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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墓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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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厮紧缩的瞳孔终于松懈半许,待策马靠近并下得马时,脚跟还未站定,思涵满面清冷,已低沉出声,“你且留在这里等候青桐一行人。若他们抵达这山脚时,也吩咐他们不可冒然上山。谁若冒然上山,本宫,便打断谁的腿。”
    小厮顿时惊得不轻,震愕的朝思涵望着。
    思涵也未解释,当即回头过来,踏步上山。
    此番搜山,有伏鬼与伏鬼带的那些侍卫搜寻便已足矣,这些王府小厮们上去,无疑是送死。再者,那蓝烨煜一日一夜未归,已经被狼啃了都说不准,这些小厮冒险上去,也无济于事,还会白白丧命。
    思绪翻转,一时之间,竟也是复杂低沉得厉害。
    照理说,若蓝烨煜这人被狼群啃了,她自该高兴才是,只因她东陵朝中再无佞臣,群臣群龙无首,也更会忠顺朝廷才是,奈何,心底深处,却是沉重复杂,压抑不浅,倒也不知何故。
    只倒是,蓝烨煜此人,即便要亡,也该亡得有点尊严才是,这么一个不可一世的大佞臣被狼群啃了,是个什么死法儿!
    越想,思涵面色越发的沉寂,瞳孔,也不自觉的有些厚重,又有些情绪起伏的怪异。
    待得片刻后,她已全数压下了心底的起伏,瞳孔之中,也微微漫出了几许清冷。
    蓝烨煜若是未亡,她自得亲自搜寻,若能出手救他一命,也算是还了他前些日子在青州河中救她之恩,而他若是亡了,她便也要亲自过来,亲眼去,见证。
    山风浮动,一时,莫名的凉爽至极。
    周遭,灌木丛生,深幽异常。而脚底,也是枯枝落叶厚厚一层,凌乱深沉,若是胆小之人,定会心惊胆战,只怕这厚厚的落叶下突然会翻腾出什么蛇鼠来。
    思涵面色沉寂得厉害,抬头扫了扫前方,眼见藤蔓深深,全然没办法行路,她默了片刻,终于是稍稍提气,飞身而起。
    待身子落在身旁的一棵树上时,她伸手折断了一根略微粗壮的树枝,而后再度提气,继续飞身往上。
    待飞身不远,她开始转眸四下搜寻,瞳孔微缩,微微扯声而唤,“蓝烨煜?”
    嗓音一出,浩荡幽远,只是待嗓音与回音落下,周遭依旧深幽寂寂,无声无息。
    思涵眉头一皱,再度而唤,待仍是毫无回应后,她继续开始飞身上山。
    偌大的深山,毫无道路可寻,她也不知蓝烨煜娘亲的坟冢究竟在什么方向,只得一路往上,碰碰运气。
    待抵达半山腰时,思涵落于树枝休息,待半晌后,再度扯声而唤,然而这话落下,本以为周遭依旧会毫无回应,不料不远之处,突然有清冷煞气的嗓音响起,“长公主?”
    是伏鬼的声音。
    思涵瞳孔一缩,循声而望。
    仅是片刻,突然有人从地面蹿了起来,待其落在不远处的一棵树上时,思涵蓦地转眸打量,才见那树上之人,果然是伏鬼。
    “可是寻着摄政王踪迹了?”思涵低沉而问。
    伏鬼那双本是煞气腾腾的眼,已全数被担忧覆盖。
    他皱了眉,摇了摇头,“并无任何踪迹。只是,在老夫人坟冢旁发现了脚印与野狼裙的脚印,但却独独未寻见王爷。”
    是吗?
    如此说来,蓝烨煜应是遇上了狼群,这般一来,一旦蓝烨煜当时心情郁积,又或是宿醉未曾全消的话,定是难抵野狼,凶多吉少。
    思涵眉头一皱,默了片刻,阴沉而道:“你家老夫人的坟冢,在这山中的何处?”
    伏鬼并无隐瞒,“山顶的东面。”
    思涵点头,不再多言,只道:“分头寻吧。本宫再去山顶看看,你领人在周遭寻寻。说不准,你家王爷昨个儿被狼吓着了,滚在山上某个低洼之处也说不准。”
    这话一落,思涵已不再观望伏鬼的脸色,当即提气飞身,继续往上。
    此番目的,仅为山顶,是以,思涵一路上并未停留,直跃而上。
    待终于抵达山顶时,力气略有消耗,呼吸也略有急促,但却尚可忍耐。
    这山顶,倒是略微平坦,四周不若凤凰山那般平坦无树,反倒依旧树木成群,极是茂密。
    思涵手握树枝,开始踏步而行,待终于寻至蓝烨煜娘亲的坟冢前时,便见坟冢周围的灌木倒是被清理得干干净净,墓碑前方,还摆放着几盘被打翻了的贡品。
    孤坟一座,清冷得有些诡异,甚至令人头皮发麻。也不知那蓝烨煜的娘亲,为何会长眠在此。
    地面上,的确有人的脚印与狼群的脚印,凌乱无比,然而若是细观,却也不难发现地上残留着的几滴暗红的血迹。
    思涵瞳孔再度缩了缩,面色清冷无波,心底,则略生起伏。
    而待视线迂回间,则突然扫到了墓碑上的字迹,瞬时,眼角一抽,面上,也抑制不住的漫出了几许诧异。
    “娘亲,公孙氏之慕”。
    这墓碑上方,独独印刻这这几字,只不过,东陵之中,复姓公孙之人,于她印象之中,倒是极少极少,甚至于,她对这姓氏也从不曾听过。再者,这墓碑上的字迹,歪歪扭扭,字迹稚嫩,虽看似重新增了字迹印刻的厚度,但那突兀至极的字,全然不像是成年之人该有的笔画。
    如此,这墓碑上的字,是小时候的蓝烨煜亲手所刻?
    许久,待周遭山风吹得有些凉人时,她才逐渐回神过来,随即足下稍稍而动,开始寻找地面上人留下的足迹究竟是朝何处蜿蜒。
    只奈何,本想通过寻找足迹的方向来辨别蓝烨煜的方向,然而狼群足迹倒是四方皆有,而大抵是伏鬼等人也已上来并分头行走,是以,地上人留的脚印,也是四方皆有,难以辨别真正的方向。
    思涵眉头再度骤了起来,兀自沉默片刻后,终归是随意寻了一个方向,凭着运气来寻。
    四面,灌木丛生,树木茂密撄。
    周遭,山鸟飞腾,虫声四溢,一股股泥土的味道也扑鼻而来,一时之间,倒觉得这深山越发的深幽沉寂。
    一路往下,连走带飞,嘴里也不断呼喊蓝烨煜的名字偿。
    只是随着时辰的流逝,体力的消耗,越是寻找,便越发的觉得不太可能找到了。
    心境,也逐渐的变得沉寂与麻木开来,思涵逐渐往下,喊话之声也小了几许,然而正下得半山腰时,周遭不远,突然有灌木细碎之声响起,突兀森冷。
    思涵瞳孔一缩,来不及多想,便已提气腾空一跃,待站定在身旁的一棵树上时,垂眸一观,才见不远处的草丛内,果然是见得了两只野狼。
    生平之中,第一次见这东西,只觉它们眼睛极亮极亮,阴狠骇人。
    思涵心口也稍稍一紧,待刚刚握紧手中的树棍时,那两只野狼,已是迈过了灌木,逼至了她所在的树下。
    思涵强行按捺心绪,不再耽搁,当即提气飞身而跃。
    瞬时,野狼也蓦地转身而来,肆意在灌木中似是毫无阻碍的狂烈奔跑。
    致使,无论思涵蹿至哪棵树上,这两只野狼就逼至哪棵树下。
    当真是甩不掉了。
    思涵瞳孔越发的骤缩得厉害,不敢冒然将这两只野狼引下山,只得稍稍在树上休息片刻,便折了身边略微细小的树枝,开始蓦然发力,将树枝朝那两只野狼腾空刺去。
    瞬时,树枝猛烈往下弹射,野狼顿时要闪身而跑,不料未及反应,树枝已穿中了他们的后腿。
    刹那,野狼扯声哀嚎。
    思涵还未反应,周遭不远处的灌木四方皆传来狼嚎,眨眼之间,周遭灌木纷纷扬来响动,片刻之间,思涵树下已聚集了数十只野狼。
    大抵是群体作战,又或是见得思涵入侵了它们的领地更伤了它们的同伴,是以,群狼奔腾而来,只只凶狠,上来便开始想要努力的攀爬思涵所在的树。
    纵是这些狼并不容易爬上来,但群狼攻树,本是不大的树猛烈的开始摇摇晃晃。
    思涵心底一沉,当真是恼怒难耐。
    今儿这运气倒是着实背了些,本是来找人,结果自己倒被群狼攻击。
    眼看这棵树摇晃的越发厉害,思涵神色微动,再度提气分身,猛的跃到了另一棵树上。
    群狼当即转移目标,朝思涵此际所在的大树奔来。
    思涵瞳孔一缩,再度伸手折断身边的树枝,一一动用内力朝群狼射击。
    刹那间,十来只群狼,片刻便已射中了五六只,哀嚎遍野。
    剩下的几只野狼,终归是生了怯意,四脚开始缓缓后退,但却退得极慢。
    思涵神色一冷,再度折断了树枝,作势要朝它们弹射,野狼顿时惊了一跳,纷纷四散逃走了。
    一时,群狼四散,眨眼便已消失在了深深的灌木丛里。
    思涵稍稍松了口气,目光朝树下几只倒地不起但仍在挣扎的野狼扫了两眼,而后不再多呆,继续开始跃树而行。
    因着受了群狼攻击,心底并未彻底平息,是以,寻找蓝烨煜的初衷,也逐渐开始被她抛弃。
    她开始放弃了寻找,逐渐朝山下跃去,打算真正下山了,只奈何,行路一半,不远之处,一片青翠的灌木之中,突然出现了一方雪白的衣角。
    那衣角倒是极为显眼,无疑于万绿丛中一点的红花。
    思涵老远便瞧见了,待得下意识的飞身过去,才见那雪白的衣角之处,竟是有方藤蔓肆虐的深洞。
    那深洞,四面皆是青色藤蔓,洞口也被藤蔓稍稍覆盖,若非洞口的藤蔓叶上托着一方雪白的衣袂,乍然扫望间,倒是着实发觉不了这处的深洞。
    待靠得近了,思涵才见那洞口之处,藤蔓灌木倒是被踩踏了一片,极是怪异。
    思涵顺势停在了离那洞口最近的一棵树上,瞳孔微缩,试探而唤,“蓝烨煜?”
    这话一落,周遭沉寂,无声无息。
    思涵眉头微微一皱,正要再度出声,不料刹那之间,那洞口之中,突然有微诧的嗓音扬出,“长公主?”
    这嗓音,厚重得极为厉害,语气略生嘶哑,着实没了如常的温润与平和,但若是仔细而听,却也不难发觉识别这声音所属何人。
    思涵神色顿时一变,当即飞身而下,待缓步立在洞口边缘时,才见那一路藤蔓蜿蜒而下的深洞地步,光线微弱,但却能看到一团白影,而那白影,此际正坐在洞地,抬头朝上而望。
    瞬时,两人目光一合,思涵怔了一下,那洞底之人,则稍稍挑了眼角。
    果然是蓝烨煜!
    刹那,心底莫名的松了半许,不知何故。
    思涵勾唇而笑,懒懒散散的凝他,略微幸灾乐祸的挑声而道:“倒是未料到呢,历来清风温雅的摄政王,竟也有今天。”
    说着,目光在他微微染血以及略微凌乱的墨发上扫了扫,笑声越发的挑然,“怎么,还受伤了?”
    蓝烨煜缓缓垂眸下去,虽是衣袍带血,墨发微乱,但整个人依旧平静无波,淡定自若。
    “长公主若是戏谑够了,可否下来将微臣带上去?”他漫不经心的问,语气淡若,似也对思涵并未报得什么希望。
    思涵稍稍按捺心神,幽幽而道:“摄政王满身狼狈,本宫倒担忧摄政王脏了本宫衣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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