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节
“林举人平身,坐下。”皇太后闻听林敬之说的句句在理,暗自点头,说罢,冷冷的瞥了一眼那位官员。
那位官员实在是无可辩驳,只能强忍怒气,退后了一步。
“谢皇太后!”躲过一劫的林敬之神经稍微松懈了下来,就突觉后背一凉,已是被冷汗打湿了。
“林举人,哀家想要问一问,你是怎么知道田机郑胜要结党造反的?”
不管是谁,要扯旗造反,都会在暗中筹划进行,而林敬之只是一介商人,又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呢?故此,皇太后才会疑心询问。
这个问题对林敬之来说,要好回答一些,组织好了语言以后,他把林家的镖货如何被田机的小舅子侵吞,自己体弱多病,王蒙又如何受田机指使,前来陷害逼迫的事情,一一说了出来。
由于林敬之说的是实话,又声情并茂,所以皇太后与皇上听完后都信了几分,但那几个旧东宫大臣中的秦牧,庞羽,还有杜明皆是一心要寻林敬之话中的漏动,自是全部否定。
刚才补了一句,第二个向林敬之发难的官员姓庞名羽,瞧见皇上脸色松动,似乎真的相信了,连忙踏前一步,对着上位一礼,开口说道:“微臣以为,此乃一家之言,绝不可信,不如皇上下旨,将那田机郑胜招回京师,当堂辩驳!”
林敬之闻言一惊,刚待劝阻,就突见皇太后脸色一沉,用力一拍龙座扶手,“荒唐!那田机郑胜掌管着一洲之地的政务与军事,何其忙碌,岂能随意召见?况且这二人是否有谋逆造反,还在未定之间,若是果有此事,他们岂会听命圣旨?到那时,定然会先斩了传旨的太监,然后就扯旗反叛!”
皇太后被气的勃然变色,可是了不得的大事,庞羽等人连忙曲膝跪了下来,齐声道:“微臣知错,请皇太后息怒。”
林敬之与这些人不属同路,但犹豫了一下后,还是伏倒在地。
皇上也是温言劝慰,不过皇太后显然是真的被气到了,伸出玉手,指着下方跪倒在地的几个官员,责斥道:“这些就是你宠信的臣子,连最起码的常识都不懂,哀家看你还要胡闹到什么时候!”
皇上被说教的俊脸泛红,低头不语。
撒完了气,皇太后只许林敬之一人起来,坐回了椅子上,又道:“照你如此说来,那田机与郑胜会结党造反也就罢了,可云洲,平洲,还有柳洲的形势,你又是如何打探的如此清楚?”
“回皇太后,学子家中是做玉石茶叶生意的,在南方各洲,都开有店铺,这些消息,都是府中下人们打听到的。”
“哦?难不成这些官员要造反的事情,已是人尽皆知了?”
“虽然不至于人尽皆知,但也算的上沸沸扬扬了,尤其是南方洲郡知名的富豪世族,更是大多被那些官员拉拢过!”
闻听此言,皇太后了然的点了点头,沉默了下来,如果那些官员要造反,就肯定得提前招收军士,积聚势力,用以应对朝廷的镇压,而不管是招收军士,还是将来与朝廷打仗,没有大量的银子是不行的。
皇太后不说话,御书房一时间安静了下来,直到此时,林敬之才敢偷偷抬起头,四下里扫了一眼。
第一个看到的,是穿着绣有金龙黄袍的年轻皇上,相貌英俊,高贵威严,唯一不足的是还略显稚嫩,不知为何,看到皇上的一瞬间,他突然想到了那个性格随和的小王爷朱煦。
第二个看到的就是皇太后了,相貌美艳,光鉴可人,雍容华贵,单从相貌是绝对看不出来实际年龄的,除此之外,其身上长年煅炼出来的上位者的气势,让人不敢直视。
接下来,他看向了先前第一个发难的年轻官员,因为其跪在前方,他只能看到少许侧脸,不过就算如此,还是可以从其脸旁刚硬的轮廓上推测出来,此人性格张狂到了极点,绝对是桀骜不驯之辈。
另一个发难之人跪在左侧,他可以看的更清楚一些,此人脸形稍长,下巴尖尖,一条剑眉直入云霄,也是个恃才傲物之辈。
他刚待再打量另外几人一眼,余光却突然瞧到皇太后看了过来,吓的连忙将头垂下,战战兢兢。
“林举人,你可知道哀家为何会赐你座位?”冷不丁的,从皇太后嘴里冒出这么一句。
第三百二十一章 形势恶化
皇太后突然问出这么一句话,林敬之微微一愣,随即连忙摇头说不知道,他这是第一次与皇太后见面,根本就不了解这个高贵的妇人,自然猜不透其为何会给自己赐座了。
“是因为你的爷爷,林宪章!”说到这里,皇太后脸现缅怀之情,“想当初你爷爷身负皇命巡察灾情,明知老父病危,却不入家门一事,在京城广为流传,被人们争相做为楷模榜样,那时哀家还住在东宫,太皇太后想给你奶奶赐下诰命封号,还问过哀家的意见呢。”
闻言,林敬之连忙又起身跪倒在地,给皇太后磕了一个响头,“学子替爷爷谢过皇太后的关怜之情,祝皇太后仙福永享,寿比南山!”
“平身!”皇太后虚扶了一把,坐在一旁的皇上,与还跪在地上的几个旧东宫大臣,这才明白皇太后为何会对林敬之另眼相看。
“哀家闻听你以十四之龄,就考中了举人,想来学识定然不差,对于南方四洲的形势,你可有应对之法?”皇太后贤淑明德,很少议论朝政,不过由于林家此次递上来的是玉碟,不是奏折,本就归她管辖,这才多问了一些。
林敬之只是一介白衣,原本不想掺和朝政,打算面圣之后,就拨马赶回洛城,但皇上身边这几个人,实在是太过惊世骇俗,连调田机郑胜来京城当堂辩驳的主意都能想的出来,若是他真的推拒不管,怕是还未回到家门口,田机郑胜就已经被逼迫的扯旗造反了。
真到了那个时候,刚刚暂代洛城城守之职的张嘉,手底下无兵无将,定然守不住洛城,林家的下场可想而知。
“回皇太后,田机郑胜之所以要造反,是因为惧怕钦差大臣南下,抓住他们的把柄,被抄家砍头!所以只要召回了钦差大臣,南方四洲自然就会安然无恙!”林敬之欠身答道。
“笑话,若果真听你的,皇家威严何在!”又有一个官员踏前说道。
原本皇上听林敬之说的有理,已经有意要召回孟子德了,闻言又改变了主意,一击双掌道:“杜爱卿说的极是,朕乃大乾王朝的皇帝,岂有惧怕臣子的道理!”
“皇上,君王的确没有惧怕臣子的道理,但现如今内有北方爆发了大面积的蝗灾,难民流离失所,民心浮动;外有突刺人重新集结兵马,对大乾王朝虎视眈眈;实在是不能再逼反了地方官员呀,不然后果不堪设想!”林敬之据理力争。
先前来御书房时,全公公曾给林敬之说了几个人名,其中只有一个姓杜,叫杜明,林敬之说完偷偷瞥了那人一眼。
长相普通,但胸脯挺的蛮高,一看就知道也是个性格张狂之辈。
林敬之虽然说的有道理,但皇太后闻言却只是沉默不语,并未立即表态,她虽然身居后宫,但也知道自北方爆发了大面积的皇灾以后,自己的皇儿为了筹措银两赈灾,吃不香,睡不好。
就在前不久,皇上为了节省银子,甚至打起了减少宫中开销的主意,特意颁布圣旨,让两千多名宫女重返家乡,并裁减了五百余名太监,用御膳,也是从一千多道菜,降为三百多道,宫中妃子,娘娘,公主,以及皇子皇子孙的月例,也都是强制性缩减为以前的三分之一。
儿子发愁,她这个当母后的,瞧在眼中,焉有不心疼之理?
“母后,要不孩儿先让孟爱卿折回来吧!”皇上不笨,待想清楚了地方官员扯旗造反的后果,心中吃惊不小。
蝗灾也好,外患也罢,终只是藓疾小祸,但如果真的把地方大员逼的造反了,其它洲郡再群起呼应,那就有可能是亡国的大祸了。
皇太后毕竟是妇人,而且以前从未参与过朝政大事,犹豫了一下,看向了林敬之,开口询问,“林举人,林家世代都有经商,想来对如何赚取银子颇有些想法技巧,现如今国库空虚,急需银两填充,你可有生财之道?”
“这个,林家只是一介小户商人,勉强赚取些银子糊口倒是不难,但要想富国……学子实在是想不出什么好办法。”皇上已经说要召回钦差大臣了,林敬之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就没必要再多议论国家大事了。
不然说错了,会被怪罪,甚至招来牢狱之灾,而说对了,一旦受到皇上或者皇太后的赏识,就不能顺利的脱身回洛城了。皇帝身边受重用的这几位大臣可是对他没有半点好感,若真的留下,前途堪忧。
林敬之说完,就恭敬的弯腰立在一旁,一时之间,御书房内安静了下来,只能听到几人的呼吸声。
“皇太后,皇上,微臣有本启奏。”御书房共有五个年轻大臣,这时又有一人开了口。林敬之闻言瞧了一眼,只见此人面相方正,阔鼻垂耳,身上隐隐散发着一丝正气,比起先前那三个人来,少了丝锋芒,多了份梗直与稳重。
随后,他又瞄了最后那个官员一眼,那个官员年龄在二十上下,面相清秀,身上带着一丝儒雅之气,似有所觉,瞧了过来,二人的目光在空中相对,林敬之连忙避开,余光竟然瞥到那人对自己笑了一笑。
‘听林家暗线说,当今天子重用的几位官员中,只有一位处事比较低调,与人和善,姓白名喻生!’
皇上见皇太后柳眉紧蹙没有要开口的迹象,就道:“卢爱卿有话直说。”
“是!”卢刚弯下腰应了一声,“微臣也认为林举人的话不可全信,这里有一份证言,可以证明林举人曾花费巨资,贿赂流洲工部官员,以极低的价格,买下了一大片荒地,开发后,赚取巨额利润!”
此语一出,林敬之的大脑内就‘轰’的一声炸响,双腿发软,一下跪在了地上,自己行贿官员买荒地的事情,这个卢大人是怎么知道的?难道此人与田机郑胜有交情,他知道这二人在朝中肯定是有人的。
又或者……
他转动脑袋四下寻找,终于看到了立在一个角落的全公公,而全公公碰到他的目光后,则飞速的避了开来。
此次林敬之要觐见的是当今皇上,全公公身为传旨的太监,岂敢大意儿戏?那天晚上他的确是累坏了,早早的安歇,但在睡觉之前,就已经派遣手底下的军士,多方打听了林敬之的为人,而卢刚手中的那份证言,正是军士询问过王蒙等人以后,拿到手中的。
“这封证言上有洛城城守王蒙,洛城六扇门总捕头阴雷,以及洛城守备张秀等人的手印,如果皇太后与皇上怀疑此信掺假,可以让林举人暂且住在京师,等押解王蒙等人的囚车赶到京城,再交由大理寺开庭审理!”这位卢大人说起来话来有理有据,听的皇太后与皇上暗自怀疑,难道这个林敬之真的贿赂过官员?
再瞧瞧林敬之一脸惨白的模样,心中更是笃信了几分。
皇太后成熟美艳的俏脸瞬间拉了下来,冷声道:“林举人,卢大人所说之事,可是属实?”
在大乾王朝,贿赂官员并不是大罪,真的被人查出来以后,也是收钱的官员倒霉,贿赂者顶多也就罚没些银两而已,但现在过问此事的人是皇太后与皇上,他若当面认了,怕是吃不了得兜着走。
而且最糟糕的是,如果他认了,皇太后与皇上,肯定会怀疑他先前说的话,是不是掺了假!
可若是不认,皇太后与皇上必然会下旨让他住在京城,等洛城那些官员被押解到了,再交由大理寺查问,大理寺的官员可不是傻子,一旦查清楚了果有此事,那他就会背上一个欺君的罪名,是要杀头的!
额间的冷汗滴滴淌下,掉落在了红色的地毯上,打湿了一片,最终他猛然一咬牙,开口答道:“此事属实,罪民在购买荒地之前,的确有贿赂过洛城工部的官员,一共花费了三万两白银。”
“大胆!”皇太后大怒,狠狠的一拍龙椅扶手,“林敬之,你这么做,可对得起满门忠于皇室的林家列祖列宗!”
“罪民知错!”林敬之连忙磕了个响头。
当今皇上年轻,到底有些稚嫩贪玩,首次见到竟然有人敢当着自己这个大乾皇帝的面,承认贿赂了朝廷官员,心中难免有些好奇,在他看来,就算是自己与母后动用了刑法,这个林敬之也不应该认罪呀,难道他就不怕自己一怒之下,砍了他的脑袋?
先前皇太后一直对林敬之心存好感,而且听闻他说的话句句在理,更加欣赏,此时见他认了罪,自然又是失望,又是气恼自己看错了人,大为火光。
刚才那三位性格张狂,开口发难的官员见林敬之终于吃了瘪,都是暗自冷笑,贿赂官员的确不是什么大罪,但现在审问此事的是皇太后与皇上,刑罚自然要严重数倍,如果再加上他们几人煸风点火,就是要了林敬之的小命,也不是没有可能。
知道上位坐着的两人跟阎王爷一样,掌有自己的生杀大权,林敬之可不敢等他们询问,再开口辩解,主动说道:“回皇太后,皇上,罪民虽然贿赂了洛城官员,但实属有因啊!”
第三百二十二章 又逃一劫
生死攸关之际,林敬之将自己的口才发挥的淋漓尽致,只用了一盏茶的时间,就把自己春天来北方洽谈生意时,发现有很多地方出现了旱情,然后根据一本历史杂记的古书,推测秋天有可能爆发蝗灾,到以后提前屯积粮食,贿赂官员买荒地,再到赈济灾民,开荒地挖运河的事情,一一说了一遍。
皇上分不清林敬之所说的是真是假,看向了全公公。
全公公立马弯腰答道:“奴才只查明林家的确组织了不少难民在开荒地,挖运河,那些难民对林家感恩戴德,还帮着林举人对抗城守王蒙的发难。
那个王蒙也的确是个贪官,奴才前两天,已经把在王蒙府邸查抄的银票,上缴给了齐公公,想来等过些日子,把王蒙等人的案情审明了,齐公公就会奏明皇上。”
齐德胜,今年已经四十多岁了,因为自皇上年幼时就陪在身边,忠心耿耿,又能逗皇上开心,目前最受重用,接下来是毕公公,全公公,还有一个李公公。
当今皇上与朝中大臣关系不睦,一直将朝中政务交由齐公公代管。
闻听全公公说罢,林敬之心中又是一凛,煸动难民与官府对抗,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就算王蒙是贪官,但在他还没有落马之前,代表的仍然是朝廷,又赶紧接着说道:“罪民之所以要贿赂官员买下那块荒地,一来是可以组织灾民,把那块荒地开发出来,造福洛城百姓的子孙后代;二来就是可以赈济北方流入洛城的难民!
皇太后,皇上,洛城林家现在赈济的灾民足有十五万之众,并且人数还在不断的增加当中!”
“什么,仅林家就赈济了十五万灾民?”
原本皇上还对难民与官府对抗一事耿耿于怀,闻听到这里,一声惊呼,北方爆发大面积的蝗灾,总难民的人数,也不过才五百多万,而仅洛城林家,就赈济了十五万灾民,若各地富豪都能想出这么好的主意,岂不是用不了四十家,就能解决掉全部难民吃饭的问题!
“罪名敢用项上人头保证,林家赈济的灾民绝对有十五万之众!而且只会多,不会少!”
“既然林家如此好心,那为何不按朝廷的定价,去购买荒地?说到底,也不过是为了赚取巨额的银两而已!”卢刚看了一眼林敬之,开口说道。
“不错,林家是商宦,肯定还是以赚取银两为主要目的!”先前来御书房的半路上,全公公给林敬之说了几个人名,现在其余的全都对上了,那么这第一个开口发难于林敬之的人,应该就是骨头最硬,也最受皇上赏识的大臣,秦牧了。
这时,白喻生突然上前一步,开口道:“微臣到觉得林举人的确是心存百姓,他之所以没有按朝廷的定价购买,想来是家中没有那么多的银子吧!”
厅内几个旧东宫大臣谁都没想到白喻生会帮着林敬之说话,全都愕然的望向了他,白喻生脸色平淡,古井无波,只是对上林敬之的目光后,微微一笑。
“不错,正如白大人所说,罪民家中虽然颇有钱财,但也没能力按朝廷的定价,买下那么大一片荒地,秦大人与卢大人既然还怀疑罪民的动机,那不妨听罪民算上一笔账!
在蝗灾爆发之前,林家提前屯积了近四十万两纹银的粮草,而蝗灾爆发一个月后,南方的粮价就上涨了十数倍,就按十倍来算,林家如果直接贩卖掉粮食,可以赚取三百多万两纹银。”
此语一出,几位官员,包括正为银两发愁的皇上,皆是脸色一变,仅仅倒个手,就能赚取三百余万两白银,这钱也太好赚了吧?
不过他们却是不知道,要想赚这笔银子,没有预知蝗灾的本事,是绝对赚不到的。
林敬之继续说道:“而开发荒地呢?
罪民在开发荒地之前,就仔细勘探了一番,如果将那片荒地开发出来,能得良田五万亩左右,按市价每亩十五两纹银计算,共得七十五万两白银。
二等田地,约十二万亩,按市价每亩八两银子计算,共得九十六万两白银。
山田三十万亩,按市价每亩四两银子计算,共得一百二十万两白银,这些一共加起来,也不过才是二百八十一万两白银。
而要算净利润,首先要减去购买荒地的三十万两白银,然后再减掉难民们吃的粮食的价钱,也得几十万两白银,最后,还有开荒地挖运河时购买的铁锹,手推车,以及到了冬天给难民们散发的棉衣棉被的价钱,最后所剩的利润,绝对超不过一百八十万两纹银!”
直接倒手卖粮食,能赚三百多万两纹银,而开荒地挖运河,不但耗时耗力,能赚的银两还只有一半,林敬之到底是将利益放在第一,还是将难民放在第一,结果可想而知。
“皇儿,以哀家看来,林举人的确是将难民们放在了第一位,而且仅林家一家,就替我大乾王朝养活了十五万灾民,功大于过,不如你就赦免了他的罪名吧。”皇太后想了想,替林敬之说了句公道话,不过在心中,却是对林敬之提起了防惫之心,以一介商宦世家,就有胆量煸动难民与官府做对,说明此人绝非纯善,可甘愿为君王赴汤蹈火之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