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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法标记的omega 第1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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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方见状就笑,摆摆手,往另一个方向的房间深处走:“不会很久。”
    过了没到半分钟,托着小篮子的机器人悬浮着飘到安戈涅面前,虚拟的脸庞做出?了一个可爱的微笑表情。
    安戈涅往篮子里一看,原来是刚才淋湿的那身衣服已经清洗熨烫完毕。她拿起上衣抖开,鼻尖凑近了一些。
    清爽洁净的洗涤用品气?味在面前扩散开来。和她惯用的产品气?味并不一样?,但也和这层楼浴室的味道、提温信息素的气?息没有任何相似之?处。
    打湿的头发皮肤和衣物全?都恢复原样?。
    就好?像那场雨没有下过。
    也是在这个时刻,安戈涅在干爽的香气?中清晰地感觉到,这个难忘的假期要?彻底结束了。
    ※
    安戈涅抵达首都星北部空港时恰好?在人工降雨。
    易耘提出?要?派人接她到安全?的庄园住一段时间,安戈涅婉拒了。她没住几天的新居安全?等级很高,躲到女爵的地盘上去?难免显得她怯懦胆小。
    而且如果路伽要?派人刺杀她,藏到哪里可能都差不多。
    安戈涅留在首都星的那班人马近日展露出?过硬的实力,整理的首都星动向挑不出?什么错,接应她的流程也安排得稳妥。
    她回到首都星没必要?保密,在人心惶惶的时刻毅然回归也是潜在的宣传点,但太过张扬又有炒作?嫌疑。于?是秘书官就请了两?家对她报道的形象向来相对中立的媒体?,拍摄她肃容抵达的照片,留待次日发布。
    安戈涅撑伞从小型客船的舷梯上下来,稍作?停留给镜头捕捉她的时间,而后就钻入等候她的深色中型飞行器。
    第一排坐了保镖,后方的座位有两?排,她按照习惯就近选择位置,等飞行器门安全?锁启动,靠在中排座椅上轻轻呼了口气?。
    也就在这个时候,她猛地一个激灵。
    有人在看着她,从后方,毫不遮掩,大大方方。
    安戈涅扶住椅背猛地回身,瞳孔瞬间放大。
    一个人端坐在后排座椅靠窗的位置,手臂撑在窗侧,指节抵着额角,黑色宝石戒指在拐过空港明亮指示灯塔的时候低调地闪烁了一下。
    宽大的帽檐遮住了对方的小半张脸,但即便只是模糊的轮廓也熟悉到惊心动魄。辨认出?一些人已经是近乎本?能的技巧。
    安戈涅盯着帽子下面、与漂亮下颚线相贴的那一截银白发丝,有些恍惚地想?,头发居然剪短了。
    ——这就是她脑海里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
    而后重逢的实感才真正?击中她:
    是艾兰因。
    第99章 应许冠冕01
    安戈涅立刻回转身?直视前方, 就像目击幽灵之后,只要不做出反应就可以当作没见到。
    窸窸窣窣, 细密的人造雨敲击着窗户与飞行器外壳,节奏不急不缓。某根紧绷已久的弦在雨声的节拍中松弛,下飞船的时候她自觉精神不错,此刻却几乎被突如其来的疲惫淹没。
    随即涌上心头的是愤怒。
    她握紧双拳,嘴唇抿起。她应该是在等待对方主动开口,但良久良久,只等来一声呼唤:
    “安戈涅。”
    这种语气很熟悉, 充满长者居高临下的宽容和无奈。倒好像毫无缘由闹脾气的是她。
    “你不准备做任何解释吗?”安戈涅扯了一下嘴角,话语中的尖刺也变得更加明显, “比如为什么明明还活着,却完全不联系我?”
    她得到的答案没有一点让她意外的地方,这确实是艾兰因,如假包换,不是幽灵也不是伪物:“隐瞒我的生死有利于观察局势,确定谁是敌人、谁又是真的朋友。而且如果必要,‘艾兰因’可以就此死亡, 我就此隐退到幕后。”
    “如果你真的有隐退的打算, 你大可以直接让人公布死讯。”
    “这取决于你是否需要我协助, ”艾兰因的声音里多了丝安抚的笑意,“但你做得很好。”
    以前他很少那么直白地夸奖她。安戈涅别开脸看着窗外的雨雾, 一言不发。
    艾兰因向来是个有耐性?的人,但今天他缺乏和她沉默角力的兴致。等了片刻,他就略微倾身?, 越过座椅触碰她的肩膀。
    安戈涅猛力甩开。
    他的手在原位停顿了半秒,按在了座椅靠背上?段, 无声地将皮面按出深深的褶皱。
    “你在共和国境内,我无法?确定你身?边有多少其他势力的眼?线。如果你表现?得不够自然,暴露我的动向在其次,或许还会给?你带来危险。”他又解释,还在解释。
    安戈涅扯起嘴角:“完美的骗局要最先骗过自己人,我能?理解你为什么瞒着我。但明白道理是一回事,控制情绪是另一回事。你应该清楚身?边人生死不明对?等待消息的人来说?……是什么感觉。”
    她最后一句话堪称露骨,直指她和西格一起失联时他的反应。
    艾兰因良久没开口。
    安戈涅闭了闭眼?,哈地嗤笑了一声。
    他却忽然平静地说?:“我不觉得你有我那时那么焦急。你并没有那么在乎我。”
    她呼吸一滞,嚯地回头。
    从?重逢到争执开始,他们终于又一次对?上?眼?神。
    艾兰因不知?道什么时候摘下了帽子,他偏分的发丝垂到颊侧的样子十分陌生,但他隐含不快的温和表情又是如此熟悉。
    他以陈述事实的口吻说?道:“你也没有试图直接联系我,确认我的生死。我什么都没有收到。”
    安戈涅太?阳穴之间嗡地震了一下。她不假思索地反问:“如果我联络你,你就会回复?”
    艾兰因没有立刻作答。
    她笑了:“我就知?道会是这样。所以我已经学乖了,我就不该向你寻求答案。”
    他瞳仁收缩了一下,温文?的表情像一张揭不下来的面具。
    “你消失的这72个标准时……不,不止是你失踪的这段时间,我离开你身?边的这几天内发生了太?多事,多到我仿佛已经变成另一个人,”她低头看了看自己,“上?次也是。政变的时候也是。好像每次只要远离你,我就终于摆脱了某种静止的魔法?,变成我也觉得陌生的样子。”
    “现?在易耘走投无路主动来寻求和我合作,陶朱双蛇的人有意在我身?上?下注,西格说?不定也会同意我登基。即便你不在,我好像也不是什么都做不到。所以为什么我……”
    安戈涅哽了哽,深呼吸。
    “艾兰因,你倒是告诉我,我为什么一落地就要被你这么惊吓、这么……试探?你还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有那么一瞬间,她在艾兰因身?上?察觉到相?似的困惑。
    他也并不想和她在重逢的五分钟内就争吵起来,可他们还是不可思议地达成了这小小壮举。
    又过了几秒,艾兰因忽然开口:“如果你之前联络我,我确实无法?立刻回复你。因为直到昨天,我都在接受各种手术。”
    安戈涅愕然沉默。
    “你要回来的消息我也是从?其他渠道得知?的。我可能?潜意识里期待着,你见到我会更欣喜、更关切一些——”艾兰因唐突地收声,将下半句藏在了略带自嘲意味的微笑里。
    “你身?边的人我完全联系不上?……布礼也是……”她不由为自己辩护了一句,然后她硬着头皮问,“伤到哪了?”
    艾兰因往座椅上?一靠,看向身?侧的空位,动作意味明显:他要她坐到他身?边。
    安戈涅不解地偏头,拒绝接他的眼?色。
    “直接亲眼?确认更加直观。”
    她顿时无语,但艾兰因情绪起伏比平时大,大概确实还在伤病员状态。和他计较细节就没完没了,她这么说?服了自己,神色淡淡地挪到后排。
    她打量了他一眼?,没看到什么受伤的端倪,抬手就要调亮内部照明。
    艾兰因按住了她的手。
    而后,他解开高领衬衫的衣扣,一粒,两?粒,三粒,直到她能?看清楚他从?颈侧到右肩膀的皮肤——
    一道不长但醒目的伤口斜斜滑过他的右边锁骨,打了个叉似地深入右胸。
    创口处理得很干净,并不可怖。新植的皮肤呈现?出淡粉的色泽,与他原本白皙的肤色形成鲜明的对?比。依靠最先进的医疗技术,这道伤口估计不久后就会彻底消失。
    即便如此,现?在它极度刺眼?。
    因为艾兰因身?上?原本是没有任何伤疤的,确切说?,称得上?瑕疵的地方都找不到。他以钢铁的意志严苛地贯彻着对?自身?的管理,从?生活作息到体态健康。无暇是他彰显自身?意志和能?力的外在体现?。
    所以哪怕对?他的愤恚多到难以细数,安戈涅和他在同一张床上?醒来,看到他在晨曦里穿衣的样子时,心里总是很难涌上?憎恨的情绪。
    美丽是不讲道理的。
    而现?在,这道伤口给?她的感觉,就像是无暇的画布被粗暴地勾了缺乏美感的一笔。
    “爆炸前我就跳出去逃生,但飞行器的零部件像一层暴雨,很难躲掉,其中一片插在这里。”艾兰因轻描淡写地讲述当?时的情形。
    她因为这番描述屏息的同时,感受到他的视线游移。他在紧密观察着她的反应。
    艾兰因大概希望看到紧张和疼惜。但她不知?道自己表现?出了什么。
    安戈涅垂眸,指腹在伤处上?方将触未触:“很痛吧。”
    他笑了笑:“锁骨差一点断掉,没有扎进胸骨缝隙伤到肺叶是万幸。但疼痛本身?还能?忍受。”
    “只伤到这里一个地方?”她无端有些怀疑。这好像还不至于需要接受接近两?天手术的地步。
    艾兰因沉默了须臾,才淡淡道:“头上?有一处皮肉伤比较严重。但现?在基本看不到了。”
    安戈涅皱眉,压住他的肩膀要凑过去在发间寻找受伤的痕迹。
    他轻松地躲开,浅灰色的眼?睛里有她难读懂的雾气:“不是什么好看的东西,我不想让你看到。”
    她哑然,转而想到:“不对?,你说?你在接受手术,那么哪里还有闲心观察局势……”
    “大多数时候我都清醒着,外面的动向一直有人向我回报。精密的头部手术有很高风险,如果我接受麻醉,可能?会再也醒不过来。”艾兰因用的是理所当?然的口气。没故意遮掩,但也没强调伤势危急。
    他向她展示算不得太?严重的伤口,好像要博得她的同情和怜惜。但又把更严重的那部分事实遮掩过去,她不问,他大概根本不会说?。
    自相?矛盾,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
    两?人再度陷入难堪的沉默。
    安戈涅张了张口,最后还是抿紧嘴唇。她没法?对?他道歉,但这样不再无坚不摧、向她示弱的艾兰因让她不知?所措。
    她就这么沉默着,替他一颗颗扣好纽扣。这样至少她不用抬头。
    艾兰因的声音从?很近的上?方传来:“看到我还活着,你有没有哪怕一点庆幸?”
    安戈涅扯了扯嘴角,含混地答:“我知?道你没有那么容易就死掉。”
    “失血再多一些,或者那时候没撑住闭上?了眼?睛,我就确实死了。”嘴里说?着纠正的话语,他微凉的手指顺着她的发梢挪动到耳垂,而后是颈侧动脉的位置。
    血管脉动的起伏因为触碰变得愈发鲜明,幻觉缓慢降临,好像她的血液和生命在他的指腹下流动,而后与他身?体里流淌的血同调,以相?同的节奏舒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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