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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零之漂亮泥瓦匠 第1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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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店员这下是真慌了,满面堆笑:“同志、同志,刚才我就是句玩笑话,你们莫当真,九折肯定不行,我们店里没有这个规矩。我都是按照标价销售,打不打折、有没有赠送那都得领导说了算。”
    陶南风斜着眼睛看了她一眼:“那么,质疑顾客有没有购买能力、买不起就不给看实物,这就是你们店里的规矩?”
    店员被她刺了这一句,眉心直跳。先前以为知识分子都性子软,哪知道这姑娘嘴巴厉害得很!
    店员知道自己今天看走了眼,只得弯腰鞠躬,努力赔着笑脸。
    “我错了,我错了,我狗眼看人低,服务态度不端正,我检讨、深刻检讨。”
    陶守信见店员认错态度良好,心里那口气便消散了。
    陶南风却微笑道:“检讨归检讨,那九折肯定是必须给的。”
    店员哪里敢给九折?现在商店都是国营,店员按照标好的货价卖商品,她拿的是固定工资,收入和销售业绩半点都不挂钩,也没有打折权限。
    她看陶南风态度坚决,知道遇到了硬茬,只得说:“我去向领导请示一下,看能不能给你们一些优惠。”
    听说来了大客户,要买尘封多年的拔步床,店领导跑出来亲自接待。
    最后陶南风父女俩又挑了三张黄花梨木床、三个衣柜、两张大书桌、一张八仙桌、八把圈椅,所有家具连买带送的,一共花了两百一十六块钱。
    陶南风付完钱,和店领导谈好,一个星期之后送货上门。
    陶守信觉得,这么多明清家具,只要这么点钱,非常划算。
    陶南风觉得,一口气买齐全,省心省事,挺好。
    信托商店的领导也欢欣鼓舞,这个月的业绩超标,可以拿奖金了。
    只有店员被领导训斥:为人民服务,这五个大字天天写在墙上,你没看到吗?以后如果再发现你在顾客面前摆谱,扣你奖金!
    父女俩买好家具,神清气爽走出信托店。
    没想到所有家具一次性搞定,只等婚房的地面、墙面完工,就可以把家具摆放进去。
    陶守信叹了一句:“以前大户人家结婚,女方陪嫁最重要的便是床。从女儿金钗之年,也就是十二岁开始,到及笄之年十五岁为止,花三年功夫打造一张拔步床。三年时光、三个木工,打造出这张千工床。
    现在买了这张床,我们家南风的陪嫁床便有了,我这心啊……舒坦了。”
    陶南风笑眯眯地,心情很好,挽着父亲的胳膊撒娇。
    “可不是,您给的陪嫁可真丰厚,除了床还有全房家具呢。等房子装修完,我们再到百货商店买被子、床单、垫絮……就差不多了。”
    陶守信拍了拍女儿的手背,终归还是不舍,真想把姑娘多留几年啊。
    两人刚走进校园,香樟路那头便有人兴奋地挥舞着双手:“陶教授、陶教授,好消息啊……”
    第98章 提亲
    陶守信一看, 来人是系主任黄家发,若有所感,快步迎上前。
    “黄主任, 什么好消息?”
    黄家发喜笑颜开, 微胖的脸庞带着汗,他压低声音说:“考研成绩出来了,咱们进屋说话。”
    陶守信一听,转头看向陶南风。
    陶南风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既然考研成绩出来,那她肯定是考上了!
    先前说给她免试指标, 陶南风偏要自己考一考,天道酬勤, 看来成绩还不错。
    陶守信与黄家发并肩而行, 陶南风小跑回家,赶紧把院门、房门打开,提前泡好茶, 等着父亲与黄老师进来。
    进到屋后, 黄家发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兴奋地说:“陶教授, 你真是小看了南风。这回你猜她考了第几名?”
    陶守信试探着说:“前十?”
    黄家发哈哈一笑:“何止!她是第三名, 凭她的成绩, 妥妥录取。”
    陶守信很高兴, 却又不敢过分表露, 便抿着唇微笑:“多谢、多谢!这可真是个好消息。”
    黄家发接过陶南风送过来的绿茶, 轻啜一口, 有些诧异:“这是今年的新茶, 口感很好, 还带着股桂花香, 从哪里弄来的?”
    陶南风笑着从橱柜里取下一个铁盒,里头装着大约二两今天明前茶。
    “黄伯伯,这是院后村自产的桂山新茶,您拿回去尝尝。”
    院后村北面便是桂山,山上多有野生的桂花树、茶树,村民自制的绿茶带着股甜蜜蜜的桂花香味,陶南风尝过之后便找村长买了一斤。
    黄家发没有讲客气,笑着收了这份礼物。
    “今年九月,南风就可以入校读研了,到时候把户籍关系也转回来,再不用去农场吃苦受累了。研究生毕业之后留校当老师,接你爸的班,怎么样?”
    陶南风笑了笑:“谢谢黄伯伯关心。”
    寒暄了几句,黄家发咳嗽两声,终于把自己登门造访的目的说了出来。
    “老陶,是这样啊,你看你家南风的成绩这么高,那个免试指标要不要让出来?”
    陶守信愣了一下:“怎么,黄主任你有想关照的人?”
    黄家发搓搓手,显然对自己索要指标感觉有些惭愧。毕竟当初陶守信为了女儿请大家吃饭、喝酒,而且陶南风又有全国设计的银奖,拿下指标名正言顺。
    现在将这个指标让出来,需要陶守信与他一起去学校招生办说明情况,还要打报告,麻烦得很。
    黄家发叹了一口气,拿出一个厚厚的大号牛皮纸信封,信封上的毛笔字苍劲有力,一下子就吸引了陶守信的目光。
    黄家发把信封放在茶几上,一边示意陶守信打开来看,一边解释。
    “这是鄂西北边远山区的考生,在报考研究生之后寄给我的。他名叫范至诚,从小就爱好古代建筑,江城人,高一没读完正赶上运动,因为家里有个姐姐,所以主动报名上山下乡,被分配到边远山区当知青。”
    陶守信打开信封,从里面抽出厚厚一迭信纸、还有一个自行装订的小册子。
    “我事先声明啊,这名考生我并不认识,也不是什么亲戚,我想为他争取一个免试指标,真是惜才。你看看、你看看——”
    陶守信展开那一迭信纸。
    ——全是手绘建筑图,线描建筑,线条优美、栩栩如生。
    陶守信眼睛一亮:“这孩子有绘画基础,透视感很强,线条稳,的确是个好苗子。”
    得到陶守信肯定,黄家发也高兴起来,翻开那本小册子,拿到陶守信面前。
    “你看,这是他利用工作之余到处走访记录,对鄂西北民居,包括土家吊脚楼、牌坊楼、明清古民居在内的相关资料。建筑平面、结构特征、风土人情均记录在这本册子上。”
    陶守信很是惊喜,拿过小册子爱不释手:“这是非常难得的资料啊,我前年就准备编写《鄂西北民居实录》,不错、不错!这孩子是个非常好的科研人才。”
    黄家发看陶守信对自己推荐的人才有些意动,便继续刚才的话题。
    “这次的考研成绩出来了,范至诚的专业课分数很高,但是英语和政治完全不行,排名第七十七,根本录取不了。”
    陶守信一边细细地看着范至诚的作品,一边倾听着黄家发的话,并没有马上表态。
    “他毕竟只读了高一,基础知识不行。他今年27岁,去年报名高考,自己也知道没戏。后来打听到考研可以同等学历报考,便试着找单位推荐,报了名。
    三月份收到我们学校寄过去的准考证后,他也收到高考落榜的消息,便全力备考我们学校的研究生。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打听到我的名字,精选自己的作品寄了过来,还附上一封非常诚恳的信,表达出自己从小跟长辈学书法、绘画,有良好的艺术基础,希望能够进我们江城建筑大学攻读建筑学硕士学位。”
    陶守信从那迭信纸里抽出两页。
    黄家发说:“对,这就是他写的信。老陶你看一看,再做决定。”
    陶守信点点头,认真读了起来。
    看完,他长叹一声,将信递给陶南风:“南风,你也看看。这孩子是真的很喜欢建筑,难得的赤诚求学之心啊。”
    陶南风站在一旁听父亲与黄主任说话,也很好奇这个范至诚是何许人物。她接过信,第一眼便那隽秀的书法所吸引。
    难怪说是从小修习书法,这是童子功啊。
    如果不是那一场运动,恐怕他早就读完高中,读大学,从事自己喜欢的职业了。
    范至诚在信中先简单介绍了自己的情况,热情洋溢地把自己对建筑、尤其是古建筑的喜爱写在纸面,最后诚恳地说了自荐的话。
    ——尊敬的黄教授,我是江城人,这是一座有历史的城市。高山、名楼、小巷、老屋、滔滔的扬子江,还有那早点、名小吃、美食……
    离开江城的这十二年里,我没有一天不在思念着江城的山水、家人,还有街坊、里弄、石板路。
    我在鄂西北农场从事基建工作,闲时亦会四处搜寻有趣的老宅、古楼、居民。也是这份热爱支撑着我快乐、充实地生活着。
    希望能够有幸成为江城建筑大学的研究生,跟着老师们系统学习建筑专业知识,将来为祖国的建筑事业贡献自己的力量。”
    看到这里,陶南风也动容了。
    这个范至诚竟然在农场当知青当了十二年!
    从1966年到1978年,这漫长的十二年里,他的青春、他的汗水,都洒在那一片艰苦的山区农场里。
    即使是这样,他对建筑的热爱依然不改。
    她抬起头,与父亲目光相对,从对方的眼神里都看到了赞赏。
    陶守信对黄家发说:“你看他的报考信息吗,一切属实?”
    黄家发点点头:“的确是鄂西高川县泉山农场的考生,祖籍江城。他的字、画、书册,这些都作不得假的。”
    陶守信站起身:“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范至诚是个人才,这个免试指标就给他吧。”
    黄家发兴奋起身:“老陶仗义,走!”
    两个四、五十岁的教授,顾不得正是吃饭的时间,收拾好桌面上的资料,勾肩搭背地出门,去找招生办的负责人。
    看着他俩边走边说,为发现一个建筑人才而欢欣鼓舞的模样,陶南风内心暖暖的。
    到食堂随便吃了点儿,陶南风坐在窗边给向北写信。
    “房子主体结构修缮已经完成,最近准备刷墙、铺木地板。我和爸今天到信托商店买了全套家具,下周周日送来。那个时候地板安装已经完工,只剩下院子慢慢修整了。”
    信刚刚开始写,便听到院子外传来向北的声音。
    “南风……南风!”
    陶南风以为是自己幻听,放下笔仔细听了听,顿时心花怒放,急急地奔了出来。
    夜色里,院门外。
    向北高大的身影就站在那里。
    陶南风笑得眉眼弯弯,跑过来打开院门,强忍着要投入他怀抱的渴望,问道:“怎么今天来了?也没发个电报告诉我。”
    向北低头看着这张焕发着喜悦的脸庞,心里仿佛有粉红色的泡泡在往外冒。
    陶南风额前碎发一直在向北的眼前飘,绕得向北心里痒痒的,他抬起手将那缕调皮的挽到耳后,柔声道:“我爸妈一起过来,上门提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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