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巨大的阴影掠过了它们，随后又是一片阴影掠过。
    在它们头顶，一只又一只飞蜉正无声掠过，从飞蜉的座舱中，不时会透出极为强大恐怖的气息，让它们也莫名战栗。
    数百只飞蜉组成庞大的队伍，就这样在深渊的天空中飞过，在下方，就连大恶魔们也开始慌乱地四处逃窜，想要找寻能够藏身的地方。
    李察站在飞蜉上，凝望着一望无际的深渊，他的眼中并沒有那些奔逃的恶魔，而是正在观察深渊中规则的变化，并沿着规则力量的指引，飞向通往另一层深渊的通道。
    在李察面前，有一个由数十个光点组成的奇异图案，这就是精灵大帝国时代强者们探索深渊后留下的圣者足迹，每一个光点都代表着一层深渊的座标。
    李察需要先穿过几层深渊，然后才能够确认自己在深渊中的位置，再去寻找最近的光点，然后才能够沿着圣者足迹指引的路线前往阿比斯深渊，那传说中世界的最深处。
    苍鹰站在李察身边，一边观察并纪录着这一层深渊的规则，一边问：“其实早在苍青大陆时我就想知道，现在的你，究竟是不是人类的最强者。”
    李察笑了笑，反问道：“最强者，你觉得呢。”
    李察这一句话，其实就是在问千年帝国了，只有苍鹰才最清楚千年帝国的强者情况。
    苍鹰沉吟了一下，说：“在和收割者最终决战之前，我可以确定地说你不是，但是最终战之后，我就再也看不透你了，那时究竟发生了什么。”
    和收割者的最终一战
    李察暗自叹了口气，那是数亿灵魂，是半个法罗人类的灵魂，被他以救赎之名承载于已身，这数亿人的记忆、故事和喜怒哀乐，从此就与他融为一体，再也无分彼此。
    也通过这种方式，这些人在世界上留下了属于自己的烙印，从某种意义上來说，只要李察不死，那他们就还是存在的，如果有一天李察死去，那这些灵魂又会飞散出來，它们多半会永远消散，极少数或许有其它机遇，换一种存在方式。
    严格地说，这些灵魂并沒有给李察太多的力量，李察的灵魂虽然因此而强大，但这种强大难以反馈到真实世界的实体力量上。
    但是每一个灵魂都是一个世界，在这个世界上，人类，以及其它有灵魂的生命，是以生老病死的方式來体验着这个世界，他们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记忆都有着规则的痕迹，即使是最卑微的奴隶，他的身上其实也有世界底层规则的烙印。
    只不过这些规则烙印都太小，也太淡了，想要通过这种方式來触摸规则，恐怕就需要亿万灵魂才行，恰好，李察的救赎之名中就有数以亿计的灵魂。
    自与收割者一战之后，李察就一直在阅读着这些灵魂中的记忆，一个一个世界地经历体验过去，他表面上的力量并沒有增加多少，魔力仅仅是增长了一级，真正增加的只是对规则的掌控，而且现在李察掌控的规则体系多达近百种，五花八门，什么样的规则都有，这些都是來自于被救赎的灵魂。
    现在的李察，自己也不清楚实力究竟到了什么程度，只不过所有的战技、知识以及血脉和真名的力量都隐隐有融为一体的迹象，在战斗中，也渐渐有了随心所欲的味道。
    一个个曾经记得的强者在李察脑海中闪现，最终只留下一幅画卷，那是菲利浦和他共同用餐的一幕，不知为什么，李察对于当时肉山一样的皇帝大嚼龙肋排的影像记忆得格外深刻。
    李察于是长出了一口气，说：“如果菲利浦还活着，我应该还打不过他，另外，梵琳我可能也打不过。”
    苍鹰脸上闪过异色，说：“梵琳不算，你并不清楚她的真实状态，她其实根本就不在诺兰德，哪怕她就是站在你面前，其实你们之间也相隔了无法衡量的时空，据我所知，早在数十年前，梵琳就已经用完了自己的自由时间，投入到时光洪流之中，所以你那时看到的和感知到的并不是真正的梵琳，而可以说是那头老龙的一个化身。”
    “永恒与时光之龙的化身。”李察愕然。
    “力量是永恒与时光之龙的，而意识则是梵琳留下來的一个灵魂碎片，至于为什么会这样，我也只是知道一点点而已，据说是和菲利浦有关，可是当年发生了什么，现在也许只有无定陛下才知道。”
    李察默默点了点头，忽然想起永恒与时光之龙说过的一句话，流砂现在已经是更高一层的生命形态了
    飞蜉组成的恢宏舰队在深渊中飞行，从舰队上散发出的强横气息让大恶魔都为之张皇退避，这支舰队以恒定的速度向着通向另一层深渊的位面通道进发。
    “为什么我就不能休息一下。”在舰队中央的一只飞蜉中，传來响亮的报怨，整支舰队都能够清晰听见。
    那是芙蕾尔，这位火爆的女孩正坐在一个巨大法阵中央，身周不断燃烧着暗红色的狱火，而她的气息则通过法阵散发出去。
    芙蕾尔身上的恶魔血脉已经完全激活，现在就相当于一个火爆少女版的小领主，闻到她身上的气息，下位恶魔都会下意识地避开，就是其它小领主也要权衡一下自己斤两，才会考虑是否要接近这只奇怪的舰队。
    就算有莽撞暴躁的恶魔小领主打算要挑战一下芙蕾尔的权威，也会在瞬间变成李察仓库中的材料，在深渊这种环境下，就算沒有那么强的规则掌控，拥有大领主心脏的李察一样如鱼得水。
    这种激发力量的形态对于芙蕾尔來说负担很低，完全可以维持个十年八年的不用休息，而且在深渊环境下她还可以不断补充力量，但问題是混乱天性的恶魔都是好动的，让她枯坐在这个法阵中央，那可比杀了她还要难受。（未完待续）
    ☆、章一零五 穿越深渊
    这时李察的声音传來：“再坐三天，我们休息。”
    “三天，。”芙蕾尔尖叫起來。
    “那就五天。”
    芙蕾尔全身一颤，再也不敢做声，老老实实地坐了下去，她始终对李察有天生的畏惧，那不仅仅是因为李察的力量，还因为李察身上确实有深渊大领主的气息。
    在芙蕾尔气息的威慑下，李察的舰队一路畅行无阻，最终经过五天的飞行，终于抵达了位面通道，一只只飞蜉逐一穿过位面通道，出现在另一层深渊中。
    新的深渊看上去和上一层沒有太大不同，李察观察了一会这里的规则变化，随即向一个方向一指，整个舰队随即转向，向李察所指的方向飞去。
    “还有多久可以确定方位。”苍鹰问。
    李察看着面前的圣者足迹，说：“快了，最多再穿过两层深渊，就可以确定我们的位置。”
    苍鹰点了点头，说：“好，我去抓几只恶魔研究一下，三天后回來。”
    李察的舰队继续飞行，一切和上一层深渊都沒有什么不同，然而七天之后，在快要抵达位面通道时，舰队的前方终于出现了一片暗红潮水般的恶魔大军。
    这一层深渊是有大领主的，李察终于遇上了镇守位面通道的恶魔军队，即使那位大领主并不在这支军队里，但是这些恶魔也不再畏惧芙蕾尔身上的气息，就算李察放出大领主的气息，恐怕也难以让他们退后。
    但是在拥有大领主的深渊中，李察却不能够随意释放自身大领主的气息，因为这相当于对那位大领主的决战宣言，当一个大领主出现在已经拥有大领主的某层深渊时，往往意味着发起了抢夺地盘的战争。
    李察看了看前方的恶魔军团，喝令道：“冲过去，不要恋战。”
    一只只飞蜉开始降落，无数暗夜精灵从飞蜉中跳出，他们迅捷无伦地组成了一个棱型阵形，开始缓步向前奔跑，迎上前方潮水般的恶魔军团。
    飞蜉又开始升空，李察飞在空中，目光扫过整个恶魔军团，顿时对这支军团的军力了然于心。
    仅仅是大领主用于守卫位面通道的一个军团，恶魔数量就超过百万，但是军团中绝大多数是小恶魔，普通恶魔大约在十万左右，大恶魔近千，然后有两位恶魔小领主领军。
    李察的目光落在了那两位小领主身上，对苍鹰问道：“杀了。”
    苍鹰摇头道：“最好不要，否则我们回來的话会很麻烦，说不定必须得和这里的大领主一战。”
    “哦，那就打个半死，提拉米苏，水花。”
    小山一样的食人魔大领主如雷鸣般应了，他骤然加速，脱离了大部队，冲向一名恶魔小领主，而水花则无声无息地在原地消失。
    提拉米苏此刻已经高达十米，但也就和大恶魔的体型差不多，有些力量型的大恶魔高达十五米，比提拉米苏看起來还要凶猛狰狞，然而这些大恶魔无论是强是弱，都被奔跑起來的食人魔一下撞飞。
    提拉米苏就象一头无可阻挡的战象，强行在恶魔海中踏出一条血路。
    在他前方，那头高达三十米的恶魔小领主一声惊天动地的咆哮，弓身弯腰，也全速冲向了提拉米苏，挡在前方的众多大小恶魔则倒霉地变成了这位小领主的踏脚石，无论实力，都直接被踩成肉酱。
    一声轰鸣，食人魔和恶魔小领主已经狠狠撞在一起。
    深渊的大地忽然晃动了一下，两头力量怪物就此僵持在原地，但它们周围百米内的恶魔们忽然全都飞了出去，扑扑通通地摔在数百米外。
    李察重重叹了口气，苍鹰也无奈摇头，他们都是崇尚战斗艺术的，对于这种强撞硬冲的肌肉美学实在是难以产生共鸣，可是食人魔和恶魔显然都是纯粹力量的狂热爱好者。
    通的一声闷响，恶魔小领主先缓了过來，重重一拳砸在三分熟的脑袋上，顿时砸得他独眼翻白，但食人魔有两个头，提拉米苏仅仅退了两步，就站稳了身体，然后飞起一脚，狠狠踏在恶魔小领主的大腿关节上。
    恶魔小领主一声惨号，重重跪倒在地，食人魔这时高高跃起，抡起重锤，狠狠砸在小领主的后脑上，轰鸣声中，居然把它生生砸入地下。
    然而恶魔小领主挥起大手，一把抓住食人魔，把它一起拉入深坑，坑底随即响起砰砰的拳拳到肉的殴击声，食人魔和恶魔小领主就在坑底翻來滚去的开始了肉搏，打得如同两头发情的野猪，一点也沒有强悍存在的威严。
    但是只从深坑上方不断出现的空间裂纹，就知道这种肉搏远不象看上去的那样蠢笨，一些大恶魔大着胆子想要靠近深坑，可是刚刚进入百米范围，就突然躯体爆碎。
    战场的另一侧，那名恶魔小领主不安地咆哮着，很想要过去参战，不过他总算还记得有指挥军团的任务，因此惟有大声咆哮，然而它的咆哮突然之间变成了惨号，一道淡淡的黑光环绕他的脖颈一周，随即这名小领主颈部皮肉开裂，血象瀑布一样倾泻而下。
    水花的身影在它身后浮现，少女的脸上有淡淡的遗憾。
    恶魔小领主的直觉惊人，在最后关头缩了一下脖子，尽管断了十几根长角，但是脑袋至少是保住了，而且在深渊环境中，恶魔小领主的身体强度整整提升了一个等级，水花全力一击命中要害，居然也无法把它斩杀，而且这种伤势放在恶魔身上，也就只能算是重伤而已。
    水花的身影又悄然隐去，随即道道黑光不断在恶魔小领主的身上闪现，她斩击的全是关节等要害部位，或许对小领主的伤害不大，但是这头恶魔小领主的行动能力却是受到了极大削弱。
    这头恶魔小领主忽然发出惊天动地的咆哮，天空中暗红色的火云突然燃烧起來，一颗颗燃烧着的陨石向大地落下。
    水花脸色一变，极速飞退脱离陨石雨范围，但是陨石落地时产生的可怕冲击还是掠过了她，把她炸得抛飞数百米，一口鲜血就喷了出來。
    陨石雨很快过去，近百块巨型陨石将恶魔小领主周围数千米的区域全部清扫一空，十余万头大小恶魔全部化为灰烬，辽阔区域内，惟有那头恶魔小领主还能屹立。
    然而恶魔小领主发出一声不甘的吼叫，轰然仰面朝天倒了下去，它召唤出了陨石雨，伤了水花的同时，也对自己造成了更大的伤害，还连带着把它近半的部下给葬送进去。
    但这就是恶魔，战斗起來就什么都无所顾忌的种族。
    战场中央，数十万恶魔正吼叫着奔來，队伍中央数千名暗夜精灵射手正一边快速前进，一边把一波波箭雨泼洒到恶魔的阵营中，每波箭雨落下，恶魔的潮水中就会出现一大块空白，但随即又会被后面更多的恶魔填满。
    前排的暗夜精灵则摘下背上的雷神，当恶魔接近到三百米时，数千架雷神才同时开始轰鸣。
    一瞬间，恶魔黑潮就被削薄了一层。
    雷神第一轮射击，就将数万名恶魔撕得粉碎，而暗夜精灵们快速变换队形，内排的精灵冲上，前排的则缩回阵内，然后新的雷神继续轰鸣，恶魔黑潮又被抹去厚厚一层。
    如是雷神轰击了五轮，恶魔黑潮已经被生生撕成了两块，数万暗夜精灵保护着天空中的飞蜉，从恶魔阵营中央穿过，直奔远方的位面通道而去。
    在深坑中，食人魔爬了出來，此刻它全身都是伤口，两个脑袋都是鼻青脸肿，三分熟的独眼肿得根本就睁不开，可是食人魔还能站立，那恶魔小领主却在深坑之中，根本不见踪影。
    “呸。”提拉米苏回头向坑中吐了口带血的口水，迈开大步，追着李察的大军而去。
    食人魔才跑到一半，水花淡淡的身影浮现，她一下就跃上食人魔的肩膀，坐在那里，看样子是准备搭个顺风车了，提拉米苏却很喜欢这样，它咧开大嘴呵呵笑着，载着水花一路远去。
    在食人魔身后，两个恶魔小领主都倒地不起，恶魔军团失去了指挥，立刻陷入混乱状态，甚至有些大恶魔就地开始互殴。
    片刻后，一个新的恶魔军团从地平线上出现，三名恶魔小领主气急败坏地冲向位面通道，但等它们赶到时，最后一只飞蜉早已在位面通道中消失，而李察留在最后，正在空中勾勒着一座巨大的传送门。
    三只恶魔小领主骇然停步，它们从那座传送门中嗅到了极度危险的气息，就在这时，传送门徐徐打开，里面竟然是最深的虚空。
    下一刻，成千上万的阴影军团如潮水般从传送门中涌出，和恶魔军团缠战在一起。
    此刻在另一层深渊，李察的大军正长驱直入，连续冲散了两个恶魔军团，虽然对这一层的大领主还有顾忌，但是对于紧追不舍的四个恶魔小领主，李察终也不再客气，亲自下手把它们都变成了库存的祭品和材料。
    这一层的大领主连续派了三个恶魔军团截杀李察，因此在穿越位面通道之前，李察也给它留下了一个阴影军团的传送门。
    如是连续突破了三层深渊，李察终于获得了足够的数据，锚定了自己在深渊中的位置，在圣者足迹上，又出现了数个新的光点，这就是李察过往走过的足迹。（未完待续）
    ☆、章一零六 老师的老朋友
    李察伸手在最近的光点上一点，根据上面记载的座标信息，在心中默默计算着，然后向前方一指，说：“位面通道在那里。”
    苍鹰微觉惊讶，在他的计算中，最近的位面通道在相反的方向，虽然深渊中不止一处位面通道，不过李察所指的那个位面通道肯定极远，在某层深渊中行进如此之远，那可不是什么好事。
    “看來要好好打几仗了，李察，你有把握对付深渊大领主吗。”
    李察微微皱眉，说：“在深渊里很难说。”
    苍鹰叹道：“我倒是带了几件可以对付它们的东西，但不过就是给他们添些伤口，假如现在就不得不用掉的话，恐怕我们后面的路会很难走。”
    “早点晚点都一样，这条路原本就不好走，你看，我们还需要穿过97层深渊呢。”
    这一层深渊确实难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