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情 第47节
程文浩抿了抿嘴,他姐或许不知道自己现在笑的有多勉强吧。
不过这样的事,一开始肯定都是不好受的,说不定过段时间就好了,程文浩安慰着自己。
江语棠当然知道自己心里现在很疲惫,只是面对程文浩,面对奶奶,她还是要打起精神来,没必要作出那副要死要活的样子,一切都是自己的选择。
虽然她也不想这么难受,可有的时候,心是由不得自己的。
她可以让大脑理智,却无法掌控心跳。
说出来都觉得矫情,江语棠摇了摇头,还是不想这些了。
现在奶奶醒了,也在一点点恢复,她最重要的是想想怎么赚钱,电影开拍还要一段时间,这段时间里她肯定不能在家里玩。
去工作的话,奶奶在家她照顾不着,时间短也不方便,而且现在也正是程文浩这个毕业生找工作的时候,还是让程文浩去找个正经工作,她准备拿起自己的老本行,做甜品拿去卖。
之前的店铺早就退掉了,大型的烘焙设施也卖掉了,不过还有一些小型家用的设施还在,如果做简单的甜品面包之类的足够了。
摆摊是最快捷的,这样白天在家做好,晚上出去摆摊,既能照顾奶奶,也能赚点钱,摆摊如果做的好,比上班划算。
她一有这个想法,程文浩就一边去找工作,一边帮她看场地了,摆摊在哪里摆才是赚钱的关键,江语棠从网上挑了几款合适又热度还不错的甜品,准备试验一下。
但奶奶还没出院,她自己又有点不太舒服,之前嘴唇内侧咬伤的小口子,出了点血,她一开始没放在心上,想着应该自己能好。
结果几天过去,她的嘴巴越来越难受,喝水吃东西,一碰到就疼,没办法,只能去看了医生,说是口腔溃疡,开了点药。
拿到药后江语棠有点风中凌乱,居然能把自己咬成口腔溃疡,也是挺厉害的。
江语棠抬手摸了摸嘴角,和奶奶相处的时候,她不好表现出情绪,怕让奶奶担心,单独一个人的时候,那种酸涩感一直在心头萦绕着,挥之不去。
她一步一步走下台阶,这样的情绪肯定是要克服的,就是不知道多久能克服得了。
相信随着时间会慢慢的淡忘吧。
可让江语棠没想到的是,时间有时候是能淡忘,而有时候是更加浓郁。
奶奶在医院又住了一周,恢复的挺好,就办理了出院手续,回到了出租屋。
江语棠站在出租屋的窗台上,正好能远远的看见谢沉所住小区的高楼,谢沉说那只是他众多房子中的一处,不知道他还会不会在那住。
应该不会了吧,她给他带来了太多伤害,都是不好的回忆。
偶尔想起谢沉还算轻的,最让江语棠情绪失控的地方是厨房。
她和谢沉相处的最多的地方就是厨房,她唯一算得上弥补谢沉的地方只有给他做过几顿饭。
在不同的厨房,可江语棠还是容易想到他,这天做饭的时候需要大蒜,她居然下意识喊了一句,“谢沉,帮我剥一下大蒜。”
等她反应过来,惊出了一身冷汗,她和谢沉,早就离婚了。
江奶奶听见动静走了过来,“棠棠,你说什么呢?”
“没,”江语棠心如擂鼓,眼睫微颤,努力维持语调,“没事奶奶,我喊文浩呢,忘记他不在家了。”
江奶奶虽然年纪大了,耳朵却还算灵敏,听出来好像不是文浩的名字啊,有些疑惑。
“奶奶,您出去吧,我做饭了,油烟大。”江语棠拉上了厨房的门,隔绝了奶奶打量的视线,才吐出一口浊气。
习惯也太可怕了,更何况才多久的习惯,怎么就改不过来了呢。
一句“谢沉”,乱的她脑袋都嗡嗡嗡的响,摇了摇头,把心思收回来开始切菜。
结果对菜刀那么熟悉的江语棠,居然破天荒在今天切到了手。
她扔开菜刀,摁住往外冒血珠子的手指,十指连心,丝丝缕缕的痛从手传向了心口。
看着鲜血染红了手指,才发觉谢沉对她的影响要比她所想的大得多。
分明才相处了两个月而已啊。
第40章 “好久”
“呀!棠棠你的手怎么了?”江奶奶一抬头就看见江语棠捂着手从厨房走出来, 手指上还有血。
“没事,不小心切了下。”江语棠笑了笑,切菜切到手对于她们来说是家常便饭, 就是奶奶做饭这么多年, 去年还切到过手。
“切的深不深?要不要去医院看看?”江奶奶跟了过去。
“不用, 贴个创可贴就行。”江语棠拉开抽屉。
江奶奶把抽屉里的创可贴拿了出来, 撕开,小心翼翼贴在江语棠的手指上,看了一眼伤口,“幸好不深, 也太不小心了, 你是不是太累了,我看你这些天精神不太好。”
自从她醒来,就觉得江语棠好像有什么心事似的,即便表面上看起来不太明显, 可江奶奶看着江语棠长大,这么多年, 最了解江语棠的性格。
她啊,有什么事都能藏在心里。
江语棠低着头捏了捏创可贴的边缘,语气轻松道:“没啊, 哪有的事, 好了, 过几天就好。”
江奶奶看了江语棠一眼, 知道她如果不想说, 是很难问出来的, 也有点无奈。
“我来做饭吧。”江奶奶转身走向厨房。
江语棠怎么可能让奶奶做饭, 连忙拉住她, “别,不做饭了,煮个粥喝吧,您还没恢复好,油烟味太大了。”
煮粥就方便多了,洗个米就行,江语棠没两下就搞定了。
打开电饭煲的开关,江语棠站在厨房里,低着头看手指头上的创可贴,打开水龙头,把创可贴旁边嫣红的鲜血,一点点洗干净。
鲜血被洗掉,除了细微的痛感和手指头贴着的创可贴,好像一切都没发生过。
江语棠提了提嘴角,自嘲一笑,现在的局面也是她早就想到了的,之前不就说过,即便和谢沉离婚,这辈子她也不可能再展开第二段婚姻,或许,应该说是第二段感情。
她本不该有感情的,高中之前还好,读大学后,追求过她的异性多如牛毛,不乏富二代小开,用别人的话来说,她只要把握好其中一个,就能跨越阶级,不用再受苦了。
可她从没动过心,那颗心像是石头一样,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没有心。
但那样也好,活着对于当时的她来说已经有些勉强,哪有心思想这些。
可是遇到谢沉之后,不知不觉,心里那道屏障就没了,她的心从石缝里长了出来,跃动出了全新的心跳。
那又怎么样,江语棠深吸一口气,没意义的事,不必再想了,就将它藏在心底最深处,等足够得闲了,拿来想一想也就行了。
江语棠关掉水龙头,这就是缘分吧,就和她的身世一样坎坷。
她甩了甩脑袋,不再想这个了,蹲下来,从橱柜里拿出一罐腌萝卜,待会喝粥。
江语棠的伤口不重,但因为伤在手上,太过明显,程文浩一回来就看见了,本来找到了好工作的喜悦一扫而空,“姐,你手怎么了?”
江语棠无所谓的摆了摆手,轻描淡写的解释了下,转而去问他的情况,“今天面试怎么样?”
程文浩盯着她手上的创可贴瞧,没什么兴致的说,“还行,让我下周一上班。”
“那就好。”江语棠笑了起来,比自己找到工作还要轻松。
晚上喝的是普通的白粥,搭了点腌萝卜,一家三口围坐在餐厅昏黄的灯下,也吃的有滋有味。
程文浩说找了好几处摆脱的地点,应该人流量不错。
江语棠点点头,“待会我们出门去看看,如果行的话我明天就开始准备。”
“行,姐,你能做多少做多少,别累着了,晚上我和你一起去摆摊。”程文浩也巴不得赶紧上班赚点钱,好分担一下他姐的压力。
“知道了,做自己喜欢做的事不累。”江语棠笑了笑。
江奶奶看着两人心中感慨,如果不是她,这两孩子就不用这么辛苦了,但她知道两孩子都不喜欢听这样的话,所以她就没说。
这辈子先是死了丈夫,后又死了儿子,白发人送黑发人,眼睁睁看着亲人一个个离世,幸好养了这两个孝顺的孩子,要不然她这把老骨头怕是早就不在人世了,就算为了他们,也得争取在多活几年,起码看见两个孩子成家,那她就无憾了。
说干就干,吃了饭,程文浩洗了碗,两人一同出了门,骑着共享单车去踩点,西城的晚上还是挺热闹的,各处夜市游人络绎不绝,看起来摊位上的顾客都不少。
两人去了好几个地方,转悠了好久,快十点了才回来,江语棠心里已经有了计较,如果真要摆摊的话,还得租或者买一辆二手的三轮车,总不能骑共享单车去摆摊。
做事宜早不宜迟,尤其是现在江语棠心绪不稳,不忙起来总容易乱想,很快她就把摆摊之前的东西准备齐全了。
趁着周末人流量更大,周日那天晚上,江语棠就和程文浩一起出门去摆摊了。
江语棠把地点选在了大学城附近的夜市区,从六点过后,就有不少的大学生出现在这边,江语棠的目标人群是女大学生,所以做的甜品是外观偏好看的,像提拉米苏,雪媚娘,毛巾卷,杯子小蛋糕……这些一眼看过去容易让女生产生好感的甜品。
因为是第一天营业,她没做太多,想试试水,她对自己的甜品味道有把握,只是做生意还看运气,如果没有人吃,好吃也没用。
不过让江语棠没想到的是,程文浩还挺会拉拢客人,他长的本来就俊秀,穿着白色的衬衫,一米八的个站在那,格外招人眼球,还有人问江语棠是不是她的男朋友,江语棠立马表示是如假包换的亲弟弟,还状似无意的添了一句目前单身,引得好几个小姑娘悄咪咪的瞥程文浩。
对于第一次来买的客人,江语棠也特别大方,最重要的将口碑打出去嘛,前几天亏本都是小事,送点赠品,要她们好吃的话帮忙宣传宣传。
其实味道好的话很容易起来,她之前开的烘焙店就是这样,谢茵也是被同学介绍来的。
一波小姑娘走了,程文浩挠了挠耳朵,小声说,“姐,你这是把我当活招牌啊。”
江语棠笑看了他一眼,“这叫策略,你快站外面一点,让别人看见你,早知道我就做个牌子让你举着了。”
程文浩无奈的撇了撇嘴,行吧,只要能赚钱,权当是为这个家付出了。
果然,有了程文浩的助攻,卖的是真的快啊,不到十点就全部卖完了,江语棠弯腰收拾东西,心想文浩虽说长的清秀,可单论外貌,还是谢沉更胜一筹,要是谢沉站在这里,恐怕不用一会就全卖完了,果然啊,人长的好看,干什么都吃香。
江语棠弯着的腰一僵,唔,怎么又想到谢沉了。
两人收摊回家,十点的时候,人流量也还不少,江语棠第二天也没多做,还是差不多那些,可能是因为星期一的缘故,人少些,所以晚了点才卖完。
但一连两天都卖完了,给了江语棠极大的鼓励,第三天开始就试着加量了,一天加一点,做了一两个星期下来,大部分时候都能卖完,有时候剩下一点就留着程文浩吃。
江奶奶还在恢复期,不能吃这些,而江语棠即将入组,要保持身材,更不能吃高热量的东西,不过摆摊真的太累了,她又往下瘦了几斤,好在也赚了点钱,不亏。
随着江语棠的营收越来越稳定,奶奶的身体也恢复的越来越好,到了八月底,已经和之前没什么区别了,医生也说可以不用再去医院检查,只不过之后每年还是做一次体检比较好,这些江语棠都记在心里。
八月底,董导那部戏也终于定下开机时间,九月中旬,全部的演员都选好了,一切准备就绪,拍摄地点也定好了。
让江语棠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拍摄地点居然就定在她老家,同一个县城,只不过不是同一个村子,走路的话也就个把小时,如果有电瓶车就更方便了。
程文浩现在工作迈入正轨,奶奶身体也恢复好了,初步定下来的电影拍摄时间是四个月,大部分情节都是在她老家那边的大山里,江语棠就想,让奶奶回老家住,她拍戏间隙还能回家看看她,要不然的话,从老家到西城太远了,恐怕她很难回一次西城。
江语棠和奶奶一提,奶奶就满口答应下来,住在城里人生地不熟,其实奶奶也不怎么舒服,只不过之前两个孩子都在城里,她才跟过来,现在程文浩上班,江语棠拍戏,她一整天一个人待家里,实在无趣,回老家还能和村子里的人唠唠嗑。
既然江奶奶答应,那个周六,一家三口就回到了老家东源村。
几年没回,村子里变化很大,不少人做了新房子,也修了水泥路,比起之前要方便的多。
江家院子里全是杂草,长的比人还高,一颗枣子树硕果累累,不过好在房子没有倒塌,里面的东西也都还在,收拾一下还能住人。
程文浩和江语棠两人忙上忙下,花了近两天的功夫,总算把房屋收拾出来个样子,两人都累的够呛,尤其是程文浩周日晚上还得坐火车回西城,周一还要上班。
江语棠用柴火烧开了热水,走出来喊程文浩,想让他赶紧洗澡,完了去赶火车,结果她走出厨房,才喊了一句程文浩,喉咙就突然像是被人掐住了,没了声音。
“好久不见。”谢沉低眉浅笑的站在她家低矮的石头围墙外,像是横空出现的一场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