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节
刘萌脸色大变,立即推开门往外跑去,绍岩倍感惊讶,他记得上午刚从牢房回来的时候,刘产还活蹦乱跳地跟自己打招呼,怎么突然间就犯病了?到底得了啥病?听春兰的语气好像很严重似的,带着几分好奇,他跟在刘萌后面来到了刘产的房间,只见地上一片狼藉,到处都扔着衣服,鞋子,破碎的花瓶、茶几、各式各样的瓷器等等,刘产独自倦缩在房间的角落里,脸色煞白,像是刚得了一场大病,浑身不停地抽搐,嘴唇发白并且微微颤抖,口齿含糊不清,好像很冷的样子。
“小产,小产。”刘萌第一时间跑到刘产身边,刘产呆若木鸡地抬起头,眼神若隐若现地看着她,再看看四周,脸色略有些好转,复又开始抽搐起来,嘴里不停念叨,“不要,不要,别,别走,别走……”
绍岩初步判断,刘产应该是患上了羊颠疯,小时候在他老家,就曾亲眼见过村里的人发病,形态与刘产非常相似,但接下来发生的事,令他不得不重新下结论,刘萌让春兰舀来一盆冷水,然后用手沾着冷水抹在刘产的脸上,刚开始,刘产倒还算听话,任由姐姐为自己清洗脸蛋,突然间一反常态,板着生硬的面孔,猛地抓起春兰的手就到嘴里使劲咬,春兰痛得直叫,眼泪哗哗地往外流,刘产越咬咬有力,形如一条疯狗,要是照这么咬下去,春兰的手指肯定会被他咬断,刘萌在绍岩的帮助下,试着分开刘产的嘴巴,然而刘产咬得很死,根本就拉不开,绍岩急中生智,立即脱下鞋子,将袜子放到刘产的嘴边,刘产当即一阵呕吐,春兰总算保住了自己的手指,跪在绍岩面前不停地叩谢,通过这件事,刘萌对绍岩有些刮目相看,虽然主意是馊了些,不过能救人就是好办法,绍岩心里美滋滋的,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那双天下无敌的‘香港脚’居然能派上了用场,看来懒人也并非一无是处。
一段时间过后,刘富举闻讯赶了过来,经过大家的一番努力,刘产渐渐恢复了正常,由于犯病时间太长,刘产的身心早已疲惫不堪,不知不觉倒在床上睡着了,刘富举替他盖好被子,满怀心事地来到外面的走廊上,绍岩不明白刘产为什么犯病时会全身抽搐?而且还会咬手指,刘富举告诉他,刘产之所以抽搐是因为从小曾被狗咬过,以当时的条件,人们并不知道世上还有个狂犬病,所以没有及时救治,十几年后就成了这副样子,每次发病就会情不自禁地张口咬人,府中的许多下人都曾遭过他的‘毒口’。
事实表明,狂犬病自古就有,可惜那时候的人们根本不懂得防护措施,就算出门被狗咬上一口,顶多将狗的主人叫出来随便骂个几句,哪像现代人一样又是打针又是吃药。
较之古代人,现代人生活条件改善了,愈加珍惜自己的生活质量,绍岩想起以前经常在电线杆上看到五花八门的广告,‘xx医院专治不孕不育’,‘xx门诊专业治疗男性-性功能障碍、前列腺增生等等,可谓是屡见不鲜,层出不穷,医院越来越多,恰恰说明人们的身体素质都在下降。
第二十七章 拦路打劫
刘富举不知道自己儿子得的到底是什么病,可又不忍心看到儿子发病时那副痛苦挣扎的样子,这么多年来,他访遍了天下名医,却无人能医治此病,满面愁容的他只能对着天空发呆,许久才发出一声深深的叹息。
从医学角度上来讲,狂犬病重在预防,很难根治,更何况像刘产这种情况已经病入膏肓,难听的说,只能是坐着等死,看着刘富举无奈的表情,绍岩本想告诉他实情,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安慰道:“大哥,您也用不着太担心,依我看,产儿的病只是些小毛病而已,过段时间自然会好。”
“绍老弟,你就不用安慰我了。”刘富举知道他是在哄自己开心,心存感激地微微一笑,语重心长道:“绍老弟有所不知,产儿被这种怪病困扰了十几年,每次看到他发病的样子,作为一个父亲,我能体会到那种生不如死的感觉,恨不得替他承受所有的痛苦。”
常言道,知子莫若父,刘富举早年丧妻,一手将子女拉扯大,这么些年来一直忙于生意上的事,总觉得对儿女亏欠太多,看到儿子得了这种怪病,他比任何人都着急,那可是心头肉啊,每次刘产发病的时候,他都会心痛一次,夜里躲在被窝里落泪,可怜天下父母心,作父母的不求儿女有多孝顺,但求子女一生平安。
为了让刘富举放宽心情,绍岩岔开话题道:“对了,大哥,你不是说今天有批货要发出去吗?”
刘富举猛地回过头,这才想起今天要将一批茶叶运到河县,不禁拍拍额头,道:“唉呀,瞧我这记性,倒把这件事给忘了。”
绍岩只不过是随口说说而已,没想到还真让他说中了,河县位于随城的最北端,距离随城大约有五十余里,步行的话最少得半天,刘富举与那里的吴老板是几十年的合作伙伴,关系相当密切,所以非常在乎这笔买卖,做生意要讲究诚信,刘富举今天一大早就让人装货,要不是发生刘产这档子事,估计早就在出发的路上了。
“大哥,这件事就交由小弟来办吧?”绍岩自告奋勇道,刘富举是个大忙人,里里外外都要面面俱到, 绍岩被他这种‘又当爹又当妈’的精神所感动,刘富举平时忙于生意,难得有时间在家里陪陪家人,自从来到刘府,绍岩就一直想找个机会历练历练,眼下正是一个好时机,做生意不外乎两点,胆大,心细,绍岩觉得自己离开这个标准相差很远,既然老天让我穿越,与其一天到晚瞎转悠,倒不如学点实际的,做生意是一门大学问,如果能练成刘富举的那身本领,等将来再回到老家,随随便便办个厂不成问题,这年头光靠打工永远没出息。
听到绍岩的话,刘富举大吃一惊,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他发现绍岩不仅脑子转得快,口才也非常好,最关键的一点,那就是脸皮够厚,像这样的人才,不去做生意确实有点浪费。
绍岩见刘富举愁眉不展,走上前拍拍胸脯道:“大哥尽管放心,不就是运批货么?小弟保证完成任务!”
刘富举想了想,爽快地点点头,“好吧,那就有劳绍老弟走一趟了。”
“嗯。”绍岩高兴地咬咬双唇。
这次负责运送的是一批茶叶,绍岩因此并不担心半路上被人打劫,况且身边还有刘萌跟着,就算中途冒出几个土匪,相信这丫头的鞭子足以保护自己。
运送的途中,绍岩像个没事人似的,大摇大摆地走在最前面,身后跟着十几个推车的伙计,这些人大都是刘府家丁,还有一些是临时雇来的临时工,自从发生假银票事件后,刘府上上下下的下人都对绍岩敬佩不已,要不是这位年轻俊郎的年轻人,他们早就成了司马俊的棍下魂了,以春兰为首的那些丫环们,一个个背地里将绍岩当成自己的偶像,看到这些花痴女那副如痴如醉的媚态,绍岩并不觉得奇怪,谁让自己长得帅呢?好色是男人的天性,他很想试试古代女人的床上功夫,但考虑到自己初来乍到,万事还得小心为妙,只好压住腹中的**。
这一路上,刘萌手时拿着鞭子负责断后,边走边提防着四周,不一会儿,队伍驶入一片大山,四周皆是矮矮的土包,上面长满了芦苇,微风吹过,所有的芦苇都向一边倒去,绍岩看了看附近的地形,不禁有些担心,眼前这种地形最适合打伏击,古装剧里都是这么放的,为免节外生枝,他让大家放慢脚步,放低身体往前挪去。
五辆马车满载着一百多袋茶叶缓缓前行,风继续吹着,看着那些东倒西歪的芦苇,绍岩咽了咽口水,生怕前面冲出几个拦路抢劫的强盗,刘萌本能地捏紧手里的鞭子,这时,一名家丁悄悄跑到绍岩跟前,脸色一阵绯红,伸手指了指裤裆下面,绍岩愣是不明白,那名家丁急得直跺脚。
绍岩望着他那副苦瓜脸,暗笑道,丫丫的,老子只是让你小声点,你倒是跟老子打起了哑谜,你不开口,让老子怎么帮你?还是旁边的老家丁见多识广,贴着绍岩的耳朵,小声道:“绍先生莫怪,他是个哑巴。”
“原来如此”,绍岩又问:“那他这个动作是什么意思?”边说边学着哑巴家丁的手势,指着裤裆下面,老家丁嘿嘿一笑,“兴许是尿急了,想小解。”
绍岩顿时恍然大悟,责怪自己太过聪明,以至于糊涂起来比谁都糊涂,那个地方不正是排水的地方吗?
“原来是这样,那你快去吧。”绍岩话还没说完,那名哑巴家丁早已冲进那片芦苇。
我日,小个便居然跑那么远,谁没见过你那玩意儿?一个大男人搞得跟女人一样,绍岩暗暗一笑,便打出一个手势,吩咐大家原地休息,一路走来,伙计们早已累得精疲力竭,一个个像团棉花糖似的粘在地上,刘萌拿着鞭子守候在马车边上,两只眼睛时不时地盯着周围。
绍岩觉得好笑,淡淡地说:“我说大侄女,你累不累啊?没人惦记你的茶叶,抓紧时间坐下来休息休息,呆会儿还要赶路呢。”
刘萌见他当着众人的面,一口一个‘大侄女’,心中大为不悦,但为了大局着想,只好压住怒火,冷冷道:“不用了,小二叔,你自个儿慢慢休息吧。”
绍岩很高兴,住在刘府这么久,刘萌这丫头还是第一次称呼自己‘小二叔’,尽管听着有些勉强,不管怎么说,这也是良好的开端,他相信不久的将来,这丫头肯定会扑到自己怀里撒娇,长辈嘛,得拿出长辈的气度,“嗯,大侄女不愧是大哥的好女儿,那就辛苦你了,你的功劳二叔我惦记于心,等到任务顺利完成后,我会让你爹给你记头功。”
刘萌轻呸了一声,心中埋怨父亲交友不慎,竟然交上这么一个厚颜无耻的家伙。
绍岩看她眉头紧皱,暗自得意道,我说大侄女,你就别在那儿生闷气了,还是留着力气将来替我生个好宝宝吧,这家伙恬不知耻地打起了侄女的主意,幸亏是义兄的女儿,要不然真得背上一个‘乱-伦’的罪名。
过了好大一会儿,大家左顾右盼都不见哑巴回来,绍岩急着赶路,要不然天黑之前赶不回来,狗日的死哪去了?情急之下,便派了一名家丁前去打探,那家丁一去也没了踪影,大白天的一下子消失了两个人,伙计们都有些害怕,难道是被豺狼叼走了,还是大白天闹鬼?绍岩宁愿相信前者,他决定亲自去看看,刘萌不放心他一人前行,虽然她非常讨厌绍岩,可在这个时候,大家需要的是齐心,便随他一起往芦苇里走去,殊不知,二人前脚刚走,只听身后传来一阵尖叫声,回头才发现十几个伙计全部倒在血泊中,而边上并无可疑人出现。
二人走到尸体边上一看,只见那些伙计的喉管都被一块花瓣状的铁片割断,刘萌一眼认出那梅花铁片正是江湖暗器——一叶滴血,据说这种暗器极其锋利,能在最快的时间让人窒息,绍岩慌了神,担心自己也会像他们一样,吓得赶紧缩起脖子躲在刘萌背后,刘萌胆子比他大,看了看四周,面色不改地说道:“躲躲藏藏算什么英雄,有本事就站出来。”
到底是学过武功的人,连说话都那么底气十足,真不愧是女中豪杰,绍岩此时的心中除了佩服便是惭愧,一个大男人还要女人保护着,实在是人生最大的不幸,绍岩真后悔当初没有跟刘富举学个一招半式,要不然也不至于在这丫头面前丢脸。
“哈哈哈,刘大小姐果然厉害。”声音来自芦苇丛里,霎时间,里面走出十几个身穿青衫的汉子,一个个大刀阔斧地走到二人面前,躲在刘萌身后的绍岩微微侧过脸,顿时大惊失色,他发现为首的那人正是乱石岗的二当家独眼龙,奇怪,这小子上次因为私藏女子被大当家的撤了职,现如今应该是小喽罗一个,什么时候又轮到他来发威了?此处距离乱石岗至少有几十里路,这些人跑到这么远的地儿犯罪,真要有个什么情况,跑命都来不及,妈的,这独眼龙八成是穷途末路了吧?绍岩曾经在常峰寨里呆过三天,再看看独眼龙身后这帮人,也不像是常峰寨里的人,莫非这家伙自立门户了?
独眼龙往前迈了一步,剩下的那只眼睛贪婪地盯在刘萌身上,笑嘻嘻地说:“久闻刘大小姐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是非同凡响,刘大小姐不仅人长得美,这武功好像也不赖嘛?”
刘萌没有见过独眼龙,但一看对方就知道不是个好东西,冷冷笑道:“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看阁下这装束,不像是哪个山寨的,倒像是一伙地痞泼皮,一群乌合之众而已,怎么今日想到一起来打家劫舍了?”
第二十八章 财迷心窍
独眼龙露出极其猥琐的笑容,旁边的一名矮个子说道:“大哥,这小娘们长的不错,干脆让小的抓去给你当压寨夫人得了。”其它手下纷纷拍手叫好。
独眼龙眯着眼睛哈哈大笑,虽说刘萌这丫头脾气差了些,但论相貌绝对是标准的大美女,要脸蛋有脸蛋,要身高有身高,要三围有三围,又会武功,并且还是大富翁的女儿,谁要是有幸能娶回去做老婆,那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刘萌扬起手中的鞭子,冷哼一声,“想让本姑娘做你们的压寨夫人,那就要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了?”她往前这么一冲,绍岩的整个身体顿时暴露在外面,独眼龙一眼认出了他,立即喝令手下人退下,狰狞的面孔轻蔑一笑:“哟,这不是‘梅姐’吗?今个儿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您还记得我吗?”
刘萌迟疑地停下脚步,谁是梅姐?四下张望了一下,这里除了自己外,好像并没有其它女人,绍岩心里最清楚不过,刘家父子也知道这件事,唯独刘萌被蒙在股里。
绍岩假扮梅姐混入土匪窝,害得独眼龙这位山寨二当家硬是被大当家给撸了下来,后来得知梅姐是绍岩假扮,不禁恼羞成怒,并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大当家常峰,常峰正在气头上,以为他是故弄玄虚来掩盖自己犯罪的事实,不分青红皂白地将他训斥了一顿,独眼龙一气之下,便领着几个心腹下了山,来到京城的边郊另立门户,并且让人到处打听绍岩的下落,得知绍岩暂住在刘府,原本打算今天晚上带人夜探刘府,不料刚下山就遇到了刘府的哑巴家丁,于是顺藤摸瓜才引出了以上的那一幕。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看到自己‘朝思暮想’的仇家自动送上门,独眼龙显得无比高兴,见绍岩一声不吭,独眼龙啧啧笑道:“绍先生真是贵人多忘事,这么快就把在下给忘了。”
绍岩抬头对着天空不停地眨眨眼睛,记得有一本书上是这么说的,当一个人极度紧张的时候,多眨眼不但可以缓解疲劳,而且还可以暂时缓解内心的紧张,你还别说,这个方法还挺管用,绍岩屡试不爽,听到独眼龙的问话,他这才懒懒地回过头,皮笑肉不笑地说:“二当家说笑了,提到二当家的威名,这附近方圆百里之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绍某敬仰都来不及呢,哪敢妄自尊大?上次一事纯属误会,二当家的大人有大量,哪会跟我这般小辈一般见识?”
独眼龙狂然大笑,脸色瞬间阴沉下来,淡淡道:“绍先生真会说话,你挑我兄弟关系,害我在常峰寨颜面尽失,你以为就凭一句‘误会’就能抹去一切吗?”
靠,老子这么说已经够客气了,绍岩心里非常不快,从他看来,拍马屁这门技术不是靠单纯的脸皮厚就能完成的,要有感觉才行,逢人只说三分话,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看着独眼龙那张丑陋的面庞,绍岩的第一反应就是想吐,因此在说话的时候,尽力避开对方的目光,装成一副规规矩矩的样子,笑容满面地说:“二当家批评得对,绍某自从上次回来后,心理总觉得过意不去,每日食而无味,睡而不香,绍某千不该万不该扮成梅姐来欺骗您老人家,害得您老人家被逐出常峰寨,今日想想,您老人家的身份是何其的尊贵,哎,所谓人有失手,马有失蹄,绍某自知有罪,今日特地前来送上一批上好的茶叶,还望您老人家笑纳。”
开口闭口‘老人家’,绍岩恨不得狠狠抽自己两下耳光,要知道,拍马屁是一种可耻的手段,只有小人才会昧着良心去做,没想到他的这番恭维却成了救命的护身符,独眼龙被他说得心欢怒放,自然也就放松了警惕,转念一想,这小子该不会是在耍什么花样吧?一招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自从上次被耍,独眼龙觉得自己很像只猴子,以后每次去逛妓院便多长了个心眼,事先必须验过对方性别再付钱,生怕那些妓女是由男人假扮,如果被人发现自己和男人同床共枕,恐怕他这辈子都不敢出门见人,因为封建社会不像现代,同性相恋屡见不鲜,古时朝廷明令禁止同性恋,一旦发现,双双浸猪笼。
刘萌听说绍岩要将父亲的茶叶全部送给这帮土匪,不由勃然大怒,甚至怀疑他与眼前这帮土匪是一丘之貉,便指着他横眉怒目道:“姓绍的,枉我父亲对你一番苦心,想不到你到头来吃里爬外,帮着外人对付自己人,试问我们刘家何曾亏待过你,你竟然出卖我们。”
绍岩苦苦一笑,他并非是一个是非不明的人,之所以极力巴结独眼龙,其实想暂时保住性命,刘萌武功虽好,可独眼龙手中有这么厉害的暗器,只怕到时候她连自己都保护不了,都说刀剑无眼,万一自己要有个闪失该咋办?在这荒郊野外死个人就如同死只蚂蚁一般,根本没有人发现,一个大活人总不能让尿给憋死吧,留着青山在就不怕没柴烧,绍岩留着这副身子骨,为的就是能烧出一片熊熊烈火。
绍岩毕恭毕敬地走到独眼龙身边,指了指装载在马车上的茶叶,强颜欢笑地说:“二当家,这批可都是上好的货,刘富举本来要将它们运往河县,碰巧让我给赶上了,所以直接拉到了这儿,您要是不相信可以去验验。”
独眼龙吩咐手下去查验一番,证实绍岩所言非虚,顿时喜出望外,茶叶虽然没有金银珠宝值钱,然而,刘家的茶叶远近闻名,要是把它扣下,将来肯定能卖个好价钱,再说了,就算茶叶一分不值,还可以用她女儿换点银两,刘家富四甲天下,根本不在乎那点钱,独眼龙想了想,决定先将二人连同所有货物一齐带回山上。
刘萌被绑在厅前的柱子上,绍岩献茶有功,摇身一变成了独眼龙的座上宾,昔日的眼中钉、肉中刺,眨眼间成了知已兄弟,充分说明谎言是一种无形的杀手,二人坐在厅前的椅子上,双双举起酒杯,当着刘萌的面痛痛快快地畅饮着,绍岩最拿手的就是吹牛,偏偏独眼龙也好这一口,二人难得臭味相投,故而越喝越有劲,口水吹得满天飞。
“绍兄弟,为了我们合作成功,请满饮此杯。”独眼龙豪爽地提起酒壶替绍岩满上,绍岩当仁不让,端起大碗一饮而尽,喝完后用手轻拭流在嘴角的酒水,赞道:“果然是好酒,真是大快人心,来,常大哥,兄弟我敬你一杯。”为了拉近二人的关系,绍岩以兄弟相称,独眼龙欣喜若狂,对着酒壶咕咚咕咚地喝了一大口。
刘萌看在眼里,恨在心里,独眼龙喝了一口酒,无意中把目光转移到她身上,拿起酒杯缓缓地走到她跟前,色眯眯道:“刘大小姐受委屈了,在下这么做也是出于无奈,等到你爹拿银子来,我这就放你出去。”
“你休想!”刘萌狠瞪了他一眼,独眼龙没有生气,反倒被她生气的模样深深地吸引,便将酒杯递到她嘴边,不怀好意地笑道:“像刘大小姐这般国色美人,不知道这酒量如何呢?来,在下敬您一杯。”边说边往她嘴里灌。
“我呸。”刘萌使劲朝他吐来口水,独眼龙气得扔掉酒杯,一把揪起她的衣领,愤怒道:“臭丫头,别以为自己是刘家大小姐,我就不敢动你,告诉你,我已经差人送信到府上,你爹要是识相的话,这两天就会送银子过来,要不然,我可就……。”
独眼龙把手伸到刘萌胸前欲要轻薄,绍岩提着酒壶,醉熏熏地走了过来,推开独眼龙那只罪恶的手,说道:“常大哥,这丫头长得是不错,可是你已经没有机会了。”
“为什么?”独眼龙匪夷所思道。
绍岩把手搭在刘萌的肩膀上,眉开眼笑地看着独眼龙,道:“嘿嘿,大哥有所不知,她老爹已经把她许配给我了,她现在已经是我的人了。”
自古以来就有‘朋友妻不可欺’的古训,独眼龙看着到手的肥肉不翼而飞,心里很不是个滋味,刘萌听到绍岩这么一说,又羞又气,羞的是,自己守身如玉,突然间有人说自己是他的人,气的是,她完全低估了绍岩的无耻程度,一个将姑娘名节视作嘻戏的男人,从根本意义上来讲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无赖。
绍岩从她那双愤怒的眼神中看出她的心思,未等她开口辩解,绍岩将一只手亲密地搭在独眼龙身上,故意大声说道:“常大哥,这刘富举好歹也是我未来的岳丈,你看可不可以跟他多要点银子?”
“你的意思是?”
绍岩腼腆地抓抓后脑勺,笑着说:“是这样的,兄弟我最近手头上有点紧,所以……”
独眼龙心中暗笑,说来说去不就是想让我分你一点么?他坚信刘富举的一世英名迟早会毁在这个见钱眼开的女婿手里。
第二十九章 一网打尽
不管怎么说,这小子既然能专程送茶叶过来,说明对我还算有心,那我总得表示表示,想到这里,独眼龙讪笑道:“绍兄弟说这话就见外了,打自上次离开常峰寨,不出半个月,我的队伍由最初的五人一下子发展了百十号人,咱凭的是什么?那就是一个义字,你放心,只要你以后好好跟着我,兄弟我哪能亏待自家兄弟,保证你有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他刘府有的,将来咱这里都有,如今这年头兵荒马乱的,正是咱们壮大队伍的好时机啊,到时候,我做大当家,这二当家的位置非兄弟你莫属了。”
独眼龙口沫横飞地在那里指手划脚,绍岩有些忍俊不禁,早在半个月前,独眼龙将队伍拉到这儿,正式将山寨命名为常庆寨,其规模远不及乱石岗上的常峰寨,一百多人挤在半山腰上的一个小山洞里,至于他手下的那些弟兄,多半是些穷苦人家的孩子,还有些是要饭的乞丐,这个时代的贫富悬殊太大,要么大贫要么大富,穷苦人家一年到头卖儿卖女,忙活了半天,到头来还是吃不上饭,最近听说朝廷要建什么寺庙,官府趁机在民间搜刮民脂民膏,搞得人心惶惶,甚至被弄得倾家荡产,那家无家可归的孩子只有两条路可以选,要么到处流亡当乞丐,要么上山当土匪。
见独眼龙说得满头大汗,绍岩递上一壶酒,独眼龙早已口渴,拿起酒壶大口大口喝了起来。
绍岩随口问道:“常大哥,你说这刘富举会拿钱来赎他女儿吗?”
独眼龙顿了一下,皱着眉头道:“不好说,虽然刘家家大业大,但以我对刘富举的了解,此人在商场上混了几十年,也算是个老江湖了,他是绝不会轻易服输的。”
这家伙只有一只眼,却比任何人都看得清,绍岩不禁心生佩服,一年到头在生意场上打拼的人,没有点手段是不行的,同行如仇家,要想在同行当中独占鳌头,首先就要具备高明的手腕,刘富举就凭着这一点抢得江南第一首富的这把交椅。
为了提高绍岩的积极性,独眼龙理直气壮地说道:“绍兄弟大可放心,正所谓虎毒不食子,刘富举就算再厉害,也不会眼睁睁让女儿在这边受苦的。”
“那倒未必。”绍岩心道,刘萌这丫头天生性子倔,借此机会磨磨性子也好,这丫头一天到晚看老子不顺眼,这次我要让她大开眼界,让她看看什么叫男人。
“绍兄弟何出此言?”独眼龙忙问。
绍岩不紧不慢地走到刘萌面前,趁机在她那嫩滑的脸上摸了一把,刘萌气得再次吐来口水,说时迟,那时快,绍岩一个健步闪到一边,口水直接飞在独眼龙的脸上,独眼龙勃然大怒,要不是绍岩拦得快,他的拳头早已打在刘萌的脸上。
“大哥您刚刚也看到了,这丫头天生一副牛脾气,万一刘富举未能如期赴约,只怕这丫头会做出什么极端的行为。”
独眼龙明白他的意思,‘极端的行为’无非指的是自杀、自残之类的,盗亦有道,做为一名全职的强盗,应当尽量避免和减少撕票现象的发生。
“那依绍兄弟的意思是?”
“咱们在这里漫无止境的等待,其实是一种很被动的做法,依小弟愚见,倒不如……”绍岩故意卖着关子,独眼龙迫不及待道:“兄弟快说,哥听你的。”
绍岩装作很神秘的样子,看看四周,这才凑到独眼龙耳边说了一通,独眼龙听后那是赞不绝口,满脸都是笑容,连夸绍岩是个人才,大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二人接下来着手商讨着整个计划,由于相隔太远,刘萌没能听清二人在说什么,但她琢磨着,只要是从绍岩这个卑鄙小人嘴里冒出来的,就绝对不是什么好事,这小子向来诡计多端,这会儿不知道又想干什么坏事?
到了夜里,整个山洞点起了火把,一百多名土匪整齐地排成五列,独眼龙、绍岩二人身披黑衣蓑衣站在队伍前面。
独眼龙开口说道:“弟兄们,你们跟着我独眼龙也些时日了,以往的一些小打小劫,咱们也捞了不少,今晚我们要去干一笔大买卖,事成之后,咱的下半辈子就会有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弟兄们,你们说好不好。”
“好……,好……”土匪们异口同声道,声音铺天盖地、震耳欲聋。
“还有件事,我要宣布一下,从今天起,这位绍兄弟就是咱常庆寨的二当家,以后他说的话就是我的命令,都听明白了吗?”
“二当家,二当家,二当家……”土匪们兴高采烈的扬起手中的火把、大刀、木棍等等,看着一张张激情澎湃的笑脸,绍岩倍感自豪,以往总是羡慕电视剧里的黑社会老大,如今不但身临其境,而且还当上了土匪的二当家,日,原来当老大的感觉是那样的舒服,绍岩偷偷抿着嘴笑了起来。
独眼龙正式下达命令,将所有土匪分成两半,由自己和绍岩各带一路人马,他们这次的目标是刘府,刘萌从早到晚一直被绑在柱子上,这丫头性子很倔,无论绍岩和独眼龙怎么劝,就是不吃不喝,一天下来,身体有些支持不住,当听到他们要去抢自己的家,一时心急竟然晕了过去,绍岩让人将她抬到房间休息,并用绳索绑住四肢,以免误了大事。
公然打着劫富济贫的口号带人上门抢劫,绍岩以前想都不敢想,心想那种感觉一定很刺激,在出发的路上,他一再叮嘱手下人,呆会儿闯入府中只准抢财物,不准伤人。
漆黑的夜晚总是那么的平静,道路两旁偶尔传来蛐蛐的叫声,绍岩与独眼龙的队伍分路下山,终于在离刘府不远处的胡同里会合,随城是南梁的京都,晚上一般都有士兵巡逻,见街道上空无一人,独眼龙洋洋得意道:“真是天助我也,看来这刘府我们是抢定了。”接着回过头对绍岩说道:“兄弟,呆会儿我先进去,你带人守在外面接应。”
“大哥,还是让我进去吧,这一带我比你熟,况且我还在刘府呆了那么长时间,我……”绍岩话没说完,独眼龙笑嘻嘻地拿出一张地图,谄笑道:“有这个咱还怕找不到?”
这张地图出自绍岩的手笔,上面明确标注了刘府的布局,从东坡闲居一直到刘富举的卧房,最显眼的地方便是银库,据说那里金银堆积如山,独眼龙当时听得直流口水,此刻还正沉浸在美梦当中,绍岩轻唤两声,这家伙才从梦中惊醒,立即收起地图,便道:“兄弟,你在此等候,我先行一步。”
“哦,那你自己担心点。”绍岩看着独眼龙离去的背影,心中一阵窃喜,独眼龙带人砸开刘府大门,却见里面一片漆黑,偌大的院子显得非常安静,眼前的情景让他有些疑虑,心想难道是刘富举闻到风声躲起来了?不过既然来了,总不能空手而归,便按照地图的指示,带着手下向银库冲去,然而他们并没有找到什么银库,而是来到了一大片茶园,刹那间,只见从茶树下面冒出许多弓箭手,独眼龙大惊失色,这才意识到自己上了绍岩的当,于是赶紧带人撤退,刘富举早已带人断了其后路,独眼龙见自己身陷重围,只好束手就擒。
守在门口的土匪迟迟不见大当家归来,很是担心,其中有人对绍岩说道:“二当家的,大当家进去这么长时间都不见出来,会不会出了什么事?”
“是啊,要不我们进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