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沉默喧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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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辰良出了洗手间,就看见会议室的门大敞,里头空空如也。
「辰良。」赵兄从走廊一端跑来,气喘吁吁,「刚才季董生气了!」
生气?合约谈崩了吗?
「他一出来没看见你,回头就告诉我要让你加班。」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冯璐披头散发,疯婆子一样踩着高跟鞋跳过来,又化身巴爪鱼掛在应辰良身上。
「刚才那个谈总,我帮你教训一顿了!」她得意洋洋的昂头,完全忘了自己在谈致远面前多窝囊。
应辰良听她的话,一股不祥的预感从心中升起,轻声问:「你说刚才??怎么了?」
冯璐看她的脸色,咯噔了下,将方才的事情原委说给她听。
「他长得这么好看,事业又做得大,一定很多金的,这种出色的男神落到这个地步??」冯璐连忙解释,「我的意思是,既然你已经打算跟常老师在一起,那么就不会有变数了。」
冯璐捧起应辰良的小脸,语调忽然一转,「但那位谈总美人,可不能浪费光阴在你身上,刚才姐就是劝劝他,回头是岸——」
「什么呀。」应辰良失笑,声音不自觉轻了些,「他这么优秀的人,怎么可能看得上我?他这次只是刚好过来而已,你别放在心上。」
应辰良也真够粗神经,忘了冯璐一向护短会替她出言懟谈致远。
但谈致远对于她,是一直没有过感情的,这就足够成为俩人的隔阂,如今他又身居高位,应辰良明白,他们就是走两条路的人。
「不说这个了。」她拍拍冯璐的肩膀,问:「季董刚说了什么?」
一侧的赵兄忽然急吼吼地插嘴道:「他原本好好的,一看见我,就板着脸要我告诉你要加班。」
冯璐义愤填膺:「搞什么呀!」
应辰良沉默半晌,出声:「我去找他。」
赵兄一把拉住她:「别衝动,衝动是恶魔!」
「不是吧。」冯璐双手环胸,十公分的高跟鞋使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没找他谈,季董都以为员工任人搓圆捏扁的!」
赵兄:「冯姐!季董最近心情阴晴不定,还是别??」
「他又不是第一次大姨妈来。」冯璐冷声打断。
应辰良听着他们的日常对话,长叹了口气,这两人可以再更幼稚一点吗?
听了一会儿就转身离开,此时季董的办公室门紧闭,百叶窗闔着,从隙缝内散出缕缕薄光。
她敲门,过了半晌,传来一声「请进」。
清脆的开门声响,她踩进一片明亮的室内,地上光斑有些刺眼,她眨了下眼适应,才抬头。
季城站在办公桌前,手扶着桌子,脸色苍白。他看见应辰良,张张口囁嚅几句,过了半晌,话才完整的说出:「你??跟谈总是什么关係?」
应辰良沉默,难道谈致远跟季城说了什么?她将疑竇藏在心中,脸上表现得冷静,不卑不吭的道:「今天我第一次和他见面。」
季城深深的看着她,应辰良一向文静守己,性情也老实,从未对他撒过谎话。这个念头一生,心中的怀疑便消失殆尽了。
「你今天不用加班。」季城摆了摆手,神色染着疲倦,「什么事情以后再说,下楼吧。」
应辰良轻道声「明白了」,虽然满腹困惑,可见到他的模样,知道现在并非探讨的时机。
她退出去后,迎面就撞见站一楼柜台的周小姐。
周小姐一直待在门外,却不敢进去,应辰良隐隐觉得奇怪,问:「怎么了?」
她支支吾吾的,才低声道:「刚才那位谈总,是你接上来了吧?」
周小姐眼神有些飘忽:「就在刚才??真正的副总来了,是个六十出头的老头,因为大家不知道他是谁,所以没人接代,他是自己上楼的,找到季董后,闹得不太愉快。」
「真正的?」应辰良皱眉,心中升起一抹不详的预感,「你的意思是??」
「没错。」周小姐打断她的话,眉眼染着堪忧,连声量也一併低了几分:「季董交易告吹了,生了好大的脾气呢,我们之后大概又要水深火热一阵子了。」
谈致远其实是冒牌的,不知道从哪来,竟然打听出今天季城约了副总的事,而季董以前没见过林景企业的谈总,也没见过谈致远,这次见面只用电话约谈,所以也没起疑。
但这事情肯定有猫腻。怪,整个都非常怪。
应辰良在下楼的路上,脑海中反覆回响着方才听到的话。
她忽然又想起季城那句「你跟谈总是什么关係」,他大抵是想摸清对方底细,才问了这么一句。
此时,公司内一片寧静,员工各个人心惶惶,纷纷议论季城,以及那位让交易告吹对冒牌副总。他们不晓得的是,应辰良认识那位罪魁祸首,以及他的名字叫做谈致远。
搁在一边的手机萤幕始终亮着,她手指停滞在一通号码上,躑躅不前,被灯光照得苍白。
是不是该打个电话给他?问他为什么要冒充别人?
她反覆思索,在心中打着腹稿,许久仍不知电话接通的那一刻,又该如何劝说他。
追根究底,他们彼此眼中都是陌生人。
她紧抿着嘴唇,心中一横,按下删除键。
「您已删除此联络资讯」。
看着他的名字从萤幕消失,她心头一沉,忽然没了主意。
之后,同事们忙得不可开交,硬拉着应辰良把后天的课程表印好,说是季城发了好大的脾气,公司上下无不殃及,若被发现哪里没做好,铁定又得被责骂一番。
冯璐在旁边哀哀直叫:「什么鬼林总!辰良你到底招惹了什么人!」话落,她把赵兄招来,颐指气使的说,「这里柜子也被弄倒了,你搬一下。」
幸好,除了冯璐,没有人知道他们认识。
冯璐狠掐了把应辰良的大腿:「晚点从实招来,那人到底是谁。」
在「真正的老总」来的时候,冯璐、赵兄跟应辰良都在楼上根本没亲眼看见,现在还要跟着大家受罪,只觉得满腹憋屈??
应辰良几乎喘不过气,回神之间,瞥见高掛于墙的时鐘,不偏不倚的指着七点整。
隐隐中,她在心里觉得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实在太荒唐了,荒唐到像电影里发生的剧情,可是??又是那么的巧合。
她有些自责,要是没接待错人,同事们也不需要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