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纪事 作者:冻顶乌龙

    正文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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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胤祯即使一路快马加鞭，但是等到赶回京城的时候也已经是十二月初了，迎接他的不止有漫天的飞雪还有满城的素缟。

    胤祯看着这满城的雪白，心中一惊——还是来晚了！那一瞬间，胤祯的鼻子有些酸，皇太后音容相貌犹在脑海，如今便已是天人永隔。虽然老太太一生最疼爱的便是胤祺与胤礽，但是对于其他的孩子她也是喜爱的很，格原本就有些老小孩儿的她但凡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总惦记着让她的孙子们与她一起分享。有一回胤祯去看她的时候她还招手把胤祯叫到了身边，然后往周围看了一眼，最后从袖子里掏出颗小东西来，放到胤祯手里，小声道，‘这是你汗阿玛给哀家送来的，说是什么克力，头一回吃苦苦的，后来味道倒是甜香丝滑，很是不错呢。上回你有事儿没来，所以我特意给你留了一颗呢……’。偶尔去给她请安，她也会兴致勃勃地用半生不熟地汉语说着那已经快大半生没有见过的草原，说到兴起又是满口满语与蒙语了……

    胤祯满脑子想的都是皇太后往常的一举一动，以至于没有发现这京城与往日截然不同的肃穆与紧张的气氛。

    可是，再迟钝，等到换上了孝衣入了，胤祯也发现了不对劲。

    用狐疑地眼神打量着满目肃杀地眼生的侍卫们，胤祯脚不停顿地赶到了慈宁，在那里，胤祯见到了胤礽为首的一群阿哥。

    看到皇太后的灵位的那一刹那，胤祯再来不及思考那些反常，鼻子一酸眼泪便落了下来，上前哭道，“皇玛嬷，孙臣来晚了……”

    这是胤祯来到这里这么久，第一次面对与亲人的死别，泪眼朦胧见忽然想起了自己还是盛明臻的时候七岁参加的自己的父母的葬礼，尽管对死这个概念还未那样明了，可是心里也知道自己再也见不到父母了，当时便哭的撕心裂肺，让盛明睿怎么哄都哄不好，如今年近而立，于死亡有了更深刻的理解，心中更是悲痛难当。

    哭了一会儿，胤礽便过来扶着胤祯劝道，“十四弟，莫在哭了，皇玛嬷看到了要心疼的。她老人家一向喜欢周围的人乐乐呵呵的，可不喜欢看别人掉泪……”

    胤礽劝了一阵子，胤祯这才止住哭，四下打量了一番，然后哑着嗓子问道，“怎么没看到汗阿玛？”

    胤礽的脸一僵，没说话。

    几年的默契，胤祯自然发现了不对劲，心中忽然慌起来，“汗阿玛呢？是身子不适了？”

    胤礽看着表情焦急的胤祯，抿抿嘴，拉着他起了身，“十四弟你跟孤来，孤有话和你说。”

    胤祯看了一眼周围脸色不太好的阿哥们，没说话，点点头跟着胤礽去了没人的偏殿。

    走进偏殿，胤礽刚刚叫人关上门，胤祯便焦急地问道，“可是汗阿玛身子有什么问题？汗阿玛与皇玛嬷感情深厚，如今皇玛嬷驾崩了，汗阿玛必定大受打击，原本汗阿玛身子便有些不爽利，如今……”

    胤祯说着说着声音变小了下来，他看着闭口不言的胤礽，然后忽然伸手抓住胤礽的手，“二哥，你跟我说句实话，汗阿玛究竟怎么了？”

    胤礽看着胤祯，许久将手从胤祯手中挣出来，然后扶住胤祯的肩膀，低声道，“祯儿，我接下来要跟你说的事儿，你且稳住心神。”

    “你说啊，你这是要急死我呐！”胤祯心跳一阵加快，急了。

    胤礽几番呼吸，未语眼眶已先泛红，最后开口道，“汗阿玛他……驾崩了。”

    最后三个字震的胤祯发懵，他自己还未反应过来，便一阵瘫软整个人都往地上滑，吓得胤礽扶着他的肩也跟着跪坐在了地上，“祯儿，你怎么了？”

    胤祯觉得浑身的力气都好似被抽光了似地，许久才抬起头木着脸看向胤礽轻声问道，“你说什么？你刚刚跟我说的是什么？”

    看胤祯这样子，胤礽一阵心疼，“祯儿，汗阿玛他，驾崩了。”

    胤祯用看着陌生人的眼神看着胤礽，好半天才挣开胤礽拥着自己的手，跌跌撞撞地站起身便向往外走去。

    胤礽跟着站起身几步上前拉住胤祯，“祯儿，你要去哪儿？”

    胤祯面无表情地看着胤礽，“我回，还未去给汗阿玛请安呢。我要去给汗阿玛请安。”

    “祯儿！”胤礽拉住胤祯不让他走，低吼道，“我告诉你了，汗阿玛他驾崩了！”

    “啪！”回应胤礽的是胤祯给他的一记响亮耳光，再度回过头看向胤礽的胤祯双目赤红，表情狰狞地好似要吃人，“你敢咒汗阿玛？！”说罢不再搭理胤礽，转身便要朝外冲去。

    “祯儿！胤祯！你冷静一点！”胤礽依旧是拉住胤祯不让他走。

    但是这回，回答胤礽的是一柄放在他颈边的锋利匕首，胤祯抖着嘴唇，“别拦着我，我要去见汗阿玛……”

    胤礽看着胤祯那死忍住的泪水，心如刀绞，伸手轻轻地将横在自己颈边的匕首取下，“好，你要去见汗阿玛，我便带你去见汗阿玛。”

    从慈宁到乾清的路上，胤祯一句话都没有同胤礽说过，整个人双目无声，双脚也只是机械地往前走，而胤礽也没有同他说话，两人一路沉默地走到乾清。

    到了乾清，那里更是守卫森严，胤祯如同没有看到那些明显与往常的廷侍卫气势截然不同的守卫军一般，只沉默地跟着胤礽走了进去。

    刚刚进门，便看见胤禛匆匆赶过来，“太子，你怎么——”话未说完，胤禛便看到了站在胤礽身后的胤祯，眼睛猛地睁大，“十四弟！”

    胤礽开口道，“孤带十四弟来见汗阿玛。”

    “太子——”胤禛听胤礽这样说，眉头一皱，开口想说什么，但是却被胤礽抬手拦住。

    胤礽转身拉起胤祯，“孤带十四弟去见汗阿玛，四弟你去忙你的吧。”

    胤禛看看如同灵魂出窍的胤祯，又看了看表情平静的胤礽，最终只应了一声，“嗻。”

    被胤礽牵着走进偏殿，胤祯看到了那口未合盖的棺木，松开胤礽牵着自己的手，胤祯一步一步走上前，最后在棺木旁停下，低头看，看着那个小半年前还和颜悦色同自己说话的老人，如今就这样静静地躺在里面，面容安详，好似睡着了。

    胤祯伸手想要去碰碰康熙的手，但是伸到一半，被胤礽拦住了，“祯儿……”

    胤祯看了胤礽一眼，收回了手，眼神停留在康熙的面容上没有离开，语气毫无起伏地问道，“怎么会这样的？我走的时候，汗阿玛还好好儿的。”

    胤礽站了一会儿，还是将胤祯牵到一旁，然后低声道，“初四那日皇玛嬷病势大增，汗阿玛因过于忧心，足疾更剧，足背浮肿，兼之遍身沉重，心情郁燥不能睡眠，稍寝即醒，醒时头晕。我与诸位弟弟们见汗阿玛身体如此，皆劝汗阿玛在乾清休养，但汗阿玛执意要守在皇玛嬷身边。初六那日，皇玛嬷突然驾崩，汗阿玛伤心过甚，当场晕厥……后来，到了晚上，廷之内忽然杀声震天——”

    胤礽说到这里被胤祯打断，“杀声？哪里来的杀声？”

    胤礽想到那日的情景，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吸口气道，“胤褆，趁乱逼。”

    “趁、乱、逼、？”胤祯睁圆了眼睛，一字一顿问道。

    “是。”胤礽接着道，“虽后被十三弟带兵镇压，可彼时我在慈宁理事，汗阿玛这里只留下了三弟与四弟在这里。等我赶到的时候，胤褆虽已被伏，可业已惊动了汗阿玛。汗阿玛当时便被气的吐了血，手抖得厉害，连话都说不出来，到了子时，便……驾崩了。”

    听着胤礽说完，胤祯此时内心倒是一片宁静，“胤褆不是已被圈禁，如何进的？谁给他的人？”

    胤礽答道，“内，有人接应。”

    胤祯听后，沉默半晌，忽然冷笑一声，一步一步往门口走去，语气悲凉“真是汗阿玛的好儿子们啊……”

    “祯儿……”胤礽见胤祯朝外走，抬手刚想叫住他，胤祯便毫无预兆地这样软软地倒了下去，吓得胤礽整张脸都变了色，“祯儿！”

    当胤祯再度睁开眼的时候，首先映入他眼帘的是那完全陌生的帷帐，微微侧过头，便看见胤礽站在离自己不远处正在同小太监吩咐着什么，放佛若有所感一般，胤礽也转头看向胤祯，两人的视线就这么碰上了。

    见到胤祯转醒，胤礽脸上露出一丝喜色，三步作两步来到胤祯身边，“你醒了？可还有哪里觉得不适？”

    胤祯在胤礽的帮助下坐起了身子，他用手揉了揉太阳，皱着眉看向胤礽，“我这是怎么——”话还未说完，胤祯的表情便僵住了，而后看向胤礽，开口道，“我刚刚做了个梦。”

    “什么梦？”胤礽坐在床边握着胤祯的手温声问道。

    “我梦见你跟我说，说汗阿玛……”说着胤祯又摇摇头，笑了笑，“我怎么会做那样的梦啊，真够荒唐的。”

    胤礽没说话，只看向胤祯死死捏住被子一角的另一只手，许久，才艰难开口道，“祯儿，那不是梦。”

    因着胤礽的话，胤祯的笑意僵在嘴角，渐渐地，表情转为木然，低下头，轻声道，“哦……原来，那不是梦。”

    胤礽听着发自胤祯的轻声抽泣声，看着盖在胤祯腿上的锦被因为滚烫的体渲开一大片水迹，最终叹口气将胤祯拥入怀中，“祯儿，不要哭，我还在你身边。”

    胤祯头顶着胤礽的膛，抽泣声越来越大，偶尔，嘴边溢出一句颤抖着的话，“他怎么能、怎么能、啊？怎么能那样做？那是他的汗阿玛啊……”

    胤礽没说话，只拥着胤祯轻轻地拍着他的背，一下又一下……

    原本是回来奔皇太后的丧，胤祯从未想过自己会见不到康熙最后一面，也从未想过康熙会这样早驾崩，胤祯整个人都像失了魂一般没有一点生气。

    胤礽看胤祯这个样子，虽心痛不已，但外面还有一大堆的事情等着他定夺，心中再不舍，也只得叮嘱了又叮嘱毓庆里的太监女们好生照料着然后才离去。

    原本胤礽的意思是让胤祯现在毓庆里休养，等到必须要胤祯出来的时候再过来，可是胤祯在床上呆坐了一下午，而后便不顾众人阻拦硬是去了乾清的偏殿为康熙守灵。

    若是有人来劝，胤祯便抬眼望着那人，“我连汗阿玛最后一面都没见着，如今，连多陪陪汗阿玛都不许了？”

    那样期期艾艾的眼神，看的每个人心里都发酸，再后来，便没人再去劝胤祯了，只让他陪着大行皇帝最后一段时光。

    直到胤褆的余党全部被擒获，胤礽这才向外宣告康熙驾崩的消息，一时间，京城哭声震天，而胤祯，恍若未闻，只呆呆地守在康熙灵旁，双眼木然。

    几次，胤礽抽空来看他，看着胤祯这样，也只能在心中一声叹息，安静地握着胤祯的手陪他坐一会儿，然后等到小太监寻来的时候又拍拍胤祯的肩膀后离开。

    康熙与皇太后的丧事一直到次年的四月才真正意义上的办完，彼时，胤礽已经登基，改年号为天成。

    人间芳菲四月天，当胤祯大病一场痊愈再度站上那金銮殿的时候，已经由端郡王变为了端亲王。抬眼看向那坐在龙椅上的帝王，对上他扫过来瞬间变得柔和的眼神，嘴角勾了勾，复又垂下眼，与周围的人一起三呼万岁。

    在我有生之年，终见你君临天下。

    作者有话要说：补充这一章，正文真完结了

    以后就是番外君登场时间

    计划的番外有：九阿哥单独番外一章胤礽单独番外一章二十四番外n章

    你们有什么想看的也可以提，我从中挑三个我能hold住的来写。p.s.你们这些无不欢的熊孩子不许要纯！写了还是被锁，有意思没意思啊！抱抱亲亲扭扭舔舔蹭蹭神马的，会穿在番外中的，你们想点儿纯洁的！

    以及，谢谢不疯魔不成佛童鞋的地雷

    最后，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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