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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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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阳微微一笑,说道:“不然我有什么资格跟你摊牌?”
    老乔的手放进兜里,沈阳冷漠的看着他鬼祟的举动,轻蔑的说道:“按电话叫彪子他们进来?”
    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打开,站在门口的是一名身材健硕的大汉,脸上有一条长长的疤痕。老乔见了,顿时一喜,却见那大汉直挺挺的倒了进来,在他身后站着的不是李虎丘又是何人?老乔的脸色立即变得难看,眼睛瞪得老大,叫道:“你没走?”
    沈阳道:“不仅他没走,马上还会有人来。”
    什么人会来?老乔能想象个大概,他看着面前自己一手培养大的弟子,忽然变得沉静,从容坐了下来,说道:“好,好,好,果然是青出于蓝而胜于兰,我倒想知道你是怎么瞒过茂名和大军他们的?你能背着我布下这么大的局,想来大军的底子也已漏了,当日你从八姐口中得知那小子就是李虎丘后,提出这个计划,我觉得可行便同意了,但你很清楚,我从来没有完全信任一个人,所以我派了他们仨随时监督你的一举一动,你是怎么瞒过他们仨跟这小子串通好的?”
    沈阳摇头道:“我没有跟他串通,我知道你一直怀疑我想反出诈门,虽然用我却并不信任我,给我安排的仨人也特意让他们分成了两伙,用茂名来麻痹我的警惕性,却用大军来骗我的信任,从他们仨跟着我那天起我就已猜到,所以我将计就计,私下底常在大军面前发牢骚,却绝不触及你的底线,让你以为我对你还心存敬畏对诈门还有野心,不会怀疑到我会偷你的名册。”
    老乔微一思索,目光转向李虎丘问道:“跟你串通的人是秦老虎?”
    李虎丘微微额首。沈阳继续说道:“当日你发现名册丢了,大发雷霆,随即便通过你在公安部门的托儿得知名册在秦老虎手中,你那靠山虽然地位不低但也拿秦老虎莫奈何,那会儿你吓坏了,要把诈门化整为零,让榜上有名的骗子全都跑路,那样一来,诈门虽然会一时蛰伏,但却未伤元气,这可不是我最初的打算,于是……”
    “于是你就劝我,说秦老虎到现在没采取行动,说明他们还没看出名册的奥秘,你说咱们还有机会,只要想办法拿回名册,你自告奋勇做这件事,但我其实并不看好你能做到,只是把天南地北的诈门中人解散,需要时间,我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打算同意了你的请求,后来那两个洋鬼子找上门来,我本来不想接这个活儿,你为了稳住我,劝我说哪怕是最后捞一大笔也好,那两个洋鬼子开的价钱确实不低,我一时贪心便同意了,这样一来打散诈门的工作又往后延长了,后来八姐那娘们带回消息,说对手是华夏贼王李虎丘,于是你灵机一动又想到了这个计划。一直以来我都从大军那里知道你虽然有野心,但对我还心存敬畏,我受你麻痹,一时不查相信了你,而你也的确取得了进展,第一步取信李虎丘成功,让我看到了希望,我欣然同意你的邀请,进京跟我的好友联络,给李虎丘提供消息,但就算那时候我也没有完全相信你,还是给我和诈门准备了备用方案,你当时没看到彪子他们,就没有轻举妄动,我却因为那次见面,彻底对你放松了警惕。”说到此处,他沉默了一会儿,低头沉思片刻后又抬头说道:“你每一步的举动我都一清二楚,却最终在我眼皮子底下布下这么大一个局,我输的心服口服,这次为了取名册,诈门精英被我带进京城近半,只怕一个都走不掉啦,你们有了名单,其他人又没防备,看来诈门算彻底毁在我手里了,我最后还想知道一件事。”
    沈阳点头,沉声道:“你说,只要我能回答的。”
    老乔一指李虎丘,说道:“你怎么就那么肯定这个人会配合你们?你从来不打无把握的仗,做事向来滴水不漏,万一你算错他,今日恐怕就不是这个局面了。”
    沈阳看一眼正笑眯眯看热闹的李虎丘,微微一笑:“因为他是李虎丘,整件事当中,我最有把握的一个环节恰恰就是他。”李虎丘忽然想起那句,你为宋三死前的遗愿杀了某人,所以我信任你。微笑接道:“我这人头脑简单的很,在我看来人与人之间的差别只有好与坏,我只要帮着好人就对了,他要对付你,而你肯定是坏蛋,这很好选择。”又对沈阳说道:“直到打开皮包之后我才知道你们的计划,在那之前,一切行动全靠猜的,算计人算到你这程度,真他娘的千古少见,我看这次以后咱们不必再见了,因为你这人让我忍不住想交朋友,可是我又怕被你卖了还不自知。”
    沈阳正色道:“我从来不骗朋友!”
    走廊里响起吵杂的脚步声,秦老虎一马当先走在最前边,一见面便说道:“诈门在京里的人几乎全部落网,一两个小鱼小虾虽然暂时在逃,但也在紧急追捕中,翻不起多大浪来,小子,你搭的好台,让老子唱了一出好戏!”
    李虎丘闻听尚有漏网之鱼,不禁一皱眉,问道:“漏掉了什么人?”
    秦老虎道:“就是跟沈阳走的很近的那小子,他当时主动找到我,带着我们一起抓人,从头到尾陪着,一个人也没抓错,我就以为他真是沈阳安排好配合我们的人呢,结果这小子跟我说上厕所,我一时不查,让他跑了。”
    李虎丘闻听,立刻想到那个大军是知道妮娜在多宝楼的。
    第156章 何事长向别时圆?
    李虎丘对老头子乔装的老乔说,人与人之间的差别只有好与坏,我只要帮着好人就对了。其实区分人的好坏是很大一门学问。大多数人的习惯是把自己先放在道德制高点上,然后再看别人是否与自己的观点一致。这种方法往往失之偏颇,很多时候人为恶而不自知,坏人,同一切有毒的动植物一样,是并不知道自己是坏人的,是毒物。想判断别人的好坏,首先要确定自己所为是正确的,是好的。李虎丘深知好心办坏事这种事是真实存在的,江湖道上,好人的善念往往容易被坏人利用。尤其是跟诈门中人打交道,更需精细谨慎。
    李虎丘拿到皮包后,第一件事就是打开先过过目。
    皮包里并没有沈阳说的什么资料,资料袋里只有几张黑话连篇似名册又似账本的东西,李虎丘一时摸不清头绪,只好将资料袋搁置一旁,再看其他物品,只找到几封私信。李虎丘拿起其中一封观看,信封上的字迹异常稚嫩,更像是孩子写的。李虎丘最初以为这是某种秘密联络方法,写信人隐藏笔迹刻意为之的结果。信封写着秦老虎的地址,中间部分写着秦老虎爷爷收。打开信,字迹依然是那种一笔一划的写法,内容是今年的文具钱已收到,大家都很高兴……李虎丘又打开其他几封,内容虽然不尽相同,但也都是孩子手笔,有汇报学习情况的,也有得了三好学生报喜的,寄信人的地址尽是些偏远山区,邮局的戳都是真的。李虎丘有此想到那个简单到简陋的家,那个每天早上坐在早点摊子前喝豆汁儿吃焦圈儿的高大背影,那个每天步行十里上班的特委首席缉查员。秦老虎没可能在自己每天随身的皮包里放几封信来麻痹自己。这些信就是他那个寒家中隐藏的秘密。好与坏似乎已经可以分清。
    秦老虎是好人,沈阳撒了谎,老乔这个人物也许根本就不存在,那个人是诈门中的一个老骗子。他们想利用我偷这个资料袋。我该怎么做呢?李虎丘在心底盘算良久,下定决心后立即让王茂想办法联络上秦老虎。他便是这样跟秦老虎串通上的。沈阳参考李虎丘过去的事迹,判断他是个精明谨慎的人物,他料想自己那一番话只能让李虎丘将信将疑,只要他心存疑虑,见到秦老虎后就会想办法证明自己所说真伪,沈阳早与秦老虎商定,要彻底铲除诈门,他知道只要李虎丘证实了秦老虎是好人,就会主动联络秦老虎,届时秦老虎自然会告诉李虎丘该怎么做。
    整个计划最绝的部分便是沈阳所作所为,每一步都在老乔的人监视下做的。老乔奸狡如狐,却万万没有想到正是他派去监视沈阳的人反被人利用,让他错算了沈阳。除了最后一天李虎丘得手的时间他没有收到汇报,整件事的进程都在他的监视下。最后取资料时他在沈阳的提醒下预防李虎丘跟他玩黑的,这才特意带上诈门中最忠实于他的那些人。埋下了全军覆没的种子。
    诈门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落,秦老虎把老乔带走,还要想办法问出隐藏在公安部门里的诈门内线,却不知这次老乔有没有本事让秦老虎佩服一下。沈阳说想跟李虎丘亲近亲近,李虎丘连连摆手道:“你丫离我远远的,咱是老实孩子,你说一句话,我得一个字一个字的听。”沈阳毫不在意,微微一笑,道:“大军漏网了,想不到他在关键时刻居然能保持冷静,最后把秦老虎这老码头都给骗了,他是知道那两个洋鬼子和你那个洋妹妹的,我们没有把事情处理干净,给你添麻烦了。”李虎丘摆手道:“无妨,他翻不起多大浪来,在燕京,没人能动多宝楼一下,虽然我不喜欢这样说,但这是事实。”说罢抱拳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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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京,一九九六年五月,夜,多宝楼。
    “欺人太甚!”李虎丘一只手叉着腰,另一只手挥舞着,气急败坏叫道:“她萧落雁凭什么那么说我?我怎么就一无是处了?她早干嘛来地?玩儿也没有这么玩的,一开始我还以为那些话是她家里人说的,可后来你们猜怎么着?”无人接茬儿,王茂在盘账,梁子正举着一枚大钱儿在灯下观瞧,尚楠则跟妮娜一起在看圣斗士星矢。电视里的白马小超人正在高呼:燃烧吧,小宇宙!看意思已接近尾声。
    见无人接茬儿,李虎丘自己继续说下去:“她今天亲口把那些话重复了一遍,就在她们家大门口!那几天我没去找她的原因都跟她解释过了,她却还耿耿于怀不依不饶的,你们说,我是不是应该就此跟她一刀两断,老死不相往来?”
    这回有人搭话了,王茂抬头说道:“嗯,对,你就得这么干!”梁子故意大声说道:“天涯何处无芳草。”李虎丘点头道:“嗯,言之有理,明天我亲自去买鸭脖子,顺便跟老板娘谈谈人生和理想,抽空再去趟端木静家,回忆回忆丛林遇险什么的。”
    王茂和梁子知道这厮口是心非才故意那么说,听他出言要挟顿时改了口风,梁子抢着说道:“千万别跟她一刀两断,你要明白,这件事最开始错在你身上,你一回来就应该去找她,人家姑娘生你气也是应该的,再说这种事儿,女孩子都矜持,尤其是她家人朋友都在那看着呢,你一开始让人家丢了面子,现在受点委屈也是应该的。”王茂做了个加油的手势,补充道:“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李虎丘笑道:“那就是说我还得再去?”王梁同时点头,齐声道:“必须去!”李虎丘道:“那好,我明天就再去。”
    妮娜忽然回头问道:“萧是不是因为我在生你的气?”
    女孩子的心总是最敏感的,这一点不分中西。小姑娘一句话出口,屋子里四个大男人,只尚楠还沉浸在卡通片的情节里,余者三人顿时深以为然。王茂率先发言:“说对了,说的太对了!就是这么回事,萧落雁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吗?那姑娘,整个一革命斗士,敢爱敢恨,什么家庭门第在她那都不是问题,我看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你小子没有认清自己所犯错误的严重性,你为了妮娜的事情耽误了跟她约定见面的日子,让她在家人面前丢脸不说,最重要是你这么做是为了妮娜,可你这些天老跟人家说什么你是为了江湖道义人间正义,全是狗屁话,人小姑娘跟你谈的恋爱,你老拿大道理拍人,难怪你小子天天吃闭门羹。”
    梁子摇摇头,说道:“这事儿难办了,你小子本来私生活方面就不检点,一把小辫子在人家手里攥着呢,现在又弄出这个误会……”他看一眼正对着李虎丘深情凝视的妮娜,暗想,多半还不算是误会。叹口气接着道:“这件事你办的的确不漂亮,你帮着秦老虎他们对付诈门是不是为了妮娜咱们且不说,就说你忙完了那件事之后呢?你都干什么了,自己还记得吧?”李虎丘点点头,道:“记得,我先给妮娜找了个学烹饪的地方,又抽空去看了一眼老爷子,然后就去找她啦。”
    梁子道:“这还不够人家生气的?满燕京的厨子都认识她老爹,你说你送妮娜学烹饪,她能不知道?人家生你气还是有道理的。”
    妮娜听他们聊来聊去总围着自己转,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头,搞乱了一头秀发,冲李虎丘嘿嘿一笑,那样子看上去可爱极了。“要不我去跟萧解释解释?”
    李虎丘吓了一跳,连连摆手道:“别,千万别,小姑奶奶您就挨家呆着就行,该干什么干什么去,我的事情谁也不用,这件事跟你关系不大,我自己的梦自己圆,你们谁也别参合。”
    梁子道:“得,不让咱们参合正好,本来就没打算参合,是你自己死乞白赖的求着我们给你出主意的,要我说你跟萧落雁之间就是这么回事,她什么时候气消了,这事儿什么时候算完。”
    李虎丘忽然笑了,笑的挺得意,大家不知他笑从何来,都看着他,琢磨他是不是想萧落雁太甚,秀逗了。却不知李虎丘此刻的心情是真的很愉快。他已不是那个孤独的天涯浪子,他生活的世界里,有太多人在关心他。得到这么多,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至于小雁儿,有情饮水饱,这点儿小别扭不过是生活的调味剂。过几天就是前空军萧司令的八十大寿,到时候萧家老少齐聚,看俺如何施展妙手,将美人芳心偷回来。
    第157章 偷心若大海寻针
    天下有贼,庄圣人笔下有窃钩者,天地之广却难容此贼,也有窃国之辈,乾坤虽大却可权倾天下。还有一种贼,只在香国纵横,深藏女儿闺梦,是为偷心之贼。三贼之中技术含量最低的无疑是偷钩子的小贼,其余二者孰高孰低却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窃国难,难在国家巨大,民众之多,地域之广,人心难聚政敌难除。与之相比偷心也难,却难在女儿心海底针,辗转反侧猜测琢磨后再寻之却仍难如大海捞针。有时候得到她的身体也许不难,但若想偷得她的心,却比偷得整个天下还难。君临天下的王者也未必能做到。君不见周幽王为博得美人褒姒的芳心,不惜烽火戏诸侯?吴王得西施后,倾心相待,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却不料这美人儿竟是千古华夏第一美女间谍,最终跟范蠡泛舟而去。所以说完全读懂女儿心,未必比争霸天下做那窃国大盗容易。
    李虎丘要偷的便是萧落雁那颗七窍玲珑的女儿心。
    爱情是自私的,萧落雁也不例外,但她从来没有计较过李虎丘的过去,也许她真的吃了妮娜的醋,但那绝不是她多次拒绝,多次用尖锐的言语刺激李虎丘的主要原因。这个满脑子稀奇古怪念头的女孩儿,是如此难以捉摸。她热情开朗喜欢冒险,敢于放纵自己的情感,甚至大胆逆推心爱的男人。但同时她又是理智的,李虎丘与杨牧峰决战之夜那会儿,她就想过有一天要跟李虎丘分手。在她的心中早认清了一个事实,她跟他注定是两个世界的人。除了爱情,她还有家庭,她是父亲唯一的女儿。选择跟李虎丘在一起时,萧落雁心中的想法是,女孩子一辈子总归要有一次轰轰烈烈的恋爱才不枉此生,所以她不顾一切的跟李虎丘天南地北的走了一遭。可当她一回到家里,看到颓废的父亲在叔叔姑姑们面前抬不起头的样子,看到爷爷奶奶怒其不争时的失望,她忽然觉得跟李虎丘之间发生的那场风花雪月恍如一场梦。现在该是梦醒的时候了。
    一九九六年,五月中旬的一天。
    春光明媚,槐花飘香,万千朵成熟的槐花被轻风吹落,飘飘洒洒像一阵缤纷的花瓣雨,伴着花香落下。这样的天气里正是京城少年们放歌游春的好时节。萧落雁站在春光里,沐浴着花香送来的花瓣雨中,心情却仿佛仍在严冬里。今天是她爷爷萧老将军八十寿诞,会有许多人来为他祝寿。那些人里有老人家的老战友,老部下,老朋友;也有叔叔们的战友,上级和部下,姑姑和姑父们也会有这样和那样的朋友来给爷爷祝寿,年轻一辈里,表哥表姐们都会来,她不仅要参加,还另有重要任务。她是萧家的长孙女,堂弟堂妹们的表率。回归家族,她就只能是做这样的萧落雁。
    大姑姑说今天会有一个重要人物来给爷爷祝寿,与那人同来的还有他的侄子。据说那是一个年少有为的青年,年纪轻轻却已被誉为红三代中的佼佼者,京城政商两界的一朵奇葩。萧落雁知道姑姑说的是谁,她更知道那个人有多优秀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那个人的父亲是高一凡,那个被众多元老看好的,华夏政坛正冉冉升起的一颗新星。高家有足够的政治资本却缺少军界力量的支持,萧家却是个纯粹的军人世家。姑姑把那人说的天花乱坠,最终的目的却只需这一句便足以说明。
    萧落雁看着院中的落花似雪,心头浮起一个身影。悠然想起远东茫茫雪原深处的那个幽深地洞里,她深深的爱上了那个男人。那个骄傲起来仿佛世界尽在掌握的男人,似乎世间已没有任何事能难住他。可这次,他又能有什么办法呢?他有偷天换日的本领,却也改变不了初生时已经注定的命运。就算那个叫高雨泽的青年与他相比一无是处,她也没有第二个选择。如果他也有那个人一样的家世背景该有多好?
    门口传来汽车喇叭声,来人是萧落雁的大姑姑,萧老将军的长女萧红梅。见到萧落雁还没有化妆,这位朝廷频道新闻台的当家老花旦不禁眉头微阖,轻声责问道:“怎么还没化妆?”萧落雁有些心不在焉,点点头说了声这就好了。萧红梅跟在她身后喋喋不休:“午宴就要开始,客人都已经到饭店了,好多人都等着看萧家有女初长成的风采呢,姑姑还指着你震一震那些新老朋友,高家的那个小伙子姑姑刚刚已经见到了,真是一个帅气的小伙子,一会儿你可要多跟人家聊两句,别白费了几个姑姑的一番苦心。”
    萧朝贵虽然号称正部级大厨,但毕竟不是真的正部级。作为萧家第二代的长子,他的选择让萧老将军很是不能谅解。尽管萧朝贵一双妙手可以烹制出天下无双的美味,但萧老将军这些年却从未品尝过一口儿子做的饭菜。即便是在他八十大寿的寿诞上,他也没有同意萧朝贵掌勺的请求。情场失意,事业不被最敬重的父亲认可,人到中年,失意至此,萧朝贵心中的滋味可想而知。看到萧红梅跟女儿进来,他知道自己这位大姐眼中只有权势富贵,一向不大看得起他这个弟弟,所以他也只微微点头叫了声大姐来了,萧红梅果然只淡淡嗯了一声,便继续催促萧落雁去化妆,准备出门。看着萧落雁聘婷的身姿,萧红梅忽然想到有些不妥,如果小雁儿跟高一凡的儿子美事能成,弟弟便成了燕京市长市委副书记高一凡的亲家,今后还要指着这层关系跟高家走的更近些,可不能再这般冷落弟弟了。想到这,她忽然变了个人似的,脸上挂着萧朝贵久违的温暖笑容,和声说道:“老四,你怎么还不去饭店招呼客人?别忘了,你可是萧家的长子,都快五十岁的人了,还要我这当大姐的说你。”
    萧红梅刚才看萧落雁时的目光被萧朝贵看在眼中,他当然知道大姐突然返老还童似的变回四十年前的那个大姐的真正原因。所以他的心中更加郁郁。他一直知道女儿的心思,知道她喜欢着另一个少年。那男孩子似乎是做古董生意的,女儿是学考古的,想来他们一定有很多共同语言吧。他想到。可现在,她还不到二十岁,却将要成为家族交换利益的筹码,而她之所以会同意这种事情,正是为了自己这个被家族冷落了的父亲。想到这些,他心中不禁一阵阵难受。
    萧落雁画好妆从卧室走出来,虽只是薄施粉黛,浅描蛾眉,却掩不住天香国色绝世芳华。身上穿了件淡粉色长裙,外边套了条火红色狐裘,整个人看上去仿佛神仙画中人。萧朝贵看着美艳不可方物的女儿,心中的隐痛更甚了。他忽然凝眉站起,走到女儿面前,沉声说道:“别为了爸爸做让你一辈子后悔的决定!”
    萧红梅从萧朝贵起身的一刻就猜到他要说什么,她不希望他说出来,她却没有出言阻止。只因她知道自己这个弟弟这些年虽然沉默了许多,但他想说的话,想做的事没人能阻止。父亲之所以不肯谅解他,正是因为他们父子是那么相似,而老人家曾经是那么看重他。她知道自己可以呵斥冷落沉默的四弟,她更知道什么时候绝不能触怒这个弟弟。
    萧落雁看着老爸郑重的表情,她能想象向来在大姑面前说话没什么底气的老爸说出这一句时需要多大的勇气。她感动的想落泪,可这情感反应到脸上时却变成了笑容,老爸没有让她失望。他终归是爷爷的儿子,是那个用土炸弹炸死乡绅的,当过土匪,以十一人起家拉起十万人队伍的开国中将的长子。无论他遭受过多少打击,他身上始终不变的正是这遗传自爷爷的傲骨。
    “放心,我知道自己该如何选择,您有您热爱的工作,我却也有我的梦想,别随便把我的命运跟您的选择联系到一起,我如果做出选择了,那便只是我的选择,不会有其他原因,在我心中,您永远是我的骄傲。”萧落雁抬手,调皮的摸了摸父亲的胡茬,笑道:“这里有白胡子了,老头,虽然你始终是独一无二的正部级大厨,但是你没有以前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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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燕京长城饭店,山海厅中高朋满座,名流云集。大厅入口处,李虎丘手上拿着一张门口顺来的请柬,怀里却揣着老爷子写给萧老将军的私人信件,迈着轻松的步子,脸上挂着自信的微笑走进大厅。
    过去,李虎丘与女孩接触总或多或少处于被动,即便是萧落雁一开始也比他主动的多,这一遭却是他第一次从心而发的想要留住身边的女子。虽然对李援朝和燕雨前他还想保持距离,但是对李厚生这位可亲可敬的爷爷他却没有任何心理障碍。此番乃是奉旨泡妞,于公于私他都有必胜信心。
    李虎丘信步走在大厅中,郝瘸子曾说过,作为一名大贼,偶尔会需要出席一些特殊的场合。所以掌握一些必要的社交礼仪,培养出一定的艺术修养也是必须的功课。虽然李虎丘没有成为郝瘸子口中的那种大贼,但一个出色的大贼该具备的东西在李虎丘身上展示出来时,却都是最优秀的。他游刃有余的走在人群中,不露丝毫破绽的跟每一个迎面而来的贵宾点头示意,意态从容,仿佛他就是他们中的一员。
    从走进大厅的一刻起,他就在搜寻着萧落雁的身影,却一直到寿宴正式开始的一刻,也没找到伊人的影子。
    共和已近五十载,改革开放近二十年,这个老大国家早今非昔比。红色权贵们的生活方式越来越西方化,上过山下过乡的红二代们在追求名利权势,从小没吃过什么苦的红三代们却更喜欢追逐各种时尚新潮,像今天这种名流云集的聚会却是两代人都喜欢的。这样的场合里,没人会正襟危坐全力以赴跟面前的粮食和蔬菜较劲。三代们在比较着衣着,较量着伴侣,比的是谁的谈吐更优雅,谁工作生活的地方更有名气。二代们则相互寒暄,彼此问候对方家中长辈,谈论当前局势,进而引申到彼此所处位置,试探,交流,乃至交换。这场名义上的生日寿诞,不知不觉之间已演变成了一场三代们争奇斗艳,二代们交换利益的聚会。
    李虎丘正笑眯眯跟一名黑胖青年聊天。黑胖青年说,李虎丘听。
    “哥们儿,不是我跟你吹,你可着四九城打听去,就咱们这些个顽主里头,比玩儿车谁有我乔云飞玩儿的早?我一看你这身儿行头,就知道你跟那帮土鳖不一样,他们知道什么是好车吗?一天到晚就知道奔驰宝马和奥迪,偶尔有个别人玩儿个法拉利,恨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你猜哥们外头停一什么车?”
    李虎丘微笑给他捧哏:“什么车?肯定比法拉利好,难道是布加迪?”他忽然想起进门时看到的那辆造型夸张的布加迪,这才顺嘴问道。
    乔云飞大嘴一咧,赞道:“一看哥们儿你就跟那帮俗人不一样,他们全是土老冒儿,根本不知道咱们华夏人眼中的所谓豪华车,在欧洲其实都是普通货,一帮子二流人物,一天到晚的弄个破奔驰在那穷得瑟,就哥们那辆车,换他们那样的破车,十个八个的不费劲儿。”
    李虎丘点点头,顺着这厮的意思捧他两句。乔云飞谈性正浓,觉着李虎丘大概是政府上班的,还没有车,便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又扯起别的来:“知道我为什么不跟那帮人在一起吗?”李虎丘笑眯眯看着他,忍受着对方身上散发出的王霸臭气,暗道:“知道,他们都嫌你一身臭气,身上臭,嘴巴也臭。”口中却应了声:“为什么呢?”乔云飞一撇嘴,面露不屑之色,说道:“我觉得他们不配!不瞒你说,我今天完全是冲我哥们高雨泽的面子来的,不然这种二流聚会我一般是不参加的,你看看这帮人里边有几个背景在中央里数得着的?全是一帮丘八后代,没一个当时得令的。”
    李虎丘之所以跟这厮在一起聊天,自然是为了利用他做掩饰。刚才饭店的安保人员接到通知说有客人丢了请柬,几名保安因此进来巡视一圈儿,李虎丘自知一个人站在那太显突兀,便打算找个人聊天打打掩护。左右一看,便瞧见了黑胖子乔云飞。这个家伙不仅长得像二师兄下凡,连身上的气味都模仿了他的近亲,因此站在大厅里一直没什么人搭理他。李虎丘刚才进门的时候已经偷看过胖子的请帖,知道他叫乔云飞。便主动过来叫了声乔兄,俩人就这么聊开了。
    保安在这种场合里哪敢随便盘问客人,巡视一圈没发现可疑人物便出去了。李虎丘正打算应付两句甩开这个乔云飞,猛然间发现前边人群一阵骚动,宾客们忽然都停下话题,向一个方向望去。李虎丘和乔云飞也停下来跟大家一起往那边看。只见一名高大英俊的青年男子着一身笔挺的萨巴迪尼,正往他们这边望来,而吸引众人目光的却是他身边的两位女伴。其中一人,薄妆淡抹,蕴自天成,不加修饰,淡粉色长裙勾勒出美好身形,不是萧落雁又是哪个?另一个李虎丘也很眼熟,仔细一想,却是上次在远东跟萧落雁一起的那个何问鱼。
    “看,那就是我哥们儿高雨泽,哇操,早听说老萧家的姑娘号称京城四大美人,果然漂亮的够邪恶,不过已经是我哥们儿的菜了,嘿嘿,跟她一起来的那个穿白衣服的可也不错……”
    李虎丘强压下把这厮顺窗户扔出去的冲动,举步迎上前去,仿佛把周围的一切都忽视了,眼中只有她一个,面带微笑,目不转睛的看着那张绝世容颜,用最温柔的语气说道:“爷爷八十大寿,这么大的喜事也不告诉我一声。”
    第158章 京华烟云,粉墨登场
    前空军司令萧老将军八十寿诞的喜宴上,萧落雁与何问鱼联袂出场将喜宴推向第一个小高潮。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萧落雁生的明眸皓齿,面若夏荷盛开,端地是明媚动人,尤其她面带笑容娇俏亲切,宛如年画中人,让人一见便不由欣喜。与她手拉手相伴的何问鱼却是姿容秀丽无双,无表情时气质若霜雪玉洁,偶露微笑顿时若春江水暖,令人心向往之。厅内中年人见了虽未见失态,谈笑依旧,心中却不免暗恨自己不曾生一个这样的闺女。而一干红三代年轻人则难免心生绮念,争先往二女身边凑。
    京城顽主圈中赫赫有名的四大美人到了两位,场中气氛刹那静溢之后转瞬变的更加热闹起来。便在此时,一名少年分开为二女倾倒的众年轻人,来到萧落雁近前,语声温柔,言语暧昧,不称萧老直呼爷爷,混不把自己当成外人。
    “这人是谁?”大厅里绝大多数红三代们无分男女,都在心中打了个问号。红二代们聊天的一个圈子里,萧红梅环顾左右,询问:“这是谁家的孩子?”
    “哎,哥们儿,不对呀,我怎么看你像是来拆台的?你谁呀你?”之前跟李虎丘聊的挺爽的乔云飞见架势不对,紧走两步追上来,站到高雨泽身边,口气张扬问道。众人听了不免人人心中好笑,你丫跟人家聊半天,合着根本不认识。
    李虎丘微微一笑,目光依旧看着萧落雁,答道:“我是谁,她最知道,你想知道却有些不够资格。”乔云飞闻听不由大怒,便要发作之时,一旁的高雨泽伸手一拦,挡在他哥们身前,也不看李虎丘,转脸冲萧落雁微笑道:“给你们介绍一下,乔云飞,我最好的哥们,市委宝山书记家的公子,他爷爷也是老中野出身,跟你爷爷一样都曾是太宗麾下骁将呢。”竟是把李虎丘生生晾在了那里。
    这高雨泽不愧是京城红三代中的佼佼者,就在刚才的一瞬之间便从萧落雁微微一怔后刹那的慌乱中看出端倪。早在大学时期他就见过萧落雁,只是那会儿他的目标却是四大美女中的另一位。可惜那位却如天上繁星,可望而不可及,不仅模样出众,家世更不在他之下,他苦求数年却只有望星光兴叹的份儿。他本不是什么痴情专一的人物,听闻家里有意撮合他与四大美女中最可爱的萧落雁后,心中不禁大喜,立即决定转换目标。今天是两家人特意给他们安排的接触良机,他欣然前往,专程在饭店外迎候,赶在开席前与萧落雁一起走进大厅。满打算在生平至交面前显摆一番,却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他察言观色看出这人跟萧落雁的关系不同寻常,高雨泽怎能不着恼?他久在京城纨绔圈中厮混,对于皇城中心内那几位大佬家的嫡亲晚辈都极熟悉,见李虎丘是个陌生青年,已然认定这人绝非大佬巨头的后代。他不想在美人儿面前失却风度,又想让李虎丘颜面尽失,于是便给李虎丘来了个不理不睬。存心要臊的他下不来台。
    李虎丘冷眼扫了高雨泽一眼,抬手便想将这厮扔的远远的,手腕刚抬起,却被一只素手托住,顺势一带,拿捏住他的大手,将他拉到另一边。耳边清亮的纶音响起:“好久不见!”却是何问鱼看出厉害,抢着出手把李虎丘拉到一旁。李虎丘素知何问鱼跟萧落雁关系匪浅,出于礼貌便未做抵抗,任她将自己拉到一旁,耳边却听何问鱼用极低的声音对他说道:“落雁的心思没人比我更明白,人各有志,你若真爱她就别让她为难。”
    何问鱼本打算替好友解围,因此主动拉了李虎丘到身边,为了叮嘱他不要闹事,又不免在他耳边说了那句话,一连串的举动都不免让人想起了三个词,拉手,耳鬓私语,等于暧昧。连高雨泽都感到不可思议,这冰美人号称出尘仙子,莫说对男生做出这般暧昧举动,便是稍加辞色的事情都未有耳闻。这小子到底是何方神圣呢?不但认识萧落雁,居然还认识何问鱼。让这冰美人一搅和,他刚才臊李虎丘面子的事情已被众人自动忽略了。这让他十分不爽。他虽然号称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其实也只是在京城纨绔圈中表现出了一点心机和沉稳,实际上他的心智阅历还远谈不上成熟老辣,自己的哥们在这人面前失了威风,自己心仪的女子跟这人关系不一般,而这人却因为何问鱼不经意的举动而颜面未损。这口气他可有点咽不下了。登时便要发作!就在此时,厅内入口处忽然又是一阵骚动,人群纷纷张望,只见那里正有两个女孩联袂向这边走来。高雨泽一见之下,登时目瞪口呆,心头慌乱,颇有些不知所措。
    李虎丘也已看清二女容貌,其中一人居然也是他见过的,这女孩生的也极美,且美的飞扬跋扈,若凤舞九天般夺目。正是那年在远东见过的叫抚云的女子。本来似谢抚云这等人物走到哪里都该是独一无二的焦点的,但此时此刻,她却不是唯一吸引众人眼球的绝世美景。在她身边的那个女孩同样不凡,模样端庄俊俏,气质娴静,尤其眼神极明亮,似藏了无穷的自信与睿智。谢抚云美的霸道,而她给人的感觉是大气,庄重典雅,气场极强。
    何问鱼与萧落雁舍了其他人,迎上前去,一人一个拉住二女的手,四个女孩都很高兴相互问候着来到李虎丘与高雨泽三人近前。谢抚云哈哈一笑,来到李虎丘面前,大方的伸出手,口没遮拦说道:“怎么?看傻了吧?见到你抚云姐姐都不知道迎接一下,前阵子没短了听小雁子跟我们吹嘘你如何如何的,怎么了?吵架啦?听说小雁儿要把你开革了,别难过,那是她不识货,你长的这么帅还怕没人疼吗?她再不识好歹,你就跟她彻底断!到时候姐姐收编你!”一句话出口,全场更哗然,她这番话等于把李虎丘和萧落雁之前的关系给公开了,岂能不引起轩然大波?人们虽没有惊讶到立即来到他们聊天的小圈子里打探消息,却也忍不住窃窃私语议论不休。讨论的焦点自然离不开这个来历神秘的少年到底是何方神圣这个话题。
    萧老将军这辈子共养育了三个女儿四个儿子,这会儿七名红二代尽数在厅内,见此情形不由得都有点傻眼。大姐萧红梅作为媒体人,对谢抚云是有所耳闻的,知道这个年轻女孩子的底细,因此更加吃惊。大学毕业仅两年的时光,通过融资结盟等手段一手开创了东南商圈的奇迹企业吴东商贸,海外贸易做的泼天大,小到指甲钳大到汽车飞机都在这艘东南商圈航母的业务范围内。就在今年初这家企业已进军海外能源业务,更是成为华夏企业海外投资能源产业的第一家。这些巨大成就固然离不开谢家两代在朝在野的庞大势力的扶持,这姑娘自身的能力超强同样不可小觑。想不到连这个威震东南商圈的商界女诸葛,著名的独身主义者都会对这少年如此亲热,难不成这少年是哪位中央大佬不为人知的直系子女?即便是,也未必值得这几个昔日京城顽主圈里最优秀的女孩子都对他如此暧昧。
    不仅是众人吃惊,与谢抚云同来的那个气质美女同样吃惊不小,她与谢抚云相识多年,既是朋友更是对手,俩人争斗了数年,对彼此的性情早已了如指掌。她知道谢抚云素来奉行着独身主义,平时对任何男人都不怎么假以辞色,京师那几个重量级衙内在她面前常常一个轻蔑的眼神便败下阵来。她居然会主动跟一个男的握手,还开了这么大尺度的一个玩笑,要收编人家,这可真是头号新闻啦。
    李虎丘打量着面前倾国倾城倾倒东南商圈大半男人的凤凰女郎,又歪头看一眼一旁面无表情的萧落雁,没有表情是什么意思?李虎丘迟疑了片刻,嘿嘿一笑,竟然故作惊喜状,连连点头,同时故意用手指轻挥指着谢抚云,对谢抚云伸过来的小手视若无睹,说道:“呵呵,想不到又看见你啦。”从表情到语气,反应虽然热情,却刻意保持着距离。
    谢抚云居然毫不尴尬,哈哈一笑,伸出去的小手在空气中虚抓了两下,笑道:“算你还有点机智,来给你介绍一下我们仨最好的姐妹,马春暖,朝廷台常驻中东的记者,大才女,大诗人,总之比你大,所以你也得叫姐姐。”
    马春暖用无奈的目光瞪了一眼身边口无遮拦的凤凰女,冲李虎丘微微一笑,同样大方的伸出小手:“马春暖,别听抚云胡说八道,才女诗人都谈不上,我跟落雁也是很好的朋友。”李虎丘同样看一眼萧落雁,依然没有表情,这厮知趣的点点头,变戏法似的,不知何时手中就忽然多了半杯水,一笑道:“手占住了,李虎丘,做古董生意的。”
    谢抚云一拍李虎丘肩头,道:“不跟你聊啦,我去看看寿星佬,一会儿再找你单独聊两句。”
    萧落雁到此已不能再沉默下去,家里人和客人都在看着她,被谢抚云故意这么一闹,她必须出面澄清一些事情,至少也该解释两句,她刚想说话,忽听旁边萧红梅声音入耳:“小雁儿,你过来一下,姑姑跟你说几句话。”
    “姑姑问你,那个男孩子是做什么的?”小包里摆出一副三堂会审的架势,萧红梅率先发言,尽量拿捏出和颜悦色的样子问道:“或者说他家里是做什么的?”在她想来不到二十岁的男孩还只是个孩子,他身上的神秘光环也多半来自背后的家庭。
    萧落雁摇摇头,皱眉说道:“不是你们期望的那样。”
    二姑萧雪梅着恼说道:“我们期待的是什么样?小丫头说话怎么学的这么尖刻?问你这些只是怕你吃亏,走弯路将来后悔。”
    三姑萧春梅接着道:“你二姑和大姑这么做都是为你好,许多事情你现在还觉得很重要,可当你将来一天天长大,熟悉社会以后,你就会明白有些事情不过是昙花一现,甜蜜不了一辈子的。”
    萧朝贵沉声问道:“那孩子说他是做古董生意的,你上次给我买的那只老绍坛是他送的?”萧落雁点点头。萧红梅责怪的看一眼弟弟,抢过话头,说道:“都什么时候了,还关心谁送你的坛子,咱们家是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眼看着爸爸身体一年不如一年,你一心一意当你的正部级大厨,想不起关心咱家的情况,现在国家的形势正在发生巨大变化,过去咱们死守在军界那一套已经过时了,过两年,你三姐夫和你大外甥都想转业,咱们家在军界以外唯一有力的关系就是爸爸跟他的老首长之间的那点香火缘……我承认我操心小雁儿的个人问题的确有私心,但我更多的却是为了这个家!你知道跟高家搭上有多难吗?”
    “大姑,您别说了,我能理解您的难处,也能明白姑姑叔叔们的苦心,外头那人叫李虎丘,从小被父母遗弃在东北,本是个孤儿,是靠着自己长大的,他妈妈就是福德堂的创始人燕雨前,不过也是最近才相认的,他的钱全是自己挣的,我承认自己很喜欢他……应该说……爱他!但我没打算跟他在一起一辈子,我知道自己生在这样的家庭该有什么样的担当,就好像大姑姑你当年并不喜欢大姑父,却跟他生活了三十年,四叔娶四婶儿也是被爷爷用报恩为由逼的,所以我做出点牺牲也算不得什么,更何况我还不觉得这算什么牺牲,一来那个高雨泽我未必看得上,二来跟李虎丘分手是我自愿的,我有其他更重要的理由,女人为什么一定要依靠男人?这个世界不同了,未来会更不一样,我想凭自己的能力给这个家带来兴旺,让家里所有人都生活的更好,我还小,根本没打算结婚!”
    萧落雁滔滔不绝一口气把心中的话讲完,萧红梅几次想插嘴都插不进去。七位直系长辈听罢,良久无声。暗自都在寻思:没想到小丫头脑子里有这么多想法,她这般成熟了,再用那些为她好的道理跟她沟通,只怕有些勉强。终究还是萧朝贵打破沉寂,道:“爸爸还是那句话,做你自己喜欢的事,爸爸支持你!”说罢,看了左右兄弟姐妹一眼,起身走出小包。其他人见孩子亲爸爸都这么说了,更不知该说什么了。相互对视一番都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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