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行知砸了咂嘴，清嗐了一声。
    “不用说对不起，我对他们，没感情，就是……”
    “就是什么？”
    姜瑶转过头，海风吹起她的发丝，绝美的容颜倒映在路行知的眼中。
    “你明知道这件事另有其他人计划，弗兰克家族和东南州不过是一把利刃。”
    路行知从门框边直起身子，走到了姜瑶身旁，海风将他的声音吹得有点远。
    “你不趁机查出背后的人，反而一举将人全部杀光，不怕断了线索吗？”
    姜瑶勾了勾唇。
    “怕什么？我现在只想杀了他们泄愤，至于背后的人，目的没达到他还会继续来，线索不怕没有。”
    她的语气很狂妄，却不得不让路行知佩服。
    这样的胆识，不愧是他认识的姜瑶。
    “那弗兰克家族留下来的那些怎么办？”
    弗兰克家族虽然全家都没了，但是留下来的公司、财产等却不是随他们消失的。
    “我不要，你是唯一一个流着他们家血的人，你随意。”
    路行知从小就不在弗兰克家长大，对于亲情，他没有概念。
    “滚蛋，我最他妈讨厌这玩意，烦死了，不够我随手接几单来得省事。”
    “我知道——”
    姜瑶正想说话，手机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她垂眸看着手机屏幕，接起，脸上面无表情，捏着手机的指尾却不受控制的微微颤抖着。
    她在害怕。
    这是来自沈园的电话。
    即便沈园的所有事情都在她的掌控之中，无论是沈妄川还是其他，但她还是不由自主的害怕。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好消息，姜瑶挂了电话，松了口气。
    路行知眯了眯眼睛，眉梢微挑。
    “你在害怕？”
    姜瑶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只是脸上一闪而过的慌张还是出卖了她。
    “刚刚一个人单挑弗兰克家族十大高手你都不怕，这个时候，你怕什么？”
    路行知不知道外面的情况，但是大致猜到了，只是他没猜到，那个被沈园奉为“神”的男人，此刻正躺在病床上不省人事。
    围着他转的医务人员几乎一秒钟都不敢眨眼。
    黄金二十四小时，一刻都不能松懈。
    “你说，一个人要爱另一个人到什么程度，才会在灾难发生的那一刻，不能的用自己的身体帮你挡住所有攻击。”
    姜瑶难看的扯了扯嘴角，那双狐狸眼中的光都像是被熄灭了一样。
    那一身的张扬招摇，如今就像被人硬生生撕碎了一般。
    有那么一刻，路行知甚至觉得，姜瑶现在脆弱得不堪一击。
    “是沈妄川出事了？”
    路行知脑海里浮现出他的情报网上唯一的一张照片。
    男人黑发柔顺，发梢微湿，手里拿着一束花，表情有些焦急。
    那模样，像是要去见爱人。
    姜瑶稍怔，“什么时候的事？”
    她怎么没印象有过这回事。
    路行知回想了一下。
    “大概是三年前。”
    姜瑶像是慢了半拍，突然想起十八岁生日那天，她发了好大的脾气。
    因为沈妄川临时有事没能及时赶回来。
    后来她就发现了有一束花安静的躺在了她的窗台上。
    所以，那个就是沈妄川的礼物吗？
    那天，他回来过吗？
    是啊，除了她，还有谁能让他以真面目、焦急得连自己被检测到都不知道呢？
    沈妄川那天确实回来过，还恰好听到了姜瑶那句愿望。
    如果不是那句愿望，姜瑶也许会在十八岁那天见到她深爱的男人。
    而她脱口而出的愿望，却成了后来三年，他们之间产生隔阂的起源。
    姜瑶低低的笑了一声。
    这个男人，从来不说爱她，却给了她至高无上的宠爱，可她，自我怀疑了那么久，才确定男人对她的感情。
    平心而论，“我爱你”这三个字真的很重要吗？
    不，不重要，因为在他们之间，语言往往就是最浅薄的。
    因为，爱她，是他的本能。
    路行知是还在思考着那个问题的答案，良久之后，姜瑶才听到他的答案。
    “人的本能是爱自己、保护自己，倘若有一个人爱你胜过了自身的本能，不要怀疑，他大概是在忤逆全身叫嚣着的细胞在爱你。”
    沉默了片刻，路行知又朝着她，笃定道：“他真的很爱你。”
    像他这样自私的人，永远不可能这样爱一个人。
    他最爱的人，永远是他自己。
    这不可否认。
    他无法忤逆自身的本能去爱另一个人，也许说，这个世界上，能够如此深爱一个人的人，本来就少之又少。
    很幸运，姜瑶遇到了。
    他为她重伤，同样的，姜瑶为他杀光了所有有份制造这场伤害的人。
    路行知有点想问，假如沈妄川死了，姜瑶会怎么样？
    但目光触到姜瑶的侧脸时，他忽然觉得不想问了。
    因为如果男人真的死了，姜瑶一定会疯，她会让整个世界给沈妄川陪葬，杀光了所有人之后，再跑到男人的墓前，将自己也埋进去。
    毫不犹豫。
    姜瑶的脸藏在忽明忽暗的光线里，眉眼犹如带着如夜色般的沉静。
    “喂，你要带我回沈园？”
    路行知挠了挠头，金发碧眼的大帅哥此时有些迷茫。
    再怎么说，他也是弗兰克家族的人，这女人怎么就这么放心的把他带回去呢？
    “嗯。”
    姜瑶知道他在想什么，却没心情和他解释。
    她现在一句话也不想说，游轮的速度几乎已经到了极限，可她依然觉得太慢了。
    归心似箭。
    正如他刚刚所说的，这件事另有其人操控，而弗兰克家族也并非没有人了，他们还有一位关在了沈园的地下室，是沈三带回来的。
    有些事情，还需要路行知出面才能问出话来。
    游轮破开了黑暗，冲向了光明。
    姜瑶远远的就看见了沈园的码头。
    在这件事之前，那里一直繁荣昌盛。
    可昨天的事情之后，海里的血迹久久不能散去，连带着整个码头都带着血腥味。
    “瑶姐姐！”
    沈五月一看见那个名为“jy”的游轮，就朝着那上面的人影晃了晃手。
    她见姜瑶下船，连忙拉着她的手往医科大楼走，边走边说：“快走，刚刚医生说九哥清醒了一下。”
    闻言，姜瑶管也不管后面跟着的路行知，直直的朝着医科大楼走去，走着走着甚至开始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