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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可是不要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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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勾唇而笑,略微苍白的面容显得极是温润清雅,风华卓绝。
    他也并未耽搁,仅是片刻,便已薄唇一启,略深略远的道:“那,微臣便应长公主之意,自请辞官。撄”
    突来的一句话,温润顺从,倒令思涵猝不及防的怔了一下。
    本以为这蓝烨煜定还会对她圆滑拒绝,却是不料,这厮竟突然同意了。
    不得不说,摄政王之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如此显赫的地位,他竟像是在随意与她赌注一般,就这般随随便便的答应了。再者,这蓝烨煜自小孤儿,能从边关的一名寻常士兵演变为边关守将,再从边关守将一跃成为东陵摄政王,这其中,虽看似神话,但定也是用拼命洒血的姿态极不容易的得来,而今,就为了她的一句话,他便如此漫不经心的答应了?
    又或者是,他对那群朝臣极有信心,认定她颜思涵全然无法将那些墙头草扶正,从而,才会如此淡定自若的与她赌注?
    思绪翻腾,复杂起伏。
    蓝烨煜这突来的顺从,也着实让她微生惊愕。
    思涵深眼凝他,一时之间,不曾言话。
    待得半晌后,他逐渐将凝在她面上的目光挪开,随即微微一笑,薄唇一启,话锋也再度一转,“来得这青州,最是闲情逸致的便是摇舟垂钓,今日天气好,长公主可要随微臣一道外出垂钓?”
    思涵眼角一挑,逐渐压下心底的复杂,低沉而道:“摄政王满身是伤,身子骨虚弱得紧,而今竟还想外出垂钓,可是不要命了?”
    他面色并无变化,语气则突然幽远了半许,“只是,突然想去垂钓罢了。反正,呆在这屋内养伤与烦闷,还不若,外出垂钓松神来得自在。更何况,微臣身上的,也不过是些皮外伤罢了,未伤及骨骼,并无大碍。”
    思涵神色微变,“便是如此,摄政王也该在府中好生呆着养着为好。”
    他突然扭头朝思涵望来,瞳孔几不可察的深了半许,“长公主如此而言,可是仍在担忧微臣?”
    思涵勾唇冷讽,“摄政王这想象力倒是极好。”
    他似是并不压抑,仅是缓缓挪开目光,只道:“长公主既是未在担忧微臣,想来微臣的生死,长公主自也不会太过放在心底罢了。再者,今日出行,乃微臣之愿,无论微臣外出是否对身子骨有害,也皆由微臣一人承担。如此,长公主可要随微臣一道去青州河上垂钓?”
    思涵略微认真的观他,瞳孔也再度缩了几许,并未言话。
    他微微而笑,语气越发的有些幽远,“青州河内,鱼虾成群。且那河内,还有一种鱼,名为金祥,此鱼稀有,但谁若能钓着,便示为吉祥,倘若长公主能钓着,自也能寓意为,东陵江山,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是吗?
    如此狗血玄乎的话,这厮竟还能如此振振有词甚至堂而皇之的言道,不得不说,这蓝烨煜伤势狰狞,虽脉象趋于稳定了,但终归是还有半只脚放在鬼门关的呢,一旦他伤口感染,这后果,定不堪设想。
    思绪翻腾,一时,思涵心口也略微生了几许起伏。
    但待认真的思量了片刻后,才觉自己这几日倒是有些奇怪了,竟是随时随地,都将蓝烨煜这厮的安危挂在心底。
    说来,此番外出垂钓之事,倒与昨日他落在深洞之事全然不一样,此番垂钓,是因他之意要去,是以,若这蓝烨煜当真有个什么闪失,或是当真外出受凉亦或是伤口感染,致使他性命不保之际,也与她颜思涵无任何干系……
    一想到这儿,思涵微蹙的眉头终于稍稍的松懈了下来。
    正这时,蓝烨煜已勾唇微缓的出了声,“长公主不去,那微臣便自行去了。”
    这话一落,他开始稍稍挑声,唤了句,“伏鬼。”
    瞬时之中,不远处的屋门外突然扬来了伏鬼恭敬的应声,则是片刻,随着吱呀一声,屋门被伏鬼在外极是干脆的推开了。
    思涵眉头几不可察的一皱,转眸朝蓝烨煜望来,却是不料蓝烨煜正静静观她,二人目光蓦地相会。
    “长公主这是要改变主意了?”他似在意料之中一般,勾唇笑得温润,连带嗓音也极是温润,但若是细观,却也不难发觉他深眸底处积累着的半许虚弱。
    思涵按捺心神一番,故作自然的挪开目光,只道:“此际也本是闲来无事,本宫,便随摄政王一道去垂钓。”
    他勾唇而笑,并未言话。
    正这时,伏鬼已站定在了蓝烨煜面前,恭敬而拜,“王爷有何吩咐?”
    蓝烨煜稍稍敛了面上的笑意,只道:“备步撵,本王与长公主,要去青州河上垂钓。”
    伏鬼一怔,瞳孔也蓦地一缩,当即转眸朝思涵望来。
    思涵冷眼观他,心底微凉,却也正这时,蓝烨煜再度出声,“此意与长公主无关。无非是,屋中闷得紧,本王要出去散散心罢了。”
    伏鬼这才垂眸下来,犹豫片刻,却终归是一言不发的恭敬点头。
    此际,时辰已是不早,阳光,也逐渐的盛了几许。
    蓝烨煜的府邸离青州河并不远,是以,思涵弃了步撵,仅是缓步朝前而行,待抵达青州河边时,蓝烨煜的步撵也到了,奈何阳光之下,那满身素白的蓝烨煜,面色竟显得越发的有些苍白,然而许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他微微抬眸朝她观来,瞬时之中,瞳孔内的虚弱与幽远之意全数消失无踪,甚至乍然之间,他竟微微勾唇,朝她笑得风雅卓绝。
    此生之中,见过伪装之人,见过以前那些宫妃无病装病,但如蓝烨煜这般明明伤势极重且满身不适,却还要装作全然无事之人,倒也是第一次见着。
    思绪至此,思涵心底略生几缕复杂,并未言话。
    这时,青桐已将乌篷船摇了过来,伏鬼眉头皱了皱眉,转眸扫了一眼乌篷船后,便弯身而下,开始伸手扶蓝烨煜上船。
    整个过程,蓝烨煜一言不发,面色从容淡定,但却瞳色微硬微僵,行动迟缓,待得终于上得乌篷船兵坐定后,他那苍白的面容,许因疼痛或是用力过度,竟变得涨红至极。
    思涵静静观望,缓步朝前登船,待坐定在蓝烨煜对面,才深眼锁他,漫不经心的道:“摄政王在本宫面前如此强撑,又是何必?”
    他眼角稍稍一挑,满面涨红,但却眸色平和,并未言话。
    思涵稍稍将目光挪开,继续道:“又或是,摄政王对本宫也是防备至极,是以,明明身子骨极是虚弱,却也要在本宫面前装作无事人一般。摄政王如此之举,莫不是担忧本宫会对你趁人之危,对你不利?”
    这话刚落,船篷外的青桐恭敬出声,“王爷,长公主且坐好了,青桐划船了。”
    恭敬的嗓音,卷着几许担忧。
    思涵神色微动,勾唇冷嘲,“摄政王身边,倒是有几个忠心耿耿之人。”
    蓝烨煜终于是平和出声,“边远山村之人,皆无太多心眼,那青桐,便是如此。与其说青桐对微臣忠心耿耿,还不如说,青桐本是良善纯然之人,不懂奸诈圆滑罢了。”
    说着,嗓音稍稍一挑,“今日不曾在长公主面前展露虚弱或是不适,别无其它之由,只因,历来便从容惯了,坚韧惯了,是以,这点伤痛,不足为题,更不足放在表面上来颓然下去。”
    思涵淡道:“摄政王这话倒是特别。但人若有伤痛,稍稍表露虚弱与颓然也是自然。但若一直都伪装自己,一直都强行逼着自己时时刻刻都淡定从容,如摄政王你,这种日子过着可累?”
    “比起掉头颅,洒热血来,这种时刻都淡定从容的习惯,微臣并未觉得有任何不妥。长公主如此不解,大抵是,长公主不曾真正经历刀尖添血的日子罢了。但如微臣而言,沙场点兵,冲锋陷阵,日日与死亡交集,如此日子,若有半点颓然与松懈,那便是,当真要掉头的。呵。”
    思涵神色微动,思绪翻转,顿时没了后话。
    沙场点兵的场面,她虽不曾亲眼见过,但也能想象得到,就亦如当日东陵之军兵临城下之际,她即便心痛心颤心惧心冷,也会强行压制,从而装作无事人一般,与东方殇对峙,甚至不惜一切且淡定至极的从城楼上跳了跳下去。
    又或许是,有种淡定从容,并非刻意的伪装。也可能是一种习惯,又或者,是在某种特定条件下不由自主而衍生出的一种坚强。
    而听这蓝烨煜之言,他如此淡定从容,不将自己的疲惫与虚弱展露分毫,似属第一种撄。
    思绪至此,思涵面色也逐渐放缓了几许。
    待得片刻,才低沉而道:“摄政王习惯了坚韧或坚强,不愿表露,就不表露吧。本宫只是觉得,本是受了伤,是以,摄政王在本宫面前,也无需太过压制心绪或是伤痛罢了。毕竟,摄政王的伤痛,本宫,许是比你还了如指掌。偿”
    他眼角稍稍一挑,似的突然想到了什么,干咳一声,“微臣听说,昨夜微臣生死一线时,仅有长公主一人在屋中救治微臣。”
    思涵淡漠点头。
    “那微臣当时,衣衫可有……”
    思涵瞳孔微缩,未待他嗓音言完,低沉而道:“摄政王究竟想问什么?又或是,性命当前,摄政王竟还在意本宫莫要看了你全身?”
    他神色微变,微挑的眼角,似也稍稍僵了半许,“长公主能对微臣出手相救,微臣自是感激。只不过,长公主终归是云英未嫁之人,若冒然与微臣那般亲近或是其它,一旦传了出去,岂不影响长公主声名?”
    这话他不说还好,一说,思涵面色也沉了半许。
    “本宫而今,早被满京之人传得凶如夜叉,摄政王以为,本宫还有声名可言?”
    他干咳一声,逐渐挪开目光,缓道:“微臣并非此意。微臣,也仅是不愿长公主因微臣而受得任何影响罢了。到时候,万一长公主因这些声名而嫁不出去,微臣定会心底有愧。”
    平缓无波的嗓音,透着几分从容与淡定,却独独未有半许的担忧或是真正为思涵做想的愧疚。
    思涵淡扫他一眼,低沉而道:“本宫声名,便不牢摄政王操心了。便是本宫日后嫁不出去,也与摄政王无关。而摄政王你,倒也自该让你府中之人守好嘴,毕竟,摄政王昨夜,并非是衣衫不整,而是,一丝不存,倘若摄政王也担忧你的声名,自该让你府内之人,守好嘴风。”
    蓝烨煜神色微变,深黑的瞳孔也略微浮出了几许异色与深沉,但却并未再言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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