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幕刚好被无意经过的母亲看到，那会儿，她的病已经很严重了，时不时地作。
    她不知怎么也被刺激到了，扑上来就掐死了正在掐着慕斯年的大哥。
    慕斯年劫后余生，却并没有多少欣喜的感觉，他只记得，那时候母亲狰狞的面容，哥哥濒死时突然清醒过来，那迷茫害怕眼神。
    还有母亲后来清醒了，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之后，那变本加厉的疯狂。
    这些常常出现在慕斯年童年的噩梦里，后来长大了，他懂事的第一天，就下定决定，以后不会娶妻，更不会生子。
    虽然医生给他诊断过，他很幸运，血液里遗传自母亲的疾病基因很少，他的病没那么严重。
    可以后的事，谁都不能保证。
    慕斯年怕他也会有病狂的一天，做出和母亲同样的事来。小时候的那场噩梦，经历一次就够了。
    他不会允许一个身体里流着他的血的、年轻美好的、全新的生命，留在这世界上，在别人惊惧的眼神中，受这折磨摧残。
    所以他自成年后，就离开帝都，在各个城市留下足迹后，又很快离去。
    反正他不会娶妻，不会生子，孤身一人，在哪里都是远方。
    遇上宋轻染，是他的幸运，却是她的不幸。
    算了，他这样生来就残缺的人，还有什么可希冀的呢？
    总有一天，她会忘掉他给的伤痛。就当是……放过她吧。
    陆恣懿抿了抿唇，又说：“不过还是要看你自己考虑，风险一定是有的，就看你要不要赌一赌了。”
    慕斯年怎么敢赌啊，他甚至连让宋轻染知道自己有病都不敢，他害怕她看着他时，害怕的眼神。
    慕斯年垂在沙上的手无意识地攥紧，声音却始终沉稳，听不出来任何波澜：“嗯，知道了。”
    *
    宋轻染看了看时间，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慕斯年现在应该是在公司，她刚好能趁机去把自己的护照取回来。
    顺便把之前慕斯年给她的钥匙还回去。
    虽然知道趁着别人不在，去人家家里不太好，可宋轻染现在是真的不想和慕斯年碰上。
    她换了身衣服准备下楼，经过宋榷房间的时候，他卧室的门开了条很大的缝，宋轻染隐约听到他讲电话的声音。
    是有关慕斯年的，他好像在和谁谋划着，要算计慕斯年，手段不太能见的了光。
    宋轻染的脚步顿了顿，下意识想多听几句，可理智又告诉自己，那是慕斯年的事，和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
    她停了大约一分钟，终于理智占了上风，迈步要走的时候，宋榷突然过来关门来了。
    两人的视线对上，沉默几秒，宋榷对对面那人说了句稍等，就挂了电话。
    他挑了挑眉，不太确定地问：“染染，你……听到了？”
    宋轻染也没有说谎，如实道：“听到是有关慕斯年的事，和你打电话的人，是沈沐泽？”
    上次在酒店，慕斯年了狠地揍了沈沐泽一顿，宋轻染下意识就觉得他一定会报复回来。
    闻言，宋榷也没有否认。
    真的是沈沐泽。
    本来沈沐泽为了成功和叶婉研离婚，答应了她要让宋欢欢吃点苦头，可宋榷不知怎么也得到了风声，他自然要护着宋欢欢。
    两人已经明里暗里斗了好多次，关系变得很僵硬。
    但前几天南宸风突然约两人一起吃了顿饭，调解了一番。他有句话说的很有道理——
    宋家和沈家闹的再僵，也不过是窝里斗，可以先放一放。现在最主要的，是要先对付慕斯年这个野心勃勃的外来者。
    再加上，沈沐泽和宋榷原本就和慕斯年结怨已久。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于是，这次三人联手了。
    宋榷当然不会告诉宋轻染这些，虽然她已经说要和慕斯年断绝来往了，可女人的心思和情意都是瞬息万变的。
    他怕宋轻染会因为担心慕斯年，把听到的都告诉他。
    宋榷皱眉问道：“染染，答应我，把今天听到的这些，都忘掉，好吗？我们男人之间的事，你一个女孩子，就不要掺和了。”
    闻言，宋轻染犹豫了一下，说：“可是，你不觉得，你们的计划，有些太过于卑鄙了吗？”
    “我们这些人，没一个不阴险狡诈的，慕斯年被算计到了，是他自己没本事。而且你以为他又好到哪里去，上次我鼻青脸肿地回来，你还真以为我是掉沟里了？”
    宋轻染一愣，“是慕斯年？”
    “对啊，他雇了几个人，给我安了个勾搭有夫之妇的罪名，被罩着麻袋揍了一顿。”说到这个，宋榷现在都恨得牙痒痒。
    “还有，欢欢上次没了孩子，虽然各项证据都表明只是一场意外，但我用脚指头想都不可能。慕斯年那是针对南宸风呢。”
    提到孩子，宋轻染的心猛地跳了跳。
    宋榷见她脸色不好，以为是她听进去了，继续声情并茂地道：“染染，我知道你善良，和一个人相处久了，难免会产生感情。”
    “可你也要看对象是谁，慕斯年他不安好心，接近你，对你好，不过是在利用你。他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凉城四大豪门之间心生嫌隙，斗起来之后，他好坐收鱼翁之利。”
    “叶家那个少爷走丢，你问慕斯年最后一个和他接触的人是谁的时候，你还记得他是怎么告诉你的吗？”
    宋轻染没有说话。
    宋榷替她回答：“他说是欢欢。可之后我也调查过了，欢欢那天根本就没和他正面接触过。”
    “慕斯年这样告诉你，不过是想借你的口，把这‘真相’告诉叶婉研。然后他教叶婉研，以同意离婚为条件，让沈沐泽帮忙对付宋家。”
    “他自始至终都是在利用你啊！”
    闻言，宋轻染不可置信地皱起眉头，整个人被定在了原地。
    她一直都知道慕斯年野心勃勃，可他……其实一直以来，都是在利用她吗？
    如果这场相遇从一开始就是一场带有目的的骗局，那为什么是她？
    不行，她要去找慕斯年，当面问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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