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刘厂长第一条规定就是，不许随地大小便、不许随地吐痰和丢垃圾，如果抓住了就要罚款，屡教不改的就要开除出红叶！”
    杨柳挑了挑眉：“力度够可以的啊，是她的作风！”
    “可大家都不理解，质问刘厂长随地大小便和丢垃圾、吐痰和工作业绩能有什么关系？”
    陈飞絮说得口干，又喝了茶，继续道：“可刘厂长根本不解释，只说自己也不想来接红叶这个烂摊子，如果大家不满意，那么可以去向上面反应，让自己立刻调离红叶！”
    杨柳失笑，不愧是刘厂长：“这个人啊，硬气得很，她是不会花时间说这些废话的。不过，只要能出成绩，其余的都是浮云。”
    陈飞絮点头，又道：“那些人见刘厂长软硬不吃，这才消停了。要知道，刘厂长可是唯一有可能解救他们的人，刘厂长不在红叶干还能回顺裕，或者自己开制衣厂也行，可他们怎么办？红叶怎么办？”
    红叶摊子铺得太大了，人际关系也错综复杂，要是一个一个去顺毛，怕是永远都陷在这些屁事里，只有刘厂长这样硬气又有能力和后台的人或许有机会能救活红叶。
    “你去设计部了吗？有什么感想？”那些事是刘厂长该操心的，杨柳便问起陈飞絮的事。
    “去了，设计部一共有三十几个人，人倒是多，但真有本事的少，我看大多是来混的。”
    “关系户？”杨柳问，心道：果然是麻烦！
    “嗯，反正谁也不好管，大家都不怎么干活，看报的看报，聊天的聊天。只有一个女设计师带着几个人在干活，就是设计的东西好像都是抄顺裕制衣厂的新款，没什么大的新意不说，也没有属于红叶的风格！”
    一个没有自己风格和特色的服装品牌，只有倒闭的一天。
    陈飞絮有些发愁：“我就算带着人过去，其实也没有用，至少二十来人是没有设计和绘图能力的，剩余十来个都是黎娟的人。想来她也不会让我接手。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展工作了？”
    陈飞絮没有进过工厂工作，第一天就被复杂的人际关系给整懵了。
    “既然是我推荐你去的，我自然会帮你！”杨柳笑着安慰道。
    等陈飞絮把厂子里的情况都说了一遍，她才说道：“黎娟这人呢，科班出身，也还是算有点点本事，但她心思有些不正，抄袭都成了她的惯常手段了。”
    “师父认识黎娟？”陈飞絮好奇地问。
    “也算认识吧，她以前是顺裕制衣厂的设计师，不过，那时候她的精力也没放在业务上，而是为了追男人去的，后来调回来京都我就没有听说过她的消息了。”
    第278章 刘厂长的饭局
    杨柳想了想，还是说道：“她对我有些不满，你最好不要提起我，这样能少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其他的事情你不用管，也别想着去和那些搞好关系，没什么用。最好呢，你就是尽快拿出一个系列的设计图，现在出冬装差不多了！”
    陈飞絮仔细听着，在脑海里过了一遍，这才说道：“师父，我以后去半天就行了，下午就回来做设计，不过还是需要师父帮我把关。”
    “没问题！”就算他不说杨柳也要帮忙，杨柳自己不愿意追名逐利，可不代表陈飞絮也甘愿如此低调，且杨柳也希望他能出去闯荡一番。
    两人还在聊着，范燕在外面喊杨柳去接电话。
    电话是刘厂长打来的，说是请她晚上一起吃饭，有事情想要问问她。
    挂了电话后杨柳发了会儿呆。
    在外人眼里刘厂长是个果决、厉害的人物，可她其实也有很多的不确定和担忧。每当这时候，她总想找杨柳聊一聊。这么多年，两人真的已经成了从不聊私事、寻常也不联系的好友。
    当然，杨柳和林志宇在京都能稳稳立足，并且一帆风顺，刘家在背地里也是帮了些忙的。
    晚上，一处老胡同里的私房菜馆里，杨柳被小古领进了包间里。
    刘厂长坐在里面，没有起身，抬起手给她倒茶，推到对面。
    小古关上门走了，杨柳走过去，把包包放下，坐在了刘厂长对面，接过刘厂长的茶说了声谢谢。
    这里的包间不大，窗外是后花园。
    他们的桌子正好在窗前，转头就能看见院子里的花花草草。
    “你看这些花草是不是长得很随意？其实是老板花了很多心思才弄成这种很有美感却又不露人工痕迹的样子。”
    杨柳点点头：“用了心思就一定会有人工痕迹，区别在于人工痕迹明显与否，所以，还是少了真正的野趣。其实，找我说，还不如顺其自然，能看出人工痕迹又如何呢？只要是美的，一样有人欣赏！”
    刘厂长低头笑了笑，抿唇不语。
    门被推开，老板亲自端着托盘进来。
    老板是个中年男人，倒是没有做餐饮的那种圆滑，通身有种儒雅温和的气质。
    他放下托盘，里面是三盘精致的菜，还有一瓶白酒和三个酒杯。
    把菜放在桌上后，老板把托盘放在另一边的柜子上，又从容地走回来坐在空位上。
    从他一进来，刘厂长脸上便一直有着温和的笑意。
    杨柳十分确定，这两人关系匪浅！
    老板倒了三杯酒，这才对杨柳笑道：“多谢这位贵客，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哈哈，我这个人太纠结于这些东西，不好不好。贵客说得对，顺其自然就好！”
    就在杨柳觉得这人话中有话时，他看向刘厂长：“我们都这个年纪了，确实该学会顺其自然才是！”
    刘厂长笑了笑，眼角的皱纹加深了些，也不接老板的话，给双方做了简单介绍，三人碰了杯后一饮而尽。
    喝了一杯酒后，老板便说自己还有客人要招待，随后便离开了。
    人出去后顺便关上了门，动作很轻，显得很有教养。
    杨柳没有去八卦这人是谁？和刘厂长什么关系？
    刘厂长也没有多说关于老板的事。
    两人边吃边聊，等到两人都放下筷子，刘厂长已经有些微醺，但双眼还是很清明。
    见杨柳放下筷子，显然也吃好了，这才说起今天请客的目的。
    “我今天去了厂里，发现到处都是问题，也不知道该从何做起，你有没有什么建议？”
    “我听陈飞絮说了一些，我觉得这里和三厂是不一样的，当初的三厂本来就不受重视，且你毕竟是京都来的，其他的厂长和管理层对你还算敬畏，所以开展工作要容易些。”
    刘厂长点头。
    杨柳又道：“可是红叶不一样，它曾经无比辉煌过，里面的人也都眼高于顶。何况，在这个地方，恐怕里面扫地的也有一些后台；更遑论那些占据各个重要位置的人。最主要的一点是，红叶一直把顺裕当成对手，如今让对手的厂长来管理他们，他们肯定有抵触情绪。甚至很多人在心里根本不服你，是吗？”
    “是啊，我也发现了这个问题，复杂的人际关系比任何事情都要麻烦，也更加致命！”刘厂长皱紧了眉头。
    “这艘庞大的大船已经千疮百孔，你这里补了那里也要漏水，除了疲于奔命意外完全是于事无补！”
    刘厂长微微地点了点头，然后抬起眼睛问：“那么，要是你的话，你该怎么办呢？”
    “既然补不了，不如就不管它了，从里面找出一些核心的东西：比如能用的材料，重新组装一艘船，而且是由你掌舵，听从你命令的船，所有人都齐心协力才有可能躲过海上的风暴。”
    刘厂长叹了口气：“可这艘船不大，载不动那么多人啊！红叶的人那么多，用一艘小船去养活大船，岂不是要累死？对小船来说也不公平！”
    “优胜劣汰，自然法则而已！”杨柳笑道：“那些不愿意和你同舟共济的人就不用上你的船了呗！等他们反应过来，你早就轻舟已过万重山了！”
    “可上面是要我挽救整个红叶？”刘厂长笑看着杨柳，虽然心里有了底，但还是继续问道。
    “红叶不过是被朴厂长给弄成现在的庞然大物，尾大不掉的道理你比我懂，该切的时候就要切掉。”杨柳也干脆得很。
    刘厂长举起酒杯，杨柳也举起酒杯，两人没有碰杯，但同时一饮而尽，随后便同时哈哈大笑起来！
    刘厂长不是不懂，她只是想要和杨柳说说话而已。果然，聊完，心里亮堂了、踏实了。
    她并非是个胆小怕事之辈，但也怕做下错误的决定。
    虽然现在也不能确定这样做绝对不出错，但只要大方向不错，小错便很容易弥补了。
    两人刚谈完正事，老板像是掐准了时间推门进来，手里还端着茶盘。
    “外面的事情总算忙完了，来，两位贵客帮我品鉴一下，这个别人送的普洱究竟怎么样？”
    回京都的刘厂长不知是喝了酒，还是在熟人面前比较放松，她斜睨了一眼老板，又看了眼他拿过来的茶，笑道：“你的东西还能有不好的？今儿破费了啊！”
    老板也看着她笑，眼里的情绪很是复杂。
    第279章 接媳妇回家
    杨柳突然觉得自己应该走了，于是看了眼手表，不好意思道歉：“两位，实在是不好意思，我该回家了，家里孩子明天要上学，我不回去他就不知道睡觉！”
    看看时间，确实是九点多了，两人也不留杨柳，刘厂长要起身送杨柳，被杨柳给拦住了。
    “你怎么走？小古已经开车走了！”先前是小古开车去接的杨柳，但小古没有留下吃饭，直接回去了。
    “没事，出了胡同打个车就行，你们好友相聚，好好聊聊，不用管我！”
    告别两位后出来，被夜风一吹，有点凉飕飕的，而且杨柳发现自己还真的有点发晕，看来酒劲上头了。
    胡同里隔了老远才有一盏昏黄的路灯，杨柳心里有些胆怯，脚步加快了些，发现腿有些发软发飘。
    这酒喝的时候不觉得，后劲还挺足，不过想来也是她平时滴酒不沾的缘故吧。
    她边走边想，也不知道能不能打到车？
    谁知，一出胡同口，突然就看见家里的车停在路边，而林志宇正坐在车里朝她笑着招手。
    即便是夜色里，杨柳也被林志宇笑得晃了晃神，突然看见他，杨柳心里似乎开出了一朵花，还带着甜味！
    她又有些恍惚，前世，她参加无数的酒局、饭局，多少次这样醉醺醺出来，而每次都是这个男人沉默地开着车等着，可那时候，她从来没有觉得幸福过，只以为，那不过是理所当然，自己为这个家付出这么多，他来等一等，接一接怎么了？
    见杨柳傻了一样站着不动，林志宇下了车走过去，头顶的灯光撒在两人的身上，杨柳抬起头看着林志宇。
    “喝酒了？”林志宇问。
    “你怎么来了？”杨柳问了句废话，但咧开嘴笑得很开心。
    “来接晚归的媳妇啊！”林志宇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和面颊，额头没事，面颊却是发烫。
    “你这是喝了多少啊？幸好我来接你，要不然这漂亮媳妇该被人觊觎了！”林志宇开玩笑，揽着她的肩膀往车子那边走。
    打开车门，让杨柳坐上去，帮她扣好安全带，就要关门的时候，听见杨柳说：“林志宇，谢谢你，一直守着我！”
    “傻不傻啊，你是我妻子，我不守着你守着谁？”
    杨柳伸出手臂搂着林志宇的脖子，凑近了接了个带着酒味的吻，也许酒意醉人，比以往是吻都要更加缠绵。
    好不容易林志宇才挣脱开，杨柳不满地瞪着林志宇，林志宇好笑地弹了她的脑门：“我没想到你喝醉了是这样的，早知道......”
    “早知道什么？”杨柳并没有完全失去理智，但也确实是上了头。
    “早知道，就时不时把你灌醉了，让你主动些！”林志宇凑近杨柳的耳边轻声道，随后在她的唇上安抚性的啄了一口，然后迅速抽身关门，走到驾驶位上车回家。
    杨柳靠着椅背，转过头一直盯着林志宇，眼睛都不眨一下，林志宇好几次转头看她都这个动作和表情，有些哭笑不得：“行了，我知道我很帅，很迷人，可你也不用这么一直盯着我吧，说实话，还挺吓人的。你要不把眼睛闭上休息一会儿，到家了我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