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三十七 悲惨世界 下
    深蓝已经遥遥在望，李察原本就没有掩饰气息，现在更是缓缓提升气势。在强者的眼中，此刻的李察就象黑夜中的灯塔一样醒目。以这种方式，李察正在向一切有敌意的人发出挑战。
    李察忽然回头对无面说：“希望那个能力和你说的一样强！”
    无面淡淡地道：“我的能力肯定没问题。打不过的话，一定是你太弱了。”
    路上花费了不少的时间，此刻远方的深蓝看上去满目疮夷，虽然整体的轮廓仍在，可是那些破损即使相隔遥远，依然能够辩认。在夜幕下，未熄的火光更是让人触目惊心。
    李察放缓了速度，开始调节自己的魔力和体力。到了现在，该发生的肯定已经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也不差这点时间。相反，能够打赢接下来的战斗，这才是最重要的事。
    深蓝逐渐接近，已经可以看清里面已经没有战斗，幢幢人影正在奔走着灭火救灾。看样子一切都已经结束了，而且似乎结果还不算太差。但是夜空中弥漫着浓浓的腐臭气息，这种气息，让李察闻了都有些难受。从气息中流露出的一缕法则之力，就让李察知道气息的主人非是普通的传奇。如此强者，想必就是无定陛下所说的那个跟着虚骸而来的人。
    李察脸色阴沉，杀机渐渐泛起。如果虚骸以一已之力掀翻了他在深蓝的布置，李察只能怪自己。但是虚骸借助外力袭击深蓝，性质又有所不同。
    李察现在已经下定决心，不管深蓝发生过什么，也不管苏海伦是否受到哪怕是一丁点的损伤，都会想办法追杀虚骸到底！
    堪堪飞到深蓝上空，三头狮鹫就力尽坠落，李察、水花和无面飞上天空，凝立在深蓝上空。李察有意无意地向无面看了一眼。无面现在才十六级，按理说根本没有浮空飞行的能力，可是她就那么轻轻松松地浮在空中，甚至看起来比李察和水花还要自然写意。
    李察只看了一眼，就不再理会无面，而是扫视着深蓝周围。周围太安静了，安静得有些不正常。李察已经放出气势很长时间，如此明显的目标，别说传奇强者，就是深蓝那些精于研究的大魔导师们也该有几个感知到了，可是现在却毫无反应。
    李察若有所思，双眼重开，眼瞳中已射出缕缕幽光。他运起洞察，目光在天幕上扫过，顿时团团能量爆炸过的痕迹就显示在视野中，就象在黑色的底布上浸染开来的大团水彩，说不出的醒目。李察顺着团团水彩望过去，最后停留在一大团浓墨重彩上。那是苏海伦构建传送门的位置。传奇法师构建传送门使用的魔力出奇的少，可是提亚马特殊死挣扎，却留下了大片大片的能量残迹。
    李察双瞳微凝，正想飞过去检视，忽然空中几根极淡的灰线引起了他的注意。这些灰线极淡极淡，不注意的话肯定会忽视过去。这是李察的洞察才能看见，普通传奇强者根本不会发现它们。那是一种奇异的力量留下的轨迹，在它经过的地方，规则都受到些微的扰动，显然力量出自某位传奇强者。这力量虽然极淡极淡，但给李察的印象却极深，那是无定陛下的力量！
    李察顺着灰线缓缓望去，然后就看到了飘浮在上方的无定和浊流。
    无定终于露出惊讶，说：“居然能够发现我？有点意思啊！”
    无定和浊流虽然就那么在空中飘浮着，可是根本没有任何气息波动，而强者们大都依赖感知来寻找对手，眼睛和耳朵用处反而用处不大。越是力量强大，反而越不容易发现无定。李察并不是什么小法师，而已经是十九级的大魔导师了，这力量放在整个诺兰德，都可以算是一号人物。正常来说，圣域和大魔导师以上，超级强者以下，根本就没有发现无定的任何可能。她就是站在十余米外，也有可能被当成背景的一部分，从而忽略过去。
    可是李察却是一路顺着无定曾经移动过的轨迹来搜寻的，显然不是碰巧，这种本事，就值得细想深究了。难道李察一双眼睛，能够看到规则留下的痕迹？
    无面也有意地多看了李察一眼。
    看到无定和浊流，李察非但没有喜色，反而神情凛然，沉声说：“无定陛下，你也来了？”
    无定点了点头，说：“听说这里会出现一头我感兴趣的东西，所以赶过来抓活的。”
    “那么那个东西呢？”李察问。
    “有可能被苏海伦给带走了。”
    “老师醒了？”
    无定淡淡地说：“应该是的。”
    李察的眼神渐渐锐利，问：“那么现在……”
    无定说：“我在等那个东西，也在等你的老师。”
    李察点了点头，说：“那一起等吧。”
    无定露出一个若有若无的笑，说：“好。”
    李察双眼低垂，好象睡着了一样，就那么安安静静地等着了。无面这时飘近李察，轻声说：“你可不是那个女人的对手。”
    “看你的能力了。”李察回答。
    无面轻轻一笑，说：“要是能帮现在的你打赢那女人，那就不是战争狂徒，而是众生之敌了。我的能力真到了那种程度，还需要你吗，我自己上就行了。”
    “现在没可能实现的事，没有讨论的必要。”李察说。
    “一会情况不对，你确定要动手吗？那可是送死呢！”无面问着。
    李察沉默不答。
    可是无面却不打算放过他，而是反复追问。李察终于眉毛一扬，问：“这个问题很重要？”
    无面的面具又露出一个笑脸，说：“对我很重要。”
    李察于是说：“我会动手。”
    “送死也不要紧？”
    “对。”
    无面似乎来了兴趣，问：“为什么不先退走，召集你手下所有的力量，然后再来找那女人决一死战呢？”
    李察苦笑，说：“有区别吗？不还是送死？”
    “胜算会稍稍大那么一点，好过现在什么胜算都没有。”
    李察默然片刻，摇头道：“来不及了。”
    “那还是那句话，为什么不先离开？她看起来不会拦你的。”无面执着地问。
    今晚的无面锲而不舍，非要得到一个答案不可。李察也莫名的感慨颇多，想了想，还是说：“既然让我知道了她要对老师不利，而我也在这里，那我就不会走了，不管打得过打不过。”
    “愚蠢！”无面骑士下了结语。
    李察笑了笑，说：“也许是吧！这个时候，我不想聪明。”
    “你到现在还没有死，真是奇迹。”无面说。
    “也许命运之神不让我死吧！”
    “……根本就没有命运之神这个东西！”
    “是吗，异位面总是会有的。”
    “异位面也没有！”
    “你怎么知道？”
    “我就是知道！”
    李察只是笑笑，不再继续这个没营养的话题。无面骑士也安静下来，似乎在想着什么。
    高空中，浊流盯着李察，唇边露出看到猎物的笑。悬浮空中看似容易，但是传奇强者和传奇之下却有本质不同。传奇强者多是利用规则之力飘浮和飞行，消耗极小。传奇之下则需要依靠自己的魔力或斗气维持飞行，消耗相当大。这样在空中静静浮着，本身李察的劣势就会加大。
    所以浊流不急，一点都不急。
    此时此刻，苏海伦的半位面内正不断响起提亚马特的惨叫声。时间才过去短短的十几分钟，对邪恶巨龙来说却如过了十几年一样漫长。传奇法师的一双小手上泛着湛蓝光芒，每当这双小手靠近邪恶巨龙时，提亚马特都要发出惊天动地的惨叫，拼命想要躲开这双恶魔之手。最初的三分钟，它还有胆敢威胁和咆哮，三分钟一过，提亚马特就只剩下求饶和哀号，并且不断许下一个比一个耻辱的条件。
    可是苏海伦完全不为所动，只是专心致志地在邪恶巨龙的身上揉揉捏捏。在她的双手下，巨龙的身躯就象一块橡皮泥，不断变化着形态，总体是越变越小。提亚马特拼命挣扎，可是苏海伦踩住了它的龙头。那只白嫩小脚好象有千万吨重，往那里一踏，提亚马特就根本动不了半分。
    堪堪半个小时的样子，传奇法师终于完成了她的工作，拍拍小手，很满意地看着自己的作品。此时此刻，曾经足有百米之巨的邪恶巨龙已经变成了一头一米出头，粉嫩嫩肉嘟嘟的迷你小龙，很有些可爱的样子。
    可是传奇法师或许在众多领域都是天纵之才，惟独艺术品味有些问题。这只小龙捏得确实够可爱，只是怎么看怎么都有些歪歪扭扭的。
    苏海伦提着提亚马特飞到半位面小山上的一座魔池边，把它往池边一扔，说：“你看看我的手艺，还满意吗？”
    提亚马特向池水中只看了一眼，就险些昏死过去，它浑身颤抖，说：“您的手艺……手艺……”
    “怎么样？怎么样？”苏海伦左看右看，越看越是满意，于是不停追问。毕竟来自当事者的赞美，才最直接珍贵。
    “您的手艺，真是……太好了！！”这句话出口，提亚马特只觉得胸口堵得难以呼吸，心中那种叫做节操与尊严的东西，则是碎了一地。
    （本章结束，谢谢观赏……未完待续）
    ☆、章三十八 契约精神
    苏海伦两眼发亮，掩住小嘴，笑得咯咯的，大大的眼睛微微眯起來，鸦羽般的睫毛忽扇着，连声问：“真的吗，真的吗。”
    “……真的。”有了第一次，提亚马特忽然发现，第二次似乎不那么困难了。
    苏海伦提起提亚马特，飞向已经建筑完毕的龙之国度，随便找了个洞就把它塞了进去，说：“今后这里就是你的住处了。”
    传奇法师话音刚落，数道魔法力量构成的光带从洞内飞出，落在提亚马特身上，把它缠了个结实，这种力量渐渐压制住邪恶巨龙的抵抗，深入到它身体的身处，并且全面压倒了巨龙本身的力量，在半位面中，传奇法师就是至高无上的存在，邪恶巨龙无论身心都全然无法反抗。
    苏海伦站在龙穴入口，俯视着眼前的小龙，以高高在上的语气吩咐道：“在这里住满一个月后，你才有离开龙穴、短暂在我的半位面内活动的权利，每天限定五分钟，另外，当我召唤时，你要为我出战，以此來抵销深蓝的维修费用，每次战斗可以抵销若干，具体数字由我來核定，如果你会些手艺，那最好早点告诉我，我有需要的话，也可以用來抵销你的债务，当你偿还完全部的债务后，就可以恢复zi诱了。”
    “zi诱，。”提亚马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沒有想到传奇法师居然还给他留下一条zi诱之路。
    “当然，zi诱。”苏海伦不知从哪里摸出魔法纸笔，刷刷刷写满了一页，然后扔给提亚马特：“这上面就是你的债务偿还方案，一共有三种选择，计算公式都写在上面了，你自己选择吧，你有三分钟时间做出决定，当然，债务总额比正常的损失额要多了20%，但谁让你打不过我呢。”
    提亚马特一颗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了些，传奇法师倒是光明正大，连增加债务总额20%这种事都说了出來，说明她根本不在乎在这方面动什么手脚，这已经是非常非常厚道的条件了，提亚马特自问若是换了自己，有着压倒性的力量优势，不直接翻个几倍都是客气了，相比之下，只增加20%债务，简直不算是事，至少提亚马特和苏海伦的战力差绝不止20%。
    提亚马特接着往下细看，却是一怔，传奇法师确实列出了三个选项，可是每项的计算公式都极为复杂，无数和针尖差不多大小的符号堆积成了三个让人望而生畏的公式，这些公式，就是提亚马特债务的偿还和利息计算公式。
    提亚马特起初还在冷笑，身为生命漫长的邪恶巨龙，它的知识绝对算得上渊博，普通传奇法师的魔法数学水准，在它眼中根本不值一提，要知道在解析规则的过程中，魔法数学可是基础中的基础，苏海伦想要用这个來为难它，可是打错了主意。
    三分钟，对邪恶巨龙來说，一分钟都已经太多了。
    提亚马特装出一副苦思的样子，其实一眼就把三个公式都复刻在脑海中，下一刻就开始分析破解第一个公式，只是刹那之间，以千万计的数据就在提亚马特脑海中流过，还不到一秒功夫，它就已尝试了九百多种破解方式。
    不过每次都差了那么一小点，就能破解第一个公式了，但推演到最后时，邪龙会发现自己其实有一些理解上的偏差，导致功亏一匮，它振奋精神，意识全速运转，和第一个公式奋战拼搏着，时间就在不知不觉中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邪恶巨龙突然想起，时间过去多久了，这么一想，它的冷汗立刻就下來了，意识中此时已经有了答案：两分五十秒。
    时间马上用完了，可是邪恶巨龙居然还在和第一条公式奋斗，它都不知道自己尝试了多少次，可是每当接近破解时，它就会发现公式内其实还隐藏着奥秘，于是一切不得不推倒重來。
    时间已经根本不够了，邪恶巨龙再次扫了一眼三个公式，只能凭着感觉，在其中一个看上去相对宽松的选择上按下了自己的爪子。
    契约立刻生效，一束光芒连接了提亚马特和苏海伦，苏海伦对提亚马特的选择不置可否，只是点了点头，说：“老实呆在这里，别想着逃走，另外，魔池山和吸能树林不能靠近，否则死了的话，我还要复活你，复活的费用也要加在债务上。”
    “复活，难道……”提亚马特声音一颤，仿佛这不是一个保障，而是件极为可怕的事。
    苏海伦不耐烦地说：“当然不是魔法契约生物，你的灵魂实际上已经被绑定在龙国里，一旦死了，灵魂会瞬间回到龙国，有了灵魂，我就可以给你重做一个龙躯，只是龙躯想要做得够好，材料就会用量极大，这笔钱当然要算在你头上。”
    提亚马特松了口气，如果是这种复活，那就还能接受，随即它又骇然于苏海伦的手段和豪富，能够做出龙躯就不容易，能够弄齐全部材料同样不容易，一想到复活会增加的债务，提亚马特都觉得眼前一黑，不到万不得已，它绝不想背上这么一笔债，况且，它对自己的天然躯壳十分满意，即使现在被苏海伦的艺术修饰过，但是战力丝毫沒有下降，只要他能离开这个见鬼的地方，总是可以想办法恢复的。
    苏海伦把签订好的契约扔给提亚马特，说：“这份契约留给你，有空的时候，愿意研究就继续研究吧，不过我的建议是把它放到一边，债务由我來计算就行了，最后，每天会有精灵奴仆來给你送饭的，饿不死，想要加餐的话也可以，精灵奴仆会为你记帐的。”
    提亚马特连连点头，但等苏海伦一走，它就立刻把魔法契约展开，盯着自己拍下爪印的第三个公式，研究起來。
    才看了一分钟，提亚马特心下就是一凉，推算才进行了三分之一，它就发现原本的想法根本就是错的，和解析过好几次的第一条公式比起來，仅仅是开头部分的数值就有超过的迹象。
    它勉强压住心中的恐慌，盯着这个公式，开始全神贯注地研究起來，在它的世界里，时间立刻就过得快了，可是那三个公式，却象是三道绵延无尽的山脉，无论提亚马特怎么攀登，前方总有更高的山峰。
    龙之国上密密麻麻的龙穴中，忽然伸出了几颗龙头，它们东张西望，确认传奇法师确实已经离开了半位面，这才小心翼翼地从龙穴里溜出來。
    这几头巨龙显然是已经得到放风许可的，而龙穴中还有同样数量的巨龙沒有待够时限，只能老老实实地窝在龙穴里，能够飞行的几头巨龙装作不经意地掠过提亚马特的龙穴，看到邪恶巨龙正伏在洞口，盯着魔法契约，不断在地面上写写划划，它是如此专注，根本沒有注意到龙穴外还有几双窥视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