辞拖走,就好了。”
    谢逾“这简单。”
    司机一路开着车,将他送到酒店,大厅里人来人往,男人们衣着一丝不苟,打领带涂发蜡,女人们盛装打扮,衣香鬓影,谢逾穿插期间,找了个偏僻角落坐下来。
    他从服务生手里拿了杯果汁,正喝着,视线忽然一飘,落在了角落某处。
    那里,有个熟悉的人影一闪而过。
    谢逾皱眉“何致远”
    系统一愣“这人渣不是被他家老爷子弄会京城了吗怎么在这里”
    谢逾收回视线“也许是我看错了。”
    隔得远,人也密集,有看错的可能。
    八点整的时候,谢远海如约而至,他春风得意,在主位发表了一篇又臭又长的讲话,将追悼会开成了就职典礼,而后在如山的掌声中向八方致意,以表感谢。
    谢逾敷衍地鼓掌,从服务生手里拿了几块柚子。
    不知道精神病院还有没有柚子吃。
    这时,秘书接了个电话,谢远海举手示意,场上稀稀拉拉地掌声停了下来,他旋即走向门口,整了整领带,一旁的侍者躬身开门,似乎来了某位重量级的客人。
    谢远海也算江城首屈一指的人物了,能让他起身迎接的人不多,宴会上许多人翘首以盼,好奇来得是谁。
    谢逾是半只脚踏进精神病院的人了,对此毫不关心,他继续喝果汁,等前面的人群挤得差不多了,才懒懒散散抬眼,随意往那一望。
    只是一眼,他便愣住了。
    来人一套正统灰色系西装,收腰设计恰到好处地勾勒出漂亮的腰线,直勾得人恨不得将手放上去,狠狠摩梭那一段弧度。他的腿也修长漂亮,拢在垂坠的西裤中,行走间只微微露出脚踝处的皮肤,在深色袜子的衬托下,肤色莹白温润,真如瓷器上的白釉一般。
    谢逾都不用抬头看脸,就凭这一截腕子,就知道来人是沈辞。
    “”
    谢逾喉咙微微发苦,他知道沈辞会来,但他不知道沈辞来得这么早。
    小说中,这时的沈辞已足够位高权重,谢远海也要给他二分薄面,在宴会尾声,他直接带人进来,当场扣走了谢家大少爷,全场没人敢吭声。
    可现在,宴会才刚刚开始。
    宴会快结束时,人都走得差不多了,那时被人拖出去,和当众被人奚落、在大庭广众拖出去还是有区别的,谢逾没抬头,他无意识地摩梭着杯壁,装作什么也不知道,仿佛这样,沈辞就也看不见他似的。
    沈辞如今是江城炙手可热的新贵,无数人赶着上去献殷勤,不多时,便将他围了个水泄不通,而谢逾作为过期大少爷,好好端坐在角落中,并不惹人注意。
    谢逾喝果汁“看不见我,嗯,应该看不见我。”
    可惜天不遂人愿,系统悬在他头顶,说话都结巴了
    “宿宿宿宿主”
    “沈沈沈沈辞过来了,你做好被拖走的准备
    谢逾本来就烦,被它一念更烦,他用果盘遮挡视线“我说,拖走就拖走,被拖走的是我又不是你,你结结巴巴做什么”
    系统欲哭无泪“你不知道,沈辞变得有点点可怕。”
    沈辞的面容一如既往的清贵漂亮,但此时面无表情,目光沉沉,便无端多了些冷肃,他信手拨开了围绕的人群,从侍者手中执了一杯酒,径直向谢逾走来,步履沉稳,有种兴师问罪的气势。
    谢远海快步跟上来,略怔愣“沈先生,沈先生,您往宴会中央去,往这犄角旮旯的干嘛”
    沈辞停在谢逾五米开外的沙发旁,侧坐下来,谢远海一愣,只当他图清净才选了这地儿,便也坐了下来,几人旁若无人的说起了最近行业上的趋势。
    系统松了口气“不是冲你来的宿主。”
    谢逾正撑着头看其他方向,装作沉思的模样,闻言微微转动脖颈,用余光去看沈辞。他不敢看得明目张胆,只敢匆匆一扫,触及的瞬间,又像被烫了似的收了回来。
    谢逾“沈辞他好像变漂亮了”
    沈辞之前就很漂亮,眉眼清俊,气质斯文,满是读书人的文气,只是那时他还是个学生,家境贫寒,衣衫宽大老旧,尺码并不合适,通身掩不住地清苦,便将那漂亮压下去了二分。
    可现在,沈辞的气质矜贵了许多,挺阔衬衫好好包裹着修长的身体,量身定做的西装熨烫服帖,头发一丝也不苟地梳称了,他带上了度数不高的银框眼镜,眉眼隐在镜片之后,看不出情绪如果说从前的沈辞是一种雅致温文的漂亮,那现在,他漂亮的锋芒毕露,一身西装斯文禁欲,如宝珠拭去尘埃,多了丝凛然不可侵犯之气。
    谢逾评价“真变漂亮了,小美人变成大美人了啊。”
    系统抓狂“哥,我的亲哥,你不看看现在什么时候,是讨论他漂不漂亮的时候吗”
    谢逾摇头“你不懂,欣赏美人是人生一大乐趣。”
    他略略叹息“只是可惜,这么一个大美人,却再也不会给我好脸色了。”
    系统“”
    它无语“这样吧,去精神病院的时候,你叫的凄惨一点,这样他可能看着你笑出来。”
    谢逾没反驳,他理了理西装,背对沈辞站起来,而后特意绕了个圈,从外围绕出沙发,朝着宴会厅西南角走去。
    系统“你去哪儿”
    谢逾“挨太近了,怕他看见我,去洗手间避避风头。”
    整个会场,洗手间就是最好的避难所,沈辞总不能把他从坑位上强拉出来。
    系统“。”
    它质问“不是说欣赏美人是人生一大乐趣吗”
    谢逾“欣赏美人是乐趣,可被人当众拖出去就不是乐趣了。”
    原文描述这段的时候,用了一个很传神的词“死狗”。说是谢大少
    爷不断挣扎,不停咒骂,被人制住手脚,像死狗一样被拖了出去。
    谢逾对自己的演技并不自信,他不清楚能否扮演好死狗的角色,当即决定先走为妙,拖到宴会快结束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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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辞端坐在沙发上,余光看着某处,直到谢逾的影子消失不见,才收回视线。
    他看似面容平静,姿态从容,脊背却绷得笔直,虚虚靠在沙发上,端庄地挑不出丝毫差错。
    这个姿势并不舒服,维持起来也并不轻松,但胜在足够好看,江城的名媛绅士常用,之前林音跟着何致远的时候,随时随地都保持这个姿势。
    当时沈辞觉着可笑,却未曾想到有一天,他自己也会绷着仪态,只为某人不经意时的一瞥。
    “方才说到我们二期实验顺利,马上可以开始二期,等药物问世,股价沈先生沈先生”
    “抱歉,”沈辞将散乱的鬓发压到脑后,谢逾不在,他也不注意发型了,将所有头发收拾好,露出光洁的额头。
    他今日特意修过眉,落尾眉弧度柔和;还理了碎发,偏向谢逾的侧脸是恰到好处的45°角,这个角度最能凸显出眉眼清俊;他不了解时尚,衣着朴素,就找了林音作参谋,挑了修饰腰线的西装,连腕上的表也是选过的,大小适宜,漆面表盘低调自然,不喧宾夺主。
    当时林音搭完,甚至小小抽了口气“沈辞,我知道为什么谢少爷被你迷得昏天黑地了,你可真好看。”
    沈辞当时便自嘲一笑,他从来不曾将谢少爷迷得昏天黑地,两人中,谢逾才是毫不留恋,置身事外的那个,传闻中好色如命的谢少爷在床上比最正直的君子还要恪守礼仪,除了浅浅的拥抱,再无其他。
    而今天,谢逾甚至没有抬头看他一眼。
    他暗自讽笑,心想“谢少爷当真如传闻一样薄情寡义,喜欢的时候百般宠爱,不喜欢了弃之如履,活生生地人杵在面前,连只阿猫阿狗都不如。”
    “沈先生,沈先生”谢远海凑过来,“您今天状态不好吗”
    短短几分钟,已经走神无数次了。
    沈辞站起身“方才路上堵车,我坐得久了,有些晕车,去洗手间洗漱一下。”
    谢远海连忙给他指“在西南角。”
    沈辞“多谢。”
    他拨开人群,朝西南角走去,绕过两堵花墙,停在了卫生间门口。
    隔着薄薄一扇门,沈辞顿住了脚步,略微头疼地按了按了眉角。
    他的思绪絮乱如麻,跟着谢逾并不是个好主意,谢少爷明摆着对他没兴趣,赶着凑上来,除了自降身份自取其辱,仿若那些随便磋磨的廉价玩物外,并没有其他用处。
    可他还是跟了上来。
    沈辞略略抿唇,他越是不安,表情越是冷肃,此时一张脸冷若冰霜,若是和谢逾遇见,也可以装作恰巧。
    沈辞握住把手,拉开了门。
    视线范围内空无一人。
    最里面的隔间上了锁,谢逾在里面。
    沈辞一顿,旋即没事人似地洗了手,他好好地打上洗手液,又细细淋净了,从容地像其他任何一个宴会上的客人。
    可这时,身后隔间的门锁一动,他忽然全身紧绷,大踏步向后,找了间最近的隔间径直走进去,关门落锁一气呵成。
    沈辞“”
    这副姿态实在狼狈。
    谢逾不知道隔壁有人,他优哉游哉地晃出来,闲闲洗手,而后掏出手机,开始打游戏。
    他玩的是俄罗斯方块,在哔哔哔的音效重,方块先后掉下来,谢逾操纵移动,顷刻消了一大片。
    系统“我们一定要在这里打游戏”
    谢逾“避避风头,避避风头。”
    宴会厅的洗手间点着香薰,没什么奇怪的味道,谢逾双手操作,怡然自得。
    沈辞“”
    他战立难安。
    过十分钟,谢逾站累了,打算换地方接着站,他正要出门,忽然闪进来一人,将门落锁了。
    谢逾收手机的手一顿。
    来人是何致远。
    比起以前意气风发的模样,他如今的形容可谓惨淡头发凌乱,眼底满是红血丝,青色胡茬争先恐后从下巴冒出来,一套西装松松垮垮皱皱巴巴,边缘翘起,似乎很久没有熨烫整理过了。
    当年江城炙手可热的花花公子,居然沦落成了这副模样。
    他盯着谢逾,表情狰狞疯狂,太像个疯子,谢逾不动声色地后腿一步“系统,他怎么变成这样了”
    “噢,你走之后,何致远出点变故,但每次我说他你都没什么兴趣,后面我就没说了。”
    谢逾“什么变故”
    系统“听说是他聚众那啥的事情被捅出来,证据确凿,家里花了大价钱压下去,但基本放弃他这一脉了”
    何家家大业大,不像谢氏只有谢远山谢远海,谢远山还只有谢逾一根独苗苗,何氏内部竞争相当激烈,何致远出了这么大的问题,基本无缘家族继承人了,接下来只能说吃穿不愁,其余就捉襟见肘了。
    谢逾皱眉“小说中有这茬吗”
    他话音未落,何致远忽然上前,一把按住了谢逾的肩头,双目赤红,咬牙切齿“谢逾啊谢逾,你养得好情人,你养的好情人害我沦落到这种地步”
    他神神叨叨地念了些有的没的,声线陡然高亢“你要帮我报复回来谢逾你要帮我报复回来”
    谢逾挑眉“报复谁”
    “沈辞沈辞你知道他做了什么吗你知道他干了什么吗”
    谢逾“哦他干了什么”
    系统已经将信息显示在平板上,从沈辞如何联系林音,找到之前受害的男孩子女孩子,到他如何设局让林音傍上罗绍这条船,再到如何获得罗绍的信赖,一五一十,清清楚楚。
    谢逾略感好笑,桩桩件件都是何致远自己做的,玩
    漂亮姑娘的是他,打人的是他╳,举办各种宴会的也是他,后面东窗事发,也纯属活该,自取灭亡,结果现在哭得丑态百出,好像有人用枪指着他,逼他虏掠一样。
    何致远额头青筋暴起“谢逾,你他妈的不会以为沈辞是什么清纯小白花吧,我告诉你,他心思脏得很,当时劝林音不索赔,我还当他多爱你,多听话,结果转头把我害了嗯他就是这么当你的情人的。”
    谢逾没说话,慢条斯理地洗起手来。
    这手刚刚被何致远握了,他膈应。
    何致远可不知道谢逾怎么想的,他握住谢逾,双手疯狂颤动“谢逾,我们可是几十几年的兄弟,他今天抖我的料明天呢明天抖谁的他接近你,从你这拿好处,可转头就把你兄弟卖了,他这个忘忘恩负义的婊”
    何致远气急,词汇逐渐不堪入目。沈辞藏在隔间中,听得一清二楚,脸上却没什么表情,洗手间惨白的灯光照在他脸上,面容白如金纸,连往日柔和的眉眼也多了几分凌厉。
    是的,这一切是他做的,可再来一次,他依旧会这样做。
    何致远是真人渣,他不但玩林音这样的,还玩那些初入社会、年少慕艾的男孩子女孩子,有些人离开他身边大半年,还会在梦中惊醒,沈辞在医院陪护,见得多了,若非何家花大价钱摆平,他会直接送何致远坐牢。
    但是
    沈辞指腹无意识地摩梭。
    但是谢逾,会怎么想呢
    传言中,谢家大少爷讲义气,最看重朋友,而沈辞待在谢逾身边,用着谢逾拿到的实验名额,转头却对着谢逾的朋友下手,毫不夸张地说,沈辞几乎一手葬送了何致远的前途。
    以至于何致远在这污言秽语,他竟然找不到一句驳斥的言语。
    谢逾会认可何致远的话,认为他是个忘恩负义的人吗
    何致远依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他像抓住了唯一的发泄口,试图将所有恶毒宣泄出来。
    “谢逾,你不知道吧,他可有本事了,你出国不到五年,他转头就扒上了罗绍。我呸装成一副清高孤傲的模样,让我碰一下和要死了一样,结果转头上了罗绍的床,现在倒是发达了,他个人尽可夫的贱ren婊zi”
    一门之隔,沈辞攥紧手心。
    他不在乎这些污言秽语,自从跟了谢逾,风言风语就没断过,甚至到现在为止,a大校园论坛还留着帖,说他如何如何耍手段玩花样,如何如何傍上了谢少。
    沈辞从不将这些言论放在心上,可他没法没法接受何致远将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摊开来,摊在谢逾面前。
    “说完了吗。说完了,轮到我说吧。”谢逾已经洗干净了手,他施施然抽出纸巾,仔仔细细擦干指缝里的水。
    “何致远,其实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想做一件事,你猜是什么”
    话题转换的太快,何致远一愣“什么”
    谢逾笑了一声,在何致远惊愕的表情里骤
    然抬手,仰面一个下勾拳,正中他下巴,这一拳又沉又重,将何致远打得一个踉跄,半跪在了地上。
    “你”
    “第一次见到你,我就在想,这世界上怎么有你怎么欠揍的人”谢逾居高临下,揪着何致远领带将他拎起来,对着小腹就是哐哐两拳,“何致远,我说你怎么不看看你是个什么东西,在我面前污蔑沈辞,你也配”
    谢逾虽然高中挺混,却没点满骂人技能,他说脏话的水平比何致远差太多,是绝对说不出婊贱这样的词的,好在他经常锻炼,腹肌胸肌都还看得过去,属于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类型,揍起人来得心应手。
    门里的沈辞直接愣住了,他按着门缝边缘,像是定在了原地。
    沈辞试想过很多种谢逾的反应,但独独不包括对何致远挥拳。
    何致远也懵得可以,他挨了几重拳,一边狼狈躲闪,一边怒骂“操你妈的谢逾你疯了”
    按照小说,谢逾不该对何致远拳脚相向,他没这个戏份,但既然剧情都走到尾声,何致远又是个八十线开外的男配,连个结局都没有交代,谢逾心想揍就揍了,能出什么问题干脆顺应本心。
    他一拳捶在何致远下巴上“再说一遍,操谁妈”
    何致远就是来找谢逾发疯的,没想到谢逾比他还疯,当下吐了唾沫,面目狰狞“谢逾你他妈是真疯了,沈辞那贱货给你下什么药”
    话音未落,谢逾又是一拳,何致远的眼睛顿时就青了,鼻血顺着人中留下来,好不狼狈。
    谢逾按着他“何致远,我警告你,嘴巴给我放干净一点,你好意思和我这个,沈辞心思脏沈辞贱他心思他妈能有你脏能有你贱你也配”
    谢逾没忍住,骂了一声“傻逼玩意。”
    原文里沈辞被虐到那种程度,也没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说报复,他只报复原主一个,原主的亲朋好友安安稳稳。甚至抑郁症最严重的时候,也仅仅伤害自己,不曾伤害他人,再后来,他身体亏空病症严重,大病小病不断,瞅着没多少时日了,又捐出大半家产,资助穷困的孩子。易地而处,谢逾自认做不到如此。
    这样一个人,也是何致远能诋毁的
    隔间里,沈辞无声蜷起手指。
    这实在是一种新奇的体验,沈辞家里穷,长得却好看,从小到大流言蜚语没断过,说他出来买的,说他妈妈出来买的,如此种种,不一而足。
    也不是没有人为他鸣过不平,韩芸芸李越每次论坛上看见了,也会抱怨,会生气,可他们最多也就是回帖澄清两句,而这些澄清从来激不起水花,就淹没在谣言和诽谤中了。
    渐渐的,沈辞学会了不看,不听,他不去看那些论坛,不去听那些八卦,于是,他也就不在意了。
    可现在,谢逾一拳又一拳地砸下来,沈辞站在隔间里,恍惚间回忆起了小时候。
    那时,他和班上另一个女孩,两人都长得很漂亮,班上男生不知道从哪学了“勾栏瓦舍
    ”“窑子”“头牌”这个词汇,围着他俩打趣,说他们是男头牌和女头牌。
    那姑娘哭了,隔天她父母就来了学校,父亲抓着为首的几个一顿乱揍,母亲径直去了办公室找班主任,班主任听说后气不过,又赏了男孩们一顿戒尺。
    后来女孩再也没被说过,因为她有人撑腰。
    可沈辞没有。
    他被叫了两个学期,没人替他出头,他父亲去世早,奶奶年纪大了,每日在灯下纳纳鞋底,做做苦力活,勉强维持生计,同学间的这点事,沈辞没法去打扰他。
    而现在,因为何致远两句不二不四,不痛不痒,连沈辞自己都不甚在意的话,谢逾动手了。
    沈辞闭目,眼眶泛红,胸腔酸涩的厉害。
    在这方狭小逼仄的隔间中,沈辞恍惚间回到了多年前的那个下午,他藏在教室门板后面,透过破烂的门缝看,女孩父亲一拳一拳,拳拳到肉,沈辞记不起当时的心情了,或许是羡慕,酸涩,嫉妒种种情绪夹杂在一起,化为铺天盖地的茫然和无助。
    可现在,也有人为他挥拳了。
    谢逾当混混时练过,出拳的动作潇洒漂亮,手肘带动腰背肌肉,肩胛崩紧,西装紧紧贴在身上,勾出流畅的线条,优雅的像英伦电影里的特工。沈辞看着看着,忽然就想起了这具身体的形状,想起了在五年前的每一个冬夜,这双手臂将他紧紧圈在怀里时,肌肉的起伏,和皮肤灼人的温度。
    他真的很想抱谢逾。
    可现在,谢逾不是他的了。
    门外,何致远厉声喝道“谢逾”
    他虽然被酒色掏空了身体,但到底是个成年男人,逼得狠了,他红着眼眶冲上来,便要去掐谢逾的脖子,沈辞从门缝里看着,眉头一跳,忍不住靠近了些。
    谢逾啧了一声,他在国外该吃饭吃饭,该健身健身,身体素质远不是何致远能比的,当下一个反扭,何致远吃痛,当下浮起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你妈的谢逾,都到这种地步了,你还护着沈辞甚至不惜对我动手,你对他旧情难忘”
    “”
    隔间内外,谢逾沈辞同时一顿。
    沈辞无声揪住衣服,昂贵的西装下摆一片褶皱,像是要被他揉烂了。
    谢逾本来按着何致远肩膀,闻言手微微一松,也露了破绽。
    何致远剧烈挣扎,趁机脱了出来,他踉跄两步,见鬼一样看着谢逾“你真他妈的栽了”
    江城这么多富二代,就数谢逾何致远玩得花,都是没心没肺的富贵公子哥,再漂亮的少年少女,玩玩就算了,哪个真正动过心
    “”
    谢逾静静看着他,没说话。
    沉默。
    何致远一抹鼻子,抹了一手鲜红的鼻血,方才谢逾一拳正中鼻子,险些将他鼻梁骨打歪,此时粘稠的血液正顺着人中,一滴一滴往下淌。
    何致远一手血,却看着谢逾笑了起来“谢逾,你知道沈辞现在是什么人吗人家得了
    罗绍青眼,又亲手捧出来个上市公司,都快把我家打得找不着北了,现在你叔叔谢远海见着他,都要恭恭敬敬叫声沈总,你当年那样对他,压着他签协议,你猜他会怎么报复你啊你猜啊”
    “”
    “哈哈哈哈哈哈,”何致远越笑越颠,“旧情未了谢逾,好一个旧情未了,我等着看你的下场”
    谢逾嫌恶地看了他一眼,平平道“这你就猜错了,我从不会对谁旧情未了。”
    倒不是他嘴硬,只是就剩最后几节剧情了,何致远又是个嘴碎喜欢乱攀扯的,现在沈辞在罗绍那边做事,如果传出什么“谢逾和他有旧情”,对沈辞的名声也不好,谢逾不想节外生枝。
    这是,隔间门咚地响了声,门板微微颤动,像是被什么人失控撞到了,只可惜何致远被揍得只剩半条命,而谢逾正拖死狗一样将他丢出去,谁都没注意到里面的动响。
    谢逾将何致远拖出洗手间,远远一丢,他抬手看表,离宴会结束还有个把小时,于是精挑细选了个隐秘角落,开始打连连看。
    系统栖在他肩头,绕来绕去看屏幕,嫌弃“宿主,能不能玩个高级点的。”
    作为电子系统,他一眼就能看出连连看的最优解。
    谢逾“别挑了,到时候去了精神病院,能玩连连看就不错了。”
    平常还好,沈辞去探视那几天,他可能得绑着拘束带躺床上,手脚都被捆扎实,动也不能动。
    系统安慰他“没事,到时候我给你脑内放小电影,我保证他们都看不出来。”
    在场其他宾客都在联谊交际,只有谢逾自诩“将死之人”,自得其乐,结果他打了两把,就要破记录的时候,门口突然传来骚动。
    前厅宾客们乱了阵脚,聊天声陡然增大,谢远海也快步上前,像是和什么人说话。
    系统离开谢逾,往前头飞了一圈,而后返回谢逾身边,屏幕上浮现出“哭哭”的表情。
    谢逾动作一顿,游戏超时,屏幕显示ga,他关上游戏收起手机,问“发生了什么”
    屏幕上的表情留下宽面条眼泪,系统抓狂“啊啊啊啊啊啊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最后一场了肯定没有这么顺利”
    谢逾心中一跳,略感不妙“到底什么事”
    系统“你把何致远打了,何致远那个智障,他报警了啊啊啊啊啊啊”
    谢逾“”
    他们这群富二代“武德充沛”,平日没少干违法乱纪的事情,也没少打击斗殴,只是习惯给钱私了,报警解决问题,还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得。”谢逾心道,“光脚不怕穿鞋的,何致远这是狗急跳墙了。”
    不多时,人群自动让开道路,一副银手拷递到面前,执法员神色严肃“谢逾是吧,有人报警说你打架斗殴,和我们走一趟吧。”
    系统快崩溃了“什么鬼东西,这剧情怎么走成这样了”
    谢逾看了眼屏
    幕,小说原文是“沈辞叫来人,在大庭广众之下,按住了谢逾。谢逾兀自挣扎,却被人反剪手臂,死压着肩膀,将他像死狗一样拖走了,”
    “”谢逾叹气。
    原文写得很好,很有画面感,只是如今银手拷就在面前,他似乎没法还原了。
    毕竟他总不能开口“同志,麻烦你像拖死狗一样把我拖走吧。”
    谢逾抬手,冷静分析,脑内回复“没事,不慌,我不是均分65吗还有5分可以扣,这种小剧情点最多扣两分,还剩下3分。”
    系统愁云惨淡,嘀嘀咕咕“话虽如此,但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沈辞再厉害,也没法跟执法员抢人,谢逾被押上车,就看见鼻青脸肿的何致远。
    何致远眼睛肿了,鼻子破了,下巴在流血,小腹上还挨了两脚,全是淤紫淤青,看着怪吓人的。
    但也只是看着吓人,谢逾收了力道,何致远这一身青紫都是皮外伤,连轻伤都够不上,就算去做伤痕鉴定,谢逾也不用去坐牢,顶多算个打架斗殴,妨碍治安。
    几人作了个笔录,按照规则,谢逾得行政拘留,执法员看他模样不错,不像惯犯,身上也是一水儿高定,便问“要不要保释”
    保释不需要距离,但需要交笔保证金,还得有个保释人签字负责。
    这钱对江城的富二代就是洒洒水,但谢远山一死,谢远海就联合其他股东回购股权,现在钱还没到账,而谢远海巴不得谢逾名声败坏,好让董事会将他除名出局,不可能签字保释他。
    剩下周扬许青山。但周扬不在江城,回京城继承家业了。而许青山,谢逾不想和和他扯上关系,暴露他们是舅甥的关系,不然到时候沈辞查出来,发现许青山是他亲戚,给他换个精神病院,谢逾找谁哭去。
    这么一盘算,诺大个江城,他还真找不出保释人。
    谢逾叹了口气,往椅子上一摊“拘留吧。”
    执法员一顿,第一次见这要求“真不保”
    谢逾笑“没人保。”
    他略略自嘲,心道“两个世界了,要我找,都找不到人保。”
    谢逾习惯独来独往,没什么交心朋友,高中时精神有问题,同学都躲着他,某次他翻墙逃课,在巷外撞见抢钱的混混,也动过手,行政拘留过一次,那时同样没人保。
    不过谢逾心大,倒也不在意,如果说第一次还挺别扭,现在一回生二回熟,还挺自在。
    保释手续复杂,拘留手续倒简单些,执法员很快办好,将文件打印出来,他给谢逾递上印泥“看看有没有错,在这里按个手印。”
    谢逾低头,罪名那一栏写着“涉嫌故意殴打他人,妨碍治安。”
    谢逾心道他可不是故意殴打他人,纯属何致远嘴贱,但这些理由说来也没用,便干脆认了。
    他还带着手铐,动作受限,便姿势别扭地抬起大拇指,沾上印泥,想要按在手续上。
    但下一秒,文
    件忽然被抽走了。
    “等等,你稍等。”
    似乎来了新的消息,执法员查看电脑,对着谢逾打了个停止的手势“好像有人来接你了。”
    谢逾一顿“谁来接我”
    执法员低头敲键盘,而后替他解开手铐“你出去看就知道了,我这边显示他已经交了保释金,签字负责了,你可以走了。”
    “”
    要行政拘留时,谢逾一切正常,现在有人保释了,他反而怔愣起来,直到执法员敲了敲桌子,才站了起来。
    现在这情况,还有谁能保释他
    谢远海谢远海正在宴会上交际,喝得烂醉如泥,没空管便宜侄子。
    周扬更不可能,飞机飞都赶不过来。
    许青山许青山人在远郊医院,没人给他报信,他不知道这边发生的事情。
    谢逾皱起眉。
    还能有谁
    他跟着执法员穿过连廊,走到正门,隔着远远的,终于看见了大厅长椅上的保释人。
    那人一身合体西装,容貌清俊漂亮,仪态典雅端庄,此时正翻阅着文件,有几缕发丝落在眉边,他许是恼了,便抬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将额发别了进去,厅堂的白炽灯落在在他身上,映着冷白的皮肤,润泽的像裹了层白釉。
    这人单是坐在那里,就有一种独特的温雅气质,让寒酸大厅也高级起来,他背后生锈的铁艺长椅都像是博物馆里承托展品的展柜,而他本人,则是玻璃柜里陈列的古董瓷器。
    谢逾屏住呼吸。
    沈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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